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的十里坡距離費府的別院大概只有幾十里的路程,一般人光走也要走個半天,費雲升居然只花了不到一個時辰,而且手上還拎著個人,臉不紅氣不喘地來到了這個地方,教後頭的阿六和費府家丁們追得上氣不接下氣,差點沒厥過去。
至于他手上的凌心蘭就更不濟了,半路就直接昏迷,一了百了。
一到目的地,費雲升似乎嫌她礙手礙腳,隨手將她往旁邊大樹底下一扔,撞上樹干的痛楚讓她幽幽轉醒,卻全身發軟雙腿無力,想走都走不了。
「滾出來吧!」費雲升冷冷地朝著一個小樹林里叫著。
沒一會兒,費地果然出現,身後還領著十數名大漢,每個都是虎背熊腰,武力不俗。看來他今天做足了萬全準備,想要倚靠這些京城里秘密組織聘來的殺手力抗費府那些武師家丁。
至于費雲升,費地壓根不把他看在眼里。因為費天的隱瞞,費地壓根不知道他這佷兒的底細,還以為他就是個時好時壞的傻子,對他輕視至極。
因此,看到費雲升擺出那副凜然之姿,費地不僅不怕,還呵呵笑了起來。
「賢佷,你還真是貴不可言,為叔還得用這麼大的陣仗,才能把你請來。」
「月初呢?」一樣是這三個字。事實上費雲升很不耐煩,為什麼這些人部要廢話一堆,不能直接告訴他他想要的訊息呢?
「賢佷,只要你好好跟我配合,我會讓你見到她的……」
「月初呢?」
「我要的也不多,昨天你們視察的那幾個地方……」
「月初呢?」
「你、你听我說完好嗎!」費地忍不住怒吼。
可惜他沒這個機會,費雲升的耐心先是被凌心蘭磨掉一半,現在又徹徹底底被磨光,只見他手一揮,不知什麼時候撿的石子就這麼飛了出去,費地身邊那兩個大漢的額間立刻穿出一個血洞,從出場到現在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就倒了下去。
眼睜睜看著這殘忍的一幕凌心蘭秀美的臉龐都扭曲了,張大了嘴卻叫不出聲,眼淚撲簌簌直掉,嚇得連聲音都不敢發,就怕那石頭接下來是飛到自己頭上。
此時,她終于想起上次由費府離開時,發髻上插著的那只茶杯,害她走在街上大伙兒都沖著她笑,還自以為眾人是在欣賞她的美貌,月初事實上還真是救了她。
而那些費府的家丁個個目瞪口呆,他們雖知道少爺有武功,卻不知道竟厲害到這個程度。
至于費地更不用說,整個人臉色都變了,目中驚恐之色驟起。他帶這些人多是壯膽,根本沒料到會見血,更沒料到原來費家最大的殺手 是這個傻子。
這一眨眼就失了兩條人命,他要跟這些人的後台交代,可沒那麼容易。
「你只要告訴我,月初呢?」這一次,費雲升大放送,還多說了幾個字,但這幾個字無疑像是由地獄使者的口中發出,听來令人不寒而栗。
費地退了好幾步,慌亂地指著前方,連忙對四周的人說道︰「你們弟兄都被殺了,還看什麼?快上!快上!將這個人拿下!」
一旁的殺手們早就看得恐懼不已,只是他們收了錢,還是得幫人了事,因此一個個掄起刀殺了上去。
接下來的畫面就有些不忍卒睹了,不知哪個倒霉鬼被費雲升一把抓住,手上的刀被奪,他的頭顱也跟著飛了,持刀的費雲升猶如猛獅殺入羊群,沒有一個人是他之敵,運氣好的是被一刀刺進心窩,痛那麼一下就可以回老家,運氣差點的則是被開膛剖肚,臨死前還得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腸呀、肚呀等內髒流出來。
費府的家丁原本還想上去幫忙,但根本還沒反應過來,敵人已經死了一片,而且還是很淒摻的死法,眾人全看得臉色發青,不敢動彈。
而凌心蘭根本快昏過去,她更進一步了解到自己覬覦的究竟是怎樣一個煞星。
這男人根本是披著人皮的閻王,早知道他這麼嗜血,她就算生了十個膽子七個腦袋都不敢去招惹他啊!
最後一條人命的收割讓費雲升費了些力氣,因為手上奪來的刀被他殺鈍了,因此他把刀隨手一丟,直接抓起對方就往旁邊的一棵大樹砸去。
慘的是,凌心蘭正好跌坐在那樹下。
那人的頭磕上了樹干,接著就像顆西瓜般地爆開,可怖的畫面讓凌心蘭尖叫出聲,她連滾帶爬地離開了那個區域,對著旁邊干嘔不止。
費雲升利落爽快地解決了所有人,這其中只有阿六知道,沒有月初鎮著的少爺就是這麼一個煞星,幸好他今天殺的都是亡命之徒,而且遠離京畿,否則還不知怎麼收尾。
那始作雨者費地,在第一個人死後就想著要逃了,可是眼前的慘狀讓他全身發軟,在最後一個人被丟上了樹干後,他的雙眼已然瞪出血絲,膽氣全失。
費雲升慢慢走上前,這次他對費地就沒有像對凌心蘭那麼客氣,他直接一只手掐上了他的脖子,將他拎得高高的。
雙眼平視比較好問,這是他一向的看法。只可惜那些被他盤問的人,個個都嚇得比受驚的老鼠還不如,那抖動的頻率都不由得讓人懷疑怎麼不會全身抽筋呢?
「月、初……」
這回費地學聰明了,不待他問完,先涕淚橫流地招了,「我說、我說,我將她賣到怡紅院了……」
費雲升臉一沈,只待下一步將他捏死了事。盛怒狀態下的他基本上腦子是清楚的,就如同恢復到他二十歲時那冰冷無情的性子,所以怡紅院是妓院這事他自然明白。
因此,他的怒氣也在這一瞬間飆到了最高點。
這時一旁的阿六見情況不對,急忙大叫,「少爺!不能殺!你不能殺他啊!」阿六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那群亡命之徒死不足惜,二老爺雖也該死,卻和少爺有血緣關系,要是老爺知道自己弟弟是被兒子給殺了,該會有多麼難過與遺憾?可是阿六不是月初,他的話一點影響力都沒有,費雲升的手仍一寸寸收緊。
幸好緊急的時候總是有些靈光一閃,阿六急忙改口,「少女乃女乃還等著少爺你去救呢,不要在這人身上浪費時間了!」
他說的是。費雲升本能的把費地像丟垃圾般往外一扔,接箸舉步就要出發,但轉念想到自己要去的是怡紅院,突然又走向大樹下。
那可憐的凌心蘭,又莫名其妙地被他給拎走了。
摶著凌心蘭,費雲升來到了怡紅院門口。幸好現在接近中午,這一帶的還沒有什麼人,再加上帶著姑娘到妓院賣的人也不是沒有,所以費雲升雖張揚,倒沒有遇到什麼麻煩。
他身後的阿六可是一陣好追。十里坡上的慘案他來不及收拾,二老爺也不知道是不是跑了,但這怡紅院可是真真正正位在京畿重地,里頭有好幾個紅牌還是些達官貴人的老相好,他可得緊緊跟上少爺,免得少爺血洗怡紅院啊。
費雲升剛進門,鴇母立刻迎了上來,雖然對這少爺大中午就想大張婬幟的行為感到奇怪,也有些好奇他手上那披頭散發看不清面目的女子,不過來者是客,在搞不清楚狀況以前,鴇母仍是非常熱情。
「哎呀!這位是哪家少爺好面生啊,第一次來嗎?要幫你介紹幾個姑娘——」
無一例外,鴇母的話依然被打斷。
「月初呢?」費雲升冷著聲道。
「月初?我還月底呢!」鴇母咯咯笑了起來,「少爺你是要包哪位姑娘一整個月嗎?」
「月、初、呢?」他的目光已然透出殺意。
鴇母見多識廣,立刻意會到不對勁,一旁的護衛也靠了過來,警戒地看著費雲升.
阿六知道這場誤會若沒人解釋,大概又要變成全武行,急忙插話道︰「我們少爺是問,昨天晚上或是今天早上,費家那個費地有來這里賣了一個姑娘,我們就是要找她!」
「姑娘?」鴇母柳眉一挑,「你們是說水蓮啊!悄生生的還算不錯,你們找她是想?」
這種架勢上門來,鴇母自然不會笨到以為他們是來嫖妓的,最多是費地可能偷了誰家女兒來賣。不過這種事她也不是沒遇過,錢她已經付了,要把人帶走可沒那麼容易。
「她是我娘子。」這次,是費雲升自己回答,他黑眸中風暴已生。
「娘子?哎呀!那費地騙我,還以為是個雛兒呢,那就掉價了啊!」鴇母不悅地咕噥,原本笑意盎然的臉也變得冷情,精明地道︰「所以你要把人帶走?我當初可是花了一百兩……噢不,是兩百兩買那個姑娘……」
听到鴇母居然坐地起價,阿六著急了。他身上沒帶幾個錢,這還不打起來?
然而費雲升的舉止再一次大大出了阿六的預料,只見他舉起昏迷的凌心蘭,扔到鴇母的腳下。
「這個跟你換。」他淡淡地道。
鴇母半信半疑地給身旁的護衛使了個眼色,護衛連忙將凌心蘭拉起,順帶撥開她的頭發。
待看清楚凌心蘭的模樣,鴇母眼楮一亮,想都不想便道︰「成交!」
這昏迷的姑娘可比那個叫月初還是月底的漂亮多了,好好培養又是個紅牌啊!
費雲升不費吹灰之力的就讓人領路到後頭的廂房去找月初,而阿六則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這次連他都搞不清楚自家少爺究竟是真傻還是裝傻了!
來到廂房前,費雲升想都不想就開門進去,里頭的人一听到門開了,一個瓷枕就砸了過來,還附帶一串尖叫。
「不要過來!我已經嫁人了!你們被費地騙了!我相公很厲害,他要是知道了一定砸了你們怡紅院……」待看清了來人,房里的聲音戛然而止,月初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看了好久,接著眼眶漸紅,淚水倏地落下。
「月初,我來了。」費雲升那渾身的殺氣,如同被她的淚水融化,他錠開一個溫暖的笑容,伸出雙臂。
月初想都不想,一個箭步沖上前,緊緊地抱住他。
那幕夫妻團圓,溫馨又感人的畫面,任誰都不想破壞。阿六靜靜地退了出去,連忙去安排馬車接人,將這方空間留給他們兩人。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月初哭紅了鼻子,依戀地賴在他身上不想離開。她知道自己被賣進怡紅院時,還以為死定了。
「我拿了人來跟你換。」費雲升又開始笑得傻兮兮的,只要見到自家娘子,他就滿心歡喜,剛才殺了多少人隨即被忘到天邊去。
「拿了人?」月初納悶不解,便听到不遠處傳來一個耳熟的聲音直嚷著。
「放開我!你們想做什麼?這是什麼地方……」
凌心蘭!
月初古怪地瞥了眼費雲升,心忖他知道她不見了,一定又「變身」做了一些奇怪的事,但以他現在的狀態,是問不出來的,因此她只能暫時把疑惑放在心里,日後再弄個明白。
至少,她現在很清楚一件事。
「所以我們可以走了?」月初朝他嫣然一笑,順道奉上一吻,作為他的獎勵。
費雲升像舌忝了蜜糖的貓,笑彎了眉眼,「好,我們回家!」
兩人手牽著手,慢慢地踱出廂房。
月初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這個地方,腳步自然走得快,但恢復「自然狀態」的費雲升卻覺得這個脂粉氣濃厚的地方很是新奇,尤其時不時還有一些經過的姑娘們朝他眨眨眼,讓他笑得更傻了。
「哼,男人!」月初酸溜溜的說。
這時他突然不走了,在一間廂房前停下腳步。
只見他由那窗戶上的一個雕花小格里直勾勾地望了進去,還邊看邊點頭,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
「你在看什麼?」月初擠開他,也偷偷看了下,卻看到里頭兩個光溜溜的人正上演著一場戲,立刻回頭瞪著他,「你……」
費雲升那傻笑頓時成了賊笑,「月初,我想起來了,我們每天玩的游戲,之後還可以這樣玩。」
「誰要跟你這樣玩!」月初羞紅了小臉。
「是你答應我的,如果你沒有陪我睡,就隨便我怎麼玩!」費雲升這下又精明到了極點。「我要像他們那樣子,我們月兌光了衣服,我要模你這里……和那里……然後你也要模我這里和那里……」
听著他的形容,月初只覺渾身發熱,差點沒噴出鼻血。明明他現在應該是傻子的狀態,腦子卻不知為什麼變得那麼好使,隨便幾句話她都覺得他在跟她調情。
只能說這是男人的本能,一遇到這種事就開竅了。
「月初,你到時候會像里頭那女人那樣,叫得如小貓一般嗎?」
「費、雲、升!」
第一次,費雲升由他娘子那兒得到了一記栗暴,看著她氣呼呼又紅著臉拉著他直往外走的模樣,他又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