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我是不是給阿翼帶來麻煩了?」站在下降的電梯里,梁叔憂心的開口。
「梁叔,你怎麼會這麼認為?」楊瑤笑咪咪的看著他。
「我不知道老蕭他們這些年來竟然已經是這種身份了,否則一定不會讓阿翼和他們見面。」什麼幫派掃除?擺明了就是要除去阿翼。
「梁叔,你別擔心,藍翼的日子過得太輕松了,偶爾也需要訓練一下,不然每天吃好、睡好、心神太過松懈,一旦發生什麼危機,他可沒有能力解決。」
「可是那些人是警方……」
「藍翼是赤色組的頭頭,既然沒有任何把柄在人家的手上,有什麼好怕的?」能夠成為勢力龐大的黑色世界第一幫派,擁有如今的身份與地位,依他的能力,不會這麼簡單就被擊倒,而且……「我不相信自己看上的家伙會這麼沒用。」
很強勢的話語,很干脆的認定和信任,楊瑤說得順口,隨即又覺得好像哪里怪怪的。
她對他的認可……無形中,似乎深信不疑。
「你是阿翼的妻子嗎?我不記得他有結婚……難道你在和他交往?可是上個月我打電話給他,他說沒有女朋友之類的……莫非你是情婦?」梁叔愈說愈尷尬,別扭,偏偏他就是這麼直來直往,想到什麼便月兌口而出。
「我才不是他的……情婦。」楊瑤睜大眼,急忙撇清。
情婦?什麼情婦?誰要做那個家伙的情婦?又色又壞又惡毒,還喜歡故意嚇她,做這種人的情婦,她肯定會短命,好不好?
撇了撇嘴,臉蛋漲得紅紅的,她才不要成為任何一個人的附屬品,她是要奪取他的心,不是想要把心交給他。
「不是嗎?」梁叔好不疑惑,現在的年輕人和他以前不同,他愈來愈搞不僅。「我看你和阿翼的感情很好,又是牽手,又是摟肩,連剛才要離開的時候,你們還做眼神的交流,如果你們不是夫妻,你也不是他的情婦,那……那你們怎麼會在一塊?」
「粱叔,這你就不懂了,藍翼很壞心,誰和他在一塊,誰倒霉。」她可不是心甘情願的待在他身邊,但是又不能和眼前這位單純的老人說自己是被那個家伙買下來的,又或者她有意設計他成為自己的掌中物,這不是擺明了宣告自己的計劃嗎?
再說,為什麼女人和男人在一塊,就得被當作是對方的女人?而不是說那個男人是你的情夫之類的?
她只是在人生當中,第一次對一個人有了渴望擁有的,所以才陪他玩一場命與命的對抗,如此而已。
如果真的要她選,她寧可要一個可以駕馭的對象。
如果是她,她要的是一個臣服于自己的男人,一個事事以她為重,她說的話就是聖旨,她的決定就是一切、她的要求不能反駁、無論她做任何事,就算是錯事,也一路挺她到底的男人,誰要一個老愛找碴的反骨家伙?
如果藍翼能夠符合以上的要求,她也許會考慮讓他成為自己的男人。
染上藍翼,是她人生中最大的麻煩。
為什麼麻煩?
他的人生、他的身份、他的處境,以及他惡劣的個性,她不是不知道,真正與他站在一塊後,她往後的人生將過得如何?她將面對多少折磨與危難?
對于未來的野心,是的,她有野心。
在過去,她可以自信的說,原本預想的人生藍圖中,藍翼並沒有出現在里頭,如果不是他挑惹上她,也許這一輩子她和他根本不會有任何瓜葛。
但是現在……她不是這麼確定了。
只能說,有時候緣分真的很怪,就算不想遇上,真正相配的男女也會不知不覺的被湊在一塊……
款?等等!她剛才在想什麼?
楊瑤愣住,被自己所想的答案嚇到了。
她剛才想的是……真正相配的男女也會不知不覺的被湊……誰要和那個家伙湊在一塊?她忍不住想打自己的嘴巴。
她是要玩弄他,讓那個囂張的家伙知道她不是好惹的,她只是覺得和他相處的這些日子還不錯,還算有趣、還……讓她覺得頗自在,快樂、輕松……讓她有點想試著依賴……
用力甩了甩頭,將亂七八糟的論點拋諸腦後,她最近可能不太正常,怎麼會想到這種男女之間的問題?這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嘛!
對!楊瑤神情堅定,自顧自的點了下頭。他要是被追殺,要是出了什麼意外,就算發生性命之憂,她才不會出手幫忙,自己先逃才是王道。
「丫頭,你……你看看。」電梯門打開,看著停車場的景象,梁叔似乎嚇到了。
楊瑤回過神來,視線移向前方,面色瞬間蒼白,難看得像是要抓狂。
「Shit!被擺了一道。」
她心中浮現不安,想到還在樓上的藍翼。
「就說了,兩個人來這里不是明智之舉,現在可好了。」被警方擺了一道,而且凶多吉少。
「丫頭,這可怎麼辦才好?他們是來抓阿翼的?都是我害的?」梁叔臉色僵凝,「不行,我得上去救阿翼。」人心險惡啊!誰想得到正派的警官也會做出這種設計人的事。
「梁叔,」楊瑤冷靜的看著梁叔,阻止他的行動。「這是車子的鑰匙,你先走,如果你再上去的話,會造成藍翼的負擔。」
「可是他一個人要如何……」
「還有我,我會讓他平安的離開,你放心。」楊瑤神情堅定的保證。
「可是……」
「梁叔,你是藍翼敬重的親人,他不會希望看到你發生任何狀況。我向你保證,藍翼會毫發無傷的離開這里,回到總部,所以你先開車離開,好嗎?」
她的眼中充滿自信,她的神情令人心安……梁叔咬了咬牙,終于妥協了,「好吧!那麼你和阿翼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你放心。」楊瑤笑著點頭。
踏出電梯,確定梁叔開車離去後,她臉上的微笑與自信逐漸退去,取而代之是深沉的嚴肅和冷銳的幽眸。
大批警察不知何時已經將整棟樓團團包圍,顯然樓上那些老家伙不只是有備而來,而且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該死!要如何將藍翼救出來?」她孤軍奮戰,而且根本不知道如何和其他堂主聯系。
她現在需要的是一個可以月兌困的好時機,或者……好幫手?
郁悶的抬起頭,楊瑤看著不遠處的前方,雙眼瞬間發亮。
「小瑤?你怎麼會在這里?」男人不甚確定的走向她。
機會?看著站在眼前的男人,她露出詭異的微笑。
她的幫手來了。
「解散赤色組?」藍翼神色從容的拿起桌上的杯子,啜了口茶水,「你以為赤色組有多少人,單憑你一句解散就能完成?」
「只要你藍翼下令宣布,我想這種事十分容易。」老人的目光隱含著鄙夷,神態高高在上,毫無商量余地。
「我為什麼得听你的?憑你一個小小的署長,我若是拒絕,你能拿我如何?」藍翼輕佻的邪笑,根本不把他放在眼底。
「邪不勝正,你沒有听過這句話嗎?」
「能夠成為警署署長,你以為自己的手腳有多干淨?不也是踩著同僚的身子往上爬?」放下空杯子,藍翼不客氣的說。
什麼是正派?什麼是邪派?他殺人放火了?他叛國求榮了?這群自以為伸張正義的虛偽家伙,不想弄髒手時便聯合黑道,覺得礙眼時又拿他們當替死鬼,誰才是正?誰才是邪?這種事只有自個兒心里明白。
「你在威脅我?藍翼,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如果你答應我的要求,同時讓赤色組攬下這些案子,我可以請求法官對你從輕量刑,否則你就等著坐一輩子的牢。」老人朝身旁的幾名警員使眼色。
厚厚一迭數據重重的放在桌上,藍翼瞧也不瞧一眼,淡淡冷冷的揚起眉頭,沒打算動作。
「赤色組對警方來說是個大麻煩,如果不把你們掃除,日後警署要如何做事?我們是法治社會,我絕不能容忍黑社會一方獨大。」
「呵……說得真是義正詞嚴。」藍翼伸出手,輕輕撫模那一迭厚重的資料。「老頭子,我突然覺得讓你留在現在的職位真的是一件礙眼的事,給你一個勸告,一把老骨頭了,快點辦理退休,回家享受天倫之樂。」
「什麼?」老人瞇起銳利的雙眼,眼底燃燒著怒火。
「我記得你在美國的兒子和媳婦好像過得還不錯……對了,你的小孫子今年也已經十歲了,不是嗎?不知道移民到那里,生活會不會太無聊乏味?需不需要一點精神調劑品?」藍翼揚起嘴角,邪肆的神情令人毛骨悚然。
老人瞪大眼,氣得全身顫抖。
「區區一個小小署長想來找我談判,我想你應該衡量自己有多少能耐,你以為我對你毫無了解嗎?」藍翼含笑的說,緩緩將所有的數據掃落地上。
「藍翼,難道你一點都沒將公權力看在眼底?」老人一向意氣風發,他的身份讓他到哪里都如魚得水,沒想到遇上他最不恥、最瞧不起的黑道分子,竟然落居下風。
「面對公權力,自然是要怕的,只是憑你?你沒有資格和我談。」藍翼驕傲的睨了他一眼。
浪費時間在這個地方,他顯得乏味,站起身,有禮的笑了笑,走向大門。
「你以為你走得了?」看著藍翼囂張的態度,老人陰沉的冷笑。
藍翼轉身,正欲出聲,感覺腦袋昏沉,視線有些模糊,立刻收斂笑容,陰狠的瞪著老人,「你在茶里下藥?」
「算你聰明,懂得先支開梁老,否則我可困擾了,為了抓你,還得帶走另外兩個家伙。藍翼,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要怪也只能怪赤色組的名聲太響亮,太多人搶著要你這條命。」老人的笑容詭譎。
藍翼的雙手撐著牆壁,模糊的視線、昏昏欲睡的沉重感,他感覺自己的身子正逐漸向下墜。
「收一收資料,把他從暗道帶走。」老人滿意的站起身。
旁邊的幾名警員才上前數步,包廂的大門又被開啟了。
老人看見應該駐守在地下室的年輕警員,不知何故擅離職守,出現在包廂,不禁怒聲斥罵,「你在做什麼?我不是要你在下面待命嗎?」
瞄了眼無力動作的藍翼,年輕警員咬了咬牙,「署長,我們現在並沒有證據可以抓他。」
「你什麼都不用管,當作沒有看到就好,時候到了,自然會有證據。」老人瞪著年輕警員,不敢相信一個副隊長竟然敢反駁他的決定。
「可是這就是犯法了。」
「犯法?你和一個黑社會的家伙談法律?只要把他抓回警局,能夠挖出多少犯法的事,你不知道嗎?」
「身為警務人員,我無法接受你這種想法,沒有證據就逮捕人,到時候會惹出更多的麻煩。再說,赤色組的那些成員如果知道藍翼被抓了,會引起暴動,我們不能冒這種險。」
「你給我閉嘴,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再來告訴我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身為執法者,有時候必須犧牲一些東西,根本不需要管這個家伙的感受,就算因為他被抓而引起暴動,只要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他和赤色組,誰會在意到底是誰惹出來的禍?!抓了這個家伙,名聲、地位和金錢都將屬于你,你不想要嗎?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想要錢,只要開口便有一大把進入口袋,你不想要嗎?」老人氣急敗壞的大吼。
「署長,你怎麼……這麼說?」年輕警員臉色遽變。
「這是事實,這個社會就是這樣,你不踩著別人的尸體往上爬,有一天你會成為被踩的那具尸體。」
氣氛瞬間變得僵凝冷冽,年輕警員的臉色十分難看,老人的面容依舊從容,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這時,老人身旁幾名親信的手機鈴聲陸續響起,他們接通電話後,隨即露出恐慌的神情。
「署……署長……」
「怎麼回事?」老人發出質疑。
「哎呀!沒電了。」清亮的女聲自包廂門口傳來。
老人轉頭,看見方才帶著梁老離開的女人,她不知何時竟然又站在那里,而且一臉懊惱。
「喂,你的手機也太爛了吧?錄不到十分鐘就沒電了。」楊瑤嘟起嘴巴,不悅的走向年輕警員,將手機丟還給他,然後走到無力的坐在牆邊的藍翼身邊,讓他靠在自己的身上,隱藏憂心,故作輕松的指責,「看吧!就和你說了,只有我們兩個人來,很麻煩,你偏不听。」
「呵呵呵……」藍翼的心情還不錯。
「還笑?!要不是我,我看你這次不知道要死到哪里去了。」還有心情呵呵笑?這男人真是學不乖。
楊瑤不滿的瞪著老人和他的幾名親信,他們真是可惡,正派人士卻做出這種不入流的事,到底誰才是壞家伙?
「這是怎麼回事?你設計我?」老人後知後覺的怒吼。
「不是設計你,只是想把蕭老先生你帥帥的臉孔公布到影片欣賞區,和大家一塊分享,誰知道你正在做壞事,想把罪責推給別人,又把自己利欲燻心的一面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所以我只好勉為其難的把這些真相跟著發布出去。」
難道他不知道網絡與手機是無遠弗屆的?
撐著藍翼站起身,楊瑤的笑容甜美又純真。凡是屬于她的東西被傷害,她絕對不會給敵人好過。
不對,什麼屬于她的東西?好吧!其實說藍翼屬于她,還滿順耳的,她勉強暫時接受好了。
「你……你……」老人面色恐慌,十分駭人。
「我怎樣?我很可愛,對不對?我也知道,你不用強調,不過你可就不可愛了,嘖,身為高高在上的署長,竟然做出這種事,我看你的職位恐怕難保了。」楊瑤得意的笑說,看向那名年輕警員,「恭喜你啦!如果這個老家伙退位,依你方纔的正義行徑,肯定有機會成為下一任的署長候選人,好好加油。」
「你知道的,我一點也不想放過藍翼,對我來說,抓到他也是我的目標。」年輕警員的臉色很難看,痛恨的看著藍翼。
「我當然知道,可是你欠我人情啊!別忘了,沒有我,你現在根本不可能是副隊長,這份人情,我們就此抵消。」楊瑤意有所指的提醒。
「小瑤,我搞不懂你,我以為你痛恨黑道分子。」年輕警員一臉疑惑。
「我是啊!」她笑咪咪的承認。
「你痛恨黑道分子卻出手救他?他是赤色組的藍翼,你會不知道嗎?這家伙是最可怕的……」
「大壞蛋嘛!我知道啊!」
「你痛恨黑道分子,所以那時才會幫我把……」
「那是那時候。」她打斷他的話。
「什麼?」年輕警員被搞迷糊了。
「那時候我是正義的使者,現在我覺得當邪派的代表也很好玩,這有什麼不對嗎?」
老天!藍翼這家伙真的很過分,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竟然把身子的重量全都壓在她的身上,她可是個弱小的女人啊!
楊瑤皎著牙,用力撐著他。
「邪派的代表?可是你不是對于自己的父母……」
「畢士,我沒有太大的夢想,事情只要好玩就夠了。相同的,你幫我,我會幫你,如果你惹我,我也不會讓你好過,我想你懂我的意思,對吧?你也了解惹火我會有什麼後果,所以在我仍沉迷于當邪派代表時,如果連你都想招惹我,我可不會放過你喔!看在我們的交情份上,我希望你能記住我現在說的話。」
老天!這家伙到底有多重啊!別太過分喔!她忍不住捏了下藍翼的大腿。
「小瑤……」尹畢士神色凝重,眼神復雜的望著她。
他當然知道不能招惹她,看到那些與她為敵的人的下場和後果,他早就了解她有多恐怖和危險。
「好啦!你就等著成為新署長,我先在這里恭喜你了,不過別忘了,如果你真的升官,那麼又欠我一份人情。」楊瑤吃力的撐著藍翼,緩緩的離開包廂,連問都不問一聲,走得十分干脆。
反正現在也沒有人可以回答她到底能不能走,方纔那幾個意氣風發的老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正忙著和電話另一頭不知哪位高官解釋被公開播出的那些月兌軌行為。
尹畢士看著他們兩人離去的背影,雙手緊握拳頭,彷佛要將手機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