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暖揚了揚眉,「那你還有個安靜的年可以過,還好她不是那些胡鬧的女人,整天只想著怎麼搞到家里家無寧日,要是她那麼鬧,你的家人肯定早知道了,新年你也沒辦法過了。」
顧瑾瑜揉了揉額角,「我倒是寧願她跟我鬧,總比現在跟我相對無言的好。」
他又皺了皺眉,太陽穴突突的抽痛讓他覺得不適,「她現在雖然還跟我住一起,但可以一個星期沒見到一面,以前她就因為工作,可以十五分鐘吃完飯,有時甚至是不吃,後來是我監督著她,一天三餐地盯著,她才沒把自己的胃搞糟了。昨天我在客廳的桌子上看見了胃藥,她的胃病又發作了,她要是跟我鬧,我還可以凶她一下,讓她接著凶我把氣消了,呵,她跟其他女生不一樣,嚇不退的,她就只會跟我瞪著眼比凶,可是現在她見了我當作沒看見,跟我在同一個空間里待不到三分鐘就掉頭走了,我多少次想跟她說說話,她都直接無視我。」
他似有點氣,卻又無奈,「這女人脾氣怎麼這麼剛烈……」
端木暖看出了他對姚格絲的脾氣是又愛又恨,他調笑道︰「她要不是這樣的性子,你會看得上她?恐怕是像對待那些野花雜草、鶯鶯燕燕一樣,傲氣地無視人家了吧。」
還真被端木暖說對了,他後來想了很久,為什麼第一次跟她見面時,幾乎是第一眼,他就被她吸引住了?大概就是她看他的眼神里,一點也沒有其他女生望他的驚艷或者是愛慕,她是特別的。
他一直記著初見她時的模樣,她就坐在位子上認認真真地等他,望著杯子里的咖啡發呆,沒有因為等的人一直不來而覺得難堪尷尬,她一直都是落落大方的樣子,總是那麼的有自信、那麼迷人。
想起她不服輸的仰著臉,瞪著他時的模樣,他的頭似乎也沒那麼疼了。
「那你接下去打算怎麼辦?不可能一直都這樣吧。」端木暖喝了口酒。
顧瑾瑜知道他所想的,一生中遇上了自己愛的也同樣愛自己的人,實屬不易啊,他們這樣的人在爾虞我詐的環境中長大,要真心實意地喜歡上一個人,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們這一輩的人里,有點想法的早就已經打定主意,不跟不愛的人結婚,人生本就已經夠漫長的了,何必還要和一個自己不愛的人結婚,維系一段可有可無的婚姻,給自己再拴上一道枷鎖呢。
有些看開了的就服從父輩祖輩的安排,安安心心地聯姻,把自己的一生都用來開疆闢土,打造自己的商業河山。
還有的便像他這樣人生得意須盡歡,遇上了感興趣的就拉著不放,丟臉怕什麼,反正也不過就是賭一個可有可無的未來嘛,賭贏了他三生有幸,賭輸了他也無怨無悔了。
而像他這般找得到自己心儀的人真的是寥寥無幾,他又怎麼可能明知道得來不易,卻不懂珍惜,盡找什麼不適合、拉不下臉的借口逃避。
「她應該也只是正在氣頭上,現在離過年還有一個月,這一個月她再怎麼生氣應該也氣夠了、消氣了吧,我就等她消氣了再哄一哄她,她要罵要打都無所謂,她要干嘛就干嘛,只要好好待我身邊就好了。」
端木暖見他豁然開朗了,笑著提醒他,「既然這麼放不下、舍不得,下次再怎麼樣也別提離婚兩字了,真是自找麻煩。」
「我那時也不知道發什麼神經,早知道這樣,我直接說想跟她一直好好地過就好了,說這麼長一句話干嘛,惹麻煩!現在都後悔死了,哪還敢有下次,她消了氣,我就把她寵成我家女王,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她說對的就是對的,她說錯了還是對的。
端木暖見顧瑾瑜不再像一開始那麼沒精打采,也放下心了,接下去的事就是他們兩人的事了,他頂多只能在顧瑾瑜需要他幫忙時伸出援手,他也希望他的好兄弟能獲得愛情。端木暖朝他舉了舉杯,「那就祝你如願吧。」
顧瑾瑜笑了,也跟他踫杯,「謝謝。」
顧瑾瑜知道姚格絲的胃最近又有毛病了,知道她最近肯定沒有好好吃飯,回家後,他特地為她煮了點粥。
他知道她最近還在氣頭上不想理他,他就直接把粥裝在保溫瓶里,拿進去她的臥室。自從他們離婚以後,姚格絲雖然沒有搬出去,但也不再跟他同房了,他們就像剛結婚的那段時期一樣生疏。
以前不覺得原來他臥室的床那麼大,以至于現在每當他一轉身時,總是下意識尋模著睡在他身側的人,卻總是撲了個空。
最恨的不是沒有遇過愛情,最恨的是愛情曾經來過,卻與他擦肩而過,在它走後,他痛徹心扉。
他把保溫瓶放在她床邊的小茶幾上,看了看她睡的位置,有點怔怔然地在發呆。
她的發絲很柔軟,因為躺著而露出了光潔白皙的臉。
她笑起來很好看,唇邊有淺淺的梨渦,她被別人說的話逗笑時,習慣下垂的眼簾慢慢抬起,眼眸熠熠生輝,笑容彎彎。
想到她平時這麼精明干練、這麼獨立,睡覺前總是很孩子氣地讓他陪她玩游戲,瑾瑜,我們來玩游戲好嗎?
那時顧瑾瑜的嘴角總會勾起,帶著屬于他的溫柔笑容,笑著回答說︰好啊。
可是午夜夢回,床上空無一人,只留下滿室的空虛碎落一地。
突如其來的失落向他襲來,他黯然神傷,慢慢地退了出去,輕輕地幫她把門關上。
第二日早上他出門時,姚格絲早巳經出門'他一向知道她很努力,一刻也不放松自己。
他看到了客廳餐桌上的保溫瓶,是他昨晚放在她臥室里的,他上前剛提上手,那沉甸甸的重量壓趴了他的心情。
他有點煩悶地抓了抓頭發,不就是一時口誤嘛,她有必要生這麼久的氣嗎?
顧瑾瑜一個早上的低氣壓壓住了顧氏頂樓辦公室的眾人,所有人的動作都是小心翼翼的,就怕誰突然觸怒了他,惹他無聲的瞪視。
他的確是很溫柔,也包括了罵人不帶髒字,可是被他罵過的人,每一個都會覺得自己真是罪大惡極、自己真是蠢鈍如豬。
平時顧瑾瑜出現這樣的情緒,只要顧小妹顧瑾明出現,他就會收斂一下氣勢,以免嚇到顧瑾明,可是今天這陣勢讓顧瑾明連他的辦公室都不願意待了,跑出去找溫柔的秘書姐姐聊天。
眾人都非常疑惑,他們的總裁大人已經很久沒有散發這種生人勿近、生死自負的氣場了,這大概是他結婚以來第一次發怒吧,今天氣場全開,難道是……遷怒?總裁夫人,別這樣子對他們啊……顧氏頂樓的一眾員工發出心底悲痛的哀鳴。
轉眼間,中午時分到了,顧氏的這一樓層卻沒有一個人敢離席跑去吃飯,是因他們的總裁大人似乎忘記了有午飯時間這事。
顧瑾明抵擋不住溫柔秘書小姐可憐兮兮的眼神攻勢,硬著頭皮決定去找顧瑾瑜。
她敲了敲門,把門打開一小條縫隙,聲音微微弱弱地從縫隙傳入顧瑾瑜的辦公室,「二哥,是時候吃午飯了,我餓了,呃……那個如果你不餓的話,我也可以等一等……」她很沒出息地補上後半句,低垂著小臉,接受溫柔的秘書小姐以及其他員工鄙視的目光。
顧瑾瑜看了看時間,原來已經將近一點了,他揉了揉額角,拿上外套走了出去。
他一開辦公室門,門外的人立刻散去,全都在一瞬間端端正正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認真做著自己手頭上的事,彷佛從來沒有離開過。
門外只剩下顧瑾明一個人對著他訕笑。
「吃飯吧。」
三個字剛落,顧氏的員工發出了歡呼的聲音。
下面幾層樓這個時候還留在辦公室沒去吃飯的人,听到了樓上那些素來淡定自若的精英們這麼不淡定的尖叫聲,一時也遐想非非,難道說公司最近的商業談判把對方壓到了最低點?還是說總裁大人覺得該給他們加薪?
顧瑾瑜不知道,他間接讓顧氏的金融市場股價,在三天內提高了將近十個百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