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這是下次開會要用的資料。」開完晨會,靳承軒最得力的助理徐浩將一迭文件放在辦公桌上。
「好,幫我把哲宇那個企劃的負責人叫來。」靳承軒點點頭,翻開文件。
他有點心不在焉,梅若曦的病好後,時不時會展露乖巧的一面,比如今天,她居然在他出門前塞給他一個用小熊圖樣的布巾包著的便當盒,害他像國中生一樣期待著小女朋友準備的驚喜。
不過她還是會跟他劃清界線,連他偶爾在雜志上看到覺得不錯的東西,想買來送給她,她都會皺著小眉頭拒絕,只有他下班回家買的一些零食甜點,她才會驚喜地接受。
這樣說來……她不會是用便當來報答他的甜點吧?哎,這個笨女人,什麼時候才能學會接受他的疼愛呢?
徐浩站著沒走,靳承軒抬頭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問︰「還有事嗎?」
「老板,梅家那邊最近的動靜不太對勁,真的不用理嗎?」徐浩嘆口氣,現在他開始相信妲己和褒姒的故事了。
看看他英明神武的老板大人,結婚後雖然工作效率一點沒降低,甚至還比以前有所提升,可是提高的原因是他老人家急著回家去看他的小妻子,所以要早早完成工作,如果對方是別的女人也就罷了,偏偏是梅家的女兒。
靳氏商貿內部對這位老板夫人大多好感不足,當初兩家聯姻的背景相當復雜,打個比喻,相當于兩個人打架,雙方都掐住了對方的要害,要嘛兩人一起放手,要嘛同歸于盡。
不,靳氏商貿也許會死,可梅家畢竟家大業大,最多遭受一部分損害,還不至于傷及根基。
可是梅家既然作出了聯姻的決定,通常就意味著兩家的連手,至少作為親家,再怎麼說也不應該給靳氏商貿拆蠆,但是他們現在暗中的舉動,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都算不上帶有善意,難道他們就不顧及一下嫁進靳氏商貿的女兒嗎?
「是嗎?這次又是什麼?」靳承軒並不在意,商場如戰場,你死我活、爾虞我詐,他可沒天真到以為梅家會就此善罷罷休。
他可以借著聯姻的機會休養生息,梅家自然也會趁機調兵遣將,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換成是他,也絕不容別家做大。
不過梅家畢竟嫁了女兒,看梅老爺子的意向也沒有動手的打算,就連附力的條款也都是對梅若曦有利的,怎麼看,梅家也不應該選擇在這個時間點出手。
「下面幾家公司說,光瀾的人最近跑得很勤。」徐浩擔憂地說︰「光瀾是梅家老四的產業吧?那人可是笑面虎,出了名的吃人不吐骨頭。」
「嗯,盯緊點,等他們有動作再告訴我。」靳承軒點點頭,他猜得沒錯,不管這次交鋒的對手是誰,背後應該都沒有梅老爺子的意思。
「光瀾算是梅和晨的私房錢,無論資金還是人脈都和梅家無法比擬,會動用光瀾,說明這只是梅和晨個人的行為,並不是來自梅家老爺子或者梅家老二的直接授意。」
「個人行為?你的意思是,梅和晨不顧兩家合作的約定,單方面破壞合作?」徐浩有些不解,「他這樣做會有什麼好處?以梅老爺子的性格,恐怕不會給他什麼好果子吃吧。」
梅老爺子縱橫商場的年代,徐浩還沒出生,可縱觀所有傳記或者傳說,這位老爺子都是說一不二、雷厲風行的性子,梅和晨敢公然破壞老爺子親自敲定的合作,還做得這麼明目張膽,真不知道該說他是膽識過人的好,還是有勇無謀的好。
「不,大概不只他一個人。」靳承軒勾起一抹冷笑,「恐怕還有另一個人。」
「還有誰?」
靳承軒擺擺手,不肯再說,徐浩也只得哀嘆一聲,出門去做自己的分內工作,有個高深莫測的老板真是痛苦,但換成以前的話,這位老板大人搞不好連這些話都不會說,只會吩咐一句,有動作再告訴他。
從這個角度來說,他娶了梅若曦也許是好事,至少讓助理們的工作能有個明確的方向,而且老板也稍稍有那麼一點「平易近人」的味道了。
看著徐浩一臉哀怨地離開,靳承軒銳利的眸光落在牆上的一幅照片上,那是婚宴時拍的合照,助理們為了展現他家庭化的一面特別安置的。
攝影師的鏡頭只對準了站在前面的梅老爺子和新婚夫婦,可後面被模糊了的背景也許更有深意,照片上,梅若曦的爸爸梅和安與梅和晨坐在一起,梅家現在的當權者梅和世則獨處一隅。
靳承軒冷冷一笑,看來梅老爺子上了歲數,有人開始迫不及待了,只不過到底是什麼原因,讓這兩人選擇拿靳氏商貿開刀呢?
仔細過濾一遍各種可能性,靳承軒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名字,梅若玲。
打破平衡並不需要太大的助力,有時候甚至只需要一個借口,那次在梅家發生不愉快後,他特地命人查了梅若玲的資料。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位梅家小姐對于看上眼的男人永遠是非弄到手不可,追不到就壞了人家前程,甚至利用梅家的關系逼得人走投無路,但是一旦男人臣服,她就會厭倦,然後轉到下一個目標,只不過這一次,她恐怕挑錯對象了。
嫁給靳承軒後,最讓梅若曦不爽的是,她必須要出席一些煩得要死的酒會。
她一直很討厭酒會,因為梅若玲總會幫她制造出丑的機會,然後趾高氣揚地嘲笑她,比如她和靳承軒的初遇就是梅若玲的杰作,好在他一直沒提,可能不太記得了。
晃著杯里的果汁,梅若曦和冉子雯一起躲在會場的角落里,這是場慈善酒會,出席者大多掛著一副悲天憫人的微笑,虛情假意地互相寒暄,看得她雞皮疙瘩都要掉下來了。
拍拍笑得僵硬的臉頰,梅若曦愁眉苦臉地靠在沙發上,「什麼時候才能回家啊,可不可以提前離場?」幸虧她眼尖,在人群中發現冉子雯的身影,不然她整個晚上恐怕都要靠多喝水、多跑廁所來逃避了。
「知足吧,好歹你穿的不是這種鞋。」冉子雯恨恨地月兌下足足有十公分高的鞋子,像看仇人一樣瞪著它,她的腳踝快斷掉了,整個小腿都又酸又疼。
噗嗤一聲,梅若曦忍不住笑,「既然知道穿著會難受,為什麼要穿啊?」她有自知之明,絕不會挑戰這種高跟鞋。
「因為我老公喜歡看啊,有什麼辦法。」冉子雯回答得理所應當。
梅若曦有點驚訝,雖然和冉子雯認識不久,但是從對話中能感覺出來,她是個相當獨立自主的女人,沒想到她也會為了讓老公開心而做一些讓自己不舒服的事。
「傻丫頭,這就叫女為悅己者容。」看穿梅若曦的想法,冉子雯笑咪咪地拍拍她的手背,「那死小子對你好不好?他要是再敢欺負你,你就告訴我,看我怎麼收拾他。」
「沒、沒有啊。」梅若曦一驚,以為她指的是像發燒那次的情況,小臉一下羞得通紅,隨後才意識到冉子雯只不過是像大姐姐一樣關心她,窘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哈哈哈,你真可愛,怪不得靳承軒這麼在意你。」冉子雯笑得前仰後合、花枝亂顫,真是個天真單純的小女孩,落在靳承軒手里,肯定天天被他耍得團團轉。
「別笑了啦,上次你說你們是私奔,可不可以告訴我啊?」梅若曦紅著臉,趕緊轉開話題。
實際上她對這段故事好奇得要死,可是靳承軒就是不肯好好說給她听,從冉子雯現在的樣子,很難想象她還有過落魄得需要人接濟度日的時候,又是怎樣的男人才讓她甘願委身呢?
冉子雯笑夠了,露出個有些懷念的笑容,「故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了,現在想想,連我都挺佩服自己的,當年到底是哪來的勇氣,拋棄一切跟著一個男人去法國。」
「法國?」天啊,私奔就已經夠驚世駭俗了,她居然還去了國外。
「是啊,當初我老公還一文不名,就是一門心思著迷設計,我那時候跟他認識不久,被他身上的憂郁氣質迷得暈頭轉向,當他說要去法國求學時,我不顧一切地追了過去。」
「哇,你真的好愛他。」梅若曦听得一愣一愣的,相比自己稀里胡涂就結了婚,人家的戀愛故事好浪漫,「那後來呢?」
「當時我正在讀醫學院,出國自然只能放棄學業,靳承軒知道後,托他在法國的親戚幫忙,替我申請了蒙特利馬爾的醫學院,又時不時在經濟上接濟我們,我們才能有今天,不然恐怕早就餓死在法國某個角落里了。」
那個天天以逗弄她為樂的男人還有這麼好心的一面?梅若曦皺皺好看的小鼻子,正要發問,冉子雯忽然拉住她,指著前方說︰「吶,那就是我老公,他叫藍海,左邊的那個,你還沒見過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