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用過晚飯後,行天一不再逗留,免得被宮彬那火爆的眼神燒出洞來,帶著樸玉兒特地為女乃女乃做的點心就回去了,走前沒忘小聲交代宮彬,「小心那個曹小姐,她可能還會來找小玉麻煩。」
這恐怕也是這兩個男人第一次達成共識。
宮彬沒多說什麼,只是會意地點了點頭,他總覺得曹家那對母女還會給他惹出什麼禍來。
送走行天一,樸玉兒還是不怎麼搭理宮彬,雖說誤會已經解除了,但曹美幸的身影又不時浮現在腦海,讓她感到莫名的恐懼。
樸玉兒悶悶不樂的樣子看得宮彬格外心疼,硬是將她攬入懷里,向沙發倒去。
「擠死了,你都壓到我了。」當初她買這三人沙發時還以為可以拿來當床睡,如今多了這麼大只的他,這沙發根本就擠得要命。
「有什麼,擠一擠有益促進感情。」宮彬將四肢纏在她身上,將她包覆在自己高大的身軀里,「不要生氣了,我會處理好曹美幸的事,相信我,親愛的,我只愛你。」
「誰又能預測到將來,也許今天你是真的愛我,但明天你也有可能會愛上別人。」樸玉兒消極地說,這年頭愛情、婚姻都不可靠,可靠的只有自己,就連她都不能確保自己會不會背叛別人。
「小傻瓜,干嘛這麼悲觀,你是我活了這麼久唯一一個用心去愛的女人,唯一一個我想留在身邊一生一世的女人。」宮彬用唇瓣摩挲著她的發際,如果可以,真想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而非懷里。
別人說破了嘴,頂多換來她故意裝傻的冷漠眼神,唯有他的甜言蜜語總是這麼好用,一下子就能讓她的心熱起來,又像發燒一樣,全身都變得軟綿綿的,腦袋昏昏的,只想靠在他的懷里,能夠听得到他的聲音、他的呼吸、他的心跳。
每次都是她急著否定自己,然後指望他為自己重新建立起自信,她有多依賴他?恐怕早已超越她的認知範圍了吧。
「那你一定要記住說過的話,不要離開我,哪怕我生氣了對你又打又罵,你都要無條件地原諒我,依然對我好……」樸玉兒聲如蚊蚋,越是說著任性的話就越是害羞,她都開始懷疑講這些話的不是自己,而是一個佔領了自己身體的外星人。
「沒問題,公司我都管得來,只有你一個,我還寵不來嗎?」宮彬的大手摩挲著她的後背,撫平了她心頭的不安。
雖然還想再說些甜蜜的情話,但他不想向她隱瞞明天就要去香港出差的事,尤其她已經知道了曹家對他的意圖,所以他選擇坦誠,「玉兒,我要去香港出差三天兩夜,明天下午出發,就是和曹氏合作的那個項目,如果期間有什麼報導,希望你相信我,我跟曹家只有商業上的往來。」
他完全可以預料到,這個項目一旦落實,必然會引起各界的關注,各路媒體會爭相挖他的老底、翻他的舊帳,寫出揣測宮曹兩家私交的報導。
他不介意別人抹黑他,俗話說得好,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但他現在有了害怕的事物,害怕失去愛人的信任,所以在走之前,他必須先給她吃定心丸,讓她有心理準備。
「嗯,放心,我又不愛看新聞,也不愛看報紙,對我沒影響。」
「還嘴硬,茶幾下的那些報刊不是你收集的嗎?明明在吃醋,明明很在意我不是嗎?」
宮彬揉著她的頭發,難以抑制地開心笑著,以為揭穿她會惹來她不好意思的抵賴,可是等了半天都沒有反應。
樸玉兒保持沉默,甚至身子一凜,進而一動也不動,像是在害怕什麼一樣。
「怎麼了?不舒服?」想不出別的原因,宮彬擔心地問。
「沒……」樸玉兒突然將手按在他的胸口,臉跟著貼了上去,他的心跳是否治愈得了自己的心痛,「沒怎樣,就陪我靜靜躺一會,不去想任何事情。」
「哦。」宮彬有些疑惑,卻沒有追問,他尊重她的意思。
她像受傷的小獸緊緊依倀在他的胸口,盡可能不去想曹家和自己之間越來越復雜的關系,明明一心想要了結關系,現在卻多了這麼一筆,真是想清也清不了。
多希望自己是一台電腦,可以隨時隨地刪除自己不想要的資訊。
宮彬抱著她靜靜躺著,沒有動色心,只有細心的呵護。
她依舊在他懷瑞安睡,他沒嫌抱著她看電視大腿發麻、肩膀發酸,雖然這樣的夜晚不符合他先前的幻想,一點也不浪漫,可是他心里卻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安定感。
只要她愛著便是幸福,只要她在便是幸福,
即將到來的三天兩夜,只要他的心里仍深愛著她,就不會太寂寞。
出差回來後,宮彬站在樸玉兒家門前,突然覺得自己不懂得怎麼談戀愛了。
他先前的想法真是天真無邪,就像童話故事一樣,在現實中永遠無法實現。
下機時,樸玉兒沒有接機,打她的電話也關機,而就在前一刻,他拿鑰匙開門也對不上鎖孔。
萬般無奈之下按響門鈴,依舊沒迎來樸玉兒飛撲到他身上的溫馨場面,半天後才見她將門微微打開一條縫,從縫隙里看著呆立在台階上的他,冷漠的臉色、冰冷的語氣,就是這時回想起來,都能讓他結實的身軀顫抖。
「你回去吧,我想過了,我們不能再在一起了,分手吧,宮彬,我們不適合。」樸玉兒只說了這些,隔著那道縫隙,字字戳痛他的心,然後沒等他反應就將門關得嚴嚴實實。
除了痛就是一頭霧水,完全不懂她為什麼會有這些舉動。
「玉兒!」宮彬仰頭大喊,希望剛才發生的一切只是她對自己的惡作劇,「玉兒,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門後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她似是下定決心不理他,不再指責他的大嗓門會打擾左鄰右舍。
「玉兒、玉兒!」宮彬像瘋了一樣一遍遍喊著,直到喉嚨漸漸變得沙啞。
「好啦好啦。」行天一掏著耳朵朝他走來,「不準再叫了,吵死了,剪了一天的片子,剛睡著就被你的鬼吼吵醒,戀愛真是讓人瘋狂啊,讓叱 商場的總裁一秒變怨夫,都能排出一部好戲了。」
宮彬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撲向行天一,抓著他的肩膀,把算不上瘦弱的他搖得兩眼冒金星,「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你,信不信我殺了你?」
好不容易掙月兌宮彬的箝制,行天一往後退了三公尺遠,才敢正面對峙道︰「冷靜,先問個問題,你和曹美幸的婚事是不是定下來了?」
行天一不太相信媒體說的,畢竟宮彬和樸玉兒的戀情,他也算是個見證人,況且他自己就是個導演,很了解媒體捕風捉影那一套,但事情鬧大了,不僅是媒體,長輩都出來了,就不算是小事了。
宮彬扯了扯領帶,再這樣下去,他都要窒息而死了,「沒有,我愛的是玉兒,要娶的也只有玉兒,更何況現在合約都簽了,今後我和曹家只有商業上的往來而已。」
「那就是有誤會啊,而且還深得很。」行天一雙手插進口袋,嘆息著命運乖舛,「你家老媽在昨晚的慈善晚會現場,對著好幾家電視公司的記者說,曹美幸是你們宮家的準兒媳婦。」
「那是我媽擅作主張,我不點頭,她沒辦法強迫我。」
他也是從機場趕來這里的路上才知道的,誰教他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老媽會湊熱鬧,不過看那新聞,曹美幸的媽媽就站在旁邊,可想而知,她們兩人對這樁婚事肯定蓄謀已久。
「要是我知道得沒錯,你家還挺傳統的,你真的對抗得了家人嗎?」
「大不了以死相逼,我不相信我媽舍得。」他那個老媽,含著他怕化了、捧著他怕摔了,哪會讓他受半點苦,怪也只怪他沒早點跟家人坦白和樸玉兒的戀情。
「還有你出差就出差,干嘛帶上那個小太妹?」
「小太妹?曹美幸嗎?她不是我帶去的,她是我到了香港之後,在見客戶那天見到的,是曹氏的代表,我總不能叫她滾吧。」快被氣死了,只不過去了三天兩夜,一回來全都變了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