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才睡下沒多久，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吵她，迷迷糊糊地弄不清楚，只听見一個熟悉又低沉的聲音說著︰睡吧。于是她又睡了過去。
等她再次恢復意識，卻發現身體搖搖晃晃，仿佛在船上，起初她以為自己在作夢，而後她感覺自己下了地，腳步卻很虛浮。
她直覺抓緊了面前的東西，臉頰習慣性地磨蹭著，卻覺得枕頭怎麼比平時硬，還有氣味也不一樣，聞著有些熟悉。
尹正祺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拿著鑰匙開門，懷里的人卻不安分，不停蹭著他的胸膛，他微笑著開了門，彎身再次將她抱起，右腳將門帶上。
黃絮揉了揉眼，腦袋還是昏沉沉的。怎麼自己又上船了？到底是夢還是醒了？
她睜開眼，眼前的景象慢慢變得清晰。
「你的房間在哪？」尹正祺低頭問道。
她呆愣了幾秒，沒反應過來，接著仿佛一桶水澆下，她立刻被嚇醒。
「你……你怎麼……」她掙扎著。
他立刻放她下來，免得她摔下去。
「記得殺青宴的事吧？你坐我的車，我送你回來。」怕她還在睡夢中反應不過來，他主動解釋。
「我當然記得，只是你怎麼有鑰匙？！」
「當然是你給我的。」他好笑道。「我問你鑰匙在哪，你說在口袋里，接著就拿出給我了。」
有時人睡得沉了，反射性地答話，或做了某些事，醒來也記不得，黃絮如今就是這樣。
「你還接過一次電話，有印象嗎？」他問。
黃絮模模糊糊地有點印象，但記不清了。
「鑰匙呢？」她伸手討要。
他將鑰匙給她，然後打量了下屋子。約莫二十五、六坪，兩房一廳，雖然不大，但兩個人住也綽綽有余。
客廳的擺設很簡單，幾個櫃子，一台電視，還有一張沙發，茶幾上有些凌亂，但整體看起來還是挺干淨整潔的。
「謝謝你送我回來。」黃絮明顯地想要送客，跟尹正祺同在一處，讓她莫名地緊張。
「口有點渴了，不介意我喝杯水再走吧？！」他自顧自地在沙發上坐下。
黃絮又氣又無奈，只得去廚房倒水，希望他喝完水就走。
她端著水杯出來時，就見尹正祺拿著DVD的外殼在看，而後語帶捉弄地說道︰「沒想到你這麼在意我。」
黃絮這才注意到那部影片正是尹正祺以前主演過的電影，是他年輕時拍的一部黑道片。
簡單說就是集合了黑幫、槍戰、兄弟情等等，算是那個時代常見的電影類型，尹正祺在當中有不少武打動作，還有跟激情的情節，雖然男女主角都沒露點，但拍得很煽情。
黃絮立刻撇得一干二淨，鎮定地把水杯擺到他面前，「少臭美，那是我室友的，她是你的粉絲。」
雖然她也看了這部片子，但她可不像顏若 那樣變態，床戲來來回回看了好幾次。
這部片算是尹正祺演藝事業的里程碑，從這部片起，他開始大紅，不過這部片之後，他沒再拍過那麼煽情的床戲了。
「怎麼不坐？」他拍了下沙發。
她才不要坐他旁邊，無異羊入虎口。
「不用了，我站著……啊……」她驚叫一聲。
被他拉人懷中，她整個人幾乎跌在他身上。
「你想干嘛？」她大叫，激烈地掙扎。
「我答應你。」他扣住她亂揮的手。
她一時沒听明白他的話語，直到他接著解釋。
「我絕對不接有吻戲跟床戲的電影或電視。」
她呆愕傻氣的模樣讓他不禁勾起嘴角，忍不住在她微張的雙唇上親了下，她立刻掙扎起來。
「你干嘛？」
「親你。」他笑著吻她閃躲的嘴唇。
他儼然一副「我們已經是男女朋友，所以我可以親你」的態度，讓她十分火大。
「滾！」
她奮力抵抗，卻失了平衡，整個人往後仰，倒在沙發上。
他哪會放過這等好時機，立刻壓上，如盤石般壓得她動彈不得，順勢吻上她的唇。
黃絮死不張嘴，他故技重施，手指壓著她的下顎，迫使她開口，舌頭立即佔有她的嘴。
他不給她思考的空間，極盡所能地挑逗，吻得她暈頭轉向。
黃絮胸口的空氣全被擠了出來，她幾乎不能呼吸。
察覺她喘不過氣來，他放慢速度，粗重的氣息吹在她臉上。
「你……走開，我要想一想。」她的話說得含含糊糊。
「別想。」他沙啞道，舌頭勾著她的吸吮，「感覺就好，只要感覺。」
她的心髒緊了一下，全身像要著火似的，她轉頭想避開他的吻，他卻尾隨而至。
不管她往何處躲，他總能跟著她，越吻越深，而她的理智宛如戰敗的士兵，越退越後，最終棄械投降。
尹正祺原不想這麼急的，但她就像一塊上好的肉，吊在眼前兩個多月，卻踫不得，像一把火，悶悶地在他體內燒著。
好不容易把戲拍完，殺青了，他恨不得一口就把她吞下。
……
糾纏了一夜，單人床上擠著互相依偎糾纏的身影，黃絮睡得極不安穩，總覺得身體被壓制著，施展不開。
當她想翻身，卻發現自己無法動彈時，她困惑地擰了下眉心，愛困地睜開雙眼，想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卻看到自己正對著一道肉牆……剎那間，所有的回憶泉涌了上來。
昨天晚上她跟尹正祺……
她驚慌地坐起，卻痛得申吟出聲。
天啊，她全身酸痛，筋骨都要散了。
她這一動，尹正祺也睜開眼。他和黃絮一樣，睡得也不沉，兩個人擠一張單人床實在太不舒服了，所以她一動，他便醒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飽滿白皙的胸上，上頭點綴著櫻花的紅瓣，是他印上的吻痕。
她驚叫一聲，拉起薄被蓋住自己。
他單手支頭，眉眼之間全是笑意與親昵，相對于她的驚惶，他卻是自在與滿足，耐心等她從震驚中恢復。
「你……」黃絮心慌地不知要說什麼，立刻又羞又惱地轉開頭去，「你起來，把衣服穿好。」
「不要。」
她怒目而視，見他伸手踫觸她赤果的大腿，她嚇得打他。
「尹正祺，你滾。」
「看，沒穿衣服，你就對我這麼凶，等穿好衣服，你大概要拿刀殺我。」他伸手一拉，黃絮便往他身上倒。
她驚惶地掙扎，「不要……」
「噓，別怕，我不會對你怎樣。」他撫模她的發，「不過你再亂動，我就不敢保證了。」
「你到底想怎樣？」她嚇得不敢動，聲音里是憤怒與委屈。
「我想象普通男女朋友一樣，跟你一起吃早餐……不對。」他看了下手表，「是午餐才對。」
見她不吭聲，他繼續說道︰「是我不好，太心急了。」
他忍下撫模她背部的沖動，仍舊梳著她一頭秀發，「你別多心，我不是公子，也不是跟你玩玩的，我只是忍太久，一時沒控制好。」
黃絮簡直是委屈沒地方訴，「你太過分了，我都還沒答應你……」
她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他肩上幾個瘀血的齒痕，心頭不由得一驚。這是她咬的？
猛地想到昨晚自己咬了他好幾次，頓時感到愧疚，但她很快消除這種想法。她干嘛愧疚？不對的是他，這一切都是他應得的。
听到她話語中少有的哭音，他心疼地嘆口氣，低頭望著她泛紅的眼。
「是我不好。」他頓了下，「還疼嗎？」
她一時沒領略他的話語，待明白後，紅霞飛頰，支吾地說不出話來。
知她害羞，尹正祺也沒追根究柢，只是抱著她輕撫著。
黃絮卻突然想起一事，昨晚他們動靜那麼大，顏若 一定知道了。「若嬗……天啊，我沒臉見人了。」
「她不在。」明白她在擔心什麼，他輕撫她赤果的肩安撫，「昨天你在車上睡覺的時候，她打過電話，說跟同事去九份玩，晚上不回來，有印象嗎？你在睡夢中講得不清不楚，我就替你接了。」
黃絮有接電話的印象，不過是誰打來的，還真不記得了，幸好顏若 不在，否則她真要鑽地洞了。
「你快起來，她隨時可能回來。」她絕不想被顏若 撞見這種場面。
「穿了衣服後，不會翻臉不認人吧？」他笑道。
她橫瞪他一眼，怒道︰「你……」
「開玩笑的。」他趕緊道。笑著撫過她的臉。
他翻身下床，赤|果地在房中走動，撿起地上的衣褲，黃絮嚇得趕緊蒙住眼，臉上緋紅一片，眼角余光中還瞧見他背上的抓痕，那也都是她抓的嗎？她的臉燙得都要著火了。
听見他低沉的笑聲，黃絮莫名又惱怒起來，想到自己就這麼跟他發生關系，委屈與憤怒在心中不斷發酵。
他根本是故意的，竟然色誘她……
「要我幫你穿嗎？！」他套上褲子。
她轉過身背對他，「你穿好先出去。」
見她不理不睬，聲音冷淡，他嘆了口氣。
他並不願放她一個人獨處，因為她定會在心中再次築起城牆，將他隔在外頭，或許他該死皮賴臉，再次吻得她目眩神迷，但這終究不是治本之道，他不可能二十四小時將她拴在身邊，該來的還是會來。
尹正祺再次長嘆，穿好衣服後，打開房門，「需要我的話就說一聲，我在外面等你。」
直到听見房門關上的聲音，黃絮才轉過身來，隨即發呆地望著牆，過了好幾分鐘才起身穿衣。
隨著每一個穿衣服的動作，肌肉的拉扯、酸疼讓她忍不住申吟出聲，在心里再次把尹正祺罵了千百遍。
不要臉、無恥、下流……黃絮把所能想到的各種辱罵字眼全發泄出來。
她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把他推下樓，再叫輛卡車把他輾過，然後再舒舒服服泡個澡。前面只能在腦海中想象，後者她還是有能力做到的。
一個畫面突然閃過腦海，昨晚他似乎幫她擦了澡，原本他提議去洗澡，但她累得動彈不得，他只好退而求其次。
想到這兒，她懊惱地申吟一聲。怎麼會有這麼不知廉恥又沒有下限的人？她在心里又把他痛罵了百遍。
叩、叩——
敲門聲響起。
「你肚子餓了吧？我們出去吃點東西。」
尹正祺討好的聲音傳來，黃絮冷哼一聲，「你滾。」
他嘆氣道︰「我們談談吧。」
「滾。」她再賞他一個字。
「要滾也是抱著你一起滾。」他語帶曖昧地說道。
她火了，氣沖沖地奔過去打開門，「不要臉，惡心，你再不走，我就告你誘|奸。」
听到最後兩個字，他忍不住笑了，她更火了。
「我有說錯嗎？你昨天根本是故意的。」
他收起玩笑之色，正經地道︰「我承認我是卑鄙了一點，但不是故意的，我一看到你就高張，恨不得把你吃下去，你不知道你對我的誘惑有多大。」
她掙扎著，「放開……」
「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他抱緊她，低頭親吻她的耳朵。
她縮了下脖子，耳朵飛快染上一層紅。
察覺自己的心軟了下來，她警覺地再次武裝，忍不住吐槽自己︰你也太沒骨氣了，幾句話就被安撫了，難道你也是耳根子軟的女人？
不是，不是。黃絮連忙否認，她才沒心軟。
就算她有點喜歡他又怎麼樣？他色誘她就是不對，原則性的問題不能退讓……
突然間，她心一緊，被自己的話語嚇到。
不對，她哪有喜歡他？她一點也不喜歡。
正當黃絮剪不斷理還亂時，大門忽然開啟，顏若 蹦蹦跳跳地進來，大聲叫著。
「小絮，快出來，我買了你愛吃的芋圓豆花，芋圓很Q……」顏若 的話戛然而止，瞪大眼看著眼前相擁的兩人，隨即尖叫出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