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醒來,身邊的女人已經不在,有一秒,他幾乎以為昨夜的激情只是夢,但空氣之中,殘留著**之後的味道。
然後,他听見水聲輕響,知道她正在浴室里洗澡。
說實話,他還以為她半夜就會跑去洗澡,她向來喜歡干干淨淨、清清爽爽的睡覺,他不是不愛她洗澡,只是每次歡愛過後,她就算再累,總也會爬起來迫不及待的去清洗自己,然後穿上干淨的舊衣褲再回來睡覺,讓他偶爾會納悶她是否覺得他很髒。
可昨夜,她卻沒這麼做,也許是因為她太累了。
她利用了他。
在黑夜里,模黑爬到他身上,徹徹底底的上了他。
不是說他不喜歡這樣,但他原來是希望她能光明正大一點。
話說回來,她本來就不是那種狂野豪放的小野貓,她一直都很文靜,即便在床上,和他一起時,也總盡量忍著到嘴的聲音,直到她再也壓抑不住。
他很喜歡她那種小小的嚶嚀、悄悄的喘息,那比什麼都還要誘人。
水聲,嘩啦啦,輕輕的響。
他幾乎可以看見,她在蓮蓬頭下,渾身濕透的性感模樣。
她不喜歡遲到,不愛打破那些小小的規律。
他應該要讓她洗她的澡,她昨天已經被迫爬到他身上了,那八成會讓她小小懊惱好一陣子,他不應該得寸進尺。
這樣已經很好。
她要他,主動找了他。
他已經得到他想要的小小勝利,聰明的男人要懂得適可而止。
可是,昨天夜里,她伸手擁抱了他。
那是認識她之後,她第一次主動伸手擁抱他,不是在激情狂愛之時,不是在昏睡無意識的情況下。
她沒有睡著,那時還沒有,他知道。
她自己打破了那小小的規矩,所以,為什麼他不行?
他走進浴室里,听見開門的聲音,站在浴缸中淋浴的她匆匆轉身,看見他,她習慣性的伸手遮掩自己,粉唇微張,小臉除了驚訝,還有緊張。
眼前的女人,比想象中還要誘人。
蓮蓬頭仍開著,蒸騰的熱氣中,溫熱的水一再灑落流下,讓她雪白的肌膚泛著微微的紅,濕透的黑發緊貼在她凹凸有致的身軀。
他走上前,跨進浴缸,她往後退,腳步有些不穩,他伸手攬握住她的腰,幫她站穩,讓她貼著自己。
她輕喘口氣,小手又擱在他胸膛上了。
熱水繼續噴灑,迅速淋濕他的胸膛,她隔著水幕看著他,有那麼一秒,他以為她會推他,但她沒有。
她的心跳得很快,他能看到,感覺到。
然後,她將擱在他胸膛上的小手,緩緩的往上滑,在他屏息的注視下,滑上了他的肩頭,撫上了他的脖頸,輕輕將他往下拉。
一股強烈的釋然上涌,他才發現,內心深處,他還是有點擔心,昨夜的歡愉只是春夢一場。
情不自禁的,他低下頭來,在溫熱的水花中親吻她。
她張開嘴,回應著他,和他唇舌交纏。
她喘著氣,小手攀抓著他,濕潤的雙眼氤氳迷蒙,他舌忝吻、吮吻她的唇舌,品嘗她小小的顫栗與嬌喘。
一開始,她就只是個女人,和別的女人,沒有太大的不同。
唯一的差別是,她是他娶的老婆,他打算一起生活的女人。
他喜歡上床,**是很好的運動,也是他所知最妤壓的方式,他很喜歡那整個過程,但他對上床的對象是誰,其實沒有太多的執著,只要是你情我願就好。就他過往的經驗,嘿咻差不多就是那樣,雖然可以換一些花招,但老實說久了之後,也就是那樣。
起初,他真的不覺得她和別的女人有什麼不同,她雖然不是處女,但也不是什麼高手,他不知她和他結婚前,和多少男人交往過,但應該屈指可數。
和他相比,她對床事相對保守許多,過程中甚至有些僵硬。
但他猜那是不習慣所致,幾次之後,她的反應越來越好,也放得越來越開。雖然還是保守,但只要他要求,她都願意配合。
不知從何時起,他越來越在乎她的感受,曉得她喜歡什麼樣的方式,清楚如何踫觸她能讓她顫抖,讓她失控。
然後,有一天,他突然發現,一切再也不同。
以前,這就只是一種運動,一種發泄的方式。可如今,這件事不再一樣,他喜歡看著她、感覺她、品嘗她,慢慢的、慢慢的,和她一起,廝磨。
為了他也說不清的原因,她和別的女人不一樣,再也不一樣,沒有一處相同,她帶來的感覺那麼好,好得讓他幾乎要害怕起來,而他這輩子,真的很少有害怕的時候。
到底是為什麼,她會變得如此不同?感覺起來會差那麼多?
明明和三年前,是同一個女人,他卻比以前更清楚感覺到她的所有一切,她的喘息、味道、體溫、顫 ,還有那很小聲、好可愛,卻難以壓抑的申吟。
關于她的一切,都如此鮮明,像是他的感官,只針對她,被放大了好幾倍。
她的手指,唇瓣,心跳,泛紅的柔女敕肌膚,倒映著他的水漾雙眸……
她嘗起來,感覺起來,如此溫暖美好,甜蜜誘人,讓他一次比一次著迷,一回比一回愛戀。
事後,她仍緊緊環抱著他,攀附著他,顫栗著。
他將臉埋在她肩頭上,感覺有些腿軟,差點站不住腳,難以想象感覺能這麼好,竟然還能比之前更好。
這女人像毒品,讓他痴迷上癮,還戒除不掉。
如果她昨夜沒找他,他也會放棄那可笑的堅持,他原本就打算趁這個星期假日,補完先前的進度。
說真的,他都快有戒斷癥狀出現了。
當她終于有辦法松開手腳,他稍微退後,讓她站好,她的小臉紅透,像隻果一般,一雙眼低垂著,完全不敢看他。
他故意俯身再次親吻她水女敕的唇,一次又一次,誘哄著,直到她又抬手攀著他,又因此抬起頭來,他才抵著她的額,看著她的眼,開口道。
「早安。」
她回神,瞳眸里浮現尷尬與羞澀。
看著他,她舌忝了舌忝唇,才張開嘴,悄聲吐出一個字。
「早。」
他忍不住微笑,無法控制的咧開嘴角。
那是得意的笑,他知道這太囂張,但他克制不了。
她羞惱的瞅他一眼,倒也沒多說什麼,只是轉過身快速的清洗了自己,跨出浴缸,抓了大浴巾包住那白女敕的身體,匆匆溜了出去。
他沒阻止她,盡管她沒說出口,但他知道,有什麼改變了。
三年了,她雖然嫁給了他,和他朝夕相處、同床共枕,可他卻感覺得到她設下的那種種無形的界限,這女人像是隨時隨地,都穿著一層透明的防護罩,不讓人靠近,不讓他真的靠近。
只有在兩人交歡時,當她和他一樣渾身是汗,當她在他身下接納他,和他一起喘息、交纏,甚至無法克制的伸出手腳緊緊攀抓著他時,他才覺得稍微觸及到她的心,覺得這女人真的是和他一起。
有時候,甚至在那種時候,他都覺得她沒有完全放開。
可如今,她眼中有一種他不知道該怎麼說的東西,已經改變。
他感覺她靠近了一點,比之前更靠近一些。
總有一天,他會知道她在想什麼,她會願意全心全意的信任他,然後把她收在床頭櫃里的那盒避孕藥丟掉。
蓮蓬頭繼續噴灑著水花,他抓起肥皂往身上抹,心情愉快的開始吹起口哨。
他的手機響了。
才坐下要吃早餐的男人,放下了筷子,抓起手機就往陽台走去。
她瞧著他講話的身影,雖然听不見他在講什麼,卻看見他在笑。
陳姐的警告,莫名浮上心頭。
他搔抓著剛吹干的發,看著窗外的藍天,說了幾句話,又靜下來听對方說,然後又笑,跟著再說了幾句,才結束了通話,轉身走回屋里來,在餐桌旁坐下,抓起碗筷繼續吃飯。
是誰打來的?
這話,差點就月兌口而出,但那太像在查勤,所以她在最後一秒,及時忍了下來,改口問。
「你明天還加班嗎?」
「嗯。」他扒著飯,看了她一眼,問︰「怎麼了?」
「沒什麼。」她頓了一下,回道︰「只是我們老板嫁女兒,明天中午請吃喜酒。」
「我以為是下星期。」他邊說邊吃。
「是明天。」她沒辦法像他那樣一心二用,所以停下了筷子。
「喔。」他點點頭,吞下嘴里那塊肉,邊把青菜夾到碗里,邊再問︰「喜酒幾點開始?」
「你要去?」她微楞,回問︰「你不是要加班?」
「我可以找人代班。」他瞅著她,道︰「你想要我去吧?」
她眨了眨眼,唇半張,不知他怎會注意到這件事。
一時間,不知怎地,有些尷尬,只低垂著眼,看著自己碗里那吃不到一半的白飯,用最平靜的語調,道︰「你不去也沒關系,只是吃個喜酒而已,你還要趕來跑去的,太麻煩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我會到的。」
听到這句話,她楞了一下,不禁抬眼,只見他瞧著她,問︰「那喜酒請在哪里?」
她瞧著他,見他沒打退堂鼓的意思,才起身去拿喜帖給他。
他打開來看了一眼。
她以為他看了地點之後,會打消想去的意願,他卻只是把那喜帖塞到牛仔褲後面的口袋里,隨口再問︰「要我回來載你嗎?」
「不用,我自己搭捷運轉公交車就能到了。」
「假日路上可能會有點塞,你要是先到就先進去,別在外頭等。」
「好。」
星期六一早,他自己騎著車去上班了。
到了中午,她來到了那間位在郊區山上的知名餐廳。
這餐廳位在國家公園內,依山傍水,有極大的庭圜,空氣清新、風景優美,平常供的餐點動輒幾千上萬,會來這兒的人都是政商權貴、富豪名賈,像她這種小老百姓,若非老板嫁女兒,還真不會到這地方來吃飯。
她到門口時,幾位同事陸續來了,大部分的人都開車,只有她是搭公交車,從公車站走來的。
到門口時,她傳了簡訊給他。
他沒有回她簡訊,她其實不是很介意。
說實話,如果他最後沒來,她也不會太意外。
就連她自己,都不是真的想來,她和公司里的同事並沒有太深的交情,和老板的女兒更是沒說過幾句話,但這是老板給的喜帖,她再不懂人情世故,也知道這場喜酒一定要到。
簡言之,這是應酬飯。
一來,他和她一樣,本來就不是那種擅長和人交際的人。二來,這種在高級餐廳請客的喜酒,上來的菜雖然精致美觀,但相對分量極小,也就是說,他根本吃不飽。三來,她自己都和同事不熟了,他當然也不會有什麼熟識的人。加上她的同事,雖然有男有女,但對象都是白領,和他完全沒有任何話題上的交集。
對他來說,參加這種喜宴,既無聊又折磨。
上回他陪她一起出席另一場喜酒,中途不但兩眼放空,還一度忍不住打起瞌睡,她其實並不會想強迫他一定要陪著出席,只不過,為了她也說不清楚的原因,有他在,時間總是過得比較快,就算他坐在她身邊打瞌睡也好。
喜帖上寫喜酒是十二點開席,但通常大家都會遲到,十二點半時,桌子才陸續坐滿。因為不是什麼重要的親朋好友,她被帶到最尾桌的地方,到接近開席時,也還有一半是空位。
老板的女兒,謝麗玲,嫁的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某個富二代,不過她一點印象也沒有,也不是很有興趣。
但在等待開席時,牆上的屏幕播放著新郎與新娘的婚紗照,把兩人拍得既唯美又浪漫。
「小葉。」陳姐遠遠看見她,朝著她揮手。「你一個人來啊,你老公呢?昨天你不是改口說他會來?」
「路上塞車,他一會兒就到。」她禮貌的站起身,微笑回答。
「他和你沒一道嗎?」
「他加班,直接從工地過來。」
陳姐的老公慢吞吞的從後頭走來,聞言挑眉道︰「星期六還加班啊?那些建商還真狠,假日也不讓工人休息啊?」
陳姐一听,瞪了老公一眼︰「喂,說什麼你。」
「怎麼了?」那穿著西裝的家伙順了順身上手工訂做的西服外套,瞧著老婆道︰「他是工人啊,我又沒說錯。」
「人家是開那個什麼重機的。」陳姐瞪著老公說。
「塔式起重機。」懷安開口補充。
「對,是塔式起重機。」
「不就是蓋房子的嗎?」那男人冷漠的說。
「你這人怎麼這麼牛!」
見陳姐惱了,怕這兩人還真在桌邊吵起來,懷安微笑開口道︰「陳姐,王大哥說的也對,阿峰是蓋房子的工人沒錯。」
「你看,人家自己都這麼說了。」男人冷哼一聲,跟著在看見一位商界大老進門時,立刻轉身掉頭,湊上前去試圖和對方攀談。
「小葉,抱歉,我家那口子性格就這樣,他沒惡意,你可別放心上。」陳姐一臉抱歉。
「我知道。」她保持著臉上的微笑。
「這年頭有工作比沒工作好,男人肯加班是好事,最重要的是肯做,又不偷不搶的。」
陳姐拍拍她的手,說法和之前是天差地別,雖然看似安慰的言語,卻听來還是有些刺耳,不過她知道這女人這次可真不是故意的,所以也沒多計較,只是順著那話題點頭。
「是啊,他就是老實。」她繼續微笑。
「老實的男人少見了,這樣安安分分的做,日子才踏實。」
這句感嘆,倒是實在了。
「不過你也真是見外,當年你要是早說你想結婚,同我說一聲,我可也認識不少條件不錯的單身漢,雖然不見得有瓖金包銀,但多的是月入十幾萬,斯文白淨的科技新貴,你怎會看上像他那樣的——」
臉上的微笑,在那瞬間,差點崩壞掉。
這雖然不是她第一次見識到,什麼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每次發生時,她還是覺得青筋隱隱跳動,以往她總能忍住的,可今天,那根被拉緊的神經終于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