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本王王府,你與北國便無瓜葛,妻從夫,此後你便是南國人。」于芊芊一听,歡快地回答,「可我不是王爺的妻子。」通房丫頭不等同正室,幾乎算得上奴僕只期望拿到公主手中的賣身契,從從容容地離去,到時誰也攔不住她,並非奴籍的良民可以自行婚配。
幸好,幸好呀!若是上了皇室宗牒,那便是一輩子逃不掉的死路,坐不搖膝、笑不露齒,身為命婦入宮得三拜九叩,見了誰都要跪的規矩她可受不了,太後、皇後、貴妃、德、淑、賢、良四妃,還有太妃、公主……想想都打顫,皇帝一生有多少女人呀!除非晉王篡位,否則親王的等級不變,她日後要跪的人依然不少,甚至等自己七老八十時還要恭敬地向十五、六歲的娘娘行禮叩恩呢!
听到她帶笑的歡愉,南懷齊冷冽的面孔微微一沉,十分不快。
「一樣,你是本王的人。」
「我不是……呃,我是說我的身分低微,不配王爺惦記,等王爺與公主大婚後,自是無我容身之處,王爺盡管與公主琴瑟和鳴,我自會找個偏僻的角落窩著。」她不爭寵。
她搶先表明態度,安安分分地低頭做人,絕不有一絲輕狂舉動,公主和王爺是正經夫妻,她會識相的退開。
這本是理所當然的事,可是她不嫉妒地說得非常愉快,仿佛為丟開燙手山芋而開懷,听在南懷齊耳里很不是滋味,雖然他本無意收了她,通房丫鬟在他看來還不如一個粗使婆子中用,可是被人嫌棄……那就是十分的不痛快。
「于靈兒。」
于芊芊怔了怔,一時沒反應過來于靈兒就是她。
「……王爺何事?」
「你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即使本王一輩子不踫你,你還是只能死在晉王府。」他死也不會放她走,沒有人可以在他面前大放厥詞後能活得好好的離開,這便是處罰。
此時的南懷齊沒發覺他對這北國來的通房丫鬟多了點在意,她在他波瀾不生的心湖中激起一道漣漪,隨著輕輕漾動,他的心也跟著悄然地變動。
「啊?!」她沒听錯吧!他在說什麼鬼話,生人死尸都要,他可以再霸道一點沒關系。
啐!真當自個是呼風喚雨的主兒了,她想走,辦法多得是,往人群中一躲,他想找也找不到人。
「還有,不許你呀我的直呼,既成了王府中的人,就要守王府的規矩,本王親自過目並落印寫的規章你沒看清楚嗎?」忽地,神情冷肅的南懷齊嘴角有些可疑地往上揚,眼露愉悅。
「你……」搬石頭砸腳的感覺,很痛。她真後悔當初提著一筆。
「嗯?」他聲線往下壓。
于芊芊很識時務,不甘心卻又不得不嘴甜的一喚,「奴婢知道了,請王爺放心,再也不敢犯了。」什麼嘛!一堆死規矩,北國人多豪爽,不拘小節,誰會惦著小里小氣的稱謂,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遵守死規矩是盼著早死嗎,到了陰曹地府都是死的就不用守規矩了……「咕咕噥噥什麼?」習武之人耳力過人,她嘀嘀咕咕的抱怨聲一字不漏的落入南懷齊耳中,他立刻橫了一眼。
罵你這個獨裁者嘍!她在心里回道。
「王爺,我……奴婢能不能要求提高月銀……」最好附帶小廚房。
「無功還敢要賞,你說說你鬧出這麼大的事兒,本王該如何罰你?」她以為她逃得過嗎?
「誰說奴婢無功勞,奴婢把王爺的兒子養得白白胖胖,還不畏凶險將他從黑山老妖手中解救出來,奴婢功大如天、功德無量、功勛彪炳,恭喜發財……」「黑山老妖?」
恭喜發財……她……她那張嘴還能吐出什麼瞎話?眼角一抽的南懷齊忽覺額側生疼。
「王爺敢否認沒有奴婢的義薄雲天,瑾主子不會還在錦心管事的婬威下受苦?都五歲了還不識字,被逼吃糊了的細面……奴婢是恩人,索取報酬在情理之中。」她不做聖人。
義薄雲天是用在這種地方嗎?他嘴角不自覺地抽了兩下,「勞師動眾,擾亂王府安寧,未經允許私下造灶,濃煙燻人引起慌亂,功不抵過,罰你三個月月銀,禁足半年,抄書……」「等一下,抄書免談,還有禁足是什麼意思,王爺要恩將仇報?」銀子沒了可以「順」,但是閉門思過就太過分了,她出不了院子怎麼順銀子,以及那面兵符?
半年期限一到,阿蘭公主都嫁到南國了,她還有戲唱嗎?這一招用得很險,鎖住她的退路。
「嗯——你想挾恩以報?」顯然她不夠聰明。
她是有這念頭,不過權勢壓死人,只能想想而已。
「是提醒王爺做人要厚道,多為自己積福積德。」于芊芊又看了他一眼,多添了一句氣死人不償命的話。
「陰德就不必了,王爺殺戮過多,死後直接下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你用不上……」「于靈兒——」他怒吼。
于芊芊打了個激靈,雙肩微縮。
「良藥苦口,忠言逆耳,實話總是有那麼一點讓人受打擊……」背了一身血債那叫造孽,死了以後不用受懲罰嗎?若是都一筆勾銷,那每個人都去做壞事,殺人放火好了。
「你……」
「不許凶芊芊姐姐,爹爹壞人。」一道小人影突然沖上前,兩只細細的小胳臂一張開,螳臂擋車的護在她身前。
「芊芊姐姐?」南懷齊沈目。
「乳名芊芊。」于芊芊冷汗微冒的解釋。
「我喜歡芊芊姐姐,父王不能罰她,芊芊姐姐是好人。」小臉嚴肅的南方瑾酷似乃父的固執,腮幫子鼓鼓的。
「你不能喊她芊芊姐姐,輩分亂了。」雖然不收房,但通房的名義尚在,南懷齊不加思索的糾正。
「她是芊芊姐姐,我的。」小小年紀已會分誰是誰的,先搶先贏,誰先開口誰佔優勢。
臉色微沉的南懷齊大掌置于兒子頭頂,輕輕施壓。
「以後只能喚她于姑姑或靈兒姑娘。」
姑姑,可以是長輩,另有一層含意,宮中女侍。
「我不。」
父子倆杠上了,為了一個稱謂僵持不下。
南懷齊臉色一變再變,這……真的是他那個得了憨病的兒子嗎?
分明活潑靈敏,和親爹頂起嘴來頭頭是道啊!
風柔日薄春猶早,夾衫乍著心情好。
睡起覺微寒,梅花鬢上殘。
故鄉何處是,忘了除非醉。
沈水臥時燒,香消酒未消。
晨起的風是帶著微香,去了秋菊,來了金桂,郁綠枝椏間是成串的小白花,不忮不求地散發淡淡清香。
玉梨花形銀鉤半勾住煙紫紗幔,半垂的床幔內睡著,清媚佳人,她身上秋香色繡荷寢衣輕輕滑落,露出凝脂般的雪女敕香肩,忽隱忽現的胭脂色抹胸遮不住呼之欲出的豐腴春光,成熟的雙果鮮艷欲滴,可惜花好無人摘。
于芊芊睡得很熟,誰也吵不醒,因為她忙了一夜。
至于忙了什麼,那就大伙兒心知肚明了。
「芊芊姐姐、芊芊姐姐,你快躲起來,爹又來罵人了,你趕快找個地方避一避……」耳邊听到不近不遠的喳呼聲,作著美夢回到家中大啖比薩、大喝可樂的于芊芊忽被打斷,她起床氣不小的揉揉惺忪雙眼,不太想睜眼地打算朝擾人好夢者一陣劈頭大罵。
南方瑾小豬似的重量驟地往她身上撲,不偏不倚——她懷疑是算計好的,人小鬼大的小se狼不需要廉恥——撲在她剛發育好的雙峰,還一頭撞進兩ru之間,小腦袋瓜蹭了好幾下。
這是吃豆腐吧?
有點沉的分量壓得她稍稍喘不過氣來,逼得她不得不睜開眼,打消了繼續睡覺的念頭。
「小豬患,你又重了。」有爹養的孩子果然長得好,小瘦猴長膘了,肉鼓鼓的小臉很好模。
「啊!別捏、別捏,好痛,我的帥帥臉要被你捏丑了。」南方瑾大大的眼楮蓄了兩泡淚,好似多無辜。
「那你還壓著干什麼,想毀我清白嗎?」她不捏臉改拎耳朵,母老虎的架式十足。
「大不了芊芊姐姐等我十年,我娶你。」
揉臉又搓耳,小鬼頭挪動小,慢慢地爬下甜香濃郁的小山丘,改坐在床沿,兩條小短腿還前後的晃著,老氣橫秋地裝大人樣。
「哼!等你長大我都老了,男人都是喜新厭舊,見一個愛一個的風流種,有了年少貌美的小姑娘,你還能看上人老珠黃的我?」于芊芊朝他額頭一拍,笑他把餅畫大了。
當然,這不乏報仇意味,調戲姐姐罪大惡極,趁他還小先欺負他,免得等他大了,就沒那麼好拿捏了。
「我不是男人,我是瑾兒。」他大聲喊冤,很有志氣的拍拍小胸脯,強調他不會見異思遷。
「一樣,天下烏鴉一般黑,不被美色所迷非真男兒,帶把的是管不住下半身的。」荷爾蒙主宰了一切呀!
有看到美女不兩眼發直的男人嘛?
有呀!Gay。
「什麼是帶把的?」不恥下問的南方瑾虛心求教。
「帶把就是……」她不懷好意地看向他兩腿間,做出大鷹撲小雞的猥瑣狀,準備教導他男女大不同的第一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