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條無形的線貫穿了這段時間的某些片段,瑪麗喬出人意料的善意,瑪麗喬為她領來邀請函,瑪麗喬希望戴著鈴蘭胸針出席,還有絆住她,讓她出不了門的維修人員。
是她想太多,變成了被害妄想吧?她重重喘了一口氣,不敢相信自己剛剛得到的結論。
就在這時,瑪麗喬舉著酒杯,轉身看到他們這邊。
她步伐滑開如舞步,趾高氣昂的過來了。
蒂琺的第一個念頭竟是想躲,可隨即想到,何必躲?
「蒂琺,你來啦?」瑪麗喬如第一次見面時那樣,眼神上溜下轉,一個勁的打量,「你怎麼遲到了,還把自己弄成這樣?」
蒂琺委屈叫起,「是你叫我去拿這枚胸針的。」她打開掌心,紙盒就握在手中。
範錯為認出,那是那枚鈴蘭胸針。
「我?怎麼可能!這個派對對錯為有多重要,我不是不知道,怎麼會支使你去別的地方?」
「明明是你……」
「這次是你不對,錯為多希望你在場,你卻還故意耽擱,真不可取。」
蒂琺瞠目結舌。「你怎麼好意思睜眼說瞎話?」
「我哪是……」
「不要說了!」範錯為切入進來,「蒂琺,你先上去休息,這里不需要你了。」
「可是……」
「沒有可是,你的腳需要冰敷,快上去。」
蒂琺傻傻的看著他。
範錯為說她不好看,又叫她快點離開,更說不需要她了……他不是對瑪麗喬戒之慎之嗎?為什麼反而替她護航?當她們起爭端時,範錯為為何沒有站在她這邊?
瑪麗喬得意的說,「接下來是上台時間,錯為,不要耽擱了表演。坐辦公桌有什麼了不起?藝術才是有錢求不得的天分呢!你大媽他們等著看,兒子,你得幫我長長臉,讓我揚眉吐氣才行。」
蒂琺噤口。
她的猜測是對的,這一切是瑪麗喬蓄意而為,為了在範家人面前耀武揚威。
她想當一回名正言順,獨一無二的女主人,她不想再頂著老太太,老是出不了頭。為了這,她使出卑劣手段,讓她趕不上這場派對。
其實,只要派對是成功的,她不介意鋒頭被搶走。
比起那,更令她驚恐的是,瑪麗喬居然這樣算計她!前些日子,她擺出無論什麼都願為她著想的模樣,下午在飯店房間里,她還精心為她整理儀容,宛如她不曾有過的母親。她刻意營造一種氣氛,一種想象,讓她誤以為她想彌補與範錯為之間的母子親情,讓她誤以為,兩人連手起來,可以成為很棒的團隊,一起當範錯為的後盾。
結果,她來了一招陰的。
蒂琺意識到,她的疏忽與大意,不只讓自己沒趕上派對,也拖著範錯為承受瑪麗喬的任性,還有範家人。瑪麗喬可不是個低調的人,當她得意時,想當然耳,會讓那些眼中釘非常難堪,她是會在對手墳上跳舞的女人,何況奪走這場派對的女主人之位,對她來說,是多麼值得宣揚的勝利。
她看到老太太走到門邊,看著他們三個人,神色復雜。
到底一個人的心機要有多深,才能做出這樣的事?
一陣反胃的感覺往上沖,不行,她快吐了——
她踢掉腳上的高跟鞋,往最近的洗手間跑去。
派對結束了。
送走最後一個賓客後,範錯為上樓,準備回飯店房間。
之前服務生回報過,蒂琺拒絕醫生靠近,也不讓人處理腳踝的扭傷,因此他要了冰敷袋、止痛藥、急救箱,打算親手照料她的傷口。
打開門,啜泣聲間歇傳來,循著聲音,他來到臥房。
蒂琺縮坐在床邊,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她哭過了,臉上淚痕斑斑,看見他,新的眼淚又滾下來,「阿為,對不起。」
「先不說這個。」他將東西放在床邊,一坐在地毯上,握住她的腳,往自己拉來。
那雙白女敕女敕的腳丫被他捧在掌心,他仔細檢視著,扳移她的手勁相當輕柔,蒂琺忍不住又掉了眼淚。
看得出來,這一天她非常不好過,被甩在一邊的那雙黑色魚口高跟鞋極為好看,卻也相當磨腳,她的腳板被勒出痕跡,腳踝後擦破了,腳趾也起了水泡。不過幸好不是大礙,她會痛得難以走路,但幾天後傷好就沒事了,倒是腫起的腳踝有點麻煩。
她吸吸鼻子,試著擠出一抹微笑,「如果不考慮我不在場,派對其實挺成功的,不是嗎?」
他先把冰敷袋覆在她的腳踝上,「對我來說,它很失敗。」
她的笑容瞬間消失,「沒那麼差吧?我听服務生說,賓客都挺高興的,不是嗎?從這個角度來看……」
「你不在那里,就是天大的失敗。」他淡淡的說,「這種事,我不打折扣,無所謂角度問題。」
她懊悔的低下頭,「對不起。」這句道歉,既是為了她搞出來的事,也是為了此時的插科打譚。
他不想追究,至少此時不想。「你站得起來嗎?」
她撐起來一下,「有點難。要做什麼?」
「讓你去洗澡,洗完才能上藥。」
換做任何時候,不管他要她做什麼,她一定照做,不讓他心煩或增加麻煩,但這一刻,她需要他的安慰,非常需要。再者,她也不喜歡他話中那隱隱將兩人區分開來的意味。
第一次,她不偽裝堅強,情願無能,「我站不起來。」她舉高雙手,壓抑內心的歉疚,「你必須幫我。」
範錯為頓了一下,才起身為蹲姿。
他不是拉起她,是將她整個打橫抱起。
雖然已經是夫妻了,可偎在他胸前,心口仍怦跳不已。「阿為,我……」
「別說話。」他走進浴室。
這間套房等級較高,不是湊合著過一晚的小空間,而是寬敞明亮,講究質量的大空間,浴室采浴廁分離,雙洗手台設施,他在中間放下她。
他拿起卸妝蜜,問,「這怎麼用?」
「手要干干的,擠出一些,先在臉上按摩,再用水沖掉。」她把手心遞出去。
他幫她束起馬尾,洗淨雙手後,把卸妝蜜擠在自己掌心,沾點在她臉上。
蒂琺傻掉了。他在……做什麼?
長指揮動,指月復在她臉上打圈,由上而下,由內而外,發際額角都不錯漏。他眼神專注,力道輕微。她怔怔的,難以想象在這樣混亂的一天之後,他為何不要求一句解釋,不發飆生氣,徑自做這未曾做過的事。
可他沒有表情,認真投入的程度,像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
擰了一條微溫濕毛巾,他一遍一遍擦去變得混濁的卸妝蜜,直到她恢復美麗的素顏,肌膚透出柔潤白光。
一層薄薄的不安罩上心頭,「阿為,我自己來。」那單調的動作不再令她感到甜蜜或羞赧,它彷佛吸掉了他的情緒,令她心慌意亂。
抱她下來,轉而讓她靠坐在浴缸上,他說,「我需要專心。」
「專心做什麼?」
他沒回答,調好水溫,為她洗發。她本來想躲開,不讓他繼續為她洗澡,可他面如雕像,讀不出心思,她不覺更慌。
若問她在一起以來,對男女間有什麼領悟,那必然是男人是欲|望的動物,xing|愛是雄性展現感情與情緒的獨特方式,尤其是他。範錯為無法容忍一兩天不踫她,即使在不方便的日子,也會想親親抱抱。
如果此時,他對她的身體沒有反應,事情就嚴重了。
一念及此,她克服不安,乖乖配合,將衣物月兌得一干二淨。
他打開花灑,調好的水溫稍高,落在因奔波而酸痛的身子上,帶來舒服感。她不敢太放松,仔細觀察當他的大手滑過她的身體時,他有什麼反應。
他的呼息變粗了,這讓她安心,可他回避視線,眼神沒聚集在她身上,令她深感不妙。他有欲|望,卻竭力按捺住,為什麼?
她是他的妻子!她忿忿的想著,他的欲|望不僅是他一個人的事,也是她的。
「跟我做\\ai。」她小聲而堅定的請求。
他搖頭,輕柔搓洗她的身體,大掌只在胸前腿間多流連三秒,幾乎騙過她。
幾乎。
無論他為何不願jiao歡,她都決心擊毀他的意志。這不再只是他想不想的問題,而是她需要他在體內,驅逐自方才便不對勁的冷澀感。
「拜托你,阿為,我想感受你。」
「不可以。」他火速將她沖洗干淨,用大浴巾包裹住她。
感謝老天,因為她有點受傷,他不敢太用力拘束她,讓她多了任性的空間。
借著靠在他身上的機會,她拚命蹭著。他的呼吸愈來愈重,額上也起了青筋,卻仍壓住。
這樣不行!「阿為……」
忽然間,他爆發了!
範錯為發出一聲低吼,一把抄起她,將她抱進房間,拋在床上,甚至沒費事拉起床包。
忍著腳疼,她配合的後退,拉開距離,給他撲上來的足夠空間。
他沖進她的深處,毫無憐香惜玉之心。
她發出一聲不舒服的尖叫,卻固執的不要他體貼。他的律動太過強勁,她像落入溪水之中,被不遠處瀑布的巨大拉力扯著往下掉,高chao瞬間席卷而至。
他無法體貼的移開身體,給她喘氣的空間,她反而安心的抱住他。
他們之間的xing|愛還是熱辣辣,讓她放心不少。她知道他還在生氣,還有些不開心、不甘願,還是對她有意見,但只要他還渴望她,她就有辦法彌補。
她撫著他的背,「阿為,我以後會听你的話,不管瑪麗喬對我再怎麼好,我都不會再上當了。」
他的背肌在她的掌下抽緊。
範錯為旋即起身,「我傷到你了嗎?」他不只問,還從她身上起來。
承受過較為粗暴的佔有,她的腿間已然發紅,那模樣也太yin靡,她飛快合起雙腿,「沒事,休息一下就好。」
清理過自己後,他點上一根煙。
她恨這層霧!它把剛剛交融的親密氣氛一切為二,她在這邊,他在那邊,各自在兩個世界。
但,蒂琺不要求他熄掉煙。他有心事時,習慣邊抽煙邊思考。以今晚她搞出來的問題嚴重性,他至少應該得到這根煙的舒緩。
直到那根煙燃盡,範錯為才捺入煙灰缸。
平時,他經常是沉默不語的,她早已習慣了這樣的他,但不知為何,在這時候,她卻感覺怕。
過了良久,他開口,「我不想降低對幸福的要求。」
他終于說話了!她真心附和,「我也不想。」
範錯為冷靜的看著她。
「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