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薇薇有些詫異他竟然會這麼說,應該說她完全沒有想到他會站在她這一邊。這男人是受了什麼剌激了嗎?雖說他之前有說過和老宅那里不用太過走動,維持平平的交情就好,但是……她還以為她做得這麼狠,他會不高興呢!
不過,對于丈夫能夠這樣維護她,她心里還是很滿意的。
心里得意了起來,臉上自然也堆起笑意,她眨著一雙鳳目,微彎著唇角,一手搭上他的衣袖,甜蜜的說︰「走吧。」
布御霆溫柔的低頭望著她愉悅的淺笑,只覺得她這時候又像只得勝的小貓,帶著點驕傲的可愛,若不是現在仍在外頭,身邊還有丫頭在,他早已忍不住把她抱進懷里好好疼惜一番。
他反握住她的手,正要牽著她往外走,卻被阻攔。
「慢著!」
布御霆和張薇薇同時轉過頭去,溫淮南一只手緊抓著張薇薇的手,讓她像是拔河的繩子一樣,左右為難。
「放手!」布御霆氣息森冷,眼神銳利得像是鋼刀。「不知道這位兄台抓住我妻子的手是想做些什麼?」
張薇薇也輕皺著細眉,一臉不解的看著溫淮南。剛剛明明已經說明白了,他這是在干什麼呢?
溫淮南沒放手,他知道自己太過沖動了,對一個已經成親的婦人這樣做,實在于禮不合,但是他知道若現在不留下她,以後兩個人真的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了。
就是只有多一刻,他也希望能夠多看她一眼。
溫淮南臉色有些蒼白,臉上閃過羞窘、難過還有一絲的無奈,輕聲解釋,「我……並沒有想做什麼,就是許久不見,或許能夠再多寒暄幾句……」
他懇求的望著她,不帶任何的雜質,有的只有最深沉單純的愛戀。
布御霆心中狠狠一震,這樣深沉的感情連他都有些被感動了,她難道完全不會動搖嗎?
一想到這里,他的心陣陣糾結又隱隱抽痛著,握著她的手益發的緊,眼中帶著探詢和緊張望著她。
張薇薇在兩個男人熱烈的注視下,一臉平淡的抽回了被溫淮南握住的手,不給他半點希望。
溫淮南看著她白皙的手指一寸寸從他的掌中滑出,心里的希冀隨之一片片破碎,眼里有著無法掩飾的悲痛。
她嘆息的道︰「到此為止吧。」不管是前世或者是今生,她都會如此選擇。
命運爭已錯開了他和她,她不會相信還有什麼再續前緣的可能,更不用說,一開始是他先放開手的,那麼就算再後悔,他也只能自己承受。
張薇薇沒有再多看他一眼,而是專注的迎上布御霆的眼神,然後錠出淺淺一笑。
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是她永遠都說不出口的——他愛的那個張薇薇已經消失了,而現在的這個張薇薇,愛箸的是布御霆,所以他的愛情她能夠感動,卻永遠無法心動。
雖然布御霆個性不是很好,雖然他不能很常陪伴在她的身邊,雖然他總學不會說甜言蜜語,但是在新婚當日,他掀開她紅蓋頭的那一瞬間,她的一顆心就這麼淪陷了。
一眼,就是一輩子。
回程的路上,春草和春柳被布御霆打發到另一輛馬車上,只剩下他和張薇薇的這輛馬車里,氣氛是一片凝滯。
如果不是他的手死命摟著她不放,或許她會懷疑他剛剛表現得很相信她的態度,完全就是假的。
沉默一直延續到兩個人回到自己的屋里,張薇薇先去看了大半天不見的兒子,布御霆也跟著看了一眼就先去洗漱,兩個人都沒說什麼,但也沒像是要吵架的樣子,春柳、春草見狀,不免一直懸著心,不知道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
兩人在門外守著,春柳卻不安分的一直想往里頭瞧,最後還是春草拍了她一下,她才收斂了一點。
「做什麼呢,主子們的事也是你能這樣打探的?」
春柳嘟著嘴,有些不平的低聲說︰「哪是打探!就是……就是想看兩眼,若是大爺真的生氣了,我們兩個還能逮著機會去求情呢!」
剛剛在茶館里的那些事,她可是從頭看到了尾,對一個平日就連街上走過一群唱戲的都能夠讓她說個半天的人來說,剛剛那些事真是好比一出大戲了。
先是她們夫人大戰小姑子,接著又是大爺和表少爺兩個人搶著主子,這可比話本上還要精彩了。
春草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手指戳了戳她的腦袋。「你啊你,真是傻人不操心。」
剛剛大爺出現在茶館的時候,她可是都要嚇死了,就只想著這下子完了,不只是主子完了,她們兩個跟在主子旁邊的丫頭也完了。
可結果就如春柳說的,剛剛在茶館里就像是看了一場大戲,雖然中間幾次她都為主子的行為感到提心吊膽,但是不得不說,主子甩人巴掌的時候,她心中也是很爽快的。
她們是跟著主子陪嫁過來的,這一年多的日子,早讓她們看老宅那一家子不滿了,尤其是老夫人和還沒出嫁的姑女乃女乃,整天不是說著夫人的壞話,就是做些讓人發火的事情,許多時候,就連她們這些丫頭都看不下去。
好比說夫人那時候才剛拚命替他們布家生了個兒子,還沒出月子就要準備給大爺納新人,完全就是不給夫人面子,甚至還要求東要求西的,要辦酒席、要請人過來觀禮,還要花轎和園子里披紅掛彩。
就是向來好脾氣的她,也私下罵了好幾回,也不怕太多的福分讓她一個姨娘折了壽。
還有那還沒出嫁的姑女乃女乃,整日不是挑剔東挑剔西,就是拐著彎說夫人不賢慧,一次她還見自家送過去的東西被她放在地上踩,說是那布太粗,她用不慣,擦腳還勉強可以。
林林總總的,說起來都讓人咬牙切齒,剛開始夫人老讓他們別計較,她們做丫頭的也只能忍下這口氣,直到夫人在沈姨娘進門的時候像是突然開了竅,變得硬氣了起來,她們才終于有種吐了口惡氣的感覺。
只不過,今日之事她們看得雖然很過癮,但是對大爺來說,是不是也有同樣心情,就不好說了。
春柳被念了一句,還是有些不平,但是也知道再吵下去就太過了,便嘟著嘴不再說話。
屋子里,張薇薇自然不知道兩個丫頭的擔心,在看完兒子後,就走到浴間里,看著布御霆疲憊地背靠著浴盆閉眼休息,她臉有些微紅,盡量讓自己目不斜視,走到他的後面,拿起放在一邊的澡豆,揉碎了在手中弄出一點泡沐,輕攏著他的發,一點點的打濕後,細細的洗了起來。
熱水蒸騰出一陣陣的白霧,兩個人之間悄然無聲,只有她揉洗著他如發的窸窣聲響回蕩。
「仰頭。」她輕語,然後一手拿著水瓢掬了水,輕輕柔柔的洗去他發上的泡沫。
布御霆舒服的享受著,在她又拿起一瓢水要替他沖洗頭發的時候,突然開口問道︰「那個男人是怎麼回事?」
張薇薇的手頓了下,然後又若無其事的繼續動作。「我還以為你不會問了。」
他睜開眼,一想到那個男人,眸光就忍不住橫過一絲冷厲。「我總該要知道是誰對我的妻子有非分之想。」
「也沒什麼,就是我表哥,打小就常來府里,所以……」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了,「所以你們兩小無猜,他對你才會有那樣的不舍深情?」
張薇薇挑了挑眉,沉默不語,因為他說的基本上沒錯,雖說前大半都不是她經歷過的,但對于身體原主來說,卻都是她生命中曾經的一部分。
她佔了這身子就不能否定一切,只能接受,不管是好的壞的。
見她沉默,布御霆又想到在茶館里的時候,那男人眼里的繾綣情意,臉色一冷,猛地轉過身,扯著她的手腕往前一拉,她猝不及防,整個人從小凳子滑跪在地上,撞得膝蓋生疼。
「說話!」他低沉冰冷的聲音生硬的命令著,深邃的黑眸里像燃著火,定定的盯著她瞧。
說什麼話啊,張薇薇瞋了他一眼,老娘都快痛死了!去他的!這浴間地鋪的是石頭,這撞下去膝蓋都一定青了,她只想趕緊拿藥酒來擦擦,哪還知道自己要說什麼啊!
而且他還真奇怪,剛剛不發火,回到家這麼久了才突然來這一招,他是忍者龜喔?一路忍忍忍,忍到受不了了才一次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