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周力被楊佩琪炙熱的眼神凝視著，原本就因尷尬而紅透的臉龐更是火燒似地燙了起來。剛剛從背後抱住她的時候反應還沒這麼大，當她轉過來之後，他的心跳聲大得像是擂鼓似的。
他腦海里一直環繞著佩琪剛剛說的「我喜歡你」四個字……佩琪以往經常掛在嘴邊的是「我想跟你在一起」，很少講得這樣明確，再加上他們這樣親密地抱在一起，他的思路整個都打結了，腦袋變成一片漿糊，唯一的念頭就是︰她聞起來怎麼會這麼香？
再加上她深情凝視著他的亮晶晶眼神，用不了多久他就投降了。
他的鼻尖輕輕地磨蹭著她的，呼吸熱切地吹拂在她的臉上，發現她也跟他一樣臉紅紅的，忍不住就想欺負她。「喜歡我，以後會乖乖听我的話嗎？」
楊佩琪被周力的呼吸逗得癢癢的，很想把臉閃避開去，卻又眷戀著他好不容易開始回應她的舉動，也動了動臉龐與他廝磨著。
兩人的呼吸近距離纏繞在一起，楊佩琪被周力看得害羞了起來。
她早就覺得這輩子非他不可了，不管他什麼時候想要，她都願意把自己的純真獻給他。
「嗯。」她羞怯地應了一聲，眼神避了開去，因為腦海里閃過與他摟抱在一起更進一步親密的臆想畫面，她的身子微微顫抖了起來。
周力的唇不自覺地貼上楊佩琪的眼楮上方，發現她閉上眼後，炙熱的唇便慢慢往下印到她眼皮上，兩邊的眼楮都吻過了一遍。
「好，那我們交往。但是你得去上大學。」周力決定了，既然真的要在一起，就得先讓楊爸爸不再埋怨他才行。
「什麼？」楊佩琪傻住了。阿力說的話怎麼跟她想象中的曖昧對話差了十萬八千里？
「你繼續升學，這樣你爸就不會怪我耽誤你的前途了。」
「阿力，關于升學的問題，我不是跟你講過了嗎？是我覺得沒有必要的。」
「你听不听我的話？」他當然明白佩琪說的，年輕人都是很自我的，自己的未來自己決定，他自己也是這樣做的。可是佩琪跟他就差在她上頭還有爸爸媽媽，如果她不繼續念書的話，這件事情會被楊爸爸碎碎念記恨一輩子的。「听話，我們就在一起。」
「哪有這樣用威脅的啦！」楊佩琪急了。她真的很想跟阿力交往，為什麼阿力偏偏要把她趕離他的身邊？該不會是想用這一招來打發她吧？
如果他也一起去的話，那還可以考慮。
「阿力，不如我們一起去補習班，一起努力重考，然後報同一所大學？」最好找間小公寓同居在一起，搬出去過只有他們兩個人的甜蜜生活。
「我不會繼續念書了，也沒有那麼多的閑錢可以揮霍。」周力斷然地拒絕了。他根本就不是念書的料，目前的工作狀況也很順利。佩琪就不一樣了，她認真一點還是可以考到不錯的學校的，將來的前途一片光明，要比現在窩在小鎮上當一個服飾店的小妹好得多。
如果不是顧慮他的話，佩琪早就是大學生了。他能夠明白楊爸爸埋怨他的心情，佩琪的任性，楊爸爸楊媽媽都奈何她不了，那就交給他來整治吧！
「阿力，你不能把這兩件事情混在一起啦！」
「為什麼不行？我的條件就是這樣。」周力突然用力固定住楊佩琪的頭，不讓她閃躲，接著用自己的額頭抵住她，兩人從頭到腳都貼得緊緊的。「現在就看你听不听我的話了。嗯？」
楊佩琪不依地槌著他的肩頭。她才不要跟他分開。
「臭阿力，你難道不怕我去別的地方念書之後，因為見不到面覺得好寂寞，然後就被別的男生給追走？」
「那樣也不錯。既然你對我的喜歡只有一點點的話，那就去追逐屬于你的幸福吧！我會祝福你的。」
「不要、不要！臭阿力，我不要這樣……」楊佩琪氣得都快哭了。他會說出這樣的條件，想必根本就沒把她當一回事吧！
若不是因為彼此喜歡的話，在一起還有什麼意義？
她要的才不是這樣。「你根本就不喜歡我對不對？你只是想找一個借口來拒絕我，所以才提出這個條件！」
周力抓住她亂打人的手反剪到她身後，下巴卡在她頸間，將她圈進自己懷里。「听話，要不然就不要在一起。」
「你好過分！我不要這樣……」
「那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在一起？嗯？」周力使出自己最厲害的一招，他每次要楊佩琪順著他的意思，都是用這樣的問句。
「討厭，我要的明明不是這樣……」
「跟我交往之後，不準你跟別的男生要好，就連說氣話的時候也不準提起別的男生！」周力被楊佩琪剛剛的氣話給惹惱了，一股悶氣堵在胸口，這時全發泄出來了。「你要喜歡我，就一輩子只能喜歡我一個人，听到沒有！」
楊佩琪傻傻地望著周力，她最無法抵抗的就是這樣霸道的周力了。她軟綿綿的身子緊貼著他，听話地朝他點了點頭，正準備回應的時候，突然想起了剛剛的不平等條約。
「阿力，重考的事我們可不可以再商量一下？」
周力突然放開了摟著楊佩琪的手，緊貼在一起的臉龐也分了開來。「我就這一個條件而已，做不到就別答應我。」
見他突然退開，楊佩琪立刻委屈地嘟起了唇，接著自動自發地貼靠過去，讓兩人回到剛剛那種親密相貼的零距離，甚至還拉起他的手再次環到自己腰間。
「阿力，不要放開手，你再繼續抱著人家嘛……」
只可惜她的請求與拜托並沒有被接受，她把手移開之後，周力的手就自然而然地垂了下去，不肯抱住她。
「阿力……抱著人家好不好？」
「那你要不要听我的話？」周力放低了嗓音，在她耳畔問道︰「要不要跟我交往？」早知道這樣輕易就可以把佩琪搞定，過去那幾天跟她鬧翻的煎熬日子真的是白受罪了。
「要，我要！」楊佩琪苦著臉向他求饒道︰「可是我不想重考，不想跟你分開……阿力，你用別的條件好不好？我真的不想浪費時間去念大學啦！」
「怎麼會是浪費時間呢？你認真一點去尋找，一定會有想念的科系、一定會找到想做的事情的。」周力最介意的就是楊爸爸的觀感了︰「佩琪，你爸爸希望你升學，達成家長的期待是為人子女的基本義務吧？」
「可是我不想啊！阿力，我跟你一樣不想念書了不行嗎？用家長的權威逼迫子女去做不情願的事情，這樣的父母最過分了！」她不敢說的是︰用這種條件來逼迫她的阿力也很可惡。
「就算我開口要求了，你還是不願意嗎？」周力有些失望，他還以為自己對她的影響力很大呢！「算了，當我沒說過好了。」
「阿力，交往的提議不可以收回去，人家一定要跟你在一起啦……」楊佩琪用力抱緊他，她是絕對不會對他放手的。「重考也好、念大學也好，我們兩個一起去，嗯？」條件是可以商量的，重點是她要跟他在一起啦！
然而周力卻偏過頭去不肯理她了。楊佩琪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亂亂竄，在他面前，她只是一個什麼便宜都佔不到的小可憐——因為她喜歡他，因為她非他不可，才會這樣被他吃得死死的。
「阿力……」她用力將臉撞進周力的胸膛間，想要他像剛剛那樣抱著她，親密地與她臉貼著臉講那些讓她臉紅心跳的話，然而不管她怎麼磨蹭他、怎麼撒嬌地喊他的名字，周力的手就是不肯抱住她。
太過分了，為什麼他非要這樣逼她不可？
「喂，別撞了，你不怕鼻子塌掉嗎？」
「我又沒有整過形，這麼挺俏的可愛小鼻頭可是純天然的。」
「純天然的就不會撞塌嗎？那你再用力一點啊！」
「臭阿力，你只會欺負我，就不能對我好一點嗎？」楊佩琪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這樣死心眼，偏偏就看上周力這個壞蛋。「你不要我，我就去找別的男生了喔！嗚嗚……」她笨笨地用力撞了一下，鼻子真的很痛啊！
楊佩琪下巴突然一痛，臉被周力強制地抬了起來。
「我不是叫你不準提起別的男生嗎？」周力不滿地瞪著她。就算她並沒有提及特定的人物，他還是覺得非常的不高興。「這麼不听話……」
楊佩琪又傻住了，這樣的姿勢，難不成阿力要吻她了？
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吃醋了。她真是愛極了他這種失去控制的模樣，這就代表他並不是真的對她無動于衷吧？
「阿力……」楊佩琪滿心喜悅，慢慢地閉上了雙眼，睫毛緊張地顫動著，嘴唇也微微嘟了起來。這可是她的初吻啊……
可是周力卻不解風情地推開了她的臉。
「閉眼楮做什麼？傻瓜，你以為我要吻你啊？」他可是在氣她的不听話，在這種情況下怎麼可能吻她啊！
楊佩琪睜開眼楮，不敢置信地瞪著他。「討厭，你怎麼可以這樣……」不親就不親，竟然還取笑她……她覺得好丟臉，隨即紅著臉把頭低了下去。
周力覺得自己似乎听到了吸鼻子的聲音。「喂，不會吧？你哭了喔？」他小時候最討厭佩琪動不動就哭鼻子。女生就是這樣，麻煩死了。
「哪有！」楊佩琪知道周力的脾氣，立刻大聲反駁︰「誰哭了？我才沒哭！」她倔強地瞪著他，雙眼卻是紅通通的。
本來期待初吻的發生，卻被捉弄了……她愈想愈難過，為免真的忍不住在阿力面前哭出來，她還是回去好了。
「喂，你要去哪？」周力再次攔住了她。她今天怎麼一直想要從他身邊逃走？
「我要回去了。」楊佩琪不高興了。這是他今晚第三次挽留她，可是他卻一直傷害她……他到底想怎樣啦？
周力听了之後就不說話了，但是手卻不肯松開。
他餓了，可是他不想一個人吃東西。剛剛他會把佩琪拉進屋里，一方面也是想有人陪著用餐。就算吃的是泡面，他也不想一個人。
「放開啦！我不要理你了。」楊佩琪愈想愈生氣。她為什麼要被他這樣耍著玩？「你不要我，為什麼總要留住我？」
周力稍微松了些手勁，怕弄痛了她。「陪我一下。」再不快點吃的話，他的面都要泡爛了。
周力想要將人拉回餐桌邊，楊佩琪卻大動作地抵抗了起來。
「放開！我要回去了……」
「過來！」周力三兩下就把她的抵抗給化解了，因為只要他一抱住她，她就會變得乖乖的。「我們已經很多天沒有一起吃飯了，佩琪，我真的好餓，你陪我吃面好不好？」
周力在楊佩琪耳邊低聲懇求著。這樣可憐兮兮的語氣，應該能打動她吧？他就不信她能抗拒得了他的示弱，還有他主動的擁抱。
他並沒有不要她，既然都已經提出交往的要求了，心態上他也會慢慢調整的。只是他現在比較顧慮楊爸爸的觀感，如果楊爸爸不贊成他們在一起的話，他們在一起也不會得到幸福的。
所以他提出來的那個條件，無論如何他一定要讓佩琪接受才行。
楊佩琪覺得周力真的是無賴到極點，原本執意要回去的心情立刻就被他低聲下氣的挽留給融化了。
她不甚情願地在他懷里蹭了蹭。這樣輕易就向他妥協的自己也太缺乏節操了，可是阿力又摟著她了，她真的舍不得推開他啊！
「嗯？」周力見她態度軟化下來，便知道她這是答應了，嘴上卻不想這麼簡單就放過她，硬是要听她親口說出來。
「阿力，你別放手，一直這樣抱著我好不好？那我就陪你吃面。」楊佩琪眷戀地貼進他胸膛。他會提條件，難道她不會嗎？
「我抱著你就沒辦法吃東西了。」
「那我喂你吃？」
「你要喂我？怎麼喂啊？」周力好像也摟她摟上癮了似的，一直抱著她站在一旁動都不想動了。「坐在我腿上喂嗎？」
「如果你想要那樣的話，听你的就是了……」楊佩琪害羞地一頭撞進他胸膛，覺得他們好像真的在戀愛。雖然他不肯承認，但是一般的朋友會開這樣的玩笑嗎？
況且阿力一直抱著她不放，會不會是早就喜歡上她了，只是不好意思承認？
周力沒想到她會這樣說。真不該調戲她的，現在看起來反而是他自投羅網了。
「走啊，過去那邊坐著，再不吃的話面都要泡爛了。」楊佩琪主動推著周力往餐桌旁走，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坐到他的腿上去了。
周力像被趕鴨子上架似的坐回餐桌邊，接著楊佩琪就坐到他大腿上來了，他臉一紅，還來不及反應，她已經把面端過來要喂他吃。
「喂，我剛剛是開玩笑的，你快點下去啦！我自己吃就行了。」
「你的手咧？」楊佩琪把湯碗暫時放回桌上，拉住周力的手往自己腰間纏繞，要他繼續抱住她。「抱好喔，萬一害我跌下去你就完蛋了。」
周力的手一環上楊佩琪的腰就自動自發地纏緊了。楊佩琪一點都不害臊地坐在他大腿上，現在反而是他害羞了起來。
在她回身準備再次端起湯碗的時候，他突然一把抱緊了她。
「啊——」楊佩琪不解地望著他。「怎麼了？」
「不吃了。」
「為什麼？」
「面已經泡爛了。」他剛剛瞥了那碗面一眼，發脹的面條看起來讓人胃口盡失，他最愛喝的辣湯都被吸光了。
「可是你不是餓了嗎？」
「嗯。」他的肚皮已經叫了好一會兒了，不過那股咕嚕咕嚕翻滾著的感覺已經過去了，現在的他注意力被別的東西吸引了過去。
「那怎麼辦？我只買了一碗泡面而已……不然吃那些罐頭和零食好了。」
「不吃了。」周力又說了一次，眼神直勾勾地纏繞在楊佩琪的臉上，扣在她腰間的手變得更緊了些。
楊佩琪這才驚覺他們之間的姿勢好像不太應該堅持進食的動作，她乖乖地閉嘴，然後羞赧地望著周力——鑒于周力總是稍微給她一些甜頭之後就無情地打擊她，她既期待又怕受傷害地望著他，等待著他接下來的動作。
「你總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周力沒料到自己這麼容易受影響，先是沉迷于楊佩琪身上的香氣，接下來抵抗不住她柔軟的身子抱起來時的愉悅感受，最後就把罪名推到她的眼神上去了。
他真的受不了她用這樣戀慕的眼神望著自己。
再加上她如此乖順听話，大概除了重考的話題之外，其他的事情都會順著他的意思去做吧。
「你身上好香，吃你好了，嗯？」
……
「今天就先吃這樣就好。把衣服穿好，我送你到家門口。」周力跟著站起身，替楊佩琪整理著服裝儀容。
「欸？」楊佩琪傻傻地望著他，不明白怎麼突然就停下來了。
「你乖乖听話的話，我就會繼續喜歡你。嗯？」
楊佩琪有些崩潰地低喃著︰「哪有人這樣的啦……」
周力根本就不理會她的抗議，硬是將她拉了出去，將她送回隔壁的家門口。
「阿力……」楊佩琪不想這麼快就跟周力分開，可是她出來也有一段時間了，太晚回家的話她爸媽會念她的。
「噓，別在家門口鬧，你想讓楊爸爸更討厭我嗎？」
一提到她爸爸，楊佩琪就惱了。談戀愛明明就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為什麼非要扯到她爸爸不可？
為什麼她的戀愛煩惱總是會跟家人扯上關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