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用于姓氏時必須念為「楚」。
諸爺,一名神秘而又權傾半邊天的老人,真正見過諸爺的人可以說少之又少,因為多年來眾人一直尊稱他為諸爺,久而久之知道他本名的人也就越來越少了。
諸皆,是諸爺的孫子,諸家的新一代掌權者,除此之外不曾流露出半點私人信息!
不過,與個人信息相反的,諸皆的「豐功偉業」倒是長得可以寫滿一整卷卷筒式衛生紙。
自十五歲第一次被諸爺「外借」給人當軍師開始,就注定了「諸皆」這兩個字將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從此「諸皆」二字成為神話,一直以來,因他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行事作風,各種流言從未稍有停歇。
「我們今晚去看電影吧!」雷碩一臉期待地在克莉絲耳邊輕聲說道。
「駁回!」
「為什麼?我都听你的話不再夜游了,看個電影不為過吧?」雷碩像只無辜的小狗般討好地說。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電影院是個很好的暗殺場所,它既黑暗又吵雜,出入分子繁多又不必登記。」克莉絲問。
其他的事她可以順著他,但只要一談起關于他性命安全的事,她就完全不肯退步。
走在兩人後方的葉克威不禁感到莞爾,雷碩明顯地想要逗克莉絲多說一點話,而克莉絲直接又鋒利的言語中,也時時不經意地流露出對雷碩的關心。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大概只在于,依兩人的年紀而言,要談這種兩小無猜式的戀愛似乎嫌老了一點。
「要進公司了,兩位,如要繼續請進了辦公室再說,請不要刺激公司同仁和我這個王老五,謝謝。」
葉克威在兩人身後調侃著,從未被人「虧」過的克莉絲倏地臉上一紅。
呃……臉紅是很可愛啦!不過他不喜歡自己的女人是因為別人而臉紅,即使是好朋友也不行!
在踏入公司大門前,雷碩還來得及丟給葉克威一個「朋友妻、不可戲」的警告眼神。
唷——有人玩真的耶!看來又要準備紅包了。葉克威挑高了眉想著。
「剛才有人找我嗎?」葉克威一進大門便向櫃台小姐問道。
他今天約了客戶見面,剛才雷碩與克莉絲去吃中飯,他硬是厚著臉皮去當電燈泡,現在算算時間也差不多快到了。
「沒有,今天還沒有訪客。」櫃台小姐笑容可掬地回答。
「如果是台企會的人找我,就讓他們直接進我辦公室。」平時若有公務上的訪客,向來都是進會議室較多,因此葉克威特別交代著。
「我知道了,葉先生。」櫃台小姐仔細地抄了下來。
另一方面,雷碩與克莉絲還在爭執中。
「我們租DVD回家看好了。」克莉絲提議。
「好吧!」雷碩應得好不委屈,率先推開自己辦公室的大門。
就在他推門而入的瞬間,克莉絲突然閃身擋在他身前動也不動,害他差點整個人撞了上去。
原本雷碩還搞不清發生了什麼事,正要開口,隨即發現自己的辦公室內多了一個人。
她記得櫃台小姐說過今天沒有訪客的!克莉絲瞬間進入防備狀態,但對方遲遲沒有動作,她也就敵不動、我不動地與之僵持著。
雷碩這時才感覺克莉絲像只驚弓之鳥,更像是急欲保護幼貓的母貓,全身的毛發幾乎像是要倒豎起來。
由來者的側臉認出對方身分,雷碩對克莉絲的反應感到了然。
「克莉絲,這個人不會害我,你不要擔心。」雷碩擔心嚇到克莉絲,不敢直接觸踫她,只能輕聲地在她耳邊安撫著。
克莉絲當然知道眼前這個人對雷碩沒有惡意,但她更清楚眼前這個人很強,非常地強!強到即使相隔數尺之遙,她還是無法克制心中的戰栗與全身冒起的雞皮疙瘩。
長年習武與多次嚴苛的野外求生課程,讓克莉絲擁有如同野獸般的直覺,可以讓她在第一時間內辨別敵我雙方的實力高低。
她是全學年身手最好的人,即使是教練或山中的野狼、海中虎鯊,都未曾讓她如此震撼。
當年的課程里,有極大的部分著重于鎮定的功夫,身為一名護衛,必須不論何時何地皆保持高度警覺性與絕對的冷靜,她必須心如止水;但面對這個人的恐懼感,卻讓她的心無法保持絕對的冷靜!
坐在墨綠色沙發上的人,這時慢條斯理地回過頭來,先是瞥了克莉絲一眼,才對後方的雷碩說道︰「你有個很不錯的保鏢。」
知道對方誤會了某些事,雷碩不甚高興地將手搭上克莉絲的肩,佔有性地讓她的背貼著他的胸膛。「她不會永遠都是我的保鏢。」
注意力全放在沙發上的不明訪客,克莉絲並沒有察覺雷碩佔有性的動作,更沒看見他眼中明白的獨佔欲,僅是听到了他說的話。
是啊!她不可能永遠都是他的保鏢。她比誰都清楚這一點,可為什麼由他口中說出來,竟會令人如此難受呢?
心中一亂,敵對意識自然減低,反倒使克莉絲冷靜下來。
沙發上的人挑了挑眉,知道對方還未會意過來,雷碩推推克莉絲。
「克莉絲,你去幫我叫阿威來一下。」他可不認為等一下的對話適合讓她听到。
見她固執地不肯離去,雷碩只好繼續勸道︰「相信我,他不會害我,我相信他就和相信你是一樣的。」
克莉絲先是在雷碩的眼中得到保證,又丟給沙發上的人一個警告的眼神,這才離開雷碩的辦公室。
「什麼叫一樣的?」來人沒什麼意思,純粹好奇。
「等一下再回答你,先听我說。」雷碩步向沙發。
「……總之,這樣沒問題吧?」以最快的速度說完,雷碩重重呼了口氣。
「沒問題。」沙發上的人推推臉上的淺色墨鏡。
「為什麼我覺得你非常不屑?」
「有嗎?你眼花了。」自從他四歲時第一次見識到雷碩的行事風格後,就不對雷碩抱持任何希望了。
「怎麼突然想到來找我,家里有事嗎?」雖然十多年沒與家里聯絡,但他相信自己在外面的一舉一動,家里的人應該都看在眼中。
「還能有什麼事?你這麼多年沒回家,爺他很不高興。」沙發上的人將「爺」字拉得很長,尾音還有點上揚。
「喂喂喂!別說得好像都是我的錯,當年我可是被掃地出門的,沒爺的準許我哪敢回去?」當雷碩說到「爺」字時,發音竟與沙發上的人相同。
「是哦!還真孝順。」也許別人不清楚內情,但他可不是別人!他只能說,雷碩還真敢講。
「我本來就很孝順。」雷碩無視對方射出墨鏡外的輕蔑眼神。
叩!叩!敲門聲適時響起。
「請進。」
「什麼事找我?」葉克威與克莉絲推門而入。
「我介紹個人和你們認識一下。」雷碩朝葉克威與克莉絲勾勾手指。
「這個是我兄弟,阿威。」雷碩拇指一比。
「我才沒倒霉到要和他當兄弟!我是葉克威,你好。」葉克威優雅地伸手與沙發上的人一握。
「我知道。」沙發上的人點點頭。
不理會葉克威的調侃,雷碩拉過克莉絲坐在自己身邊,「允翔現在人不在國內,以後再介紹你們認識,這個是我喜歡的人,克莉絲。」
雖然雷碩對克莉絲的「意圖」從不掩飾,但這麼直接明了地承認倒還是第一次。聞言,克莉絲倏地紅了臉,葉克威揚了揚眉,沙發上的人則好奇地摘下臉上的墨鏡,墨鏡之下是張令人出乎意料的年輕臉龐。
「這個是我表弟。」
「你好,我是諸皆。」諸皆站起來,與葉克伸手一握。
諸皆?!不對!年齡不符,應該只是同音。
「楚先生你好。」葉克威先是一愣,隨即恢復優雅。雷碩這家伙竟然想用這種方法整他,太小看人了吧?
諸皆微一頷首站了起來。「我回去了。」
「不送。」雷碩說道。
諸皆走巨門口,頓了一下,「爺的年紀大了。」
「知道了。」雷碩揮了揮手。「告訴廚娘今晚多準備兩雙碗筷。」
得到滿意的答案,諸皆這才離去。
「奇怪,你表弟的聲音好耳熟。」葉克威自信自己的記憶很好,怎麼就是想不起來。
「這是當然的。」雷碩小聲說道。
「你也是諸爺的人?」克莉絲眉頭一皺,難怪他不怕朱霸。
以往的情報訓練讓克莉絲對世界各地的勢力有所了解,受到愛薇兒下令保護雷碩後,她更是將整個東南亞地區的勢力分部調查得一清二楚!
對于諸爺這個傳奇性與神秘感兼具的老人,她自然有所耳聞,但她怎麼也沒想到,雷碩竟會與諸爺有所關連,甚至流有相同血緣。
「應該不算吧!不過,你要這麼說也不是不行啦!」雷碩干笑兩聲,給了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
他一生從未為諸爺做過事,所以應該不算諸爺的人;但另一方面他又是諸爺的外孫,所以要這麼說也不是不行。
「什麼?諸爺?那剛剛那個是……」听到諸爺二字,葉克威倏地恍然大悟。
「諸皆啊!那個倒霉欠你一次,兼衰尾當我兄弟的。」雷碩指著門口的方向。
「不可能!照數據推斷,諸皆至少超過二十五歲,剛剛那個滿不滿二十都還有問題。」事實上葉克威根本就懷疑他沒有成年,所以雖然一度認為他就是諸皆,但隨即想到年齡不對。
「他是超過二十五啦!別被他那張臉騙了,還有,他生平最討厭」小「、」年輕「、」女敕草「、」女圭女圭臉「這些同類詞,記得以後見到他千萬不能說到這些詞匯,否則後果我不負責。」雷碩撇清責任。
「這種事你不能早點說嗎?」剛才一句「楚先生很年輕啊!」差點月兌口而出,真是好險!
「我沒機會說啊!你總不能叫我當著他的面說這些話吧!這小子從小就這樣,發起狠可是六親不認的。」雷碩一臉無辜地攤著雙手。
要是相信雷碩不是故意的,他「葉克威」這三個字從此倒過來寫。
「這筆帳下次再跟你算。」葉克威一面往外走,一面以眼神示意雷碩注意克莉絲,將空間留給兩人。
「怎麼了,不開心?」雷碩伸出雙手環住克莉絲腰際。「我知道應該早點告訴你的,對不起嘛!不要生氣了。」
「不,我沒有生氣,只是有點訝異而已。」克莉絲輕搖螓首。
朱霸敢對雷碩動手,想必是還不知道雷碩與諸爺之間的關系,如果她早點知道這層關系的話,也就無須成為雷碩的護衛,當然也不會有這幾個月的相處了,更不會……
她該離開了吧?明知相處的時日已經不多,因此她格外珍惜兩人還能在一起的時光,只是沒想到分離會是這麼快,更沒想到她竟會如此難過、如此不舍,如此痛苦……
原來,她已經在他身上放了這麼重的感情了嗎?原來這就是愛情的滋味嗎?
她知道自己是很喜歡他,甚至可以稱之為愛,他是第一個讓她不因命令便想保護的人。
那時一感受到諸皆的危險性,她毫不猶豫地便搶先擋在他面前,那並不僅僅只是為了命令而已,更是生物在受到威脅時,會優先保護自己最看重的人、事、物所做的反應。
從小所受的教育讓她極度看重責任,卻對感情淡然,以至于即使明知自己愛上了雷碩,也甚少有過大喜大怒的表現。
她以為自己天性便是如此,不論愛與被愛都是這樣平靜無波、細水長流,直至今日她才真正明白,她的心湖並不是無論如何都能保持平靜的。
至少,她的心岸現在正為了即將來到的分離,而一波波地拍擊著一點也不淡然的浪淘。
「和我說話,不要不看我,克莉絲。」雷碩焦急地扳過克莉絲的雙肩,她讓他感到好害怕,她的神情好落寞、好絕望……
「我該說什麼呢?」她看著他。
「什麼都好,罵我也行,只要你別不說話。」他慌了,急切的手按疼了她,在她的肩上留下指印。他沒發現,她也沒發現,也許是有另一種痛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罵你?何必呢?你又沒做錯什麼,我本來就該走的。」她低垂下頭。
「克莉絲……」他舉起她的手,拉開自己的西裝外套,將她的手放在他的心髒上。「這是我的心跳,你感覺到了嗎?」
是的,她感覺到了,但這又如何呢?她不解地望著他。
「這是一個男人的心聲,他要你留下,他請你留下!不為別的,就只為了他。」他認真地看著她,眼底有著殷切的期盼。
「不……我不知道……」
可以嗎?可以嗎?她真的不知道,歷任的皇族護衛幾乎只有殉職,而沒有卸任的紀錄。
他在心中暗呼了口氣,剛才她那個「不」字差點嚇掉他半條命,還好後面接了句「我不知道」,才讓他定下神來。
打一開始他就沒希望能在她口中得到正面的回答,若是能如此輕易地放下一切,克莉絲就不叫克莉絲了。
但她心中若是沒有他,自然也不可能會有後面那句「我不知道」。
這樣就夠了,至少目前這樣就夠了!他知道她的心結,所以也無法殘忍地強迫她承認些什麼。
只要不是她不愛他,其他的事總還是會有其他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