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藍,和風煦暖,燻人欲眠。
他為什麼會在這里?
不記得了,只記得,眼前枕在他腿上沈睡的女子,一心一意只容得下她,移不開眼。
啊,是了,她說天氣好,要出來野餐。
她月兌了他的鞋,要他感受腳掌踩著青草地的感覺;還說,偶爾出來吸收芬多精,心情會更開朗;又說……
她總是拉著他往外跑,不讓他把自己關在家里,他什麼都隨她,毫無異議地配合。他想,這雙腿已是如此了,這回開刀的成效也不顯著,她還是笑得燦爛,很有耐性地陪著他復健,不曾表露一絲失望,那他至少,做得到配合。
一般年輕女孩所渴望的那些,他能做的有限,所以無論她說了什麼,他至少可以盡全力陪伴,無論是看展覽、舞台劇、或出外踏青……
他以為,他們都看到了彼此的用心,只要堅定地牽著手,或許真的可以試試看,一起走下去,但……
那一日,淡淡的青草香、腿上沈睡的甜美臉容,最終定格成心頭的一頁記憶,美好、卻挽留不住。
心房沉沉揪緊,他呼吸困難地睜開眼,淺促喘息。
他在自己房里,和阿魏喝多了,依稀記得,是妻子將他帶回床上,體貼細心、無微不至地照拂……
他垂眸,凝視臂彎中沈睡的臉容。
在長長的四年孤寂後,她再度回到他的生命中,接續中斷的緣分,就像那年一樣,哪里都陪著他去。
但,真的這樣就夠了嗎?那年,她何嘗不是說,無論他還想去哪里,都陪著他,但,最終呢?
那時,他是一心一意相信的,現在,卻無法再給予最初、最純粹的信任。
很多事情,能夠理解、原諒是一回事,是否能夠毫無疑慮,又是另一回事.做聲嘆息,將懷中嬌軀密密圈摟,閉上眼不再深想。
楊叔魏一路睡到快中午才起來,走出客房,到廚房倒杯水,見他嫂子在準備午餐。
「醒了?午餐你有特別想吃什麼嗎?」
「不了,我待會兒跟人還有約,一會兒就要走了。哥呢?我跟他說一聲。」
「在工作室.」
「謝老佛爺,小的告退。」
來到工作室,見楊叔趙坐在鋼琴前,食指有一下沒一下、敲著零零落落的單音,他靜靜上前,沒說什麼,只是執起擱在上頭的相框,注視︰
那是哥十八歲那年,爸將這間房子送給他時,在這里留下的合影。
相片後,還留著爸親筆寫下的字句一一
給叔趙,我最心愛的兒子
他沿著上頭的字痕,輕輕撫過,流瀉思念痕跡。
「跟你招認一一件事,以前看你跟爸感情那麼好,心里曾經小小嫉妒過你。」楊叔趙錯愕地抬眸。「嫉妒?」叔魏,嫉妒他?
「是很早很早以前啦!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以為爸只在乎長子,就覺得我這個麼兒在他心里好沒地位。」
「爸很愛你.我們兩個在他心里,沒有誰輕誰重。」
「我知道,只是小時候看爸那麼疼你,多少會產生錯覺。」
「但你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嗎?」叔魏說嫉妒他,又怎麼會知道,他更羨慕叔魏,羨慕他……「身上流著爸的血,能夠當個名正言順的兒子」
「你還在介意這件事?」
哥是爸一個生死相交的摯友的孩子,還沒來得及抱抱未出世的孩子便離開人世,于是爸娶了媽,在孩子出生之前,給他們一個穩定的家。
以前看戶口簿,發現父母的結婚日與長子的出生日期兜不上來,也沒多想,反正奉兒女之命成婚的人多得是。
他猜,哥應該是十六歲那年發現的,被家族當成叛逆期去玩音樂的那段時間,誰來勸都不听。
他其實比哥還要早知情,那時心里很是同情,連原有的那一點點嫉妒都沒了,他自己心情多少都產生化學變化了,更遑論是當事人的哥。
哥那麼愛爸,也一直以身為爸的孩子而引以為傲,必然是難以承受的,內心的痛苦與沖擊不難想象,但是他誰也沒說,自已一個人默默吞咽下所有的情緒。
一直到爸過世那一年,哥卸下公司職務,股權全數轉讓給他。那時他還天真地以為,哥是因為腿傷以及父母離世而心灰意冷,需要時間平復心情。
那時,為了讓哥安心養傷,也為了維持公司的正常運作,不能不做此權宜之計,還很豪氣地要哥好好休養,他會把事情都處理好。
父母離世的對年,他們替父母作忌,心想哥心情應該也-調適得差不多了,問他是否該歸隊了?他被二堂哥操得好慘……
哥只是淡淡地回他︰「遲早要習慣的,你是爸的獨子,這是你該扛的責任與義務。」
他這才恍然明白,為什麼從小就很有長子的自覺與擔當、一心想為爸扛起所有重擔的哥哥,會突然跑去玩音樂!
什麼叛逆期,什麼療傷期,都是別人自以為是的想象,哥對自己的身世早就了然于心,也定位得很嚴謹,不欲觸及楊家大權。
「那時,你年紀還輕,我只是暫時代替你,接下爸身上的職責。」
那陣子,爸為了哥,確實承受了不少壓力,連爺爺都碎念他太放縱兒子,哥後來,就一個人一聲不響地讀了商學院……誰能說,哥不是爸的孩子?哥對爸的用心還有敬愛,不會比任何一個當兒子的少。
到現在,都這麼多年過去了,還在拘泥血緣,把持著應有的分際,不願逾越分毫嗎?
「爸不介意、爺爺不介意,大伯、二伯、大堂哥、二堂哥……我們所有的人都認定你是楊家人,為什麼只有你自己放不開?」
「我沒有不認自已是楊家人。我是爸的兒子,這點誰也不能否認。」連他自己都不能,否則,便愧對九泉下的父親,愧對他這麼多年不遺余力爸的疼惜與教養。「那一一」
「這和股權是兩回事。」太清楚弟弟要說什麼,先一步斷尾。「我留下這間房子,是因為那是一名父親,對兒子寵愛的證明,拒絕它,就等同于否決與爸這麼多年的父子情。但股權不一樣,豐禾是爺爺一滴血一滴汗、靠著雙手打拚出來的,那是楊家的根,必須交給正統的楊家子孫,否則我對不起爺爺。」
「你這樣說,難道爸當初把部分股權給你,就是對不起爺爺嗎?」
「你不要抓我語病。」
「既知有語病,就不要再堅持邏輯不通的事了!」
他嘆氣。「阿魏,你到底想說什麼?」
「今年已經整整滿八年了,你還想逃避責任到什麼時候?乖乖把你那份股權拿回去,回公司報到,不要埋沒了你的才能。」哥的能力,是連爺爺都夸口肯定的,他一心堅持不逾越本分,但父親給兒子的東西又哪里是逾越?獨佔爸留給哥的東西,他才心虛吧?
「這件事情我們已經討論過很多次一一」
「那我不跟你談,我跟大嫂談一一」就不信老佛爺拿他沒辦法。
「阿魏!」他沈下聲。「這是我的事,與她無關。」
都成夫妻了,怎麼會無關?這涇渭分明的態度,讓楊叔魏感到不太妙,夫妻,不該是一體,同擔榮辱與悲喜嗎?
「你該不會一一什麼都沒跟她說吧?」
楊叔趙漠然瞟他一眼,不答。
楊叔魏愕愕然張了張嘴,突然不知該說什麼。
身世這種跟自己切身相關的事,對那個要跟自己走一輩子的人竟是連提都不提,他不知道,哥這是防她?還是自我保護?
婚都結了,竟還將她當外人,丈夫來自哪里,怎麼會不關妻子的事?
他道才驚覺,哥說不會去計較,並不代表一切可以回去過去,已經傷過的心,怎麼樣也有道疤在。他一一交付了一生的誓諾,卻沒有交付信賴。
離開時,他心情很沉重。
下意識往回望,目光對上在陽台澆花的大嫂,對方淺淺一笑,朝他點頭致意,他心房一突,瞬間發現,她全都听到了。
嘴角牽起的弧度,沒有一絲笑意,表情僵硬。
開車離去的路上,他想了又想,最後還是停下車,發了一通訊息一一
大嫂知道了。
楊叔趙看完,刪了訊息。
三天過去,她看似尋常,也沒主動問起那天他與叔魏談的事情。
只除了偶爾,發著呆,一個人出神凝思。
但面對他時,又刻意粉飾太平。
真的沒事,就不必刻意裝沒事,她這樣,只越發突顯出,她介意。
至于介意的點是什麼,他還在思考。
既然她不說破,他也就配合著一起扮演四海平、六畜祥和。
「我父母的忌日快到了,你準備一下,下個禮拜一一早上,阿魏會過來跟我們會合再一起去。」阿魏那天,就是來跟他確認時間。
她點點頭。「好。需要準備牲禮什麼的嗎?」
「不用。鮮花、幾樣水果就好。」
以為她會趁勢追問下去,豈料她也沒多表示什麼,轉頭又繼續看她的連續劇。有時,他真不知道他這新婚妻子在想什麼。
隔了一個禮拜,去父母的塔位祭拜完,譚嘉 卻突然要求讓她單獨跟公婆說說話。
被趕到遠處等待的楊叔趙,見她雙手合十、閉著眼無聲嚅動雙唇,也不知跟他父母說了些什麼。
「她真的怪怪的。」
楊叔魏奇怪地瞥他。「她真的一個字都沒問?」
「沒有。」就真的當它不存在。
「……那真的很怪。」換作別人的老婆,早發飆了吧?就算不飆,也非把事情問清楚不可,哪像她那麼沈得住氣?
之後,約莫又過了半個月,她去舊同事那里串門子,回來之後,家里開始飄著中藥味。
「那是什麼藥?」
她張了張口,解釋不上來。「反正你喝就對了啦!」
他想也沒想,回絕︰「我討厭喝藥。」
「這是中藥,都是溫補的藥材,不會讓你過敏啦!」
好說歹說,他還是那句一一「我討厭喝藥。」
讓她為之氣結。
又過了幾天,他看見家里多了幾張保險傳單,而她研究得很專注。
「我有保險。」而且很完善。從小父母就很注重這一塊,一出生便替孩子規劃好終生的醫療保障。
「喔。」她應了聲。「是我想調整我的保單內容。」以前,只顧著為生活忙碌,沒心思、也沒閑錢妥善安排這些,剛好同事的家人在做這個,她想了想,加保一些缺失的部分也好。
楊叔趙垂陣靜默,也不知在想什麼。
好半響,低低啟口︰「一直沒跟你提過,我不是楊家親生的子孫,楊家的產業,我一分一毫都不會拿,即便我死了,遺產里也絕對不會有遺矚。另外,我的保單受益人,填的是叔魏,我沒打算要改。」
她困惑地望他。「所以呢?」
「會後悔嫁給我嗎?」
她皺眉,一股莫名的情緒在胸口醞釀。「我該為了你不是楊家的子孫而悔不當初嗎?」
「你听到了,不是嗎?從那天開始,你就不對勁。」他補上一句︰「雖然說這些有點晚了,但除了那本存折,其實什麼也拿不到,或許我活久一點,對你的未來才是最大的保障。」
終于听懂他在暗示什麼的譚嘉 ,也終于正式爆發。
「你在警告我,不要去妄想楊家的產業?還是認為,我在期待一筆你死了才能拿到的保險金?楊叔趙,你這個王八蛋!」她將手中的保單重重往桌上放。
「我沒有那個意思,只是將你想知道的,據實以告而已,不想讓你抱有不實的期待。」
然而,這句聲明簡直是火上加油,完全沒有任何解釋作用。
期待?期待!期待?
是要期待什麼?期待他早死,才能領到遺產或保險金?
她氣炸了!
那天晚上,是他們結婚以來,他第一次一個人躺在床上入眠,他的新婚妻子移駕客房,而且房門上了鎖,一整晚沒跟他說話。
譚嘉 脾氣一向很好,他原以為,她氣個一晚應該也就沒事了。
隔天早上醒來,桌上擺著做好的早餐,他稍稍安了心。
「我不喜歡吃苜蓿芽。」一般生菜他會吃,就是苜蓿芽,有種他不能接受的味道,很久以前她做這道蔬菜蛋卷給他吃時,他就說過,以為她忘了。
「喔。」她笑了笑。
然後,發了狠的一連三天,餐餐都有苜蓿芽,毫無意外。
除了最初的苜蓿芽蛋卷,還有苜蓿芽三明治、苜蓿芽壽司、苜蓿芽果汁、苜宿芽松餅、苜清芽涼面、涼拌首宿芽…..
……他似乎,放心得太早了些。
她、很、火、大!
而且生氣的方式,似乎和別人不太一樣。
一般夫妻吵架的三不政策一一不說話、不理會、不管你死活,全都沒有發生,她會跟他說話,會做早餐,原本那些對他妥貼的照拂,沒有一樣落下,但是有些時候,他真的情願她不跟他說話一一
例如神色平靜地翻著雜志,談天氣似的對他說︰「老公,講個以前听過的老笑話給你听。有個老婆說,她跟老公吵架時,就會去刷馬桶。」
「听起來是不錯的習慣。」把精力發泄完,火氣應該就消了吧。
「對呀,用老公的牙刷。」她帶著笑意補充。
接近露骨的暗示,讓他表情僵硬。
無論這是不是恐嚇,至少已經成功讓他背脊發涼。
花了三天的時間一一吃了三天的苜蓿芽、看了三天的官方式冷笑、睡了三天一個人的冷床被,他終于確定,妻子是在跟他吵架沒錯,而且短時間沒打算氣消。直到第四天,他也惱了。「譚嘉 ,不準再去睡客房!」
于是,那晚她終于回房睡了,背著身,連對方一片衣角也沾不到。
他氣惱地瞪著她冷漠的背影,索性也背過身,不再多說。
冷戰進入第一個禮拜,他覺得自己快撐到極限了,而她依舊沒有軟化的跡象,他很煩躁,煩躁到腦袋發昏做了件這輩子都沒有想過會做的事一一上網求助。
在某個大型的知名兩性論壇寫下生平第一次之後,他都還不敢相信,他真的做了這麼無聊的舉動。
考慮了一天,覺得實在太丟臉,後悔想上去刪文,發現下方的響應相當熱烈,這大概是所有已婚男子共同的痛吧。
我老婆上次生氣,狂刷了我十萬多塊的卡……
我寧願她刷我的卡,都不要她拿我的牙刷去刷馬桶。
他在心里低噥。
一連看了好幾篇的回文,唯一的收獲,是了解各家老婆生氣時不同的面貌及瘋狂事。
他愈看愈後悔自己為何要做這種蠢事,他干麼要了解別人的老婆怎麼生氣了他只想知道他家的怎麼解決呀。
暗暗決定看完這一頁就要刪文時,下面有一篇是這樣寫的
你老婆脾氣算好了,只讓你吃苜蓿芽大餐,我要是敢對我老婆說那種話,包管她立刻成全我,讓自己成為寡婦,然後發揮她當律師的本事把保
險金拿到手……
危言聳听。
才剛這樣想,鼠標往下一滑,就出現這句……
當然,你一定會覺得我危言聳听。
但是老兄,你的胃掌握在她手里,她是不至于要了你的命一不過要讓你三天三夜離不開馬桶,絕對是綽綽有余。
他不小心打了個冷顫。
雖然覺得,嘉 不會真的這麼做,還是會覺得毛毛的。好了,這位菜鳥人夫,我想你現在應該有點警覺性了,那麼,前輩開始來說點有建樹的。
撇開這個事件誰是誰非不談,畢竟這里是愛與和諧的兩性殿堂,我也不想去批斗你說那些話得不得體,只問你……要跟她斗下去嗎?
你會來問該怎麼辦,就表示它已經困擾了你,而你想解決它,那麼要解決的辦法只有一個,腰桿子軟一點,充分表現出你好該死、並且已經對這件事深深反省、悔不當初,她還會窮追猛打嗎?
不會!相信我,女人很好哄的,你寧願天天吃苜蓿芽大餐,都不願去服個軟,說說好听話?
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全天下聰明的老公都知道,在家里,老婆就是正義公理,不要企圖去挑戰權威,我上次拿六法全書跟她尬的下場是睡客廳。
所以結論是什麼你知道嗎?男人的尊嚴都是屁!你給她面子,她給你里子,最終受益者絕對是你,這是我十多年人夫資歷所換來的寶貴箴言啊,望施主好自為之。
好吧,這篇……勉強算有一點點建設性。
雖然……要他去求和,他實在不知從何求起,也不擅長說好听話。
那天晚上,同樣是面牆而睡的姿態,他盯著她的背影,想起結婚以來,她總是笑顏以對,稍稍察覺他不開心,就會立刻靠過來撒嬌討好,從不身段問題,為的是什麼?不過就是想讓他舒心,不想他悶著氣過日子。
她為了他,甚至一聲不響辭了工作,處處遷就、事事以他為重,那麼,他不過就放下一次身段,哄哄她,又會怎樣呢?
他不擅長哄女人,但他可以試,一次、兩次、三次,久了總會上手。
于是他動作僵硬地伸手,踫踫她的肩,感覺她微微一顫,卻沒掙開。
他靠上前,輕輕貼上她的背,張手將她圈進懷里。
「別睡那麼遠,我夜里會冷。」
說這種話……是在撒嬌嗎?
譚嘉 再有氣,也被他這僵僵的動作、微悶的語氣,還宥笨拙的求和方法給整得嘴角失守。
楊叔趙見她毫無反應,湊向前吻吻她耳廓,他能做的溫軟姿態的極致就這樣了,若再被拒絕他也沒轍了。
所幸,她並沒有推拒,于是得寸進尺吮咬她頸膚,挑逗地往前進襲,扳過她的身子,順勢求歡。
她呼吸頻率逐漸改變,在他移近時,主動迎上他的唇,與他熱吻。
得到響應,他雙掌急切地探索嬌軀曲線,等不及剝除所有衣物,便就著側身姿勢與她結合。
她攀著他,迎合他進襲的節奏,細細哼吟。「叔趙一一」
「嗯?」他輕哼一聲,半眯著眼,享受肌膚摩擦的愉悅快感,慢慢地來,也別有另一番溫存情韻。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也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強求你的信任,但是我從來沒有任何不堪的念頭,嫁給你,純粹因為你是你,無關乎你、你的家世,這點無論如何,請你務必相信我。」
他頓了頓,又持續挺動,只除了一一摟她的力道緊了緊。
「那帖中藥一一是什麼?我看到你也在喝。」不是要給他喝的?
「就……」她害羞地將臉埋向他肩膀,低嚅︰「調整體質,幫助我們早點受孕的藥。」有分男生和女生喝的帖子,夫妻一同調理,效果會
好,那天去診所串門子,醫生知道她想早點懷孕,就把這帖偏方開給她,偏偏她好說歹說,怎麼哄他就是不肯喝。
他加重力道,頂了頂她。「你背著我睡,喝再多藥有什麼用。」
「誰教你一一嗯一一」
摟近她的腰,加快速度將兩人推向極致,神思恍惚的瞬間,似乎隱約听見他含糊地說了「對不起」……
過後,他吻吻她,低道︰「藥一一我喝。」
同一個夜晚,同一個城市的某個角落,余昭明坐在計算機桌前拍桌大笑。
爬完那篇名為「老婆生氣了」的文章,他揩揩眼角笑出的淚花,拿手機開啟LINE。
最近大魚大肉吃好膩,可以向你分點苜蓿芽大餐來吃吃嗎?苦惱的人夫。
于是,某人因為自己的嘴賤,整整被封鎖了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