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姑娘的床上醒來是什麼樣的感覺?以前柳楓不清楚,不過現在他知道了。
陽光透著窗紙投射進來,映得一室明亮。
夏日的天總是亮得太早,過去不覺得,今天實在覺得這天早得太讓人討厭了。他們楚河漢界的在一個床上睡了一晚,雖然涇渭分明,可是感覺卻是不同的。
曲清音醒來轉身,看到他,不由得整眉,「你還沒走啊?」
「喔?」
「一會兒山莊管事便會來送早飯了,快走吧。」
柳楓抓過她的一只手放到自己胸口,低聲笑道︰「我們這樣像不像一對偷情的男女早晨醒來的對話?」
曲清音直接就將他推到床下,順便砸了一顆枕頭到他身上,罵道︰「滾。」
柳楓笑著從地上起來,將枕頭送回去,然後整了整衣服,便開門離去了。
曲清音朝著他離開的方向暗自磨了磨牙,便也起身梳洗。
且說,柳楓從曲清音的房間離開,一踏進自己的房門,臉上表情突然一變,手中扇子「嘩」地一下展開,笑著往里走,一邊走一邊道︰「我一聞就知道是你這個酒鬼又鳩佔鵲巢了。」
里屋傳來一個略帶醉意的男子聲音,「難得你也有讓我撲空的時候,听說這院子里還住了位美麗的姑娘,怎麼?昨晚歇那里了?」
「那你呢?怎麼沒去找張姑娘的床睡,反而跑來我這里了?」
說話間,屋里的兩個男人便打了個照面,一樣的豐神俊秀,卻是不一樣的神采神韻。
吉吹雨半倚在床頭,衣襟微敞,透著一股浪子不羈的放蕩,他將柳楓上下打量個仔細,沒趣地揮揮手,「你昨晚到底做什麼了?」
「跟一個姑娘一起睡了一覺。」柳楓實話實說。
吉吹雨鄙夷地掃了他一眼,「就是睡了一覺而已吧。」
他神色不變地坐到一邊的椅子上,「我又不是你,能做的不能做的你全都要做。」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她們就愛死了我壞透的樣子。」
「話也別說得太滿,總有不喜歡你這樣的姑娘。」
「大多數姑娘喜歡就好了。」吉吹雨在床上伸了個不甚雅觀的懶腰,跋鞋下地,到桌邊倒了杯涼茶喝。
「陰魔的行蹤到底……」
吉吹雨伸出一根食指,搖了搖,「紫英山莊的事絕對不會是他做的。」
「喔?」
「他現在極有可能還在關外。」
「關外?」柳楓神色微動。
「對,似乎是被什麼人引過去的。」
柳楓沉默不語,他想到了在除惡榜前听到的一些話。
吉吹雨察覺了他的異樣,問了句,「有什麼不對嗎?」
柳枳垂眸一笑,搖扇子,「沒有,只是想到一個人,忽然覺得她真是充滿了謎。」
吉吹雨了然地一笑,「是女人吧。」頓了下,又朝屋外指了指,「住在這個院子里的女人。」
柳楓沒有否認。「照你分析,陰魔到關外有多久了?」
吉吹雨略微沈吟,「最少也有一月之久了,他似乎是在找尋什麼東西還是人。」
「這樣說來,他要找的這件東西或者這個人對他來說一定很重要。」
「絕對,否則他不會連忠義山莊發出英雄帖這樣的事都不現身。」「如果陰魔出關已經這麼久,那麼關內的幾起案子就不應該是他所為。」
「也不盡然,畢竟我們誰都不知道陰魔究竟有沒有手下。」
柳楓點頭認可這種說法,「如果能知道讓陰魔這麼忌憚的人是誰就好了。」
吉吹雨嘆了口氣,「這可不容易呢。」
柳楓聞言笑著打趣道︰「也有你吉吹雨覺得棘手的事?」
「我是人,又不是神,當然也有為難的事。」吉吹雨睨他一眼,「你被江湖人傳得神乎其神,可說到底,你也只是個人而已,還是個至今連身都沒破的童早雞。」
柳楓用力掮了幾下扇子,瞪了他一眼,「總比你這閱盡千帆的浪子要好。」
「那可不然,她們愛死我這樣的男人了。」
吉吹雨听到院子里有動靜,伸手推開了窗戶,看到院子里的那抹縴細身影時,眉梢一挑,戲謔地回頭看了一眼,「眼光不錯啊。」
柳楓走到他身邊,很不客氣地用力在他肩上拍了一記,「自然不錯。」
士口吹雨摩娑著下巴,若有所思,半響忽一彈指,「我說這姑娘怎麼看著似曾相識,原來我還真見過啊。」
柳楓側目。
吉吹雨用肩膀頂頂好友,不懷好意地道︰「想知道我在哪兒見過嗎?」
柳楓哼了一聲,「廢話少說。」
「這可不是朵解語花,她殺人的時候手起刀落干淨利落,那絕對是個女煞星,我路過被她看一眼都從心里往外冒冷汗。」
「你見過她用刀?」
吉吹雨點頭,「一把沒看清樣貌的刀,那是我見過的最快、最狠,最充滿煞氣的刀。」
「死的是什麼人?」
「你怎麼不問我是什麼時候見的?」
柳楓從善如流,「什麼時候見的?」
「大概三、四年前。」
「三、四年前?」那時她踏進江湖應該沒多久,名號還不響亮。
吉吹雨繼續看著院里的人,「現在的她比那時候收斂多,模樣也更漂亮了,如果不是見過,我大概會真以為這是個溫柔嫻淑的姑娘呢。」
院里的人似乎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若無其事地往這邊掃了一眼。
吉吹雨晃著手里提的茶壺向她致意。
曲清音看到窗邊並肩而立的兩個男子,微怔了一下。
「清音,過來,我幫你介紹一下,這是吉吹雨。」
「喔?」曲清音往前走了幾步,听到這個名字停了下來,眼楮微微眯起。
吉吹雨往後退了兩步,捅捅某人的腰,「楓子,你是不是在她跟前說我什麼壞話了,這姑娘的表情可不對頭。」
柳楓一臉無辜的表情,雙手一攤,「我只是告訴她,你對我說過『浪子的女人之所以很多,就是因為他夠不要臉』。」
吉吹雨瞪他,「你不要接著告訴我,然後你就不要臉給她看了。」
「我只是覺得你的話真是金玉良言。」
「我是倒了八輩子楣才會跟你這種見色忘義、出賣朋友的家伙做朋友。」
「吉吹雨?」曲清音一個閃步便到了窗前,看著窗內的人微微含笑。
吉吹雨整整表情,對她抱拳,「正是在下,姑娘怎麼稱呼?」
曲清音打量著他,嘴角上揚的弧度擴大,「我見過你,在川陝道上。」當時她剛把一個奸婬擄掠、無惡不作的大盜給宰了,正是煞氣最重的時候。
柳楓對好友笑道︰「看來不只你的記性好,她的記性也一樣好得很。」
「我只是沒想到當時有過一面之緣的人,竟然就是名滿江湖的浪子吉吹雨。」
柳楓笑問︰「如果知道呢?」
曲清音橫了他一眼,「當時關我何事?」
柳楓大笑,說得好,不關她事的時候她確實是無所謂的。
吉吹雨也瞪了他一眼。
柳楓微斂笑意,給他介紹,「她姓曲,曲清音。」
「是個不錯的名字。」
「吉公子的名字也不錯。」
「姑娘進來坐吧。」
「不了,你們老友重逢我就不進去打擾了,一會兒我讓管事將飯直接送我房里就好。」後半句話她是對柳楓說的。
柳楓點頭,「無事還是不要出莊的好。」
她只回他兩個字,「羅唆。」
看著她轉身走開,吉吹雨滿臉的奚落笑意,「楓子,你這是遇到折磨你的女魔星了啊,兄弟我只想對你說『祝你好運』。」
柳執沒好氣的拍開他的手,「謝了。」
柳楓第二次從曲清音的窗子跳進去的時候,她正在看書。
她明顯是剛剛洗浴過的,身後的長發還透著潮氣,看樣子是在等頭發干了好睡覺。
「來做什麼?」她問得隨意。
「睡覺,」他答得干脆。
「你的房間似乎不是這一間。」
柳楓直接往她的床上一躺,雙手枕在腦後,道︰「我能說是被人鳩佔鵲巢了嗎?」
「吉吹雨?」
「嗯。」
「他這幾日夜里辛苦,今晚到這邊補眠了?」
柳楓被她嘲諷的語氣逗笑了,翻身側看著她,「你非得這麼口沒遮攔嗎?」
曲清音不以為然,「我說的是事實不是嗎?」
「就算是事實,你一個姑娘家這麼說也還是有些……」
「你呢?你一個大男人總跑到姑娘家的房里過夜又算什麼?」
「怎麼能說『總』呢,這只是第二次而已。」
「是嗎?」
「你如果沒意見的話,我覺得變成『總』是完全沒問題的。」
曲清音淡淡掃了他一眼,繼續看自己的書。
柳楓自顧自地往下說道︰「大會開得差不多了,接下來你準備去哪兒?」
「做什麼?」
「我想把『而已』變成『總』,那一定要跟著你才有機會嘛。」
曲清音放下手里的書,走到窗前,伸手關了窗,然後往床邊走。
柳楓靜觀其變。
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衣襟處,看著他,很認真地道︰「我把自己給了你,你是不是就不會跟著我了?」
柳楓平躺到床上,春著床頂,聲音略有些沈,「我很想說是,可是,如果那樣的話,我大概更不可能放手。」
曲清音聞言一笑,手拉開了衣襟,露出里面藕色的小衣。
雪白的中衣緩緩滑落于地,她一步一步走到床邊。
柳楓的眼已經閉起,「清音,男人是禁不起三番兩次的撩撥的。」
曲清音將身上的小衣拋落床下,她的人也俯上了他的身,「柳楓,你想要,我也想給,這不是皆大歡喜的事嗎?」
柳楓能感覺到她曼妙的身軀就壓在自己的身上,喉頭不由得發緊,手心都冒了汗。「你……確定?」
「當然。」
下一瞬,他就將她反壓在身下,手一把扯落了帷帳,隨後他的衣物便被拋出了帳外。
帳內兩個人果裎相對,再無一絲遮蔽。
柳楓伸手撫弄著她的眉眼,聲音帶著飽含的暗啞,「你知道嗎?我想你想得心都疼了。」
曲清音微微別開眼,臉有些熱,雖然是她主動的,但事到如今她還是有些慌亂,有些不知所措。
他一寸寸地撫過她的肌膚,惹得她一聲驚喘。
「別怕。」他柔聲安撫她的緊張。
她在他身下漸漸嬌吟婉轉,呼吸急促。
他不顧一切地沖到底,惹來她一陣粉拳亂插。
柳楓喘息著,扣住她的十指,淌著汗開始抽送律動,越漸狂野。
她在他背上留下深深淺淺的抓痕,他在她體內不斷地深耕淺種,像匹不知疲倦的牛,任勞任怨,只求身下的土地滋潤肥沃任他馳騁。
終于,兩個人都到達了頂峰,他發出一聲滿足的低吼,俯在她身上只剩喘氣。
曲清音微閉著眼,整個人猶在那醉人的美妙世界里未能回神。
「我的清音。」他低低地喚她,深深地吻在她的唇上,輾轉吮吻。
曲清音躲開他的唇舌,伸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嬌弱不堪地哀求,「不要了。」
柳楓卻死纏著她,手依舊在她的胴體上游走,「我剛找到訣竅,品得其中三味,如何能停?」
曲清音拍打他,「都已經幾次了,我很累。」
「可你剛剛叫得最銷魂。」
曲清音滿面羞紅,手上用力捶了他幾下,「混蛋。」
柳楓低聲調笑,「這混蛋你不是很喜歡?」
她伸手擰他的嘴,「現在討厭死了,早知道是這樣,說什麼也不給你。」
「後悔藥這世上是沒有賣的,你就認命吧。」
曲清音的手因他的用力而拍在了他肩上,像一只缺氧的魚一般微張著唇喘息,眼眸間媚態無可遮掩,撩得身上的人越發失控。
深濃的夜色在歡愛的頻率中漸漸變淡,雄雞一啼,天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