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月,烏龍鎮上最大的八卦出爐了。
一向個性高傲、瀟灑自如,從不為誰牽牽絆絆的「烏龍鎮」頭號帥哥曲帳房,陷入情網了!
消息一經傳出,「蛐蛐」粉絲團全體人員猶如五雷轟頂,鎮子中心的安記茶樓里,聚集著不少「蛐蛐」,一個個面如土色,無精打采。
「嗚嗚……」有人在哭泣自己還未開始就已經破滅的戀情。
「不太可能吧?」有人在質疑。
「我不信、不信不信不信!」還有人死活不信。
「是真的,我親眼看到曲帳房跟那個從馬家鎮上來的鹿姑娘出雙入對,這些天老膩在一起,好多人都看到了,唉!」目擊者肯定的說。
「曲賬房也太沒眼光了吧,怎麼會喜歡長得那樣的女人?」忿忿不平的聲音插話道︰「我女乃女乃說右邊眉毛有顆痣的,百分之八十都水性楊花,不是正經女人呢!我很認真地看過了,那個鹿姑娘就有痣,而且一臉風騷樣兒,跟哪個男人說話都拋媚眼!」
「不錯,我覺得我比她長得賢慧多了,如果……如果換成盈師傅,那我就服氣!」好歹盈師傅是全鎮男士選出來的鎮花,敗在她手里,總比那個來路不明的風騷女人有面子。
「就是!」粉絲們義憤填膺,達成一至觀點。
「你們快看,是曲帳房和那個女人耶!」有人發現了新大陸,壓低嗓音,招呼眾人看。
茶樓外,不過五十米,果然看到曲庭兮和鹿玉京兩人正並肩走著,邊走還邊親密地交談著。
眾目睽睽,光天化日下,兩人毫不顧忌,讓明眼人想不出,他們是什麼時候發展到這種如火如荼的關系的?
俊男配蕩婦,老天無眼啊!
「鹿姑娘,駱老板最近很忙?怎麼不見她來鎮里了?」曲庭兮隨口問道。
兩人剛從客棧出來,正要往盤古酒坊去,去嘗剛四蒸四釀出來的百草酒。
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從駱駝三娘那次見到蘭若之後,就回了馬家鎮,之後再也沒來過,一切生意事宜由鹿玉京全權打理,該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看來得派人去馬家鎮一趟了。
「噢,她染了風寒,正臥病在床。」鹿玉京解釋道。
「沒什麼大礙吧?要不要請月大夫去瞧瞧?」
「不用,小病罷了。」整顆心都放在身旁的俊逸男子身上的鹿玉京,眉目傳情地笑道︰「曲爺,您好像說過什麼飲酒之道,喝什麼酒,便得用什麼酒杯?真有此講究嗎?」
曲庭兮一笑︰「對酒具馬虎,于飲酒之道,便是未明其中三昧。」
「您不如說說看,讓玉京也略知一二?」
「喝汾酒,得用羊脂白玉杯,能增添酒色,」曲庭兮娓娓而談︰「飲梨花春則當以翡翠杯,方可見其佳處,而西域的葡萄酒自然是夜光杯,姑娘不聞王翰有詩雲‘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啊,曲爺說得正是,玉京受教了。」鹿玉京笑盈盈地瞧著身邊的男子,眸光有痴迷,也有著算計。
「還有犀角杯、青銅爵、金杯銀杯、石杯玉杯、竹筒杯……這些也各有妙處。」他嘴角輕揚,唇邊的細紋仿佛是昨夜笑過,今晨還沒撫平的痕跡。
年少時,他曾突發異想,四處搜羅這些酒具,也因此飲過不少天下名酒,因而得知十幾年前一個叫「迎客門」的傳說。
當倦怠了,他就會尋一處安靜的地方住下,要間偏房,獨自一人一住就是一個來月,直到父親追蹤到他的消息,派僕人來捉他回去。
他心中對于「迎客門」有一種憧憬,他雖沒吃過盈百歲與客牡丹親手做的菜、親自釀的酒。如今卻愛上他們的女兒。這算不算老天注定的緣份?
「曲爺,僅是這些杯子,可難找齊了。」鹿玉京不知他思緒如潮,嫵媚一笑,意有所指︰「只怕天下除了吳越國的曲家有這能耐,再無旁人了吧?」
「哦?此話怎講?」
「吳越國的曲家名揚四海,富可敵國,名聲實在是大到三歲小兒都知曉,卻不知曲爺您跟那曲家有無什麼瓜葛?」
「鹿姑娘何出此言?」曲庭兮挑眉,不答反問。
說話間,兩人已來到盤古酒坊外,卻都沒打算進門,只面街而立,站在台階之上,屋廊之下講話。
鹿玉京嬌滴滴地笑道︰「因為玉京見曲爺也姓曲嘛!我早听聞曲家當家的老爺子好酒,想必也只有他家有這齊全的酒具吧?」
「這麼說來,天下大了,姓曲的人難不成都跟他家有關系?那曲家可要頭疼了。」曲庭兮語帶輕佻,「若我真是曲家人,不在曲家享福,跑到這地方來做什麼?」
「曲爺的話也是,若真如此,依曲爺的能力和才華,在這小鎮上可太屈就了。」鹿玉京嘆惜道︰「曲爺難道就沒想過,要到外面闖闖?」
「外面?天下亂成這樣,人命如螻蟻,就算空有抱負,也施展不開啊。」
「亂,也有亂的好處,不是有句話叫亂世出英雄嗎?曲爺若是不嫌棄,玉京心里到有些肺腑之言,不知曲爺您……」
「鹿姑娘不妨說來听听。」
「如此甚好。」鹿玉京四處望望,見此處靜寂無聲,並無閑雜人,便將心中的打算全盤托出。
「呵,姑娘好主意。」曲庭兮意味深長地笑著,眼中閃爍著高深莫測的神情。「如果依姑娘所言,這酒坊的酒,去不去嘗,想必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了。」
兩人頭挨著頭,繼續輕聲地交談著。
而酒坊內,正打算出門的盈蘭若,恰好目睹到這一幕。
她驟然駐足,將自己隱于寬大的木門後,木然地站了良久,直到屋外的兩人一道離開,才緩緩地,一步步走出酒坊。
她不知道曲庭兮和那位姑娘究竟是什麼關系,可關于他們的流言已經傳遍了整個鎮子。
能被他中意的女子,想必不會差到哪里去吧!
那麼,她呢?昨兒夜里,又被他狠狠地折騰了一夜,那種激烈程度,活像半輩子沒行過床第之歡,沒踫到女人似的,事實上,他夜夜都在她床上放火。
可現在,他身邊卻站著另一個女人。
他從未給過她任何承諾,甚至連句「愛」字都沒說過,當他說他是她的「夫君」時,那邪邪又玩味的語氣更讓她覺得他是在嬉鬧,戲弄自己。
難道他對她,只有嬉鬧和戲弄嗎?
方才,他們二人剛才說的那些話,她雖然沒完全听清楚,一些驚心動魄的句子卻斷斷續續地傳進她耳中。
「曲爺若是能拿到盤古酒坊的酒方,玉京自有辦法找到另一處更大更好的酒坊,到時候你我二人聯手,作成這筆生意,有了錢,何愁沒有好的去處?又何必還待在這種小地方……」
「這話不錯,待在這地方好些年了,我也待膩了,倒是想出去走走,只是駱老板那兒……」
「那女人呀,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現在哪還有心思作生意,就連任務……」
「任務?」
「嘻嘻,以後會告訴你,總之你我從長計議,以後,玉京跟曲爺可就……」
「承蒙姑娘不棄……」
盈蘭若驚愕地回想著他們剛才說的那些話,心亂如麻,一顆心如十五個水桶打水,七上八下。
這兩個人,原來在暗中打著酒方的主意,甚至想合起伙來,自立門戶地把這筆生意搶過去,那時候,烏龍鎮會失去一票掙錢的大買賣,最糟糕的是,曲庭兮手里就有她寫的酒經!
不、不會的,他不會背叛她,不會背叛鎮子,他不會……
春雨綿綿,一街梧桐,被洗刷的稠綠如繪。
嬌柔的人兒,卻如迷失回家路的孩童,柔腸百結,徹底地亂了方向。
從那天之後,盈蘭若就魂不守舍起來。
她時常一人靜坐著發呆,或者偷偷地盯著曲庭兮,尤其當他和鹿玉京兩人都在時,她就使勁地瞧,想從兩人臉上看出一絲端倪。
她不敢問他,生怕他的回答就是自己猜測的那樣;她不敢告訴老板娘或其他人,她同樣怕事情敗露後,他會離開這里,那麼她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她更不知道,他們的計策,現在進行到什麼程度了?
她開始漸漸消瘦起來,惡夢又重新纏住她,令她夜不安枕。
「走開、走開!」沉睡中的佳人,緊閉雙眼,枕上的螓首正不安地轉動,手足冰冷。
「醒醒蘭若……沒事了……噓……」曲庭兮從夢中驚醒,趕緊伸手搖醒她,小心翼翼地將她冰冷的身子攬進溫暖的懷中。
她喘息著睜開眼,驚駭地瞪著眼帶焦慮的男人。
「別怕,我在這里,你作惡夢了。」在他懷中,她已經很久沒被惡夢困擾了,是什麼讓她又重新憶起那恐怖的境界?
她驚魂未定地模樣那麼無助,看起來好讓人憐惜,他愛戀地親吻著她的額,拿起枕邊的汗巾,溫柔地替她拭著赤果美背上的點點汗意。
她總算安靜下來,什麼也沒說,只是轉身背對著他,重新閉上眼楮。
「怎麼回事?最近瘦了些,胃口似乎也不好……」火熱的男性身軀環抱著柔美姣好的曲線,大掌從縴細的腰肢游移到平坦的小月復,輕輕摩挲了好一會兒,才掬起那團豐乳,恣意地揉捏。
他不會知道,她的擔心,盈蘭若靜靜地躺著,任憑身後的男子百般寵愛,恣意撫模,也任憑自己的淚水打濕了枕巾。
一如窗外徹夜未停的連綿雨絲,灑滿了每個地方,就連夢里落的,也滴滴全是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