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展綠情隨著齊予恆走進一間辦公室。
偌大的空間中有一張大大的檜木辦公桌以及一套質感極佳的沙發，擺設簡單卻不失高雅。
「哇，好寬敞！」她瞠大眼眸，驚呼出聲，「這里只是柚奇集團旗下的一間餐廳，辦公室就這麼大，若是集團總部，辦公室不是更寬敞？好羨慕喔！」
她更好奇他在總部的總經理辦公室是什麼樣子！
齊予恆關上門，看著她驚喜的表情，嘆了口氣。
「若桌上擺著一堆審都審不完的合約、企畫以及資料，你還會羨慕？」他一臉無奈地反問。
展綠情楞住，光是想象那一幕就覺得喘不過氣來。
「呃，還是算了。」她實在沒辦法承擔那樣的重擔，于是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語帶同情。「辛苦了。」
她的表情短短幾秒內已出現好幾種變化，讓齊予恆移不開視線。
「比起方才畏縮的樣子，我果然更喜歡開朗的展綠情。」他唇角一勾，非常欣賞恢復了自在樣貌的她。
展綠情在歷經過他一連串擾亂心湖的舉動之後，對曖昧的字眼變得敏感。
「你……怎麼可以隨便對女孩子說出喜歡？」
齊予恆偏著頭，盯著她突然漲紅的臉，覺得她實在可愛。
「為什麼不可以？我就是喜歡啊，難道你不喜歡我這個朋友？」他佯裝困惑地反問。
「咳，真是奇怪的男人。」她蹙起秀眉，怒瞪著他那讓她心慌意亂的俊容，難以理解地說明明看起來這麼嚴肅，卻老是隨意調戲良家婦女，「可惡！」
他的戀愛經驗絕對異常豐富！也是，他條件這麼好，只怕不需要他出手，就有一堆女孩子追著他跑吧！
思及此，一股酸澀涌上展綠情的喉嚨，讓她有些難受。
齊予恆聞言失笑，「你把我說得像是風流鬼。」他做任何事都相當認真，
戀愛時同樣如此，與每一任女友都是認真交往，並不隨便。
「生氣了？」她只是說笑的。觀察著他無奈的神情，她小心翼翼地問。
「不，只是覺得有趣。」
「被人罵哪里有趣了？」展綠情搖搖頭。他的想法真奇特。
「從來沒有人這樣說過我，你是第一個，感覺特別新鮮。」瞧見她露出驚愕的神色，他也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這好像不是我第一次從你嘴里听到這種話。」在他眼里，她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她真是好奇。「難道我是個奇怪的女人？」
「的確是有點奇怪。」呵，她竟然反過來質疑自己，太有趣了！齊予恆隱忍著笑意，伸出大手揉亂她的發絲。
他好像在哄寵物！展綠情拍開他的手，撅起嘴唇，「別模我的頭。」
「抱歉，是看你可愛，才會忍不住這麼做。」
「瞧瞧，這當下說女人可愛，誰還會生氣？果然是情場高手。」沒有戀愛經驗的她，面對他的調戲著實無力招架。
「我並沒有那個意思。」他對她做的一切都是發自內心，並非調戲。
展綠情凝視他真摯的神情，胸中的心髒跳得飛快。
「好了，再扯下去天都要黑了。」她以手抹臉，努力鎮住飛快的心跳，趕緊坐上沙發。「不是有話想跟我說？」
齊予恆跟著坐入沙發，將修長的雙腿交迭。「其實是對你好奇。」
「什麼意思？」展綠情歪著頭，一臉不明白。
「剛才隱約听到你向冬齊提起對未來茫然，我對你的煩惱很好奇。」他忘不了她那時迷惘的眼神，很想替她解決困擾。
「啊，是我的夢想……」
「夢想？」齊予恆低聲重復道。
「是啊。每個人小時候不是都有夢想嗎？以前我總是天馬行空的編織夢想，但是現在，現實的壓力讓人不能再作白日夢。」展綠情垂下眼眸，想到將來不知該朝什麼方向前進，不禁嘆了一口長氣。「我想找到實際的夢想當目標，然後作為一輩子的職業。」
她的性格開朗又樂觀，一旦找到目標，必定積極實踐，偏偏這會兒養活自己都已經很困難了，根本沒有心力思考未來。
當听到言冬齊說他已經找到準備努力的方向，她的心情好復雜，覺得只剩下自己還留在原地踏步。
齊予恆眯起黑眸注視著她。「真有意思，我從來沒想過這種事。」語畢，他揚起一抹苦澀的笑。
「騙人！難道你不曾有過夢想？」
「自我有記憶以來，確實沒有想過。」他誠實地說出自己一路走來的過程，神色平淡，「從小我就被培養為接班人，從沒有自己的夢想，听到你的煩惱才會覺得很新奇。」
他出生在齊家，對于未來不需要多想，因為每一個學習階段都有必須完成的目標，最終就是成為柚奇集團的總裁。
「真不知道該同情還是羨慕你了。」沒辦法有自己的夢想很可憐，不過，未來之路早已有人安排好，不需要擔心生計，又令人羨慕。
齊予恆沉思了一會兒，凝視她明亮的水眸，緩緩地揚起唇角，「如果你還是對未來的目標不清楚，那我們就一起找吧。」
展綠情楞住，過了幾秒才回過神，「為什麼要和我一起找？」這是她的人生方向，他沒必要幫這個忙呀！
「我想體驗這種感覺。」齊予恆說出思考過後的答案。
「什麼？」他說話可真玄！展綠情一臉困惑。
「找到自己的目標，心情應該會很不一樣，我很想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感覺。透過和你一起尋找的過程，我也許可以明白。」他對未知的情緒非常有興趣，顯得躍躍欲試。
展綠情歪著頭，神情更加呆滯。「你真的是從外星來的人，我一點都不明白你的意思。」有誰能來替她翻譯一下呢？
「不明白也無所謂，總之，你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和我商量，我會竭盡所能幫助你。」
他的想法太獨特，展綠情認為，就算此刻追問，她也還是不懂，干脆不想了。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她目前只想知道這個答案。
齊予恆知道，自己想幫她是源自于好奇，但是，真正讓他感興趣的是展綠情這個女人。他想要更加親近、了解她……
「對朋友好不是應該的？」他說著最理所當然的借口。
這句話讓展綠情心頭一熱，此刻才明白他是真心想和她做朋友，不管他對此事是不是隨口說說，她都能真實感受他的這份真摯。
齊予恆是大忙人，展綠情原本並不奢望他會記得要幫忙她尋找夢想一事，听過也就忘了，但是，當她不時接到他的電話，約她見面談這件事，才深刻體悟他是來真的！
齊予恆從言冬齊那里打听到她對繪圖的天分後，先是準備了一堆相關書籍和她討論，接著還出作業，逼她精進畫設計圖的能力。
接下來，他還擅自替她報名補習班，要她進修各式各樣的專業技能，從中找到有興趣的領域。
在她失去斗志時，是他提供安慰和指引；在她偷懶怠惰時，是他嚴格鞭策，找尋未來的目標是她的事，他卻當是自個兒的事般重視。
齊予恆的所作所為讓展綠情感動不已。
他真的只是將她當成朋友？
不管他是怎麼想的，她很清楚對自己他的感情已逐漸加深，不再只是單純的友誼。
日子一天天過去，展綠情更加了解齊予恆這個男人，越是相處，越是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她對他的感覺變樣了。
凝視他完美的側臉時，她會滿臉通紅，听著他溫醇的嗓音，她會心跳加速；有時恰巧踫觸他的肌膚，她會渾身發熱，他的一舉一動都刺激著她的感官，讓她本能的想接近他。
她……喜歡齊予恆，非常喜歡……
晚上八點多，柚奇集團的辦公大樓里大部分的空間已經暗去，唯獨三十樓總經理的專屬樓層仍燈火通明。
展綠情一走進總經理辦公室，看見仍在桌前忙碌的齊予恆，蹙起眉頭。
「你這麼忙，我留在這里好嗎？」她的神情略顯不安，就怕打擾他工作。
「不然我去附近的咖啡廳等你？」
她一結束繪圖課程就和他約好了下班之後見面，此刻已是晚上八點，員工們幾乎都下班了，他這位總經理卻還待在辦公室里。
「真的不用，我快處理完了，只剩最後一份合約。」齊予恆抬起頭朝她一笑。
展綠情依然沒有松開眉頭，小手緊握著背包的皮帶，咬了一下唇才開口︰「其實，我要說的話一點都不重要，可以等你不忙的時候再過來的。」
與他相處越久，她越喜歡他，對他的情感早已超出友情，這段日子，她陷入告白與否的掙扎中，最終還是贏不過對他逐日增加的愛意。
因此，她下定決心前來面對他。
可是，此刻見他忙于工作，她頓時覺得自己為了男女之情來煩他，實在很不應該，不禁感到愧疚。
「就是不忙，才要你過來。」齊予恆搖搖頭，不喜歡看見她煩惱的樣子。
展綠情嘆口氣，看向牆上的時鐘，一臉無奈。「都已經晚上八點了還在公司里加班，哪算不忙？」
「平時我離開的時間更晚。」他微笑道，一臉稀松平常。
展綠情咋舌，「你這樣好辛苦。」想到他每天都過著這麼忙碌的生活，她好心疼。
「我習慣了。」這就是他的日常生活。
「你這麼忙，我還在這里打擾……」她的存在或許造成了他的困擾。
「一點也不打擾。」這女人真是愛瞎操心！工作時能看見她在身邊，他反而覺得神采奕奕。「乖，坐下來等我。」
「你是在哄小孩嗎？」展綠情撅起唇，不滿地說。
齊予恆朝沙發的方向努了努下顎，示意她坐下。「我說了好幾次不會被你打擾，你總是不相信，執拗得跟不听話的孩子一樣。」
「我是……好，我坐！」展綠情瞥見他取笑的神情，哼了一聲才坐入沙發，接著說︰「你快點繼續吧。」
她知道他不把手邊的工作處理結束是不會下班的，她希望他能早點休息，于是忍住嘆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