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溫頤凡以陰間和陽間中的隔隙做通道,須臾便回到了蕪園,並且遣開了所有僕役,只留式神伺候。
當他把張萸抱回他的寢間時,血氣已有些翻騰。大半輩子只與書本咒法為伍,讀的都是些道貌岸然的大道理,反而因此更容易為了一點小小的撩撥心猿意馬。她的氣息沾染了他的領域,他的一切會將她包圍……噯,光是如此他就已經臉紅心跳,欲火高張了。
溫頤凡的臥房倒是極為干淨簡單,面南的牆是一大扇向著庭園、屋檐低垂的圓窗,窗外翠竹成蔭,清泉凝碧,遇上大雪或下雨天就垂下竹簾;面北則是作為出入口的一整面紅木屏風,因為主人孤僻,幾乎都是呈緊閉的狀態;東西兩面牆各有一張羅漢床和滿牆的書,中間綁著白簾帳的四柱大床,四周也全都是書。
當溫頤凡把張萸放在自己床上時,幾乎羞恥地感覺到下月復明顯升上的熱氣與沖動;過往他一個人回到蕪園,不是專心看書就是早早上床睡了,怕胡思亂想,婬邪妄念如影隨形,隔天沒臉見她。
但,越是不敢胡思亂想,就越是情難自禁,有一回他實在是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想著她終于原諒他,主動拉著他逛市集,想到自己臉上的傻笑止都止不住,于是心想這麼晚了,利用咒法看看她睡得好不好……看一下就好!絕對不做別的。
誰知道,張萸回到敝帚居後覺得熱,提了一盆水,月兌光了衣裳擦拭身子,他怎麼命令自己不準看,但偏偏就像被下咒了似的,定在那兒從頭看到尾。
那晚,真的很難熬啊。最羞恥的是他發現自己就算有幻想,但對那檔子事的想象似乎有些貧弱,畢竟他以前就不怎麼有興趣,心里有著疙瘩,最血氣方剛的少年時代,都在宮廷里人吃人的環境中度過,想有興趣也難。于是,他跑去翻找那類書籍……
想不到,他也跟那些常到他書肆買yin書的書生一樣,用那些荒唐yin艷的虛構故事來滿足自己對心上人的幻想,甚至忍不住做了他這輩子都沒做過的羞恥事。那幾日他非常安靜也非常害羞,張萸以為這呆書生只是因為純情到連牽手都會臉紅,誤會真是有點大……
而現在,他不用幻想。
那不只是借口,他要獨佔她。
溫頤凡月兌下讓自己悶熱不已的外袍,直到剩下一件單薄的單衣。
……
直到不知第幾回,他們都累了,這開了葷便毫不懂節制的書生偏偏不願退出心上人的體內,抱著早已困倦的人兒入眠,貪婪地,要在夢境里與她用更毫無禁忌地方式jiao合。
「這里是哪里?」張萸看著沒有盡頭的九曲回廊,廊外竟是一片湛藍大海,天空則彌漫著雲霧,雲霧深處,紫色和橙色的天空繁星閃爍。
「不知道。」
張萸轉身看著溫頤凡,看見他竟然只穿上單衣,氣得雙手遮面,「臭書呆,你做什麼啊?」
「抱歉……」他給自己換上體面點的衣裳,「我換好了。」
張萸慢慢放下雙手,才發現她自己也只穿了件薄如蟬翼的訶子,褻褲則如雲霧般遮不住春色。
「臭書呆,又是你干的好事?」她一手抱住胸乳,一手在前遮掩。
溫頤凡咽了口唾沫,「我覺得……很好看……」
「你給我一件衣服,可惡!」她槌打他。
「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他一邊被追打,一邊卻一點也不想移開視線,「很適合你……」
適合她?她是有多豪放?
「給我衣服,就你有,你這渾蛋。」
「不然大家都別穿,很公平。」轉眼,他身上一絲不掛,還站在她面前抬頭挺胸,雙手叉腰。
「啊——」張萸雙手遮臉,「臭書呆,你自己不要臉,我要衣服啦!」她跺腳。
「來求我。」他攤手,笑得還真是斯文又迷人。
「求你?我揍你還差不多!」老虎不發威,把她當病貓?張萸豁出去了,當下宛如母虎出柙般沖上去揍溫頤凡,反正這夢里,狠力揍也不怕他受傷。
「娘子,對你的夫君動手動腳,不太妥。」但他一邊抬手抵擋她的拳打腳踢,卻也沒有任何還手的打算,就算這只是夢。
「你這色鬼,跟你書肆里那些天天看yin書的色|鬼一樣……不!你比他們更」
「娘子對為夫有強烈的誤會,為夫從沒幻想過別的女子,就是作春夢也只會夢見你,這和那些妄想yin遍天下美女的yin棍有巨大的分別,娘子現在在我夢里就是最好的證明。」
「你在夢里倒是連這種話都講得理直氣壯了?」都不會臉紅哩!
「天地良心。」他仍是看著她,微笑道。
接著,張萸發現自己身上連訶子也沒了,正氣得想賞他一巴掌時,她胸前多出一串花環,纏繞她的雙峰與蠻腰,腰間也纏了一圈又一圈的藤花,像皇後的禮袍一樣,裙尾曳地。
「別生氣了。」他柔聲安撫,只要能哄她開心,他會用花海環繞她。
張萸紅著臉,看他換回他平日穿的書生袍,忍不住撅嘴,「既然這樣……我要看你的屁|股。」
「……」這是夢里,他不會臉紅,可是當下仍覺得整張臉很熱。
但娘子要看,他一定不會拒絕,只是這次光屁|股倒是會害臊了。
張萸心里得意地嘿嘿笑,「你的腰也挺好看的,胸雖然薄了點但該有的也都有,就都別遮了,反正都是我的人了,就都讓我看個夠吧。」
「……」等等,這明明是他的夢,為什麼他一下子就屈居下風了?而且他竟然不敢反抗。
「好吧,既然都來到你夢里,你就陪我四處逛逛吧,美人。」張萸還調戲地勾了勾他的下巴哩。
「……」他來得及換一個夢嗎?嗯,但女王陛下的命令是不可違背的。
于是長發披肩的赤|果美男子就只能厚著臉皮當起一身花衣的女王向導。
但這真的不是一個好主意,現在害羞的人變成他了,而夢境也跟著起了變化,回廊來到了盡頭,那是一座雕欄玉砌的花園,滿園子盛開的薔薇卻是詭異的黑色。
張萸只感覺到溫頤凡的身子不自覺的有些僵硬。
「怎麼了?」
花園中央,有一座涼亭。那涼亭就是和京城里富豪人家家里的相比,也顯得貴氣又豪奢,建材是極貴重的白色巨石,雕著翟鳥、牡丹,以及翔龍。
只有皇家才能雕龍啊!所以這是……
涼亭里的聲音很快讓張萸回過神,「里面有人欸!你不是說這夢里沒別人嗎?」
溫頤凡臉色不太好看,「我們換個地方。」
「等一下,又沒被發現,而且這是你的夢,你是主人,怕什麼?」張萸悄悄走近,直到她都站到台階上了,涼亭里只差沒四肢都死死纏住對方親熱的男女仍然沒發現她。
「沒什麼好看,走了。」溫頤凡轉身就要走,卻被張萸拉住。
「他們看不到我們耶!」她都站在那對男女面前了,他們仍然只顧著自己的好事。不過張萸端詳著這兩人,都是陌生的臉孔,只除了那女子眉眼間和溫頤凡有些相似,是個會艷驚四座的絕世美女。
有什麼閃過了張萸腦海。呃……嗯,看來她看見不該看的了。張萸只好急忙起身,女人已經月兌得一絲不掛,而男人的龍袍大敞,露出了……她嚇得轉頭當作沒看見,然後急急忙忙地轉身要走,心里隱約知道這個夢可能是某人的「記憶」,以這樣的方式窺探他的隱私讓她有些慌亂,只好佯裝什麼都不清楚地道︰「好吧這里沒什麼好看的咱們去別的地方!」
但就在她前腳要離開涼亭時,卻瞥見涼亭一角的椅子上,一個大約兩三歲的小娃兒趴著狀似睡著了。
純粹是出于母性,她走了過去,「這里有個小孩欸!」怎麼讓小孩睡在這里啊?會著涼欸!她蹲下|身,卻發現那眉清目秀的小鬼似乎只是裝睡,眼皮跳動著。
「啊哩!小孩子不可以看這個啦!」她嚷嚷著,話落,卻頓住。
如果這是溫頤凡的記憶,那他當然也得在場才會有這段記憶,那麼此刻這里可能是溫頤凡的,只有……
張萸倒吸了口氣,真希望回到過去,把小孩的眼蓋住。
讓三歲小孩看活chun宮,難怪長大這麼……呃,這不是重點。張萸有些生氣地看向已經交戰到一發不可收拾的狗男女,瞬間卻訝異地張大眼。
嗯,溫頤凡在她身上做那些害羞的事時也有這表情,但她卻覺得他的模樣讓她渾身發熱,口干舌燥,更想一口吃掉他。
最後男人嘶吼著,仿佛被挑逗到極限,終于在女人嘴里攀升到了極樂世界……
原來還有這一招啊!
但緊接著,涼亭里,除了張萸以外的人都消失了,包括那小孩。
張萸看向一陰沉的溫頤凡,有些尷尬,但更多的是不舍。
「嗯……很多事情,過去就讓它過去吧。」她一臉遺憾與同情地拍拍他的肩,溫頤凡一陣無語,然後又有些好笑,捏著眉心,扶住額頭。
「竟然會帶你來到這里……」他最厭惡的地方。
噯,她最不會安慰人了啊。好可憐,小小年紀就看這麼重口味,長大後心里某些地方會長歪掉吧?張萸看向竟然已經穿上一身玄端的溫頤凡……
溫頤凡順著她的視線,頓了一下,才道︰「以前在這鬼地方,我都這麼穿。」包得越緊越自在,就是覺得那深宮中的yin穢記憶讓他渾身不舒服。
張萸挑眉,露出了……讓溫頤凡頭皮發麻,而且覺得不太妙的笑。
「很好看啊。你穿這禮服真是好看。」她朝他走來。
雖然被夸得挺心花怒放的,但為何他就是覺得她的眼神不太對勁?「謝娘子夸獎……」他默默向後退,可退沒一步就停住。
只要她朝他走來,他就舍不得後退,這都成了這一世的直覺反應了。
「書呆啊。」張萸兩手按在他肩上,這明明是他的夢,可對張萸武功高強的記憶太鮮明,他立刻就被按到背脊只能貼著梁柱。
「娘子不能改口嗎?」他似乎有點委屈。
「我覺得很可愛啊!」她又輕佻地搔了搔他的下巴,見他被柱子困住,笑得更邪惡了,「你知道,粽子為什麼要包起來嗎?」
「……」這什麼問題?溫頤凡俊臉有點黑。
「因為,」張萸自顧自沉醉地道,「剝開粽葉的時候,看到結實的內餡,會有讓人流口水的幸福感。」
「……」溫頤凡默默懷疑,他在房間對她做的那些下流行為,要開始產生報應了。
「來吧,讓我剝開它們!讓妻子幸福到流口水是丈夫的責任!」張萸朝溫頤凡的腰帶進攻,而溫頤凡閉上眼,認命地放棄抵抗。
張萸還把腰帶往後飛甩,而剝開層層衣衫,露出他大片象牙色胸膛時,她已經迫不及待地伸過頭去舌忝了舌忝。
呵呵呵,從頭到腳都是她的,她愛怎麼舌忝就怎麼舌忝。妄想連連時還看見溫頤凡白晰的俊臉別扭卻泛起赧色、秀色可餐的模樣,她覺得口水更泛濫了。
想起在新房里他所做的事,她立刻伸出咸豬手,揉起了他的胸膛。
「不……別這樣……」他的嗓音有點喘。
張萸以前听過一個yin棍說,女人喊不要就是要。當時那yin棍正在調戲良家婦女卻倒霉地被她發現,被她惡整到幾乎不舉。只是如今張萸突然明白世間所有惡棍的yin念所為何來了!
她的男人喊不要時,她只想立刻推倒他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