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選為後 第四章 作者 ︰ 淺草茉莉

馬車外,姜滿瞄見大批侍衛都已隱藏在四周了,點了頭,稍稍靠近馬車向里頭的主子稟告︰「啟稟殿下,咱們的人都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嗯,七兒過來了嗎?」馬車里的人問。

「還沒,听說郡王不放心她離家,交代了她不少事。」姜滿道。郡王也真是的,這世間誰敢讓太子殿下等人?女兒能跟殿下走是八輩子才修來的福氣,有什麼不放心的?偏要嘮叨這麼多。

照他看來,郡王唯一要交代的只有一件,就是讓女兒聰明點,別老對殿下動手動腳的,否則哪天死得不明不白別怪人。

「那就等等吧。」榆偃不在意的道。

「是……敢問殿下要瞞住身分到什麼時候?」姜滿苦著臉問,為了瞞人,害得侍衛得東躲西藏,這回京的路上多辛苦啊。

「等到京里再說吧,本宮喜歡見她無拘無束的模樣,得知本宮是誰後,她可能笑不出來了。」他輕嘆的說。

「她這哪叫無拘無束,她這叫放肆……」

「放肆什麼?走了走了,再不走。爹又要趕上來嘮叨不完了。快快快,上路了!」唐七七沖出家門,拍了姜滿的肩催他上路後,不經通報直接就鑽進馬車,一坐到榆偃身邊去,手不小心還撞了他的胸膛一下,見他手上捧了一杯喝了一半的茶,二話不說拿過來咕嚕嚕灌進自己嘴里。

姜滿見狀,臉頰發顫……這就是殿下說的無拘無束?這要換作是旁人,早死了不知幾次「姜滿,發什麼呆?快走,我讓人絆住爹一會,等會他就要出來了,還不走!」見馬車未動,她大喊,真是怕極了爹又來叮嚀。

「欸,這就走了。」姜滿揮鞭讓馬兒走。

太子要離開,郡王哪能不出來送行,可瞧這樣子,郡王是無法向殿下叩首送別了。

馬車終于前行,直到見不到郡王府了,唐七七才放松、呼吁了一口氣,回頭見榆偃正朝她笑著,她莫名感到臉頰好熱,悄悄地坐離他遠些,別挨得太近了,畢竟男女有別嘛。

「這個……不好意思,剛才太渴了,把你的水喝了,我重倒一杯給你吧。」她伸手去為他倒水。

其實坐進這輛馬車後她才發現,馬車外觀雖不起眼,內部卻相當豪華舒適,不僅鋪有松軟皮毛,桌子、書櫃、茶水、點心一應全,這樣的布置連身為郡王的爹都沒有,這人……她倒水的手忽然被榆偃覆住了。「不用倒了,我不渴。」他感受著她肌膚的熱度,正開始習慣、享受觸踫一個人的感覺,過去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他不可能親近任何一個人,當然就沒踫過任何人的肌膚。

見他瞧自己的眼神熠熠發亮,讓她的臉頰又悄悄熱了起來,輕輕抽回手。「真不渴?」「不渴。」「那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你問吧。」他喜歡听她說話,生動的神情很有趣。他很少與人談天,這新的經驗很不錯,手舒適的托著側額,等她提問。

「這個……我想你家世不差,應該非富即貴,在京中是做什麼維生的?」她一面打探,還是一面倒茶,可這茶卻是倒給自己的,也不知多渴,她又灌了一杯,末了,掀開茶壺,取出幾片茶葉,放進嘴里嚼。

他對她這個動作感到有趣,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將泡開的茶葉放進嘴里嚼得津津有味的。

「家中什麼都做。」他淡聲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他家什麼都做,什麼都管。

「那是生意做很大的意思嘍?」她當他從商的。「這樣好,我到京里後,吃你的喝你的就不會不好意思了。」「你想吃什麼,喝什麼,甚至做什麼都可以,不用客氣。」他大方允她。

她看著他帶笑的面孔半晌,忽然張嘴問︰「既然你也是有錢人,要住多豪華的客棧都成,怎會專程到郡王府去借宿?」「你至今還不知道為什麼嗎?」他驀然收起笑容,俊容上的兩道粗眉還擰了起來,雙目深沈的望著她。

她忽然有種冷汗直流的感覺,後悔問這問題了。「這……別說因為我,咱們交情淺淺而已不是嗎?」她抓耳撓腮。

糟糕,這人該不會對她真有什麼情愫吧?她記得之前他說喜歡她是玩笑,她也當是玩笑了,難道不是?

這下自己都跟著他往京城去了,若真發現他喜歡自己,這該如何是好?

「到了京城你會發現,這淺淺的交情已是眾人渴望的隆恩!」他冷哼道。

從沒一個人能像她這樣與他同坐一席、同搭一車、同飲一杯水,多少人知道了不知會多羨慕吃驚,就她不知自己受的皇恩有多浩蕩。

哼,她這泛泛的交情可能重過泰山了!

她一愣,實在不懂他的意思。「你很自大。」這是她最後得出的結論。

他凝神看她。「相信我,我不是自大,是本該如此。」他對她說實話。

「你!」這樣不是自大,什麼才是自大?!

可之後,越近京城她越感到不對勁了,發覺他自大真的有理……這天子腳下不是該很熱鬧嗎?怎麼馬車經過之處寂靜無聲,街道不見半個人?再仔細看,居然有人在前頭替他開道,不準任何人靠近馬車,所以街上的人全被趕到一旁去,直等到馬車過去才能再出來走動。

不是只有在皇帝經過時路人才需遠走回避嗎?這家伙是誰啊,竟然也有相同的待遇?

這……她瞧他的眼光古怪起來。

讓她更驚恐詫異的是,這馬車怎麼毫不改道的直直往皇宮里去,大搖大擺的沒人攔?

她益發心驚膽跳了。「我說王……王公子,你走錯地方了吧?這是皇宮,咱們這樣亂闖,不會出事嗎?」「殿……公子,咱們到了,請您移駕。」唐七七正一臉驚慌,外頭的姜滿已經停下車,告知主子。

輸偃瞥她一眼。「沒走錯,咱們下車吧。」「下……下車?在皇宮里?」她張口結舌。

「嗯,別擔心,在野林子里有你照料,到這里一切有我。」他拉過她的手一起下馬車,一下車她更是傻了眼,十步外跪了一地的人,這……這怎麼回事?

然而這些跪地的人比她還驚愕百倍,因為竟有人和太子同車,這還不打緊,重要的是太子居然牽著她的手?!她那只手是真的嗎?不是木頭做的,否則太子怎可能牽?

看見一票人在眼前,榆偃皺了眉頭,手一揮。「全退下!」他討厭見到一大群人,牽著她立刻往東宮去。

她傻傻呆呆的教他拉著走,直到進入東宮殿內才回神,趕忙抽回自己被他握著的手。

「你……你到底是誰?!」她聲音拔高的問。

他睨她一眼。「我是誰不重要,你認識我就好。」他輕描淡寫的說。

「什麼?!你跟我打什麼迷糊仗,快說你是誰,不會也是皇親國戚吧?你是個親王還是王爺?」他面帶笑容,瞥了眼剛進來的姜滿。

姜滿明白他的意思,上前對她道︰「七兒郡主,日後就在這東宮待下,若有任何吩咐盡避告訴奴才,奴才定會好生伺候。」她眨了眨眼,瞧著這殿內金碧輝煌,擺飾雕刻均有團龍祥雲,手指指著榆偃,頓時覺得自己全身顫抖、手心冒汗。

「東……東宮?他……他是太子?!」

「是的,郡主眼前的人是咱們的太子殿下。」姜滿嚴肅的回答。

唐七七昏頭了,嘴張著沒聲音,額上沁出了薄汗,抬起雙手拼命往臉上掮著風,想紆解驚嚇帶來的熱意。她以為他頂多是個皇親,這才能輕易進宮,哪知,他竟是當朝太子!

她身子一顫,口水一吞,馬上朝榆偃跪下。「小女有眼不識太子,罪該萬死!」見她如此驚慌失措,他臉往下沈,最不喜的就是見到她懼怕自己,他往前走去一步想拉她起身,可她馬上惶然往後退去。

誰都知曉太子厭惡人氣,五尺內不得近身,之前她真不知死活,居然與他並肩而坐還對他動手動腳,現在想來,足足淌了一缸冷汗。

見她的舉動,榆偃面色更陰,她是唯一不需與他有距離的人,可如今卻想逃離他。

他眼神驟然轉冷的跨前去,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唐七七大驚,下意識的想甩開他的手,可他非但不放,她越努力想掙月兌,手就被他摟得越緊,緊到她都發疼了。

「您這是……」想做什麼?!她在心里怒吼。

「你听好,若沒有本宮允許不準你主動退開,明白嗎?」他嚴聲警告。

听了他的話,她一臉茫然地望著他,他真是太子?太子怎會允人靠近?

她眨巴著眼楮,腦子化做一團爛泥。「不明白……」「你!」瞧她那恍惚的傻氣樣子,他一股氣無處發,索性松開她,陰郁的拂袖離去。

姜滿見主子不高興了,也朝她咬牙切齒。「就知您早晚會闖禍,既然進到宮中來,以後得機伶點了!」他撇嘴,數落完她後,才追著自己主子去。

人都走後,唐七七甩甩爛泥漿腦袋,想起榆偃離去前那陰沈慍怒的眼神,忽然間,她也跟著有滿肚子的火以及滿腦袋的窩囊氣了。可惡,該生氣的是她吧?是他將她當成傻子耍得團團轉,這會憑什麼對她發脾氣?

她鼓著臉,露出一副想將人挫骨揚灰的樣子。

「你說什麼?太子這次帶了一名女子回來?!」齊凌王朝的後宮里,皇後驚喜萬分的「牽手?!當真牽了?若真是如此,那可是老天有眼,終于出現一個能教太子親近的人了!」皇後感激涕零。

「此刻這位女子人呢?」她心急問起。

「在東宮待著呢!」喜鵲笑著告訴她。

「這就住進東宮了?」她更加驚訝了。「是的,殿下親自交代,那女子住東宮紫宸殿。」皇後喜不自勝。「東宮向來清冷,除了少數幾個必要的宮人須留守外,不讓任何人踏入,更何況入住,且她還是住在離主殿最近的紫宸殿,看來這回是有譜了,真有譜了!快,這就去將人給本宮帶來,本宮要好好瞧瞧是怎樣的女子能有這福分住進東宮!」皇後迫不及待要召見唐七七了。

「娘娘,您切莫心急,明日就是您的鳳誕了,殿下于此際將人帶回來,應是要給您驚喜的,您這時就召見這女子,也許會壞了殿下的安排。」喜鵲提醒她。

皇後听了覺得有理,立刻點了頭。「也是,本宮是欣喜過頭沒想到這點了,好吧,就等明日壽宴上听太子怎麼說了。」她按捺下沖動。

「對了,那女子什麼來歷,可查出來了?」一會後她想起這事又再問。

喜鵲搖頭。「太子才剛回宮,對這女子之事又只字未提,旁人也不敢多問。姜公公嘴也是緊得很,若無殿下交代,是一個字也不會透露的。」皇後抿了唇。「本宮明白了,這事日後自然都會知曉的。」太子帶回女子是頭一遭,能踫觸他的人更是前所未有,她對這女子寄予厚望,已下定決心,不管這女子出身如何,只要對方能長久陪伴太子,為太子誕下子嗣,她都會接受,並且好好疼愛。

隔日一早,唐七七睡醒後,盤腿坐在東宮紫宸殿精雕細琢的床上,擰著眉細想這一切。

這人個性孤僻,難與人相處,自己與他又是在華山山腳下相遇的,而誰不知太子就在華山修身養性,是她愚笨才沒有去聯想。不過話又說回來,誰會想到孤僻神秘的太子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想到這個,她拳頭一握,用力往枕頭打了一拳,泄恨。

「好得很,他果然認識很多達官顯貴,因為他就是這些達官顯貴的主子;生意做很大,還真大,四海之內的錢都歸他,這還不是全國首富嗎?!」她咬牙切齒,就自己最蠢,蠢蛋!她懊惱得連自己的頭都槌了。

「七兒郡主,您這樣頭會槌破的。」姜滿不知何時冒出來,在她床前說。她嚇了一跳,趕緊縮回錦被里,剛才睡醒,身上穿的還是輕薄的單衣,這小子未經通報便闖入,還有沒有規矩?

「你……你一個男人怎麼可以私闖女子的寢房?」她生氣的道。

姜滿微笑。「啟稟七兒郡主,奴才不是男人。」「不……不是男人?哪有人說自己不是男……」她倏然住嘴,因為總算看清他的穿著,他身上是公公的衣服。

「原來你是太監!」

「欸,奴才是太監,在宮里專門伺候殿下一人,可今日殿下打發奴才過來伺候您。」「伺候我做什麼?」得知他是太監後,她放松了,繼續盤坐床上,雙眼不爽的瞪著他,這奴才也是欺騙她的共犯。

「今日是皇後娘娘鳳誕,殿下命您晚些一道前往為娘娘賀壽。」姜滿告知,心知她這會連他也惱了,自然對他沒好臉色。

「今日是皇後娘娘鳳誕?」她訝然。「是。」是啊,先前就說是趕回來參加他娘壽誕的,只是沒說他的娘就是皇後!

皇後賀壽之事早就昭告天下了,爹日前也大費周章的派人送壽禮上京……提起爹,爹每年皆上華山拜見太子,豈有不識之理,居然也不暗示她一下,眼睜睜瞧她當個傻子被騙?看來只有她一人被蒙在鼓里了。

她磨起牙來。「我為什麼去參加皇後娘娘的壽宴?」她將眼眯成細細的一條縫看姜滿。

姜滿面無表情。「今日的宴席是H品以上的官員以及四品以上的命婦才得以參加,您雖貴為郡主,恐怕仍沒有辦法出席皇後娘娘的壽宴,但殿下願意攜您前往,這是您的福氣。」她抬高下巴,兩眼噴火,忿忿不平。

「若我拒絕這個福分呢?」

「今日全齊凌最有權勢的人皆會聚集,你要找妹妹,何不從他們身上開始打听?」榆偃說著走進來了,姜滿立即退遠些,不敢太靠近主子。

這下來的可是貨真價實的男人了,但這回唐七七卻後知後覺,沒啥反應。姜滿瞥了她一眼暗示,她起先沒留意到,等姜滿再咳了一聲,她這才猛地驚覺,忙用錦被將自己裹密。

「您……您一個男人怎麼可以私闖女子的寢房?!」這句話她今天已講第二次了。

「殿下不是」

「他也不是男人?!」不等姜滿說完話,她便已驚呼。

榆偃臉色當場黑下,姜滿呼吸一窒,差點斷氣,敢說太子殿下不是男人,她不要命了?!

「奴才是要說,殿下不是奴才,別說東宮殿,就是天下各地,無一處是殿下不能去的。」姜滿氣結的一口氣說完話,省得被又打斷。

唐七七眼珠子一轉,這里是皇宮大內,規矩多多,不若自家隨便,察覺自己太心直口快,說了大逆不道之語,她笑得尷尬。

「是我失言了,失言了。」輸偃臉色這才緩下,瞄了一眼她露在被子外的雪白頸子,瞳色有幾分異樣。

「你去嗎?」他輕聲問。

「壽宴上我真能去托人幫我找八兒?」

「他們會幫我嗎?」

「不會。」

「那……」不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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