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勒進宮面聖,將押解鄭沖一事說得詳實,包括鄭沖已坦言放行秋知恕一行人,另有派人在邊境哨樓找到諸多收取通關銀兩的帳本,此外再呈上胥羅女帝的親筆書信和盟約。
「卓愛卿,辛苦你了,晚上朕替你洗塵,這幾日你就先在府中歇著。」八方皇帝華與剴極肯定他這趟胥羅行所帶回的成果。「多謝皇上,微臣先告退。」離開御書房後,卓勒將查辦鄭沖的罪證送至刑部,再來到兵部,和兵部尚書討論其他鎮守邊防的都統人選。
晌午進宮,直忙到掌燈時分,宮人來稟,請他前往御花園。
待卓勒抵達時,在場的不只是華與剴,就連睿王爺華與剎和卓凡亦已入席。
「皇上、王爺、大哥,抱歉我來遲了。」
「卓愛卿無須多禮,坐。」
「謝皇上賜座。」他一坐下,便見桌面早已擺滿珍饈美肴,雖說他吃不下,但至少還能喝點湯。
「今日在場的皆是朕的手足,大伙兒都不須多禮。」華與剴看得出來心情極佳,俊逸面容堆滿笑意。
「皇上此言差矣,身為天子豈有手足?要是太過感情用事,恐會落得任人宰割的下場,請皇上三思。」開口者是坐在他身旁的華與剎,面貌俊美帶邪,毫不客氣地言論,一時間教人分不清到底誰才是皇上。
卓勒看了卓凡一眼,這才明白原來今兒個不是為他洗塵的宮宴,而是皇上企圖要他和大哥來當擋箭牌的,因為王爺準備要發飆了。
「四哥所言甚是。」華與剴的氣勢瞬間弱了許多,一雙漂亮的眼不住地向卓家兩兄弟求救。
卓家兩兄弟一個喝湯,一個喝酒,頭都垂得低低的。「皇上這態度太過卑微,要是教不知情的人瞧見,會以為臣干預聖裁,顛倒朝綱,屆時朝堂亂黨揭節起義,臣就成了眾火之的。」華與剴無言。不然他到底要怎麼做?罵他大膽?他不敢?
他這皇帝也是四哥要他當的,他其實也不是很願意。
不過四哥離開帝京好幾年,眼下回來,他心底是開心得緊,但一方面又怕得很,只因四哥知道他把一些事給搞砸了。
「別以為臣不知道皇上在打什麼主意,以為把這兩個家伙找來,臣就會給皇上留幾分薄面?別傻了,去問問那些擅權弄謀的家伙們,要是造反到你殿前,會不會給你幾分薄面!」華與剴很想反駁,但是他實在太清楚他四哥的性情,所以還是乖乖地閉嘴,就盼卓家兩兄弟有點人情味,趕快護駕。
卓凡和卓勒對視一眼,卓勒率先勾笑道︰「王爺,這幾年你帶著王妃上哪走動?」
「卓勒,想討打也不急于一時。」華與剎沉聲道。
卓勒模模鼻子,舀了碗湯淺啜,在內心暗悼,皇上,不是微臣不肯幫,實在是無能為力……突然間,他明白巽央跟在他身邊的處境,暗暗決定往後要待他好一點。
卓勒望向卓凡,卻見他慢條斯理地用膳,打一開始就沒打算護駕。唉,說到底還是大哥熟識王爺的性情,在這當頭,閃到一邊去才是直的。
其實皇上也不是昏康,只是太過心慈,不像王爺那般擅謀弄權,而王爺罵歸罵,卻阜已經替阜上收拾善後。
「選秀?趁著我不在,你倒是真的選秀了。我早跟你說過,選秀就是後宮爭斗的開始,那些女人在你耳邊吹枕頭風,你還能拿定什麼主意?到最後還不是被人牽著鼻子走?」華與剎不說則己,愈說愈惱,氣他把他的話全都當耳邊風。
華與剴委屈得要死,要知道他已年近三十,歷代阜帝有哪一個都年近三十卻連阜後也還沒封的?還不是因為四哥都不回來,他拼命地拖延,直到不能拖為止,可這事一說出口就等子是在怪四哥了,結果就是會讓自己死得更慘。
想了下,一道靈光閃過腦際,他突地啟口道︰「對了,卓勒,朕听卓凡說,你遇上個心儀的姑娘,準備成親了?」正在喝湯混時間的卓勒愣了下,暗惱皇上怎麼把話題丟到他身上,勉為其難地笑了笑,「回皇上的話,微臣確實是有心成親了。」
「對方是何身世背景,家中可有人在朝為官?」華與剎劈頭就問。
卓勒嘴角抽了下。「王爺,我看中的只是一般姑娘,沒有家世亦無背景,只是個鄉野村姑。」他還沒想好怎麼編派卓雅的身世,暫且這麼搪塞吧。
「卓勒,你近來沒遇上什麼怪事吧?」
華與剎突來的問話教卓勒愣了下,不著痕跡地睨了卓凡一眼,只見卓凡閉了閉眼,卓勒不禁微皺起眉。
大哥什麼都沒說,為何王爺會這麼問?
「回答,卓勒!」
「回王爺的話,屬下一切安好,沒遇到什麼怪事,就不知道王爺所說的怪事指的是?」華與剎垂眼想了下。「如果有個名喚辛西亞的姑娘出現,盡量避開。」卓勒聞言,結實地怔住,忙問︰「為什麼?」辛西亞不就是卓雅的名嗎?卓雅告訴過他,而他根本不曾告知任何人,王爺到底是從何得知的?
「你問題真多,把自個兒顧好就好。」華與剎惱聲低斥,話鋒一轉,又轉到華與剴身」三o「我才離京幾年,你就把六部給大搬風,還推舉了高福成當首輔,你現在是很想當昏君是不是?要不要我教教你怎樣當個好昏君?」華與剴挾到嘴邊的肉應聲掉落,心里暗嘆,卓勒啊卓勒,朕待你不薄,為何就不肯替朕再擋一會?朕餓了啊!
卓勒直瞅著華與剎,從他臉上讀不出任何思緒,濃眉不禁微皺。
這太古怪了,王爺莫名其妙道出卓雅的名,要說是同名同姓,這可能性也未免太低了些?
可是王爺不可能知情的,尤其他才剛游歷歸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忖著,拿起碗一飲而盡,卻听卓凡出聲道︰「卓勒,那是酒。」
「……喔。」他分不出來湯跟酒,反正喝下去感覺也差不多。
他邊喝邊忖著,突然覺得腦袋有些恍惚,怪了,他已經許久不曾出現這種感覺,怎麼又發作了?
托著額,他死命地抓住僅剩的理智,絕不能在這里鬧出任何事。
他必須撐住,至少要撐過今晚。
「卓勒,你不要緊吧。」卓凡低聲詢問。
他笑了笑。
「沒事。」王爺提起卓雅的名,他當然更不能露出破錠,他太清楚王爺待人殘虐的手法,不能讓他發現卓雅的不尋常。
唉,王爺到底還要罵多久?
當他醒來,眼前的擺設熟悉又陌生,直到一張小臉湊到他面前,才教他松散的思緒重凝回來。
「我是怎麼回來的?」望向窗外,天色早已大亮,但是他對昨晚的事卻有著片段的空「年副將把你扛回來的。」卓雅往他胸口一趴。
「他?」巽央確實是跟著他赴宴,不過他並沒有進御花園,顯然他在離開御花園之前就已經失去意識。
「是啊,因為你太晚回來,所以我到宮門前等你,剛好就瞧見他扛著你出來。」
「是嗎?他為什麼會扛著我,又是打哪時扛著我?」
「听說你喝醉了,是你大哥扛著你離開御花圔,年副將把你扛到宮門邊遇見我,就這樣。」她說著,輕拍著他的頰。
「怎麼了?瞧你像是不相信我說的話,難不成是發生什麼事?」
「沒有,只是想原來我也會喝醉。」
「當然,在咱們的族里也有人極為嗜酒,喝得酩酊大醉後會把身上的衣物全部月兌光,逗趣極了。」
「原來如此。」所以他覺得恍惚是因為喝了酒,而不是體內那股不穩定再次發作。
得知真相,教他稍稍安心了些。「不知道你有沒有月兌起衣服?」
「我?」他倒抽口氣,他要真在王爺和皇上面前月兌衣造次,大哥肯定會狠狠毒打他一頓的。
正忖著,他听見她銀鈴般的笑聲,橫眼瞪去,瞬間明白自個兒根本是再一次被她給戲耍「干麼生氣?我又沒戲弄你,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誰叫你想得那般認真。」她賴在他的懷里撒嬌。
「你昨晚去得那麼晚,今兒個又睡得這麼久,害我一個人無聊極了。」
「是是是,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他還能如何?看了下外頭的天色,他隨即抱著她起「今兒個天氣真不錯,咱們到外頭走走,挑些你喜歡的肚兜款式吧。」他想該多買個幾件備用,誰叫他一遇上她,理智總是少了幾分。
朝豐城的西大街上有家聞名的衣飾鋪子,里頭專賣姑娘家行頭,舉凡是發釵步搖到腳上的繡花鞋,應有盡有,至于貼身衣物自然也少不了,用的全都是最上等的繡綾,衣料上頭織紋精美,瓖金邊繡銀線,花樣多得不勝枚舉,是城里名門千金夫人們的最愛。
「你自個兒瞧,這是什麼鬼玩意兒?從脖子包到肚子,這還有什麼好玩的?」坐在客棧雅座里,卓雅拿出她剛買的肚兜叨念著。
卓勒二話不說把肚兜塞進長匣里,眼角余光打量四周,確定無人注意這頭才微松了口氣。晌午過後,這里滿是人潮,他可不想被人瞧見她的離經叛道。
「肚兜就是如此。」他低聲道。「得包到肚子才叫肚兜。」他陪她上衣飾店,但事實上他在隔壁的酒樓叫了壺荼等她,原以為可能得等上好一會.沒想到連半刻鐘都不到,她便已經把所需買妥,原來是樣式不討她歡心。
「可是……」她扁嘴。
「還是穿著吧。」他知道她性情熱情,這也沒什麼不好,只是若入夏了還不穿肝.兜,m就是大大的不妥。畢竟夏衣襟口寬,肚兜包得高點,他心里也舒坦一點。
「你會吃醋?」她湊近他。
卓勒噙笑,逕自喝茶。
卓雅正要逼問時,突然有幾個人進了客棧,大嗓門地討論著一件事。
「這可是千真萬確,那是干尸,身上連一滴血都榨不出來。」聞聲,兩人同時朝那男人望去,就見幾乎整家酒樓的人都看著他,而與他同桌的人也大聲回應此事,像是怕人听不見似的高談闊論。
兩人附近亦開始有人低聲討論,听說這事從一大早就傳得繪聲繪影,不管走到哪都能听見有人議論紛紛。
「就在東巷尾,昨兒個才發生的事,官府已經派人把尸體給運到府衙殮尸房,我親眼瞧見了,那確實干得像被榨干一樣,肯定是妖怪干的好事。」卓勒內心驚懼不己。難道是他所為?他不著痕跡地睨了卓雅一眼,就見她垂著眼若有所思,教他的心更是涼了半截。
昨兒個的記憶他確實有片段遺忘,怎麼也想不起來,要說卓雅知情想替自個兒掩飾,也不是不可能,但若是如此,為何不跟他說?是怕他會受不住打擊?
「卓勒,咱們走吧,我想回家試穿這新的肚兜給你瞧。」卓雅突然挽住他的手,愛嬌地卓勒直睇她半晌,啞聲道︰「好。」回府後,卓勒隨意找了個借口讓卓雅先回房,直接前往西廂找年巽央。
「昨晚的事?」年巽央從床上被揪起,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內心極為不滿。大老遠從胥羅一路趕回帝京,距離說遠不遠,但肯定不算近,好不容易皇上龍心大悅給了幾天假期,正打算睡個天昏地暗犒賞自己,頭子卻這時來擾,還給不給人活?
「還不快說?」卓勒不耐道。
「頭子喝醉了,我就扛出來了嘛。」不然咧?[就這樣?」
「你問雅姑娘嘛,她剛好到宮門前等你,她也知道啊。」卓勒聞言,懷疑卓雅也許是對他下了幻術。「頭子,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年巽央忍不住問。
「沒事。」
「沒事?!」他真想翻桌!沒事干麼吵醒他?
「有事。」
「又有什麼事?!」他沒好氣地吼著。
「你跟我走一趟府衙殮尸房。」
「嗄?」他才剛回京,非得要他到那麼晦氣的地方走動嗎?
「動作快!」卓勒哪管他心底想什麼,只想先前往殮尸房確定是否真有干尸,畢竟市井里流傳的消息大多都是以訛傳訛,不具真實性,他非得要親眼目睹才能甘心。
他回房對卓雅推說朝中有事,卓雅無奈,只說要等他回來看她試穿新肚兜,而後他便帶著年巽央馬不停蹄地前往殮尸房。
然而才剛到殮尸房,就見里頭兵荒馬亂,像是發生了什麼事。
「出什麼事了?」卓勒問著站在殮尸房外的知府。
「下官見過卓將軍,下官也不清楚,有一衙役被莫名打傷,詢問那衙役他卻忘了發生什麼事。」卓勒神色一凜。「知府大人,我听聞昨兒個東街尾那里發現了干尸,這干尸可有在殮尸房里?」
「那兩具干尸早已經移往刑部了。」
「刑部?怎會是交到刑部?」這豈不是意味著真有干尸,那麼剛才來過殆尸房的人.必定是卓雅。
「下官也不明白,但一早首輔大人便下了命令,下官只能照辦。」
「高福成?」這其中究竟有何陰謀?
眼前唯一清楚的是,卓雅也在懷疑干尸的出現,以為他真的進宮了,她才會找剎探究竟,「頭子,那咱們還進不進殮尸房?」年巽央小聲問著。
「……回府。」他必須跟卓雅問個清楚,如此才能知道要如何應對。
「你這麼早就回來了?」卓雅才剛回房,便听聞外頭傳來腳步聲,推開門笑問著。
卓勒冷著臉,進了房後,低聲問︰「卓雅,告訴我昨晚到底發生什麼事。」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不解。
「你到現在還想要瞞我?」卓勒乏力地嘆了口氣。「你剛剛去過了府衙的殮尸房對不對?」
「你也去了?」她這話等于間接承認,卓勒陣色一沉。「干尸被移入刑部,饒是你也難以進人戒備森嚴的宮里,但下令將干尸移入一一的人是首輔,如今看來茲事體大,你必需把一切都告訴我,讓我有個底。」卓雅听得一頭霧水。「我承認我去過殮尸房,但我可沒打算進刑部,我也不想增加你的困擾,就這麼多,你到底還要我說什麼?」跟她提朝堂間的事也沒用,她根本不知道朝堂的角力問題。
他啞聲問︰「昨晚我失去意識之後,我是不是吸了人血?」他不願承認,但自己卻是最大的嫌疑犯。
「沒有,就說你只是喝醉了,要是不信,可以去問你大哥。」
「也許你早已使用了幻術粉飾太平。」
「卓勒,沒有就是沒有,我說了你真的只是喝醉。」
「如果我真的只是喝醉,你為什麼還特地跑到殮尸房,不就代表你打算毀尸滅跡?」卓雅閉了閉眼,咬牙道︰「卓勒,我的族人里有幾個和我一樣可以打開時空之門,但是有本事來不見得回得去,所以我必須確認是否真有其人,如果有,我就得想法子送回去。」卓勒默不作聲,思考著她話中的可信度。
「卓勒,你不要疑神疑鬼的,你已經穩定了,既已穩定就不會再有失去意識的時候,請你相信我,不要為難自己。」她試探性地握著他的手。「我發誓,我說旳都是真的,不要懷疑我。」卓勒握著她的手,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輕輕地將她擁入懷里。
如果卓雅所言屬實,那麼高福成要那兩具干尸到底想對付誰?知道他現在身分的唯有大哥和巽央,這兩個人絕不可能背叛他,而卓雅的身分更不可能外泄。
也許他應該先找大哥思量對策才是,要真是逼不得已,恐怕得要讓王爺知曉這件事。
正付著,外頭傳來年巽央的聲音,「頭子,宮中的祿公公來稟,說是皇上召你進宮。」話落,像是巨石打進卓勒心底,沉重得教他連呼吸都困難。
不管了,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看著辦!
領旨進了宮,卓勒看見長和殿內文武百官列站兩側,睿王爺華與剎就站在皇帝身側,而大哥卓凡站在武將首席,臉色凝重地看著他。
殿內氛圍凝滯,有種山雨欲來風的論譎氣息,卓勒面色無懼地向前,掀袍單膝跪下。「微臣見過皇上。」
「卓愛卿,可知道朕為何召你進宮?」華與剴面有難色地道。
「微臣不知。」
「皇上,就讓老臣告訴卓將軍吧。」
那嗓音並不陌生,卓勒不需抬眼也認得出那正是首輔高福成的聲音。
「卓將軍,就在半個時辰前,府衙殮尸房出了事,這你該是知道的,對吧?」高福成徐步走到他面前。
卓勒不睬他,逕自望向華與剴。「皇上,微臣晌午外出,听見市井間傳言府衙檢尸房里有干尸,于是便前去查探,適巧殮尸房那頭似乎出了事,但亦在現場的知府大人也說不出所以然,只知有衙役受了點輕傷。」
「卓愛卿向來一心為民,一知有事便前往查探,值得贊許。」華與剴笑著,但臉上卻有幾抹愛莫能助的苦澀。
「皇上,這說來有些蹊蹺,卓將軍無端端上殮尸房看干尸又是所為何事?若是為民的話,該著手緝凶才是。」
「高大人,下官只是未曾見過干尸,所以才特地前往。」卓勒不快地道。
「是嗎?卓將軍若是所言屬實,那麼三個月前出現在北郊的兩具干尸,卓將軍又是如何處置的?」卓勒心頭一顫,不動聲色地道︰「下官不懂高大人的意思。」他明明要驛官葬了干尸,難道他們沒有照辦?而且兩具……難道說,移入刑部的干尸正是北郊驛站那兩具?
高福成的目標是一一卓雅?!
「來人,將兩具干尸抬至殿門口,讓卓將軍認一認。」高福成往外一喊,卓勒動也不動,抬眼望去,只見華與剎臉色鐵青,像是惱他沒有好生善後。
「請卓將軍移往殿門口,認一認是否就是當初那兩具干尸。」高福成神色得意。
卓勒抽緊下巴,不想辯解,只付著該要如何替卓難月兌罪。「阜上,卓將軍不動,是否就是心虛了?」
「卓愛卿,有何難處盡管說。」華與剴此話一出,等同要力保他。
卓勒笑了笑。「皇上,那干尸確實是在北郊發現,當初微臣確知此事,但為免消息傳開造成百姓惶惶不安,于是封鎖這消息,也要他們葬了兩具干尸,人死本該入土為安,卻不知高大人硬挖出這兩具干尸又是所謂何事?」
「皇上,老臣先前說過了,胥羅傳說二十年前出現胥羅女巫,讓胥羅得到神助才得以大敗我國大軍,而當年卓將軍之父亦是死在胥羅山那場戰役里。」高福成頓了頓,笑睨著卓勒又道︰「那時,曾有記載在清理戰場時發現一具干尸,事隔二十年,胥羅女帝登基,坊間流傳是胥羅女巫帶領女帝復國登基,但最終胥羅女巫並沒有留在胥羅,反倒是跟著卓將軍來到八方。」卓勒聞言,怒站起身。「高大人,這是子虛烏有的指控,我從胥羅帶回的姑娘是在北郊驛站識得,並非胥羅人,而且她是我即將迎娶的妻子!」這老家伙根本就是發覺他要削他子弟兵的兵權,所以才反過來咬他一口,想藉此治他一個通敵之罪。
「那麼就請她到殿上來,老臣自有辦法判定卓將軍即將迎娶的妻子,是否就是造成兩具干尸的妖怪。」看高福成信心十足的模樣,卓勒心下一涼。
這老狐狸布下天羅地網,看來卓雅的安危堪慮,要是再反咬他一口,就連大哥也會被拖累,雖說卓雅可以施幻術控制他們,但真可以控制全部嗎?
在胥羅朝陽城已有前車之監,即使她試圖控制,但一些消息終究還是傳回了這里,誰能保證萬無一失?她沒有牽掛,但他有,這里有他最親的家人和手足,無論如何他都不願意因為自己而牽累他們。
那麼他還能怎麼做?
「卓將軍?」高福成走到他身旁低喊著。
卓勒緩緩回神,望著他張狂的嘴臉,再看向自己大哥冷沉的神色及王爺鐵青的臉色,最終是皇上不舍卻又無可奈何的表情。
忽然,他咧嘴笑了。「卓愛卿?」華與剴不解的問著。
「皇上。」他笑喊著,突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沖向前,搶了殿前侍衛的佩劍。
「護駕!」高福成見狀高喊,殿前侍衛隨即護在龍座前。「卓勒,你這是在做什麼?!
把劍放下!」卓凡沖向前怒斥著。
卓勒還是笑著,揚起長劍往腕間一劃,頓時血流如注。
「卓愛卿,你這是……」華與剴推開殿前侍衛,走到他面前。
就在下一瞬間,汩汩而流的血止住了,腕間的口子逐漸愈合,教在場的義武百官見著莫不震懾的倒退數步。
「皇上,我才是造成干尸的妖怪!」他笑著,萬般無奈。
就讓他承擔吧,至少把傷害壓到最低,至少還可以保住卓雅和大哥,亦不不會造成任何傷亡。
「你在胡說什麼?!」卓凡一把揪起他的襟口。「你不是!」
「我是,還是大哥想要親眼見我如何吸飲人血?」就讓他擔下了吧,只是不舍卓雅,他必須毀約了。
同時間,正在房里展開感知,等候卓勒歸來的卓雅緩緩張開眼。
是她的錯,當初她若不自暴自棄毀了制約飲人血,眼下就不會鬧出這些事,可要是不飲人血,她又怎會有力量保護他?
沒想到他會為她擔了罪。
她明明就有能力可以擺平這一切,他卻因為太多的顧慮而選擇承擔。卓雅幽然一嘆,望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