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的紗致只覺全身腰酸背痛。
嚴家的床太軟,習慣睡硬床的她怎麼睡都不對,在半夢半醒之間,她一直在尋找理想的睡覺場所,印象中好像找著了,可是後來卻又不見了,害得她整晚都一直在作四處尋找床鋪的夢。
張開眼左瞧右看,嚴凱岳人不在床上。
他醒得這麼早?紗致好訝異。
過去因為要早起為父親準備早餐,還要忙自己上學的事,所以她都是六點半就起床了,這習慣養成已久,無須鬧鐘,也不管前晚是幾點入睡,生理時鐘皆會準時的讓她在六點半睜開眼。
她該回房間刷牙洗臉了。
邊揉惺怯睡眼,邊爬下床,兩腳往地上一踩——
「哎喲!」有人痛喊。
她踩到了什麼?低頭定楮一看——
「你為什麼睡在地上?」紗致驚訝的喊,「你的睡相這麼差喔?」竟然還滾到床下?
聞言,嚴凱岳怒火揚起。
要不是她,他也不用委屈的裹著毛毯睡地上;要不是她,他也不用整晚跟滿月復欲火奮戰。
他辛苦得要死,做賊的反而喊捉賊?
「你一整晚在床上翻來覆去,教我怎麼睡!」
「是我的關系?」她訝異的指著自己鼻尖。
嚴凱岳真想把那縴指往她的鼻孔狠狠的搓進去。
「不是你還有誰?」他忿忿不平的上床,「睡癖有夠差!」
「我平常睡相很好的啊!是這床太軟了。」
「不用找借口!」他好累,他還要再補一下眠。
「你可以讓我睡到地毯上去的啊!你是主人耶!干嘛這麼委屈?」
「你不是躺地毯就會打噴嚏?」他昨晚又不是沒瞧見。
原來他還有注意到這一點,這讓她的心情好過了些許。
「嚴哥哥,你人還是一樣好。」所以才會讓她上床睡啊!
人善就會被人欺!好有屁用?她還不是跟爺爺連手起來玩他,小時候的那份純真可愛早就消失無蹤了!
嚴凱岳不理會她,將被子拉高。
「那我回房!」
被中的男人沒有回應。
睡著了嗎?紗致望著那僅露出頭發,高壯的身子在被下起伏,心頭突然涌起了個念頭,芳頰因而生緋。
她從小就很喜歡他,常把「將來要當嚴哥哥的新娘」掛在嘴邊,他從不曾拒絕,只會模模她的頭,然後就忙自己的事。
也許,他對她從不曾有過異性的感覺吧!但她真的很喜歡他,就算時光匆匆,十一年時間過去,再見時,年幼的那份悸動仍存在她的胸腔中。
兩肘撐床,她小心翼翼的低下頭去,隔著被子親吻他的臉。
過了一會兒,關門聲響起,假寐的男人才推被而起。
她剛剛偷偷模模做了什麼?
他感覺到有股輕柔的壓力隔著被子壓上了他的臉,至少三秒鐘才離開。
難道,她在偷吻他嗎?
如果這是演戲,他只能說她心思太縝密,連這樣的小細節都不放過。
不會讓你們得逞的!他翻身躺回。
「凱岳有打算結婚的對象?」嚴畢東差點把手上的珍貴煙斗掉下地去。
「他昨天說的。」
「不可能!」嚴畢東斬釘截鐵搖頭。
「真的是他說的,他還說那是一位成熟美麗大方的女人!」跟她的形象完全相反。
「不可能!」嚴畢東搖頭,「他曾經親口告訴過我,他沒有女朋友!他一定是騙你的!」
「他為什麼要騙我?沒有理由吧!」
「這……我也想不出騙你的理由。」嚴畢東起身,在自個見的寢室里踱步,「但他真的是工作狂啊!不可能有時間談戀愛啊!」
「也許他還是有空檔時間,只是我們不知道而已。」
「這樣不行!」嚴畢東抽了一大口煙,「這樣我的計劃就會失敗了!」
「嚴爺爺,不管如何,我們想別的方法吧!這個‘搶新娘大作戰’已經沒有意義了。」嚴哥哥根本不可能會搶她啊!
「那我們就換別的方式!」嚴畢東撥打內線叮囑老管家,「你打電話叫少爺早點回來吃晚餐,就說他未來的女乃女乃今天生日。」
「我生日已經過了!」嚴爺爺當時也在場,不可能不知道啊!
「凱岳又不見得知道你生日已經過了。」
「喔……也對。」她低下頭凝視著自己的腳趾尖,「都過這麼久了,應該忘了吧!」
以前她生日的時候,他都會送禮物給她的,但他現在都有喜歡的人了,青梅竹馬的生日必定也不記得了吧!
「但舉辦生日會是為了什麼?」紗致不解的問。
「當然是把他灌醉,然後生米煮成熟飯啊!」嚴畢東一臉得意的訴說他的計劃,「他很有責任感,若是跟你上了床,就會開始掙扎到底還要不要結婚,你可以跟他哭訴威脅,教他要負起責任。」
「可是……」
「沒什麼可是不可是了,不管是用什麼方法,不管他是否心甘情願,反正要讓他變成你的人就對了,這不是我們一開始的計劃嗎?」
紗致垂首用力咬住下唇。
這麼做,嚴哥哥就真的會變成她的人了嗎?
但這是在他不情願的情況下,而且他都有結婚對象了,這樣做,真的可以嗎?她的良心在掙扎。
「就這麼辦吧!」嚴畢東深深吐了一口長煙,臉上充滿計劃即將達成的喜色,「我一定要讓這個計劃成功!」
餐廳里的橢圓桌上擺滿了可口美味佳肴、各色飲品還有一個十二寸的大蛋糕,蛋糕上頭插著「2」與「0」兩根蠟燭。
嚴凱岳瞪著蠟燭,算了下日子,撇嘴直接點破道︰「小紗二十歲的生日已經過了吧?」
嚴畢東與紗致不約而同的露出驚訝的表情。
「你怎麼知道?」察覺失言,紗致連忙捂住快嘴。
「我記得你是這個月七號過生日,那是前天的事了!」
他記得她的生日?紗致好生驚訝又帶著竊喜。她還以為有關她的事,他都已經不放在心上了。
「小紗的生日是過了沒錯。」嚴畢東臉不紅氣不喘的說道︰「但二十歲的生日是多重大的事,這代表小紗已經是個成年人了,身為她的未婚夫,想再幫她慶祝一次,有什麼闢系?」
「嗯!二十歲是該慶祝。」嚴凱岳未持任何反對意見,坐上他的位子。
「小紗,這是嚴爺爺送你的生日禮物。」嚴畢東將包裝精美的禮盒放到紗致的手上。
「謝謝嚴爺爺。」紗致開心的收下。
「你們不是都決定結婚了,怎麼還叫嚴爺爺?」嚴凱岳犀利的眼眸直瞪著兩人。
「呃……我叫習慣了嘛!」紗致笑得有些心虛,「一下子改不掉。」
「稱謂怎樣不重要啦!」嚴畢東白了孫子一眼,「這種東西有什麼好計較的?我高興怎麼叫,你管得著嗎?」
「我管不著。」嚴凱岳好整以暇的交迭一雙長腿,「我只是覺得你們的互動怎麼都不像對未婚夫妻,在這個時候,至少也該親一下吧!」
「親當然會親啊!」嚴畢東指指自己的頰面,「快親一下。」
「好。」紗致連忙用力親嚴畢東的臉頰一下。
「噗!」嚴凱岳故意噗啼笑出聲,「親臉頰?應該是親嘴吧!」
「親嘴?」紗致臉色微變。
「都已經要結婚了,總不會連嘴巴都沒親過吧?」嚴凱岳的眼神充滿著挑釁。
紗致與嚴畢東互看一眼,心想,若真的不親,就會被識破他們的婚姻是騙人的!可真的要親下去……
「我是不在意啦!」嚴畢東小聲道。
能讓漂亮的女孩親嘴巴,是多少老男人的夢想啊!
可是她很在意啊!這是她的初吻耶!她只想給她喜歡的人啊!
「好啦!我們親一下就好。」嚴畢東將紗致拉正,兩手托住她的頰,「免得人家以為我們感情不好。」真的要親?紗致大驚失色,水眸寫滿不願意。
嚴畢東的臉越來越靠近,騎虎難下的她只能用力閉上眼楮。
就當作是被小狗舌忝一下吧!嗚……
作戲還做得真足!嚴凱岳冷眼斜睨。
看得出來嚴畢東對于要親紗致這事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關系,但是紗致的上半身很明顯的往後彎,怎麼看都像是一個色老頭在欺負妙齡少女。
色老頭!還真的打算親下去?眼看著嚴畢東嘟起的嘴就要踫上紗致的,嚴凱岳別頭「嘖」了聲,豁然將兩人拉開。
「在孫子面前演相親相愛的戲碼,不覺得惡心嗎?」
「是你要我們親的啊!」就差一點點就可以親到嘴了,他是跳出來攪什麼局?
「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這麼听話了?那小時候我拜托你不要虐待我,你怎麼就不听?」
「我那個時候可是為你好,要不然你現在會長得這麼高大、健壯,這麼獨立自主,有肩膀嗎?」個子矮孫子半顆頭的嚴畢東雙手叉腰,用力挺胸反駁。
「你的意思是,我現在身體健康,都是你的功勞?」
「當然!」
「你們不要吵了。」紗致在吵架的兩人旁邊跳腳。
「我從三歲到十歲這整整七年間,一直都跟藥罐子為伍,醫生是我除了家人以外最熟識的人,你還敢說這是為我好?」狡辯!
「這叫置之死地而後生!你這一生的病痛都在那七年用掉了,所以你現在才會健康到連感冒大流行時,你都安然無事!」嚴畢東嘴硬道。
「拜托你們不要吵了!」紗致輪流拉扯兩人,可吵架中的爺孫怎麼拉也拉不動。
「這種話你也胡謅得出來?我有好幾次差點死掉了!」
「但你現在還是活得好好的啊!」嚴畢東不以為然道︰「我那時候的用心是現在才看得出成果的!」
「現在才看得出成果?」嚴凱岳咬牙道︰「如果沒有你這爺爺,我童年生活會更愉快!如果沒有你,我也不會過得那麼痛苦!如果沒有你……」
一塊蛋糕忽地砸上嚴凱岳的臉,他憤怒的轉頭瞪著紗致。
「你做什麼……」他愕愣于眼前滿布淚水的女孩。
「不要說這種話!」紗致生氣的吼,「不要以為爺爺還健在,就可以胡言亂語,等到失去了,後悔就來不及了!」
她用力抹掉淚水,轉身跑離餐廳。
「小紗……」嚴畢東才剛開口,就看到嚴凱岳邁開長腿追了出去。
「咦……呃……」雖然跟他預期的不一樣,不過也算殊途同歸吧!
只是……唉!孫子何時才能用溫柔一點的眼神看待他呢?
「大老爺。」老管家拿來一杯香檳。
「把含有酒精的飲料先收起來吧!」他頓了下,「你們先下去吧!」
他想一個人靜一靜。
「是。」老管家以眼神指示,所有佣僕十分有秩序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