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璟宸的確不是隨意說說的,他是竭盡所能的對趙湘琴好,但她對任何人都好,就是對他保持一定的距離,不管是人前或人後。
于是,他開始吃醋,像是與她無所不談的空峒,甚至那些幫他上山下海參與查貪案的師兄弟們,由于他們比他更早接受趙湘琴,他發現她跟他們的感情極好,幾度回到靈安寺,就見她神態自然的與他們交談,對此,他也吃味不已。
更可惡的是,她對楊平竟還比對自己更好!
楊平一試再試的要沖破被制的穴道恢復武功,不但沒成功,反而吐出不少鮮血,受了嚴重內傷,誰也近不了他的身,但她卻成了例外。
「有人求生、有人求死,你這樣半死不活的,是要生還要死?我要是你,先把身上的傷都治好了,就賭上一次,用盡全部力氣,不是沖出這間柴房就是痛快的求死!」
這一席話讓原本還發出唔唔怒吼的楊平安靜了下來,接下來,她竟然端了藥湯進去,拿走他口中的黑布,親自喂他將藥湯喝下。
楊平還很听話,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不當舉止,只是一口一口的喝下藥,而這個笨女人,沒將黑布塞回楊平嘴里不說,竟然還替他解開蒙眼的黑布。
「先別急著張開眼楮,今兒個陽光頗大,你得慢慢的適應……」
梁璟宸回想到這里,一口悶氣就憋在胸口,他瞪著眼前已經跟他回到敦親王府的趙湘琴。「你怎麼這麼閑?」
她不想理他,雖然看似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但從靈安寺到王府,再回到寢臥,這句話她已听了N遍,清清楚楚的知道他在指什麼。
「哼,我易容成他時,你也沒對我這麼好。」他一輩子沒吃過醋,這段日子可是猛灌了好幾缸。
「對,是該易容了。」她從沒這麼開心幫他易容,因為可以叫他閉嘴。
梁璟宸的心緒很復雜,他正在吃楊平的醋,可偏偏他今天就得易容成楊平!
瞧她似乎也看出他的心態,低頭竊笑,他不快的抿緊了薄唇,這女人真無情,他都對她掏心掏肺了,她還不接受他。
好友的秘籍里還寫了什麼?他想想,有了!有些女人用說的沒用,就要靠色|誘。他勾起嘴角一笑,是了,他應該試試這一招。
兩人一如往常面對面的坐著,但今日他執意坐在床上,她不介意,以往也曾有這樣的狀況,只是將那只易容用的木箱子移到床邊,一點也不麻煩。
但他是怎樣,刻意的貼近嗎?她皺起柳眉,瞪著近在咫尺的俊顏,會不會靠太近了?他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臉上外,還給了她一個邪氣十足的笑容。
她咬咬牙,「這麼近,我怎麼畫?」
他微微一笑,稍微後退,但不一會兒,突然又往前傾,雙手就握住她的小蠻腰,在她還來不及反應時,突然一個翻轉,她竟然被他帶到了床上。
梁璟宸動作極快,笑容滿面的看著躺在他下方的可人兒。
她倒抽了口涼氣,因右手拿著膏粉、左手還拿著化妝刷,她只能瞪著他,「你在干什麼?」
他突然傾身貼近她,雙手抵在她左右兩側,好似不讓自己的重量全壓在她身上,只是被他的陽剛氣息包圍,她竟莫名有種暈眩的感覺。
他很壞,也很有勾引女人的天分,他甚至緩緩的將身體熨貼向她,刻意踫觸她誘人的渾圓。
即使仍隔著衣物,但一股的酥麻感再度涌上,她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這個動作讓他笑得邪惡,黑眸更是熾烈得要灼人了。
「你夠了!」她本能的要推開他,卻忘了手上的東西,膏粉散落在她的肩頸,粉刷則掉落在她發鬢旁,但她仍然沒有逃開他的箝制。
他拾起那把小粉刷,邪魅的向前,輕輕的刷著她的額頭、鼻梁、唇瓣,竟還沿著她的下顎,脖頸緩緩下移——
她猛咽口水,心跳混亂,她明明衣著整齊,怎麼感覺卻那麼敏感,好像是赤果果的被他——
「夠了,夠了,我要起來了!」
但他怎麼肯,瞧她臉頰酡紅,兩人也因眼下的親密而發絲相纏,他好喜歡這樣的感覺。
她心跳加速、全身發熱,再加上他仍疊靠在她身上,她口干舌燥的大叫,「我、我冒汗了,身子黏黏的,你不怕嗎?!」
「如果說因為你,我的潔癖程度似乎沒有過往那麼嚴重了,你怎麼說?」他刻意以嘶啞嗓音說著,神情更是溫柔。
那事情就大條了!她一點也不希望兩人之間有什麼曖昧情事發生,但她還沒機會說,他又開口了,「你不快點表達意見,就沒機會了,因為,我想吻你了。」他邊說邊行動,俯身靠近,愈來愈近。
她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他要吻她?是嘴對嘴?親親嗎?!此刻,溫熱的唇已貼上她柔女敕的唇瓣,她倏地瞪大了眼,想也沒想的就推開他大叫,「小芷!小正!」
房門被打開來,小芷咚咚咚的跑進來,但又急急的煞住腳步,「主子,呃——王爺,小芷沒瞧見,小芷啥也沒瞧見,奴婢出去了!」
她急急低頭又以雙手蒙住眼楮,再轉個身,迅速沖出房間,天啊,她會不會長針眼?只是,主子也奇怪了,怎麼這時候喊她嘛!
但也因為小芷冒然的開門進來,迫使梁璟宸為了不讓她看到臉上的易容,不得不放開在他懷中的趙湘琴,側身避開她的視線。
兩人的初吻太過短暫,雖然扼腕,但好笑的是,趙湘琴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他,並急急的跳下了床。
她粗淺的氣息終于得以慢慢的緩和下來,一手撫著被他踫觸過的唇,瞪著梁璟宸,他吃錯藥了,他的潔癖又跑到哪里去了?
「我不管你是怎麼了,但要我幫忙易容,就安分點。」
反正今日已有進展,周子靖的信上也寫了「切忌躁進」。
他微微一笑,乖乖的坐好,讓她易容,但盡管他沒再動手動腳,她卻發現自己變得很難專心,一雙視線不敢對上他的眼,一雙視線動不動的定視在他形狀姣好的唇瓣——
他也看出來了,心情是愉悅的,可見她對自己並非完全的無動于衷。
梁璟宸在情場上有斬獲,在悅來酒樓也得到重要情資,杜鵬下江南不過數日就返回京城,似乎察覺到情勢不利于他,原本即將到來的例行大會,何洋已宣布取消。
但代替自己尾隨杜鵬下江南的何師兄則掌握到有利的消息——
因為杜鵬要親信暫時按下保舉收賄買官等行動,已引來部分江南富商不滿,不明白有些親信的親屬照樣升官發財,坐穩同區的高官位置,為何有些人戴上烏紗帽的日子卻得延後?
也因為這個寶貴的消息,梁璟宸要戶部的下屬清查全國各地戶部的官員名單,再商請工部、禮部等也送來該部各地的官員名單,交叉比對後發現「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情況還不少,同親同戚的佔了地方數個官位的情形竟然相當普遍,而這些人中,又多數是杜鵬培植的親信。
為此,他費了三個晝夜,苦思方法應付,直到今日才特別前來皇宮,請皇上過目。
「查緝貪瀆案一事已有重要進展,但有件事得請皇上恩準並頒布。」他將手上的奏章交付到總管太監的手中,再由總管太監交到皇帝的手上。
「微臣希望皇上能頒布一道「任官回避制度」的聖令,以減少官僚間的貪贓枉法,不準有親屬關系的人在同一個地區任職,若有,將予以調任。」梁璟宸拱手道。
皇帝邊看邊點頭,杜鵬過去藉此只用少數親信就佔去多數的官位缺額,也因此杜鵬個人勢力如今看似不如過往,但台面下,這些人仍為他維持了一定程度的勢
力,就連他這個當皇帝的人要撼動都難。「愛卿是故意要讓對方兵荒馬亂?」
「沒錯,不論是京城或其他地方,貪瀆一案最大受益者都指向襄王爺,但在這個月,一切收賄非法圖利等事竟全部停止了,」梁璟宸神情極為嚴肅,「顯然襄王爺已丟下重話,要所有的親信不得輕舉妄動,這樣下去只會拖長查緝時間,也不利國家發展。」
梁璟宸這一席話可真的說進皇帝的心坎里了,身為繼位新皇,老早就想有一番為國為民的大作為,但杜鵬勢力太大,讓他難以伸展。
皇帝頷首,「好,準奏。」
翌日,皇帝即派總管太監在早朝上頒布聖旨,以下定決心要建立一個清正廉潔的朝廷為由,立下這親族任官的回避制度。
「什麼?什麼?!」
但皇帝突然無預警的頒發聖令,讓文武百官面面相覷,更有不少人是人心惶惶,震撼不已。
「退朝。」太監總管再喊一聲,文武百官全拱手恭送皇帝。
但皇帝前腳一走,除了杜鵬之外,眾官員全涌向梁璟宸。
其實,查緝江蘇的貪瀆案早已是公開的秘密,眾人皆知他日以繼夜、耗時近三個月,可能已經查出什麼重要線索,所以,皇帝才會在今日立下親族任官的回避制度。
眾人議論紛紛外,也向梁璟宸套問消息,但基于調查還不到公開的階段,他是三緘其口,笑而不答,但視線不時的落在有著三步距離遠的杜鵬身上。
杜鵬臉色鐵青,冒火的黑眸直接的定在他身上。
有多少官僚因他的提拔、保舉而依附于他,即使在京城看似權勢漸失,但遠在江南,他仍是權勢遮天,如此聖令一出,他多年建立的勢力勢必大亂,這簡直是在斬他根基!他咬牙切齒,忿忿的甩袖步出朝殿。
其他官員也察覺到兩人間敵對的氛圍,但此役誰勝誰輸已可預見。
在朝為官,當牆頭草乃生存之道,眾人圍著梁璟宸,關切並稱贊其能力,定能一清朝政。
不意外的,這人事任官制度一出,全國官員草木皆兵、惶恐不安,但地方百姓卻拍手叫好,因地方官系普遍由世代貴族就任,要不就得靠錢買官,但兩者皆一個拉一個,用親族關系等特權任仕為官,讓尋常百姓常常只能望官興嘆,因為這些人大多要錢不做事,百姓有怨有氣,也無處求公道。
不久,又有消息傳出來,這是由戶部尚書兼敦親王梁璟宸向皇帝所上奏的仁政,京城百姓因身分無法登堂入室表達感謝之意,紛紛在門外喊話感激外,在見到有人在王府門前下轎,更是大聲說出對敦親王的感謝。
眾人微笑頷首,卻在進到王府後,才得知大忙人敦親王壓根不在府里,王妃亦外出,但他們仍對出來招待的孟氏娓娓道來百姓們及自己的感謝——
「如今怠政貪財的官員人人自危,有不少官員還急著要對百姓示好,王爺成了掃除貪贓枉法的大青天,百姓感恩戴德啊!」
「說來,還是要謝謝敦親王,是他不畏權勢,為民請命。」
「如此一來,肯定能興利除弊,政治清明。」
幾個來訪的官家夫人你一言我一語、贊不絕口後,也關心起梁璟宸的「家事」。
「老王妃,你可得跟王爺說,國事要忙,傳宗接代的事也很重要,最好能快點生個小世子還是小千金,讓你含飴弄孫啊。」
「當然,這事是我最期待的啊。」孟氏說到這事,還真是笑得闔不攏嘴。
敦親王府,熱熱鬧鬧,笑聲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