照她的意思?說得好像一副來泛舟是她的決定似的,明明就是他自己強人所難,擅自替她做的決定!
湛藍的天空,碧綠的山色,一汪綠幽幽的湖水。
一條長長的木舟,替他們劃船的船夫已經有些年紀了,戴著斗笠,黑黝的臉龐笑起來會浮現令人覺得和藹可親的皺紋,會說馬來文和中文,也會說一點英文,不過只會說一點皮毛,想要深入聊天就不行了。
船夫坐在一端,而他們兩人坐在另外一端靠中間的位置,雖然是不甘不願被他給拉來的,但是眼前的湖光山色寧靜而美麗,讓她心里還滿高興自己有來這里,不過,她是絕對不會向他承認這件事實的。
「最近很多人來我們這里辦婚禮,你們呢?也是打算來這里結婚的嗎?」船夫笑著問道。
「不,我們不是——」
沒想到會被問到這種問題,她急忙地想要否認,卻被一旁的男人給順手攬進懷里,嬌顏被他給按進胸膛,一時片刻說不出話來。
「你也覺得我們很相配,是不?」他笑咧了唇,加入另外一只大掌,讓她整個人毫無招架之力地跌進他的懷抱里。
「對對,我看過那麼多對情侶夫妻,沒見過比你們更相配的,來這里是打算結婚以後快點生孩子嗎?」船夫笑呵呵地問。
「不,我們沒有——」陶芯撐起雙臂,想要掙開男人的懷抱,卻沒想到才一抬起嬌顏,就望見他深邃含笑的眸光直瞅著她,她眨了眨眼,對于他為什麼要用那樣的眼神瞧她感到困惑。
「比起兒子,我更喜歡女兒。」他定定地看著她,回答船夫的問題。
「喂——」陶芯瞪大美眸,簡直不敢置信,看見他一臉無辜地回視她,那表情彷佛在說他並沒有承認他們是一對,也沒說要生孩子,如果船夫誤會他的話,那就是船夫自己的錯,與他無關。
該死!陶芯在心里低咒了聲,心想這男人怎麼可以無賴得如此理直氣壯,最教人可恨的是他那無賴的表情竟然還出乎意料地教人心動!
船夫笑了起來,看他的樣子確實徹徹底底地誤會了,「好,我相信有仙女法力的加持,你們小兩口一定可以很快的如願以償。」
「謝謝。」男人頷首笑道。
陶芯瞪了他一眼,心想船夫誤會就算了,他干嘛還跟人家說謝謝?
她負氣呼呼,最後干脆也自暴自棄了,反正這里離台灣那麼遠,回去之後就再也不見到這船夫,就讓他誤會到天涯海角也沒關系,只要對她重要的人知道她是清白的就夠了!
不過,這男人不要以為她會任他欺負到底!
她意外地柔順偎在他的懷里,像是一只乖巧的貓兒,就在他感到有些意外,還來不及察覺不對勁之時,她伸手往他大腿內側狠狠地一掐,力道之狠,完全沒在跟他客氣的。
「唔……」他咬牙瞇細雙眸,一聲悶吭逸出喉嚨。
她抬起眸,沖著他給了一抹甜美至極的笑容。
就在她對于自己的小把戲得逞,心里正洋洋得意之時,他冷不防地俯首,吻住了她柔軟的唇瓣。
一瞬間,陶芯的腦袋里像是被人給轟成了一片平地,她沒想到會被吻,他唇瓣溫熱親昵的觸感無比的真實,卻又不太真切,因為她無法置信,無法體認到被他親吻了的事實。
終于,她回過了神,急忙地想要退開,卻被他的大掌給扣住了後腦勺,繼續像是掠奪似的糾纏深吻,與他唇舌之間的翻覆沾濡,教她的心情變得越來越奇怪,一顆心也跟著越跳越快。
她握拳打向他厚實的胸膛,立刻就被他給牢牢地接住,她感到心慌意亂,感覺自己在他的懷里變得好柔弱。最後,彷佛那親吻是有魔力的,讓她不自覺地沉溺,嘗試般地回吻著他。
該死的是,當她回吻他之後,感覺似乎變得更好了。
船夫似乎早就見慣了情侶在他的面前晾恩愛,早就已經見怪不怪,繼續劃著他的船,讓一葉小舟飄蕩在湖心之間……
「以後不準你再吻我!不準!」
陶芯氣呼呼地踩在沙灘上,對于稍早之前的親吻事件依舊耿耿于懷,他們坐船才剛回到蘭卡威本島,她心情亂得不想直接回飯店房間,原本想要一個人在沙灘上散步一下,哪知道他像只跟屁蟲似地黏著她不放。
他走在她的身後,一直保持著約莫三四步的距離,這距離就像是他們之間的曖昧一樣,似有若無,雖然存在著,但是完全不具任何意義。
對于她的氣憤叫嚷,他自始至終都是微笑以對,不想提醒最後她也回吻了他,算起來他們應該是扯平而已。
「要是你以後敢再這麼做,我一定會殺了你,我說到做到!」陶芯哪會不記得自己最後意亂情迷地回吻他,但越是記得這個事實,就令她越生氣。
她的初吻!
沒錯,除了氣惱他突然吻了她,她也氣憤自己的初吻竟然這樣不明不白地就被人給奪走了,更別說她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誰!
「你叫什麼名字?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她忽然停住腳步,驀然回頭,看見他也適時地停了下來,與她只有一步之距。
他斂眸笑瞅著她惱火的嬌顏,那模樣真是可愛得教人想咬一口。
「叫我牧羊人吧!」
「牧羊人?這是你的代號嗎?」她抬頭看著他,似乎不太滿意他這個答案,總覺得以後當她回想自己的初吻,就只能想到凶手叫做「牧羊人」,這樣的結果教人有點火大。
「如果你要這麼以為,那就算是吧!」
「我要知道你的名字!」
「遲早你會知道的。」
「什麼時候?不要跟我說遲早。」這一招他用過好幾次了。
「那總有一天吧!」
「你——」她很克制不讓自己伸出手去捏扯他嘻笑的臉皮,就在這時,他似乎看見了什麼,冷不防地拉起她的手,帶著她快步往前走。
「你要干什麼?放手……」
陶芯不敢置信地瞪著他的背影,覺得這男人簡直就是瘋了,而被這個瘋男人擺布的她,似乎也被迫瘋癲了起來。
終于等她掙開了他的掌握,他也停下了腳步,雙手扳過她的肩膀,讓她面向沙灘面海的方向,在那里聚集著一些人,有著鮮花與白紗,她看見了盛裝的新郎與新娘,他們站在親友與神父的面前,笑得開心至極。
「原來真的有人會來這里結婚。」陶芯笑了聲,忽然沉默了下來。
「在想什麼?」他站在她的身旁,注意到她的眼底有著思考。
「我在想,如果我媽在這里的話,一定會很希望我是站在神父面前的那個新娘子,你看那新娘子的笑容好美,好像站在她心愛的男人身邊,未來的一切都會很美好的樣子。」
「如果在有心人的耳里听起來,你說這話不像是羨慕,倒像是諷刺了,因為,未來的一切不可能都會很美好,這麼說來他們倒像是自個兒在騙自己了。」他聳了聳厚實的肩膀,有些諷刺地冷笑了聲。
「你這個人的心眼會不會太壞了一點啊?」她一臉鄙夷地看著他。
他揚居笑笑,忽然轉開了話題,「希望自己也像那個新娘一樣,與心愛的男人站在那個地方,接受大家的祝福嗎?」
「能有那一天嗎?」她自個兒都不敢妄想了。
「不要妄自菲薄,喜歡你的男人很多,夠你挑的了。」
「才怪,你和小揚一樣喜歡哄我,到目前為止,我也就只知道趙大尾喜歡我,可是我不喜歡他啊!」
「那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他以最燦爛迷人的笑臉看著她。
陶芯沒料到他會突然拋出那句話,睜圓美眸瞪著他,眨眨眼,好半晌才勉強找回被嚇跑的聲音,「瘋了,你真的瘋了!」
說完,她轉頭就要離開,覺得再繼續跟他對話下去,她也會跟著變得不正常起來,所以上上之策還是離他遠一點。
「不回答我的問題?難道,在你的心里有喜歡的男人嗎?」他以輕松的步伐追上她,依舊像只跟屁蟲似地追隨在她的身後。
陶芯驀然停下腳步,好半晌,才又緩慢地往前踱去,「有,有想跟他結婚的男人。」
「想跟他結婚,可是不喜歡他嗎?」他瞇細銳眸,雖是笑著問,但眸底的顏色瞬間變得沉黝。
「我當然喜歡他,他大概是這世上最懂我的人,我想,要是嫁給他的話,一定會過得很快樂幸福。」
「那為什麼你們還不結婚?」
「因為……他疑似……喜歡男人。」其實就算她老媽不計較,她也覺得這一點有點困擾,就算小揚已經表明了願意娶她,她的心里還是會有小疙瘩。
看著她困擾的樣子,他卻意外地笑了,燦爛的笑容讓俊美的臉龐顯得更加迷人,陶芯回眸,正巧見到他好看的笑容,不由得愣了一下。
「那天你說對我施了一點魔法,我想知道你究竟做了什麼?」她深吸了口氣,試圖平復自己一瞬間加快的心跳。
「我說了你也不會相信。」
「那你對天發誓說會講實話。」
「只要這樣你就信?」三歲孩子嗎?
「對。」她點頭,根本上還是相信人性本善的。
「好,我對天發誓,我會說實話,這樣行了嗎?」他朝天舉起三根手指,感覺起來非常有誠意。
「可以,只要你老實說,我一定相信。」反正無論如何都是實話,她自然沒有不相信的理由。
「好,那我告訴你。」他轉眸看她,正巧一陣海風吹來,吹亂了她的發絲,在夕陽的光芒照映之下,她被發絲半遮的臉蛋顯得嫣紅而且嬌美,完全不遜色于那個戴著頭紗,妝容美麗的新娘子。
一瞬間,他深沉的眸色滲入了難以言喻的溫柔,「我只是在你的耳邊小聲的說︰『睡吧!有我在這里,沒事的。』我就只是對你說了這幾句話。」
「我不信!」陶芯撥開了趁風作亂的發絲,狠狠地瞪著他。
他以為自己是誰?
這天底下,只有小揚能夠三言兩語就令她安心,他這個先生……不,是牧羊人就不怕吹破牛皮嗎?
「瞧,我就說你不會相信。」
「那是因為你沒說實話!算了,我是笨蛋才相信你,連對天發誓都敢說謊的人,真是壞透了!」說完,她不給他辯解的機會,轉身甩頭就走。
「我說的都是真話啊!」他一臉無奈地笑笑,不急著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看著她跑著離開的背影,輕嘆了口氣,「不相信也好,可是,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在听了那些話之後,在睡夢中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因為知道是我嗎?芯芯,因為听出了是我的聲音,才會讓你睡得如此毫無防備嗎?」
輕沉的嗓音隨著海風飄送,卻不足以遠到送進她的耳里,端木揚眸光淡定地瞅著她逐漸跑遠的背影,勾起一抹高深莫測卻溫柔至極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