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冰碩不知從哪弄來一匹健壯又美麗的馬兒,姚采靈從在他的身前,他驅策著馬兒離開書舫岸邊,穿過城鎮的道路,往城郊而去。
片刻,他們進入一座樹林,她抬眼一看,入目全是氤氳的粉色,仔細一瞧,原來是一片桃花林。
桃樹枝葉稀疏,但花朵卻是美艷動人,純白、粉紅、嫣紅、紫紅……花樹枝頭,濃淡相間,有的燦爛若朝露,有的潔白如飛雪,有的艷麗勝胭脂……
再細瞧,只見花瓣帶水,水珠左右滾動,迎風欲滴,更顯嬌柔可愛。
姚采靈從馬匹上下來,一雙眼忙碌的飽覽、觀察著眼前的美景。初春的陽光照得滿林清晰,一陣微風吹過,將桃花吹得紛紛飛揚,雪花般一朵朵飛落到不遠前的湖面,綺麗非常。
這時,一陣極低、極細的琴聲緩緩響起,在樹林中低吟淺唱,回旋盤旋,她驀地回首,見到一身白衣的衛冰碩,已拿著琴放在地上,一腳曲膝,一腳盤坐,撫琴而奏。
風,吹拂著他張揚的發、飄飄的衣服,讓他有種瀟然的灑月兌,及與世隔絕的飄逸感。
姚采靈被他的神采吸引住,接著看見遠處飛來的兩只鵝黃色的鳥兒,和著琴音,清脆的啼唱起來。
琴聲如珠玉跳躍,而鳥鳴聲婉轉纏綿,兩者此起彼落,一唱一和,枝頭上的鳥兒愈聚愈多,和著樂聲,爭相鳴唱,時而像微風輕吟,時而像樹林歡歌,時而像泉水淙淙,一時百鳥爭鳴。
有一只七彩翎毛、美麗至極的鳥兒也聞聲飛來停在枝頭引頸高歌,率領著百鳥唱和。
琴音悠揚婉轉,如訴不盡的綿延情意,激蕩著她的心弦,最後,樂聲、鳥鳴聲與風聲、水聲和成一片,一絲絲、一縷縷,愈來愈低,千絲萬縷都飄散于風中……
姚采靈一臉贊嘆,那雙靈燦的水眸往上驚異的望著滿林各色群鳥飛舞,她的唇畔微揚,綻放著嫻雅靜謐的嫣笑。
衛冰朔十指放在琴弦上,停止奏鳴,他輕松的從地上一躍而起,抱著琴來到她面前,「喜歡嗎?」
姚采靈眸光一轉,凝望著他,頷首道︰「喜歡,你的琴音很優美,而且似乎可以操控它們,引來百鳥爭鳴,就連我都不自覺被你的琴音吸引,感覺到你似乎藉由琴聲在向我傾訴心意。」
她自信飛揚的臉龐說到後來顯露出一絲羞郝,她的水眸低垂,卷而翹的長睫毛如扇般濃密的棲息在她的眼上。
聞言,衛冰朔俊美的臉龐微揚淡淡笑意,他踱開腳步,來到馬兒身畔,將琴放進鞍旁的長型鞍帶里束緊後,又走了回來,修長的手掌握住她的柔荑,
「我們到那邊走走。」
望著兩人交握的雙手,他的溫暖透過掌心傳遞到她的手掌,一種窩心的情感霎然涌上,她提起腳步跟著他走入桃花源,來到清澈的湖水邊。
湖面上落下一朵朵紛飛的桃花,身邊也盡是桃花飛舞,這比畫還美的奇景令兩人默然無語的凝望、欣賞著,一種與世隔絕的靜謐與幸福頓時在心中蔓延開來。
姚采靈側首抬眼偷覷著他俊逸的側臉,兩人交握的雙手、緊偎的身子,在這方天地間,只有她和他,她這才有一種他似乎被她所擁有的感覺。
平時的他,周身總帶著一段神秘與疏離,讓她覺得兩人之間恍若天與地絕對不可能在一起。
她以為男歡女愛後,他和她不會再有交集,但他卻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展出體貼又窩心的一面,甚至還帶她出來同游。
姚采靈凝望著他的水眸氤氳如霧,其中纏繞著對他的情意。不知不覺中,她對他有了情愫,壓抑在心底深處的情感在兩人有了肌膚之親時,全都爆發出來。
她這才明白,原來她已經是這麼的喜歡他了。
姚采靈怔怔的慈祥著他的俊顏,陷入自己的心思里,渾然不覺他不知何時已垂眼凝望著她。
衛冰朔轉過身子,見她怔愣的看著他,不知在想些什麼,但那雙輕霧般朦朧的水眸里卻清楚的映現自己的倒影,他微微一愣,眸光瞬間變得復雜了起來。
這個女人平時面對他時,總是端著一張冷靜過頭的俏臉,仿佛他對她而言,只是一個報恩的對象,經過昨夜後,真實的擁有她溫暖的軀體,感受到她熱情如火的反應,他這才知道她對他並非如她所表現的那般無謂。
她傻愣愣的模樣是他首次所見,卻顯得萬分可愛。他的唇畔微勾一抹邪魅笑痕,伸手一勾,勾住她的柳腰在她愕圓睜的雙眸下,吻住她柔軟的唇瓣。
他熱練挑勾的輕吻她的粉唇,輕而易舉的挑起她的,令她的小嘴吐出曖昧申吟。
當她微啟唇瓣時,他的唇舌立刻侵入她的嘴里,吞蝕著她的氣息蹂躪著她軟潤的唇,勾纏著她香軟的小舌。
如火辣辣的燒灼著,直到一陣不甚明顯卻又不尋常的馬兒嘶鳴聲傳入他的耳里,他貪戀的在她唇瓣舌忝舐了下,隨即結束這個吻,雙手握住她的柔荑,拉著她往回走。
「怎麼了?」姚采靈喘息的問道,察覺到停在不遠處的馬兒正焦躁的嘶鳴,四蹄不安的妄動著。
衛冰朔帶著她很快的來到馬兒身邊,他先一躍而上,坐好後,伸手讓她坐到自己身前,待她安置好,才對她道︰「要走了。」
他策馬奔馳,不過須臾,隨即急急勒馬,令馬兒前蹄在空中踢踏幾下,馬鳴震耳,當雙蹄落地之時,前方已圍了一群灰衣人。
姚采靈見狀,抬頭望著衛冰朔,卻見他俊美的臉龐面無表情,一雙眸如深潭般幽深而冷冰的直盯著那群灰衣人,她將小手悄悄的握住他握著韁繩的大手。
「是之前的那伙人?」她輕聲問道。
衛冰朔垂眼瞥了她一眼,頷首,「嗯!你會駕馭馬兒吧?」
姚采靈點點頭。
他微揚唇,「那好,待會兒我去應付他們,你就駕馬往前沖,不要回頭。」
姚采靈搖搖頭,滿臉擔憂,「不,那你怎麼辦?」
他伸出大掌輕模她的頭,「不用擔心我,我自會隨後跟上你。」
話畢,他將手上的韁繩塞進她的柔荑里,然後催動內力,身子騰空飛起,大掌用力拍了馬臀一下,馬兒受到外力重擊,先是驚叫嘶鳴,接著疾速的往前沖了出去。
衛冰朔瘦長的身子落在那群灰衣人面前,眼角余光瞥見那一人一馬已慢慢遠離這是非這地,于是安心的專注于眼前的戰局。
「沒想到他竟然還不死心。」衛冰朔輕嗤一聲,不怒卻冰冷的黑眸掃過眾人,令人渾身升起一股不寒而憟的抖顫。
十數個灰衣人雙眼直盯著他,一臉的戒備,其中一個灰衣人鼓起勇氣開口,「殿下,你可別怪我們,我們只是奉命行事罷了。」
話畢,在還未失去勇氣前,他率先出手。
其余灰衣人見狀,也紛紛上前,出手都夾帶著凌厲的殺氣,決意取衛冰碩之命。
可惜的是,衛冰碩並非一般少年,他的武功內力已屬上乘,就算再多二、三十人圍攻他,對他而言,根本就是以卵擊石,不過片刻,那些人就被他給一一擊倒。
唯一還站在他面前的,還是他手下留情的結果。
衛冰朔冷冷的瞟著眼前的人,「回去告訴他,不要再浪費時間了,他不會是我的對手,只要時間到了,我會去取回所有該屬于我的東西。」
說完,衛冰朔拂袖離去,不過眨眼間,他的身子已消失在眼前。
錦雲織坊位在街角,店面不是很大,處的位置也不是十分顯眼,但它的名聲卻已在城里散播開來,大部分的客人都是有錢的富家公子或小姐。
織坊前面擺設了各式織好的衣裳、錦被、繡枕……等等織物,甚至也有一些可愛或華美的小飾物數組,以供客人挑選。
織坊後面有一間寬敞的房間,里面擺了三台織布機,織布機前坐了三個織娘,姚采靈便是其中之一。
她穿著一件水藍衣裙,長發束在腦後,用一塊方巾綁著,此時的她專注的織著布。
這時,雲娘走了進來,來到姚采靈的面前,「采靈。」
姚采靈抬頭,見到風韻猶存,打扮得十分嬌艷的雲娘站在她面前,一臉曖昧的朝她笑著,她狐疑的問道︰「雲姨,你做什麼直沖著我笑?」
雲娘走到她身邊,一把將她拉起,拉著她的手直往前方的店鋪走,「來,采靈,跟雲姨到前面來。」
「雲姨,那件衣裳我還沒做好……」姚采靈回首,掛念著做到一半的衣裳。
「哎呀!等會兒再做也不遲呀!」雲娘拉著她穿過布廉做的門,來到前面,雙手握住她的手,一雙眼上下打量著她,繼而專注的凝視著她的臉。
被她這麼一打量,姚采靈好笑地道︰「雲姨,你拉著我出來,到底想對我說什麼就直說好了,干嘛這樣一直用著曖昧的眼光打量著我?」
雲娘露出燦笑如花的神情,「采靈,你最近桃花滿面、春風得意,是不是得到了情愛的滋潤,才有這般神采奕奕的模樣?」
調侃到末了,她還對姚采靈眨了眨眼。
姚采靈好笑又無奈的搖搖頭,「雲姨,你在胡說什麼?」
「雲姨我哪里胡說了?你都搬到畫舫去住一段時間了,且有人親眼看見你時常和衛公子相伴出游,情感甚篤哪!」
姚采靈嗔瞪她一眼,「那又沒什麼。」
雲娘卻捕捉到她冷靜自持的神情下的一抹嬌羞,雲娘笑得一臉八卦,小聲的問道︰「采靈,你是不是被他給吃干抹淨了?」
姚采靈臉兒發燙,狀似惱怒地輕啐,「雲姨……」
「呵呵……」雲娘笑得十分開心,「別害羞呀!這可是好事哪!不過,衛公子可有給你什麼承諾?」
姚采靈聞言,眸底閃過一抹幽暗,隨即揚起一抹笑,輕聲道︰「雲姨,我們只是朋友,根本沒想那麼多。」
「什麼叫沒想那麼多?什麼只是朋友?是朋友可以滾到床上去的嗎?雲姨了解你,你是個專情執著的好姑娘,可有時個性卻又太倔強,不懂得去爭取該屬于你的。」
望著雲娘臉上明顯的關懷之意,姚采靈心底流淌過一陣暖流,她情不自禁的伸手抱住雲娘,「雲姨,我知道你關心我,為我好,但我和他的事,由我自己來解決,好嗎?」
雲娘本欲再開口說些什麼,可見姚采靈如此,她也只能嘆口氣,「好,雲姨答應你便是。」
姚采靈放開抱著她的雙手,回望著她笑道︰「謝謝你。」
「傻孩子,謝什麼?雲姨最希望的就是能看到你幸福。答應雲姨,以後不管遭遇什麼困難,一定要來找雲姨,不要一個人悶在心里傷心難過,知道嗎?」
「嗯!我會的。」
「這樣就好。」
兩人相視一笑後,姚采靈觀察著店鋪,發現今天來買東西的客人還真不少,于是便對雲姨道︰「客人一直進來,雲姨,你快點去幫忙招呼客人吧!我也該進去忙了。」
雲娘瞄了一眼,發現來客不少,伙計似乎忙不過來,于是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