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思辰直到房門關上,才閉眸休息,然而沒多久,她卻發現脖子好像被什麼鑄住了,整個人被拉了起來,站在床緣。
她定了定神,發現有個與剛才陰差一模一樣裝扮的陰差正瞪著她。
「吳思辰,陽壽已盡,隨我回地府。」
她驚愕張大嘴,回頭一看,床上的她一臉死灰,明顯了無生息。
「等一等,我陽壽未盡,剛剛……」文判幫她加歲數一事應該是秘密,不可以說出口。「你仔細看一下生死簿,我陽壽未盡,你不可以抓我走。」
「胡扯,你怎知你陽壽未盡?」
「我……我丈夫會算命,他說我至少還有二十二年半的壽命,不信你再查一下生死簿。」
「休想胡言亂語,走!」
「啊呀!」用力被扯的吳思辰踉踉蹌蹌,差點摔倒,「我是說真的,你再查一下嘛。」
陰差不理她,繼續往前走。
吳思辰想到慕薄雲對陰差的威脅。
「你抓我走,可以啊,但萬一出錯抓錯人你要怎麼辦?你一個小小的陰差受得過閻王的懲罰嗎?」
听她說得斬釘截鐵,陰差不由得起疑了。
難道真是他記錯?
他拿出令牌,上頭記有他該抓的魂魄姓名、生辰以及陽壽竭盡之日。
「上頭明明就記載三月十八戌時……」然而他才一眨眼呢,上頭的文字竟然變了,「怎麼……怎麼變成九月五日……呃……還有二十二年?」
吳思辰心想她的生辰是三月五日,文判果然將她延了二十二年半的壽命。
「我說的沒錯吧,你抓錯人了!」吳思辰裝模作樣的教訓。「還好我發現了,要不你這一抓錯人,可就麻煩了。」
「這真是奇怪了,我怎麼會弄錯了呢?」陰差解開她脖子上的頸,將人推了一把,「回去吧。」
吳思辰眼前景象一晃,頭一昏,就躺回床上了。
她眨了眨眼,抬手細看,僅有魂體的時候,身體看起來是有些透明的,現在卻是很確實的,肌膚相觸時,還是暖暖的。
「還好回來了。」她慶幸拍胸。
「我藥煎好了。」慕薄雲捧著熱燙燙的藥碗進屋。
「這麼快?」才一下子時間呢。
「我三碗煎成一碗,煮了兩刻鐘,哪里快了。」他將藥碗放上桌,「你剛一定睡著了,才會覺得時間飛快。」
「其實我剛才差點被陰差抓了。」
「什麼?」正在吹涼藥湯的慕薄雲生氣站起,「你不是延命了,他還抓你干嘛?」
「我不曉得呢,但是我告訴他我還有二十二年半的壽命,他確定之後,就放我走了。」吳思辰笑道。
「那就好,否則我一定下地府去找他們拚命!」慕薄雲仍火大的握緊拳。
吳思辰笑著安撫丈夫,「沒事的。這下我確定我已經延命了,我們能夠同生共死,誰也不會拋下誰。」
他這才寬緩了眉間的皺折。
慕薄雲扶她坐起身,靠在床攔,喂她喝藥。
「把藥喝了,等你能下床了,我們還要開始我們的嬰兒養成計劃呢。」
「嬰兒養成計劃?」老公又說她听不懂的話了。
「領養五兒回朝陽城啊。」
「說得是。」提到五兒,她的精神就振奮了,小嘴張開,乖順的將苦藥一口一口喝下。
喝完之後,他扶她躺下。
「好好休息。」他握著她的手,「我在這邊陪你。」
「好。」她輕輕閉上眼,或許是藥的效力,她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慕薄雲守在床緣,怕又有哪個不長眼的陰差想要拘提他的小娘子,還好一夜無事,當東方出現魚肚白,他才放松的跟著一起睡去。
約莫半個月,吳思辰的傷勢才好得差不多,可以下床走動,而那日刺傷吳思辰的凶手,慕薄雲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原來,他是那間愛出老千的賭坊老板。
當年,慕薄雲從他那邊贏走了不少錢,就連出老千都被識破,他已經記恨在心,一直想找時機將錢用其它方式搶回來,怎知,計劃還沒開始,慕薄雲就離開小鎮,不知去向。
過沒多久,某個高官之子到賭坊娛樂時,有眼不識泰山的莊家照例詐賭贏了不少錢,高官之子一怒之下,聯合官府抄了這間賭坊,老板家產全部被沒收,入獄三年,出獄後,一直過著如乞丐般的生活。
慕薄雲高調回鄉,鄰里皆知他發達了,老板見了心里妒恨,他甚至懷疑要不是他通風報信,怎會突然有官人來賭錢,還抄了他的賭坊。
他見不得慕薄雲好,預謀殺他,怎知中途出現程咬金,吳思辰硬生生承受了這一刀。
知道此消息的慕薄雲沒有多做表示,他只暗暗塞了錢給官差,讓老板在監牢內的日子度日如年,恨不得一死以求痛快。
一個月後,夫妻倆起程回家了。
回程時,吳思辰懷中多了一個半歲大的幼兒,身邊的佣僕多了個女乃娘,還有慕老爹終于被勸動,肯跟他們一起去朝陽城頤養天年了。
「五兒,乖,我是娘喔。」吳思辰踫踫五兒小臉,滿是為母光輝。
慕薄雲看著一直逗弄稚兒的吳思辰,心底有些不悅了。
他忍啊忍,忍啊忍,忍了將近半個時辰,終于爆發。
「我說,」他確定吳思辰抬頭才又繼續說下去,「如果今天我跟五兒掉進河里,你要救誰?」
「當然要救五兒啊,他年紀這麼小又不會游水。」
「我也不會游水。」
「薄雲,你還有二十二年半的壽命,就算掉進河里也不會死的。」
「……」他後悔了!
他大大後悔了!
他干啥弄個小毛孩來分奪了他的「寵愛」?
他們坐上車多久了?
娘子的視線從不曾落在他身上過,一直在逗弄小孩,根本就不在意他。
他現在「退貨」還來得及嗎?
正憤恨的快要得內傷時,對面的吳思辰忽然坐來他身邊,將懷里的孩子塞給他。
「做啥?」抱著這軟軟的小東西,他整個不知所措。
「五兒,這是爹,對娘最好的爹,也是娘在這世上最愛的男人。」她戳戳五兒的小臉蛋,「快對爹笑一個。」
他翻白眼,「這麼小哪听得懂……」
「呵呵……」五兒沖著他笑。
他瞪眼。
「瞧,他懂得的,知道你是他的爹。」
「他還真懂啊?」慕薄雲覺得這小家伙真神奇,「來,再笑一個。」他戳戳兒子臉頰,「快笑給爹看。」
「嗚哇啊……」嬰孩忽然大哭起來。
「他怎麼哭了?」慕薄雲手忙腳亂。
「你剛戳得太大力了。」吳思辰連忙安撫孩子,「五兒,乖,不哭,爹不是故意的喔。」
「對啊,爹不是故意的,」慕薄雲慌忙道歉,「你原諒爹啊,別對爹哭哭啊……」
一忽兒,小嬰孩又笑了。
「這孩子真可愛。」慕薄雲嘆笑。「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小狗撒尿。」
「小狗什麼?」吳思辰蹙眉。
「沒事沒事。」他逗著孩子,「再笑一個,再笑一個……你看他又笑了,他一定很喜歡我這個爹,我說得對不對啊?」
吳思辰微笑看著已經有了當爹樣子的慕薄雲,輕輕將頭靠上他肩頭。
她真心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了。
「喂,他衣服怎麼濕濕的?」慕薄雲覺得他掌中一片濕意。
「該不會是尿了吧?」吳思辰連忙將孩子接過去。
「什麼?尿了?」慕薄雲抬手一聞,果然手上都是尿騷味。
靠,果真是小狗撒尿!
「我幫他換尿布。」剛為人母的吳思辰手忙腳亂把孩子放上椅,解開身上的衣服。
「我就說吧,不要領養稚齡孩子,連上茅廁都不會……」
「老公,幫我拿干淨的尿布過來好嗎?」
「呃……」慕薄雲撇了撇嘴。「是,娘子。」
吳思辰看著他在五兒的行囊中翻找尿布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你在笑什麼?」別以為他沒听到。
「我笑你越來越有爹的樣子了。」
「我可不想當尿尿小童的爹!」那惡心的尿還在他手上耶。「把孩子交給女乃娘啦。」女乃娘跟慕老爹他們坐在另一輛馬車上。
「不要!」吳思辰拒絕。「我要自己來。」
「你一定過沒多久就厭煩當娘的游戲了。」
「這不是游戲,這是一輩子的事。」吳思辰正色道。
「你一輩子的事只跟我有關!」關那小毛孩屁事!
「老公,你別跟個話都不會說的孩子吃醋了,快把尿布拿過來。」
「我就愛吃醋,怎樣?我酸得很,我要讓他光屁|股,一路光著回到家……」
就這樣,馬車載著一車互不相讓的斗嘴……溫暖笑語,朝可愛的家奔去。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