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嫁娘不見了!
金寶莊上下慌成一團。
明明新嫁娘才剛迎回莊里、送進莊里,等著吉時拜堂,但才轉頭一瞬間,待新郎倌將轎子的簾幕一掀,里頭坐的不是新嫁娘,而是──
一只烏龜!
眾人倒抽一口氣,怎麼也沒有想到季南奇會娶一只烏龜為妻。
于是有人哄堂大笑,也有人吃驚不已。
而季南奇則是鐵青著一張俊顏,臉綠得就像那只烏龜!
可他的動作並不像烏龜那麼慢,當下便要人將大門關起來,不準任何賓客出入。
他少算到一點。
他以為霍小春會乖乖上轎,再乖乖與他拜堂完婚,之後才會搞怪報復。
萬萬沒想到她一進門,就給了他這一幕這麼難看的畫面。
很好!他若沒有逮到她,他季南奇三個字倒過來寫,甚至倒立繞金沙城一圈!
而金玬玬則是比他更加火急,大聲令下,要大家去捉出那逃婚的新嫁娘。
金寶莊頓時關上前後門,奴僕全部出動,就連季南奇也拋下全場賓客,想要捉出那不負責的新嫁娘。
她想將這爛攤子丟給他?
休想!
待他擒到這逃婚小騙子,他肯定要請她吃一頓排頭,好讓她明白,就算他脾氣再好,也禁不起她臨時變心月兌逃。
季南奇扯去胸前的結彩,眼觀四方的在莊里走動,就是想要揪出將眾人搞得天翻地震的小騙子。
至于偷天換日的霍小春,早已躲到無人的角落,不管是否會掀起一陣軒然大波,硬是狠狠的設計了季南奇一記。
設計這出逃婚計的她,此時正在金寶莊尋找可以逃出的出口。
但是金寶莊的奴僕的手腳實在太快,在她還沒有掩人耳目逃出去時,所有的大門、小門都被關起來了。
慌亂成一團的眾人,全在找尋她的下落。
她也來不及將身上厚重的喜服褪去,只能咬著牙,很努力的想要擺月兌所有人。
她在金寶莊四處躲藏,最後來到東邊的偏院。
她雙眼一亮,發現前方有一棵高大的老樹,樹干蜿蜿蜓蜓的倚在高牆攀長,正好可以讓她利用翻牆離開。
很完美的計劃。
她握了雙拳,深深的讓肺部吸入一口氣之後,便決定爬樹翻牆。
雖然身上的喜服厚重得要命,但她相信自己的實力,可以順利的越牆而過。
紅色的鴛鴦繡鞋踩著枝干而上,她的小手也努力的往上攀著,想要翻牆而逃。
當她將雙腳都踏上枝干,出口就離自己不遠了。
然而,她的人生之中,總是會跑出一個程咬金──
「妳想逃去哪兒?」那聲音,沒有任何的慍色,可語氣卻壓低萬分。
她不用回頭,也知道這聲音的主人是誰,而那低嗓又好听的聲音就像暴雨前的寧靜,莫名的令她起了一陣寒栗,也讓她臉上的表情抽搐一下,才緩緩的轉頭。
那張俊顏映入她的眸里,她忍不住尷尬一笑。
死定了!
他那像天籟的聲音,狠狠的打進她的心里,也擊碎了她剛剛完美的計劃。
「我……」她干笑幾聲,「我覺得莊外似乎挺熱鬧的,想要看看外頭發生什麼事。」
這個理由很勉強,可季南奇卻還是不動聲色,只是瞇起了雙眸。
「妳要自個兒下來,還是由我來服務妳?」他的唇角微微一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有些駭人。
她不是笨蛋,她知道他在生氣!
于是她咽了口口沬,雙肩一垂。
看樣子她應該也無法再做任何的掙扎了。
她嘆了口氣,只得緩緩滑下枝干,回到剛剛的位置。
說巧也不巧,或是她運氣也實在太好,因為一時緊張而讓自己的腳底踩滑了,雖然高度不高,但離地面仍有一段距離,跌下去還是會痛的!
她有了這樣的認知,雙眼一閉,等著疼痛的到來。
然而下一刻她跌入的,卻是一個結實的擁抱,而且還有溫暖的氣息將她圍繞著。
她緩緩睜開雙眸,季南奇一張不苟言笑的俊顏映入她瞳眸之中,她猶能清楚的感受到他吐息的氣息。
莫名的,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卜通卜通的跳著,好象是每回見到他時,必要的儀式。
「妳以為妳落到我的懷里了,還能飛去哪里呢?」他扯扯薄唇,似笑非笑的帶著詭譎。
「我……」她百口莫辯,已經被當場抓到了,她也無話可說。
一切都是命啊!
「我還以為妳學會妥協,但沒想到妳這是惡習難改。」他將她箝在懷里好緊,似乎又怕她從自己的眼里消失。
她咬著唇,裝出一副很無辜的模樣,企圖消弭他眼中的怒火。
「還有,我要妳記住一點……」他突然反了常態,給她一抹迷人的笑容,「我最討厭人家騙我了。」
這下,她也明白一件事──
裝無辜、裝可愛,好象一切都太遲了!
*****
是的!一切都太遲了。
霍小春被押上喜堂,強迫與季南奇拜堂之後,便被五花大綁的送進喜房之中,因為金玬玬怕她再次逃跑。
這次季南奇也沒有阻止,反而站在金玬玬那一邊,點頭答應將霍小春綁成像是丟在鹵鍋里的五花肉。
可惡!
霍小春坐在喜床上,身子東扭西扭,想要讓繩子月兌離自己的身上,看看能不能再上演逃婚記。
但那該死的土匪婆,卻將每個結都打成死結,她愈掙扎,就愈是更緊、更牢。
氣死她了!
原本她打算讓季南奇吃一頓排頭,想要讓他的顏面盡失,卻沒想到被他抓到人,此時此刻還不站在她這邊,還听從土匪婆的意見,將她五花大綁。
但掙扎一會兒後,她突然想起季南奇那張生氣的臉,卻又噗哧一笑。
可惜她沒有當場見到他的表情,卻能想象他的臉色一定跟那只小烏龜的殼一樣綠。
這時,門扉緩緩的被打了開來。
她抬眸,以為是季南奇進了新房,但定晴一瞧,卻是金玬玬帶著高深莫測的笑容而來。
「土匪婆,快放開我!」霍小春一見到公開的世仇,便是不客氣的嚷著。
金玬玬不懷好意的上前,笑得賊兮兮。
「就算妳有三寸不爛之舌,可妳的信用被妳借貸成旱,妳還以為我會听信妳的話嗎?」金玬玬笑咪咪的,語氣有大半都是挖苦。
當然!若不是她心里還防備著這個小騙子,恐怕今天她又要人財兩失,落得兩頭空。
接下來,她只要在背後順勢幫季南奇往後一推,讓霍小春成為他的人,往後的日子,霍小春也是歸她管!
金玬玬的算盤撥得很精明,嘴角出現耀眼的笑痕,讓霍小春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冷顫。
看著金玬玬一步步朝她走來,她的心里有著無限的壓力,「妳如果不是想要放我走,妳來喜房做什麼?」
「呵呵……」金玬玬來到她的面前,從袖中滑出白玉瓷瓶至掌心,還一邊倒出里頭的藥丸。
特制的暗紅色藥丸在金玬玬的掌心滾動一下,接著便呈現在她的眼前,似乎想讓她看個更清楚。
「妳想做什麼?」霍小春倒抽一口氣。難道這土匪婆愛記恨,想要再報過去的仇嗎?
「妳是個出了名的小騙子。」金玬玬笑瞇了雙眸,拿著藥丸在她的面前晃呀晃的,「原以為妳會乖乖成親,日後就金盆洗手當個賢妻良母,但沒想到妳還是壞到骨子里去……」
嘖嘖嘖!那就別怪她心太狠,使出大絕招了!
「妳妳妳……想毒啞我?還是想要殺我?」霍小春的聲音有些微顫,畢竟人在屋檐下,就算有所不甘心,還是必須得將皮繃緊一點。
因為她萬萬想不到,對方下一步要如何對自己不利!
「我不會做那種殺雞取卯的事。」開玩笑,霍小春可是她花了不少錢迎進金寶莊的,哪會在還沒有回收之前,就毀掉這個小騙子!
「那……那妳到底想要做什麼?」霍小春全身無法動彈,只能睜著一雙驚駭的雙眸。
「我是幫妳。」金玬玬所謂的「幫」,是月族女子若害怕洞房時會吞下的藥,能幫忙女子拋去青澀,轉為主動的合歡藥。
而她真的是在幫助霍小春,也是成全季南奇將生米煮成熟飯!
她倒要看看到時候霍小春是否還會走得如此瀟灑,一點都不會戀棧所有一切。
她心想,惡人自有惡人磨。
當小騙子遇上無賴公子……就得瞧瞧誰的功力比較高明了!
「我不需要……」霍小春開口拒絕,金玬玬的動作卻快了一步,直接將藥丸丟進霍小春張開的嘴巴里。
她下一個動作,便是用力拍了霍小春胸口一下,讓她一時不察,將嘴里的藥丸滑下喉頭。
「唔……咳……」霍小春想要吐出也來不及了,藥丸已經消失在她的嘴巴里頭了。
金玬玬笑得賊兮兮,唇角還勾起,望著霍小春企圖將藥丸咳出來的模樣,她更是得意萬分。
「妳就乖乖待在新房里,等一下一定會有好事發生的。」金玬玬笑得有些猖狂,拂拂衣袖便要離開新房。
雖然這手法她以前也用過,可為了不讓自己人財兩失,她總得要幫自己人在背後一推。
等到生米煮成熟飯之後,就不怕胳臂向外彎了!
就這樣,霍小春看著金玬玬猖狂的笑著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
*****
不到半刻時間,霍小春就覺得身體有些變化。
先是她的口舌變得有些燥熱,她不時讓自己的舌尖舌忝弄著唇瓣,企圖澆熄不斷從下月復冒出的火焰。
然而那火焰卻以會噬人的蠶食鯨吞速度,正吞去她僅存的理智。
「熱……」她喃喃自言著,眼前的景象像是待在干旱的沙漠之中,渴望得就像饑餓已久的禿鷹。
她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目光變得模糊,喉頭就如同旱地。
她需要水……
連同她的下月復,也莫名的蠢蠢欲動著,澎湃得彷佛浪潮般,一點一滴的將她給淹沒,似乎還有萬只的螻蟻在她的身上鑽動。
同個時刻,季南奇好不容易擺月兌一群賓客,進入新房。
一進入房里,他意外的見到霍小春竟然比他想象中還要安靜,沒有大吼大叫的。
照理說,以金玬玬那種極端的做法,讓天之驕女的霍小春受了這麼委屈的對待,肯定會氣急敗壞才是……
他滿是疑惑的關上木門,回頭一步步的走向床。
「好熱……」霍小春眨著已迷蒙的雙眸,口中念念有詞。
听著她低聲呢喃,卻一點也沒有暴跳如雷的模樣時,他帶著無限的困惑上前。
兩人之間只差幾步的距離,他見到她紅潤異常的小臉,耳里還能听見她似是低喘的聲音。
「小春?」他驚覺她不對勁的反應,于是來到她的身邊,以大掌模著她的臉頰。
一觸到她的體溫,以及近看她的臉頰,他發現她與平常不一樣。
她的臉頰紅通通得像顆已熟透的紅隻果,全身卻像是一灘泥,只能癱在床上。
他將她扶起,她整個人便鑽進他的懷里。
她的肌膚一觸到他的手背,那微涼的觸感似乎就泌入了她的身骨,體內不斷冒出的火焰,彷佛有稍緩的被消滅一些。
「熱……」她不斷的呢喃,企圖掙月兌身上的繩索。
見她一副痛苦的模樣,他解開了束縛她的繩子。
下一刻,她的小手便迫不及待的攀上他的長頸,身子與他的身體難分難舍。
她不懂自己的身體怎麼了,只是徑自的往他的懷里貼去,似乎渴望更多的慰藉。
不像平時的她!心里明明有一道聲音想要將她的理智拉回,可她的身體卻誠實許多,像只小貓般的磨蹭著他,貪得無厭的企圖汲取他更多的一切。
「妳怎麼了?」他對她自個兒送上門的行為感到吃驚,可投懷送抱的溫香軟玉,卻又教他胸口一窒,呼吸的空氣里充滿了她的馨香。
「熱……」她不斷的一直呢喃,小手滑下自己的胸前,似乎想要解開胸口的繡扣。
「熱?」他皺著眉,雙眸盯著她的小手,她的熱情出乎他的預料之外。
對這樣的情況,他並不陌生。
畢竟在江湖中走動久了,看到她不尋常的反應,以及臉頰的紅潮,肯定是誤食些什麼。
只是她雙手、雙腳都被束縛住,無法自己誤食奇怪的東西……
剛剛肯定有人來過新房,強迫喂她吃進奇怪的東西!
「小春。」他的大掌挑起她的下顎,「看著我,老實告訴我,剛才有誰來過新房?」
「嗯?」她的雙眸流轉著媚波,粉舌因為唇干而舌忝弄了唇瓣一下,模樣非常的煽情。
然而這簡單的舌忝唇動作,卻觸動他心底一直壓抑的。
「金……金玬玬。」她像個孩子般有問必答,神智就像乘著輕風飛離的雲朵。
「她對妳做了什麼?」他一听到金玬玬的名字,眉宇之間全打了死結。
老板什麼都不會,專長就是愛亂來,唯恐天下不亂似的。
「她喂我……吃了奇怪的藥丸。」她輕呼著氣,全身上下全是燥熱,「我好熱……你能不能幫我?」
她的唇瓣微微噘起,輕輕覆在他的薄唇上,接著便以雙唇磨蹭著他的雙唇。
終于她忍不住探出粉舌,主動滑過他的薄唇。
對她而言,他的薄唇沒有任何味道,卻有一點點冰涼的觸感,還帶著一絲柔軟。
可這一吻,卻讓她愈吻愈渴,就像沙漠中的沙地,急速的吸汲了她的津液。
她的喉頭,發燙得緊,一陣縮緊,卻又找不到出口,彷佛梗著一團火焰。
這火焰,幾乎快將她焚燒成灰。
「幫我……我好熱……」在她化成灰燼之前,她希望能飛散在他的懷中。
這是她在最後一刻的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