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有沒有那種第一次見面就互看不順眼,把對方當死對頭的人?
有,關向嵐和言子御就是。
他們不合很久了,從幼兒園到高中,彼此互看不順眼,即使家里的爹娘是感情好到不行的老鄰居,即使他們兩個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嗯,去他的青梅竹馬!
她跟他就是不合,看到也當作不認識,尤其那家伙每每看到她眼神都很不屑,一副她沒救了的樣子,是怎樣?成績比她好就了不起哦?高材生就了不起哦?偏偏她就是衰,從小到大都跟他同一班。
他是全班第一名,而她……絕對不會是倒數第一名,除非她想被她家老爸打斷腿,不過也差不多了啦!倒數二,三名跟倒數第一名似乎也沒多大的區別,老爸看到成績一樣氣到想扁死她。
那也就算了,臭老爸要打,她不會跑給他追嗎?偏偏要打她就算了,那張嘴還一直吠,動不動就叫她多跟隔壁的學一學,看人家兒子多聰明,而她呢?腦子是裝大便的嗎?這種成績也敢拿給老子看!
拜托,她也不想拿這種成績給他看啊!明明是臭老頭私自搜她書包,自己拿著滿江紅的考卷氣得發抖。
唉,她真怕老頭會氣到血壓上升,不過,她想太多了,她家老頭體力好的很,可以拿著考卷整個小鎮追殺她,吼聲響遍街頭巷尾,托老頭的福,人人都知道她考出什麼好成績。
而她,跑路就算了,衰時還會遇到那姓言的死家伙,然後就會看到他諷嘲的笑容。
「杠」!看到就一肚子火。兩人同班,她啥成績他哪會不知道?擺明就是在路上堵她,打算看她被老頭追殺的狼狽樣。說到這,關向嵐就覺得自己很衰,幼兒園同班、小學同班,連國中也同班?是怎樣?有必要衰成這樣嗎?
天可憐見,老天大概听到她的「靠北」,升上高中後,她終于跟他不同班了。
他考上的是有名的好高中,而她……唉!沒有意外地上了最聲名狼籍的流氓高中;而且,兩校相鄰,一好一壞,剛好是強烈的對比。
兩校學生互看不順眼,一間是用不屑的眼神看人,一間是用鄙視的眼楮瞪人。
不過放心好了,他們絕對不會發生火拚事件,因為他當上了有權有勢的學生會會長,迷翻了一干女學生,魅力四射,連她們學校里的女性生物也避免不了。
去!她就不動那張強尸臉有啥好迷的,她看一次就想扁一次,不只她這麼想,學校里的男性生物也這麼覺得,甚至真的要帶人去扁他。
不過,卻被她阻止了。
恩……她為什麼能阻止呢?唉!誰教她莫名其妙當上了學校的老大,身後還跟了一大堆死忠小弟。
為什麼會這樣?她也不知道,她也不過是架打多了一點,名聲大了一點,開學沒多久就不小心干掉了學校老大,然後就被拱上老大寶座了。
唉!這個老大她也不想當啊!偏偏身後的畜生听不懂人話,動不動就大姐頭,大姐頭的叫她,叫到最後,人人都知道她成了流氓高中的老大,包括她家老頭子。
開玩笑,要是姓言的真的被扁了,扁他的還是她手下的人,下場淒慘的人絕對是她。
她絕對會被她家老頭修理得「金光閃閃」,還會被拖到言家去跟那殭尸臉跪地道歉。不可能啦!要她下跪道歉?那她寧願死!士可殺,不可辱,這句話她還是懂的。
所以就算她一點都不想阻止,她還是得忍痛制止,沒辦法,誰教在老頭心里,自己女兒比不上人家兒子呢?
唉,想到就「逼哀」啊!
關向嵐一臉哀怨地回顧以往的衰事,懶散地走在路上。
她穿得很規矩,整齊的白衣黑裙,清秀的臉蛋白白淨淨的,沒有搞怪的彩妝,烏黑長發也沒染一絲色彩,柔順地流泄肩背,看起來就像個很普通的高中女學生,可是身後卻跟隨著幾名凶神惡煞,個個身上皆打了好幾個洞,頭發也染得亂七八糟的,凶惡的模樣讓人看了就不敢接近。
奇怪的組合讓一旁經過的人覺得詭異,不過卻也不敢多看,低下頭快步遠離。
關向嵐早已習慣旁人的眼神,她抓著頭發,懶懶地打了哈欠,瞄了身後的小弟一眼。
「大姐頭,有事嗎?」抱著老大的書包,一頭紫色刺蝟頭的阿發趕緊開口問。
你們可以不要像背後靈一樣跟著我嗎?
關向嵐很想講這句話,不過知道說了也沒用,這幾個家伙要听得懂人話,她的肩膀就不會沉重兩年多了。
「沒事。」唉!再忍耐半學期,到那時她就畢業了,就可以跟大姐頭這三個字說拜拜了。
現在,就繼續忍耐吧!反正這群背後靈有時候也很可愛,提供給她蠻多娛樂的。
關向嵐安慰自己,一邊對他們揮揮手,「快到小鎮了,你們趕快滾,別嚇到人。」
她住的可是純樸小鎮,就算大姊頭的名聲小鎮里的人都知道得差不多了,她可不想帶著背後靈去嚇人。重點是,鎮里的人听到的只是傳言,可還沒看到事實,她還可以笑著裝傻帶過;要真被看到身後的背後靈,先不談小鎮里的人,老頭一定會在家磨刀霍霍等著她。
這年頭女兒也不好當呀!尤其是當人老子的不把女兒當女兒看時。
人家不是都說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嗎?屁!她懷疑自己根本是老頭上輩子的仇人。
哼!搞不好那姓言的才是老頭親生的哩!
關向嵐冷哼,她懷疑很久了,老頭看到她就想扁,看到那姓言的就夸得要死要活,是怎樣?人家兒子是金銀財寶,自家女兒是路邊雜草嗎?一個呵護備至,一個踐踏辱罵。
「杠」!這是什麼道理呀?
「難怪我會看那家伙不順眼,不是沒原因……」
「大姊頭!大姊、大姊……」
「干嘛啦!叫魂哦?」被叫到煩,關向嵐沒好氣地瞪過去。
「沒、沒啦!」被凶的阿發縮了縮肩,趕緊比比前方。「你看,那個被勒索的人好像是那個姓言的耶!」
「啊?」關向嵐看過去,眼楮微微一瞇。
嗯……整齊的筆直制服,連襯衫線條都燙得很工整,再來是一張冷冰冰的強尸臉,而那雙眼楮剛好也看向她,又立刻看向她身後的背後靈,眼里立即閃過一絲譏誚。
怎樣,有意見哦?
就是這張臉不得她緣,那個眼神讓她真想把他的眼珠挖出來──討厭鬼!
討人厭的死家伙!
關向嵐撇撇唇,沒錯過圍住他的兩名混混,哈哈!被勒索厚?別想她會救他!
「走!別擋了人家財路。」她揚聲,聲音故意放大,就是要讓姓言的听到。怕就求她呀!哈哈……
言子御淡淡地瞄關向嵐一眼,看她帶著一群人從面前走過,那張臉上還帶著笑意,擺明就是幸災樂禍。
偶爾投過來的眼神,好像在告訴他!求我呀,只要開口求我,姊姊就會過來救你哦!
怯!他才不需要她救。
「喂!發什麼呆?還不快把錢拿出來!」勒索的混混見言子御不理人,氣得推他一把。
言子御看了衣服一眼,又瞄了混混一眼。
「看!看啥,你這小子是什麼眼神呀?欠扁是不是?」被言子御看得很不爽,混混氣得抓住他的衣領。
「要錢是吧?」言子御推開混混的手,冷淡地順了順被抓皺的衣服,從口袋里拿出皮夾,拿出重要的證件後便將皮夾拿給混混。
「拿去吧!」不過是要錢嘛!他就當做施舍,也懶得爭辯打架,能用錢解決的事是最好辦的。
「靠,這小子的態度真讓人火大。」那冷靜得近乎無視的態度讓兩個混混更火大。
「臭小子,你他媽的有錢就了不起啊!」其中一個混混憤怒地再次抓住言子御的衣領言子御淡淡開口,聲音不冷不熱,好看的唇勾起一抹諷嘲。「不然你們干嗎來跟我要錢?」自己犯賤,干嗎怪他賤人?
「臭小子,你找死!」混混整個惱了,握緊拳頭就要揍下,後腦卻突然被重物砸中。
「他媽的!是誰敢打老子……」混混瞪著地上的書包,氣得怒吼,卻看到一群人圍住他們,為首的女學生則雙手環臂笑笑地看著他。
「是我砸的,有意見嗎?」關向嵐笑得很可親,可身後的背後靈卻一臉惡煞樣。
兩名混混互看一眼,不敢再吭聲,轉身就想跑。
「等等!」關向嵐叫住他們,朝他們伸出手,「拿來。」
兩名混混互覦一眼,趕緊交出言子御的皮夾。
關向嵐看了皮夾一眼,小臉笑咪咪的,「再來呀!」
什麼再來?兩個混混傻愣愣地看著她。
悟性真低!關向嵐翻個白眼,直接開口︰「你們身上的錢呢?全拿出來!」
「啊?」兩名混混愣了下。
「有意見嗎?」關向嵐輕笑,身後的背後靈立即凶狠地瞪眼。
「沒,沒有!」他們嚇得趕緊掏出身上所有的錢,「只、只有這些了。」說完,轉身趕緊跑了。
「咯!給你們。」關向嵐將混混的錢交給背後靈,拋玩著手上的皮夾,輕佻地睨向言子御。「嘖嘖,不說謝謝嗎?強尸臉。」她可是好心救了他呀!
「我有要你多管閑事嗎?」言子御回得冷淡,清俊的臉龐揚著一抹淡笑,諷刺意味卻很濃厚,擺明說她雞婆。
啊!惹人厭的家伙!
「去!要不是怕你去跟老頭告狀,說我見死不救,老娘才懶得救你。」她巴不得見他被教訓,讓他痛一下,才會知道做人不要那麼跌。
「看來怕的人是你,不是我嘛!」言子御揚眉,現下有弱點的人是她,不是他。
「你……」關向嵐瞪他,這死人臉現在是在威脅她嗎?她氣得將皮夾丟還給他。「言子御,你要敢去跟老頭亂嚼舌根,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討厭鬼!干嘛不離我遠一點?我看到你就討厭!動不動就看到強尸臉,難怪我經常就會卡到陰。」
動不動就衰!她轉身就想離開。
「放心,你以後不會再看到我了。」言子御朝她說道。
「那最好,真有這一天,我絕對會放鞭炮慶祝。」她冷哼,看也不看他一眼,率領著背後靈離開。
哼!兩人就住隔壁,兩家還經常就來個聚餐,她不會再看到他才有鬼!
可奇了,隔天她出門上學,竟然真的沒見到姓言的。
奇怪,他們兩個不是同時出門嗎?
抓抓頭,關向嵐突然有點不習慣,她瞪著隔壁的門,「難道那家伙睡過頭了?」不可能吧?
「阿嵐,你干嘛站在門口?」關母不解地看著女兒,見女兒一直瞪著隔壁,忍不住說︰「唉,你是在想阿御對不對?」
誰想……
「也是啦,以後都看不到了,他們昨天就搬走了,到美國去了……」
「啊?美國?」關向嵐一愣。
「是呀!」關母輕嘆。「決定得匆促,只整理一些簡單行李就走了,家具什麼的都沒搬,就這樣失去了老鄰居,唉……」
關向嵐傻愣愣地听著老媽的碎念,心里想著言子御昨天說的話──放心,你以後不會再看到我了……
這句話成真了??
她真該放鞭炮,再叫老頭開個流水席慶祝個三天三夜才對?可是……
見鬼了,她竟然一點也沒有開心的感覺,只覺得莫名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