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的晚餐情人 第十六章 作者 ︰ 白翎

她的話簡直像是沾了蜜糖的毒藥——先是讓他心頭一暖,下一秒卻又狠狠鞭韃他的良心。

她的感激,他從來就承受不起。

「蓓蓓……」他俯,情不自禁地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她露出了微笑,雙頰已經紅透,卻不知道是因為高燒還是因為他,雖然他很高壯、雖然他壓得她呼吸有些困難,可她卻舍不得中斷這個擁抱。

好一會兒——

「卡羅。」

「嗯?」他抬起頭來,「我太重了嗎?」

她卻一個字也沒說,只是抬臂勾住了他的頸,將他的頭給拉下,送上了一記唇吻。

吃驚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傾身給予熱情的回吻。

他的舌尖霸道地撬開她的齒列,吻進她的嘴里。

「嗯……」她忍不住細細呻|吟了出聲。

那無疑是給了他一劑最強力的催|情|藥。他反復舌忝吮著她的唇瓣、逗弄著她濕軟的舌,他越吻越激烈,仿佛強勢蹂躪了她的城池,以吻拆了她所有的防備——也許是反過來也說不定。

不是他的吻拆了她的防備,而是她的吻炸了他心里的那座迷宮。不可否認,在遇上她的那一瞬間,他就開始月兌序了,其程度甚至與日劇增。

一吻暫歇,雙雙喘著粗氣,他將她的雙手抬至頭頂,她那徹底臣服的模樣幾乎粉碎了他的理智。她的雙頰泛著粉女敕的色澤,白暫的頸部也因飆高的體溫,而透出令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的紅潤。

欲|火瞬間一發不可收拾,他覺得那把火可以輕易燒了整張床。

她可以感覺到他的ying|挺已經抵在她的小月復上。

「卡羅……」天,她好像快飄起來了,整個房間似乎都在旋轉。

他注意到了她的不對勁,她的雙眼水亮亮,像是布了一層淚光。

「你還好嗎?」他模了模她的額頭'她的臉頰,那熱度簡直足以融化這張床上的任何東西。

「嗯?」她的意識逐漸恍惚,整個人虛軟無力,「我……我很好……只是有點暈而已……」

「你很好?你在發高燒!」這下子他的興致退了一半。

他翻身下床,去替她擰了一條濕毛巾,回到床邊的時候,她已輕閉雙眼,模樣像是睡著了。

卡羅先是怔在那兒幾秒,「這麼快?!」

隨後,他露出了微笑,以手背踫了踫她的臉頰,接著他坐在床邊,以濕涼的毛巾擦拭著她的肌膚、試圖降溫。

他就這麼守在床邊一整夜,不曾闔眼。

翌日,孫語語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白。

她稍嫌吃力地撐起身子,頭上突然落下一條毛巾,她這才發現原來這條毛巾一直擱在她的額頭上。

環視了房里一,卡羅不在房間里。

她想,大概是出去處理家族內的事務吧,畢竟他似乎一直都很忙碌,不過,他倒是留了一張字條在床頭邊。

你的衣服在浴室。

她一愣,短短幾個字,炸得她面紅耳熱。對吼,她還穿著人家的浴袍,浴袍底下甚至一絲不掛。

昨夜那些閃閃爍爍的瑰色記憶驀地重回她的腦海。

呃,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可能等一溫又會再度攀升、外加兩道鼻血。

她甩甩頭、用力拍了拍臉頰,趕緊下床跑進浴室里去找她的衣服。

然而,洗臉盆櫃上放的卻不是她的衣服……嗯,好吧,看起來應該是特地為她準備的沒錯,只不過那並非是她原本穿在身上的那幾件休閑服飾,而是一套全新、合身,並且質地模起來相當高級的長版洋裝。

他甚至連貼身衣物都替她準備了。

孫蓓蓓呆愣在櫃子前,突然不知道自己該有什麼樣的想法。

他的貼心令她感動,可同時卻也讓她害怕失去。她害怕,這個體貼溫柔、對她呵護有加的卡羅,只不過是心血來潮罷了,真正的卡羅仍是那個鐵血無情、縱橫四海的黑幫教父。

是否當他吃膩了她的拿手家鄉台菜之後,一切就會像是一場過眼雲煙,從此只能存在于她的記憶里?

不過念頭一轉,她暗笑自己簡直庸人自擾。

反正,卡羅本來就不是她該擁有,或者是她能擁有的對象,不是嗎?他是雲,她是泥;他在暗,她在明,本來就不該擁有的話,何苦計較失去與否?

她苦笑了一下,不再多想,迅速換上了他為她準備的那套衣裳,然後離開了臥房。

臥房的門一開,一陣食物的香氣迎面撲來。

這香氣她再熟悉不過——是台式料理。她有些意外,原來馬西莫也會料理台菜?還是卡羅已經打算把她給攆走,所以硬逼著馬西莫也學一手來預防他嘴饞?她抱著耗異卻又忐忑的心情,一步步地往廚房走去。

但,站在廚房里的,不是馬西莫,是卡羅。

他正盯著爐火上的一鍋湯,好似沒有注意到她的靠近。當然,她被這畫面給嚇傻了,杵在門口,呆若木雞,久久回不了神。

不僅僅是爐子上那鍋未完成的中式熱湯,桌上已經擺了四盤色香俱全的台式料理。

她又揉了揉眼楮。

媽呀,她眼花了嗎?或是她其實根本還在夢里?卡羅在煮菜?卡羅居然會煮台菜?那……他為什麼還……

卡羅注意到身後的動靜,轉頭,看見她一臉震驚,卻選擇視若無睹,完全略過了她臉上那活見鬼的表情。

「你醒啦?」他露出了微笑,「抱歉,馬西莫今天人不太舒服,我讓他去看醫生了,所以只好由我親自下廚,煮點小菜給你當午餐。」

她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那是重點嗎?那根本完全不是重點吧!

「……這些,都是你煮的?!」她眉頭蹙起,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卡羅聳了聳肩,像是在說——很明顯,不是嗎?

然後熱湯沸騰了,他關了爐火,轉身拿了一雙筷子,遞給她,「你先嘗嘗味道吧,可能對你來說會有點偏重口味,不過我已經有稍微調整過。」

她盯著那雙遞到眼前的筷子。

一秒,兩秒……過了五秒,她茫茫然地接過手,然後,她抬起頭來,眉宇之間像是受了極大的打擊。

「你……會煮台菜?」

「嗯。」他只是很簡單地應了聲,點點頭,沒有多作任何解釋。

見了他的反應,她倒抽口氣,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他耍了那麼久,「你一直都會煮台菜?那你干麼還要我天天替你煮?!」

他先是沉默,露出輕淺的微笑,然後替她拉開了椅子,示意她入座。

「先吃點東西吧,待會兒我再告訴你一些事。」

她不語,遲疑了一會兒,照著他的話做,他則是坐到了她的對面,卻沒有動筷子的打算。

兩個人就這麼四目相視了半晌。

他終于啟口,「我承認,一開始只是想挫挫你的銳氣而已,因為那天晚上,你在劉記里夸下海口,說你隨便露一手家常菜都比里頭的師傅強上好幾倍。」

一听,她差點沒昏倒。

「你在替劉記出氣?」

搞什麼?是有沒有這麼愛那家餐館?「慢著,你該不會是股東吧?」

「不是。」他搖搖頭。

「那你何必為了一句話就這樣惡整我?」

他並沒有急著反駁,只是靜靜地看著那一桌菜,思緒飄回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一年。

「我被送來美國的時候,我八歲。」

她愣了愣,他的話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時候的我,不會英文,沒有朋友,爸媽都不在身邊,我爸唯一留給我的是一個不怎麼有愛心的褓姆,以及一張提款卡。」

說到這里,他露出了一絲苦笑。

這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即使過了再多年、即使他現在已經呼風喚雨,可他仍然害怕那段時期的記憶。

那段記憶太孤寂、太沉重,他永遠都沒辦法回到那副八歲的軀殼里,去重新扛起它。

「當時,我在街頭認識了幾個小混混,」他繼續說道,「因為太想念我媽做的菜,所以塞給了那些混混兩百塊美金,拜托他們帶我去吃台式料理。就這樣,他們把我帶到中國城、丟在劉記的門口。」

她很意外,意外他有一段這樣子的過去,她說不出任何一句安慰的話,因為她知道,需要安慰的不是此刻的卡羅,而是那個存在于他的記憶深處、任何人都觸踫不到的小男孩。

她會懂,是因為她也曾經這樣走過來。

然後他露出了微笑,像是想起了什麼溫暖的記憶。

「那個時候,劉記的老板是一個講話很粗魯、可是待人卻很好的老先生,他看我是個思鄉的孩子,立刻不說二話,免費弄了四菜一湯給我。我還記得,那時我一邊吃、一邊哭,飯里還有鼻水的味道。」

說完,他自己也笑了,笑聲里帶著一絲苦澀,「後來,我去外地念書,畢業後再回到這里的時候,第一代的老板已經去世了……」

她听了,心里有點酸苦,想伸手去握他的手,彼此中間卻隔了一張長長的桌子。

「對不起,」她低下頭,心里是自責、是慚愧,「我真的不知道,原來劉記對你而言還有這一層意義……」

「你要是知道,我才真的要感到害怕呢。」他笑「一笑,不以為意,「快吃吧,菜都涼了,你不好奇我的手藝嗎?」

「好奇、當然好奇。」

語畢,她抿抿唇,舉起筷子,從她面前的盤子里夾了一片魚肉,輕輕咬了一口。

那是由扁豆、青蔬、蘿卜,與切成一口大小的鱈魚片一起烹煮的一道菜。

鱈魚在她的舌頭上化開,帶著海味的鮮甜、蔬菜的甘美。

他做的菜,口感細膩柔和、層次豐富多變;相較之下,她的料理真的只能稱為是家常菜。

突然,她眼眶一熱,淚水落了下來。

她終于懂了那句話。曾經有人說過,一道菜有沒有用心在里面,舌尖一嘗就能見分曉。

「有這麼難吃嗎?」卡羅苦笑了聲。

她眉一皺,哭得更慘了。

坦白說,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是在哭個什麼勁兒。

也許是心疼那個八歲的他,也許是被他的料理給打動,也許是慚愧自己在料理上的用心遠遠不及于他。

「你想太多,我吃的還挺愉快的。」

「你沒騙我?」她眯起眼,斜睨著他。

「絕對沒騙你。」他舉起右手,一副對天發誓的模樣。

「那,你吃膩了沒?」

豈料他竟然笑了,仿佛她說的是多麼荒謬的話,「你才來多久,等你替我煮了三年的飯之後,再來問我這句話吧。」

「三年?!」她驚呼,「你想得美!」

事實上,這個答案令她心頭一陣顫動,雖然不知道這話是否屬實,但至少這代表著他還不打算把她攆出去。

「所以味道怎麼樣?」他突然岔開了話題,「合不合你的口味?」

听著他的問話,她露出了故作夸張的表情。

「你開玩笑嗎?好吃到我都哭了,你居然還問我這個問題。」

而他被她的回答給逗得大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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