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詠夜跟前夫上床了,而且還不只做了一次,她應該感到羞愧嗎?
當然不,畢竟昨夜跟今天早上美好得令人心蕩神馳,她跟他是兩團烈火,非得將對方燒熔才罷休,況且她向來誠實面對自身及對前夫的痴戀,想要就是想要,沒什麼好矯揉造作的。
洗過澡後,通體舒暢的詠夜站在浴室鏡子前,看著自己的臉龐,吹鼓雙頰,擠眉弄眼。
「怎麼了?」站在她身邊刮胡子的藍克爵,納悶地瞅了眼對鏡子作怪表情的小女人。
「我不習慣淡妝走在路上。」她有些苦惱地發牢騷,太習慣出門就要上妝,突然間只拍上隨身攜帶的蜜粉跟口紅,會讓她覺得像沒穿衣服一樣,而想到沒穿衣服,她不由得又白了身旁的男人一眼。
「又怎麼了?」心情很好的藍克爵問得滿臉無辜。
她擰眉抱怨。「你太粗魯了。」
「我弄疼你了嗎?哪里痛?我看看。」他一听不得了,趕緊拉開她身上的白色浴袍,檢查赤果嬌軀,雪白肌膚上除了淡淡吻痕外,並沒有瘀青紅腫,莫非……他立即蹲下,扳開雪白修長的美腿。
詠夜連忙伸手將他的手拍開,雖說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他不熟悉,但她還是會有些害羞。「我很好,沒事。」
「你不是抱怨我太粗魯了嗎?真的沒受傷?」藍克爵站起來,不放心地追問。
「對,我沒有受傷,我會說你太粗魯,是因為我的褲褲被你撕破了,你說我等一下怎麼走出飯店大門?」一想到沒小褲褲可以穿,她就頭疼。
聞言,藍克爵笑得志得意滿,回憶扯破她小褲褲的過程,沒告訴她,進浴室前他已經交代Cindy準備好讓她換穿的衣物,只是壞心地讓她苦惱一下。
詠夜不滿地掄拳捶他的胸膛一記,哇啦哇啦叫。「你還好意思笑,你說,這樣子我要怎麼走出飯店?」
低沉愉悅的笑聲自胸臆震出,她發怒嬌俏的模樣,只會使他想吻她,也立刻低頭用力啵她一記。「你沒穿小褲褲這件事除了你跟我以外,沒有第三人知道,有什麼好擔心的?」
她討厭他的雲淡風輕,沒穿小褲褲的人又不是他,他當然不用緊張,她惱火地又捶他一記。「雖然只有我們知道,可是別忘了,我的裙子滿短的,誰曉得我會不會走到一半,突然腳滑絆倒,如果是那樣,我豈不是被大家看光光?我還要不要做人?」
她焦慮到想拔光他的頭發,沒錯,是他的,不是她的,他變成光頭無所謂,她可不行。
食指與拇指帥氣一彈。「我摟著你的腰,保你安全無虞。」
「這是你們家旗下的飯店,你摟著我的腰走出去,不就是招搖過市?」
「你什麼時候怕人家看了?」他好笑地看著她。
她氣鼓雙頰,咕噥。「我沒化完整的妝。」
「一樣美呆了。」他說得很順,因為是真心話,他不論怎麼看她,永遠都不會膩,再俯身用力啵一下生氣的小女人,贊賞她的美貌。
熱情的啵啵,總算讓她不再小嘴氣嘟嘟,嬌蠻揚起下巴命令。「月兌掉。」
藍克爵眸色轉深,笑得意味深長,鼻尖摩摩她敏感的頸際,問得很勾人。「你還想要?」
這個壞胚子,就知道他會想歪,嘻。
「這是搶劫,月兌下你的褲褲。」她眸光燦燦,笑呵呵,學人家耍狠,卻沒半點狠勁。
埋首于縴細頸際的男人細密啄吻,听見強勢宣告,愣了下,緊接著仰頭哈哈大笑,開朗愉快的笑聲響遍整間浴室。
他的開心傳染給她,她撒嬌伸出藕臂環抱,充滿愛意仰望心愛的男人,盡管才洗完澡,可她身上依然存有他的好聞氣味,而她,喜歡他的味道。
藍克爵擁著心愛的小女人,寵溺地搖啊搖。「如此迷人卻沒說服力的搶匪,讓我好掙扎要不要交出褲子。可是交出來,我就沒褲子可穿;不交的話,沒褲褲可穿的迷人搶匪又會讓我心猿意馬,你說,怎麼辦?」
「大。」詠夜嬌嗔地白了他一眼。
她好喜歡此刻寵她、疼她的男人,這樣的他,會讓她舍不得離開,好想就這樣膩在他懷中,不讓別人有將他們分開的機會。
他們可不可以自私地誰都不管,只愛著彼此就好?
彷佛看穿她的心思,他低下頭以鼻尖撩開她的浴袍,吻上美麗的心房,低著聲說︰「你只要想我,想我就好。」
看著吻上柔軟心口的男人,她多希望時間就停留在這一刻。「假如可以,我當然想控制大腦,不去管其他人怎麼想、怎麼看,偏偏我沒辦法,尤其是你媽剛打電話過來,不小心被我接起,她氣炸了吧?」
藍克爵溫柔印下炙熱的一吻,不舍地抬起頭,幫她將身上的浴袍拉整好,以防不小心又受到誘惑,指關節寵愛刷過泛著紅暈的臉頰,沒有隱瞞。「我媽氣到想把我全身拆了。」
他沒有淨說好听話哄騙她,反倒讓她噗嗤一笑,吐吐舌頭扮鬼臉。「恐怕她最想拆的人不是你,而是我。」
「怕嗎?」他定定望著她,問。
詠夜無所謂地聳肩。「盡管你媽真的想把我拆了,但也不至于會動手,我沒什麼好怕的。」
以前在瑞士時,雙方父母為了阻止他們在一起,分別飛往瑞士,可是他爸媽對她感冒得很,固執不肯見她;而她的爹地、媽咪也為他爸媽的舉動而火大,同樣不願見他。既然雙方都不曾踫過面,未來見面的機會也是微乎其微,趙秀麗縱然對她再不滿,也拿她沒轍,況且她跟克爵就要分開了,有什麼好怕的?
即使佯裝自己很瀟灑,事實上她很清楚,她根本就不是瀟灑的女人,她沒辦法跟他激情纏綿過後,恍若無事地回歸日常生活,她再次愚蠢地讓他的身影、他的氣息記憶在生命中。
看出她打算將昨晚發生的事當成**,拍拍走人,藍克爵握住她的手,放在心房,認真道︰「小夜,我們重新開始。」
「什麼?」詠夜呆掉,怔怔看著說得滿臉認真的男人。
「我說我們兩個重新開始好嗎?」雖然像是在詢問她的意見,實際上他已作出決定,不容她拒絕。
「是我耳背听錯,還是你瘋了?我們兩個怎麼可能重新開始?」
「你沒听錯,我也沒有瘋,理智告訴我,我們就是要在一起,只要你的心屬于我,我的心屬于你,為何不能在一起?」他說得理直氣壯,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他不跟她玩露水姻緣的游戲。
「你媽討厭我。」
「你媽也討厭我,反正我們不可能讓全世界的人喜歡,不是嗎?」他的語氣輕松飛揚,對她眨眨眼。
詠夜可輕松不起來,他耍俏皮的模樣,只會讓她很想打他,她提醒他。「你忘了我們曾經不顧雙方父母反對,執意在一起的後果嗎?那種心痛滋味,我不想再嘗一次。」
她寧可獨身終老,也不願再嘗到心碎成片片、難以復原的悲慘下場。
「這次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你媽變得更加痛恨我?哈。」她自我嘲諷,別過臉去,不看他過分炙熱的眼眸,深怕一不小心會被他說服。
之前的傷口太痛、太深了,所以這一次她要主動離開,不再像小可憐般被他舍棄不要,擁有掌控權,她就再也不會痛了。
「不一樣的地方是,不論我們的爸媽如何反對,我再也不會松開你的手,我會堅持到底,相信我好嗎?」大掌溫柔扳正小臉,不舍地看見她眸底的傷痛。
傷害她,是他這輩子最不願做的事,偏偏他又是傷她最深的人,他痛恨十四年前的選擇,真正該責怪的是他自己,假如他肯堅持下去,說不定他們已經有幾個孩子了。
……
詠夜眼眉低斂,凝望擱放在他心口抖個不停的小手。好奇怪,她為何會一直發抖?浴室的溫度明明恰到好處,那麼她會抖得像風中的落葉,究竟是因為對他的話充滿期望,抑或是害怕?
心底有道最真實的聲音響起,既期待大瘋子真能如他所言,牢牢抓住她的手,堅持到底;偏偏又懼怕,在她誤以為兩人雙手緊緊抓握住時,他會毫無預警地松開,讓她自天堂猛地摔進萬丈深淵。
內心拔河的她焦慮地伸出舌頭舌忝舌忝干燥的唇瓣,沒有辦法回應。
心疼的大掌將她的小手移至唇邊,于指關節上印下憐惜的一吻,明白她需要時間消化他們是否要在一起的訊息。「我是不是把你逼得太緊?你不用馬上回答我沒關系,先讓腦袋瓜休息一下,如果有煩惱盡管往我身上丟,我很樂意為你分憂解勞。」
詠夜幽幽地長嘆了口氣,額頭抵住結實胸膛,嬌聲要求。「抱我。」
藍克爵如她所願,雙臂環在她的腰間。
「緊一點。」她再要求,希冀融化在他懷中,融進他體內,這樣她就不用擔心會被拋下,也不用再害怕彼此的爸媽會要求他們分開。
光潔的下巴抵著她未干的發絲,應她要求,將她抱得好緊。「會不會太緊?會不會很難呼吸?」
「不會,我喜歡這樣。」她搖頭,歡迎他用緊到教她難以呼吸的力道抱她,強勁的力道讓她知道此時此刻,他們屬于彼此。
于散著清香的發心印下輕柔一吻,藍克爵低著聲說︰「有我在,不要怕。」
詠夜沒有回答,小臉埋得更緊,貝齒深深陷入豐潤唇瓣,她太喜歡他了,以至于太害怕經歷失去他時所承受的巨大痛楚,怎麼可能不怕?若真能做到不再愛,那麼,便天下無敵。
「乖,別想太多,我幫你把頭發吹干。」他哄著、寵著,拿起一旁的吹風機,體貼地為她吹頭發。
她賴在他懷中,享受他的呵疼,一動也不動,咕噥抱怨。「我要抱抱。」
他們相處的時間不多了,哪有心情去管濕答答的頭發,一心一意只想擁有數不清的抱抱。
「吹干了,就給你很多抱抱。」他低笑,心間漲滿濃濃愛意,恣意享受疼寵她的感覺。
詠夜輕應了聲,看著鏡中緊緊相貼的男女,鏡中的她像是害怕心愛玩具被奪走的小女孩,死命攀住懷中的男人,懷中的男人卻是氣定神閑,彷佛不在乎待會兒就要分離般,她怏怏不快地用頭錘撞他的心口一記。
「怎麼了?」長指當梳,溫柔梳過懷中小女人的長發,濃眉向上一挑。
她仰頭看他,嘟起紅灩灩的嘴巴,討厭他不把即將到來的分離放在心上,在他心里,她是不是一點也不重要?為了避免難堪的答案,不如不問。
「沒什麼,就是想用頭撞你,你若不高興,可以撞回來。」她揚起下巴,很挑釁地瞅著他。
對,她就是小無賴,怎樣?
藍克爵失笑搖頭,用額頭輕輕撞了下她光潔的額頭,寵溺道︰「你哦。」
心愛男人眸底的憐惜,融化她的嬌蠻,迷人唇角噙著醉人笑靨,逸出幸福卻隱隱帶著愁緒的嘆息,雙臂將他摟得更緊。
「為什麼你的品牌要取名為『翼』?你想要擁有翅膀?」想起昨天李奧的話,他揣測她的心思。
「嗯。」詠夜不瞞他,點頭回應。
「擁有翅膀之後,你要飛到哪兒去?」他再問,用嗡嗡作響的吹風機吹她的發根。
「我要遠離所有的不愉快,飛往快樂的地方。」美眸帶著燦爛光芒,語氣無比夢幻。
「所以你離開了我?」他問得有些感傷,不由得臆測是否他們的愛,帶給她太多不愉快。
「不是我離開你,是你放手讓我走。」她遺憾搖頭,當年在車站他沒有抓牢她,以至于她不得不逼迫自己離開。
「我不該放手的,所以這一次我不會再放手,相信我,好嗎?」他柔著聲向她許諾,為十四年前沒有堅持到底的決定懊悔不已。
重重跌過一跤的她卻已是不敢相信,她沒有回答,小臉往他的胸膛蹭了蹭,閉上眼,享受最後相處的美好時光。
她的沉默,就表示不相信,除非他真的實現承諾,他也不強迫她非要點頭如搗蒜地說信任他不可,行動終究可以證明他的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