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下午到了開陽城,丁府早開了大門在等,丁老爺和丁夫人安氏看到女兒女婿自然是歡喜得沒話形容,丁宣瑛幾個出嫁的姊妹也在今天回門了,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吃了晚飯,雖不似雲府有珍饈百味,但丁宣瑛反而喜歡,還吃了兩碗飯。
飯後,她爹找雲斂鋒下棋,她娘拉她到房里細細問了她在雲府的生活,她全說好的,壞字一個沒提,安氏這才放心了,丁宣瑛又拿出銀票一定要她收下,她才總算相信女兒真的過得很好。
夜里,不能讓她爹娘起疑,她和雲斂鋒自然是要用同一個房間的,睡的是她姑娘時的閨房,那閨房可沒有像束香軒那般,還有個小偏間可以讓她去睡,換言之,他們今夜一定要睡在一起了。
房里打掃得很干淨,還換了新被褥,屋角放了兩個炭盆,寒意去了一半,睡前再把厚厚的床幃放下就很暖了。
晚飯時雲斂鋒與她爹喝了兩杯,她知道以他的酒量,那點酒醉不了他,所以也不怕他藉酒做什麼,只是兩人要同榻而眠,不免有些怦然心跳。
回房之後,小青和小紅分別打好了水來,伺候兩人淨面、泡腳,又把床褥整理了一番便退下去了。
雲斂鋒早已和衣上了床,丁宣瑛則坐在銅鏡前,慢慢地把釵環首飾卸了,又極慢極慢地梳了梳頭發,也說不出這是什麼心情,就是隱含著期待吧,她也期待會發生什麼,不然她要懷疑自己沒有女人味。
刻意磨蹭了許久,她終于走向了床。
床帳只放了一邊,還有一邊沒放下,她站在床前看著他,他那英挺的眉毛和長長的睫毛……是個地道的美男子沒錯……
也不是沒與他同床過,甚至還熊抱了,怎麼見了他那隨便披了件月白棉袍就躺下的樣子,她會感到口干舌燥?是因為他僅著中衣,還露出一片胸膛來?還是因為他散了發的原故?
天知道她可是個「散發控」,每每看到劇里古代君王散發的模樣,她就會心動,此刻也差不多,看著他,心里像放了一團火似的燃燒了起來,不免又想到那個春夢,夢里他抱著她對她做這做那……
再想下去還得了?她可能要撲上去了。
她忙上了床,放下床帳,睡到里面,拉起被子蓋上,豈料床帳里這暖洋洋的一方小天地卻叫她更加心猿意馬了。
雲斂鋒也沒睡著,只是閉了眼在等待她,不想她竟磨蹭了這麼久,讓他委實哭笑不得,他有那麼可怕嗎?不過是上床躺著,竟是思前想後,猶豫了如此之久,最後才下定決心似的上了床。
他也不是那麼不體貼之人,今日舟車勞頓,又與她久違的家人相見,定是耗去了許多體力,如果她頭一沾枕便睡去,他也不會有旁的心思,然而他察覺到了她也如同他一般輾轉反側,他是極度的愛戀情深了,哪里還能若無其事?
他一只手伸過去,摟住她的腰肢,將她往自己懷里帶。
丁宣瑛低呼一聲,雙手推拒在他的胸前,瞪大了眼楮看著他。
剛剛還在胡思亂想,怎麼瞬間就落入他懷里了?!
看到他那竄著火苗的眼神,她心跳如擂鼓,他胸前的肌肉不可思議的結實,自己在他懷里這個事實令她全身酥軟無力。
忽然,一個疾速的吻覆上了她的雙唇,原來是雲斂鋒被她那迷蒙的眼神刺激到自制力全消失了,他想要她!
他一個翻身,那副撩動她心的偉岸軀體便覆住了她,她見到了他眼中的意亂情迷,他已解開她薄薄的羅裳,而她自己並不知道,此時她也處在激情之中,臉頰艷若桃花,眼里灘瀲蕩漾。
雲斂鋒小心翼翼地動作,生怕弄疼了她,一顆心猛地劇烈跳動起來,他與溫詠佩、蕭姨娘做夫妻之事時,心里從沒涌現過如此愛意,也從沒有這濃烈感受,像是想要將一個人揉進自己骨血之中,與她融在一起……
他緊緊抱住了身下的人兒,兩人的喘息,交織了一室的旖旎,直折騰到三更天方雲歇雨收,相擁著听彼此起伏的輕喘睡下。
丁宣瑛心里很慶幸自己在穿越之前知道了方晉安的真面目,否則這等情濃時刻,她腦中不免會想到那曾擁有她身心的男人,不免會為了再也無法相見而傷懷。
此刻,她是全心全意的將自己交給雲斂鋒,再無一絲的猶豫。
夜里,她又被雲斂鋒那雙不安分的手給擾醒,透過月光,她看到他熠熠有神的眸子染著的顏色,就像個初嘗的小伙子,那苦惱看著她的模樣,竟還有幾分呆萌,她不禁啞然失笑道︰「你不是還有她們幾個嗎?怎麼如此……」
她原想講精力旺盛,又覺不妥,一時不知如何說才好。
雲斂鋒也懊惱自己竟然克制不住自己,擾得她不得好眠。
想想這種事對她也無須隱瞞,便直言不諱地道︰「很久沒跟她們同房了。」
這話丁宣瑛愛听,忙問︰「多久?」
「自從蕭姨娘生產後就沒上她那里了,至于煙雨軒……」雲斂鋒苦笑一記。
「我竟想不起上一回與她同房是什麼時候。」
丁宣瑛也是意外得很,但她心里是相信他的,他的眼神讓她相信了……
「梅姨娘呢?」照她來看,他那三個妻妾,弱不禁風、性格柔順,又有一雙水汪汪大眼的梅姨娘是男人最喜歡的典型,尤其在她前世的世界里,女強人太多了,需要男人保護的女人才得人疼。
「梅姨娘……」雲斂鋒很是沉吟了一下才道︰「梅姨娘她……還是完璧之身。」
丁宣瑛訝異地瞪大眼楮。「完璧之身?你說完璧之身嗎?這是什麼意思?」
「她無法同我行房,她會痛,她承受不住。」
他沒說的是,在梅姨娘的要求下,他試過,最後仍是徒勞無功,倒是梅姨娘痛得直冒冷汗,後來便昏了過去,之後梅姨娘便再也不敢要求他試了。
丁宣瑛知道這種病,前世她的表姊便是患有此癥,導致離婚了,醫學上叫「慢性性行為困難」,是一種身心癥,原因復雜,因為還有心理上的毛病,要治療也不是那麼容易,想必梅姨娘是直到圓房那日才知道自己有此癥。
在古代,女人患有此癥便是沒救了,因為鐵定生不了孩子,也無法承歡丈夫,定然會被掃地出門,這是無庸至疑的。
她頓時同情起梅姨娘來,身為女人,不論在現代或古代,只要生不出孩子似乎就是一種罪。「既然如此,你為何沒將梅姨娘休離?」
「在你心中,我是那麼薄情之人嗎?」雲斂鋒又是苦笑。
丁宣瑛忙解釋道︰「也不是……只是覺得,老太君容不下這種事。」
人家是「對事不對人,挺理不挺人」,而老太君偏生是「對人不對事,挺人不挺理」,若是知道梅姨娘不但生不出孩子,連雲斂鋒都服侍不了,這不是米蟲是什麼?老太君肯定將梅姨娘當成眼中釘、肉中刺。
「我沒讓老太君知道。」雲斂鋒的神色凝重。「這件事,除了我與梅姨娘,便只有你知道了。」
她忙道︰「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
以他的立場,他絕對可以拿此事大作文章,但梅姨娘都過門多久了,他卻一直守密到現在,她真要喝一聲采了。
「梅姨娘肯定很感激你。」她相信她的眼神已經寫著「表揚」兩字了。
「對我的觀感好點了嗎?」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他好心情地微揚起眉。「我知道那不是梅姨娘的錯,她也很遭罪,若休了她,她只有死路一條,你不是這里的人,你可能不知道,在這里,被休離的女人會被當做不貞不潔之人,還可能被她娘家的父兄給囚禁起來,最後被毒死。
「反正府里不差她一口飯,她又是個安分守己的,不會惹事出頭,想來她會視你為雲家的大婦,因此你也無須在意她的存在。」
「你適才說什麼?!」丁宣瑛一個震撼,忽然遍體生寒,她撐起身,驚恐的看著他,費了好大的勁才有辦法開口,「我不是這里的人?你說我不是這里的人是什麼意思?我為何會不是這里的人?」
她真是太輕率了,難道大錦朝的男女行房時會有什麼特殊的姿勢嗎?而她沒做那姿勢,以至于他一下就知道她不是這里的人……
「你先別慌。」雲斂鋒也撐起身子坐了起來,他凝目的看著她。「或許,你並不是原來的丁宣瑛?」
事實上,此刻她驚弓之鳥的反應更加確定了他的猜測,若她是丁宣瑛,對他說的話只會疑惑不解,不會如此驚恐。
丁宣瑛心里一涼,她顫聲問︰「你為何會如此問?!」
這會兒自然也無心情行那雲雨之事了,兩人皆擁被坐起,丁宣瑛的大眼里滿是驚懼,見她嚇得臉色慘白,雲斂鋒自然是極想將她擁入懷中憐惜一番,但知道此時並不是時候,需得等她對他的戒備之心消除了之後。
他不知道這時的一分一秒對丁宣瑛來說都是折騰,他越慢說,她越驚懼,即便他只是看著她,都令她膽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