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殘夜,綽號「夜梟」,金風細雨樓的頭號殺手。
他十五歲時在江湖上出道,很快名聲大震,因為再沒有人比他更不要命、更嗜血。短短十年時間里,已從無名小卒一躍成為殺手界中身價最高的第一人。
他使刀,浴火如洗的「赤焰刀」,據說此刀一出,無人不驚艷。
刀鋒是透明的,刀身緋紅,像透明的玻璃瓖裹著緋紅的骨脊,以至刀光漾映出一片火紅。
每當這把刀殺人的時候,會有一種空靈夢幻般的聲音響起,彷佛在吟唱著葬曲。
這種空靈和夢幻,蕭殘夜以為只有自己的刀才有,沒想到這一次,他居然會在一個小女娃身上也看到了。
那個漂亮的小女娃,沉浸于自己的世間里,對外面的一切都置若罔聞。
當他瞧著她時,她沒看他,臉上的表情和第一眼時如出一轍,沒有絲毫改變;他伸出大手托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的視線望向自己。
瞧!多美的一雙眸子,黑水晶一般,可惜空洞無神,里面並沒有盛著靈魂。
他試著跟她講話︰「喂!我叫蕭殘夜,妳叫什麼?」
她不語。
他又說︰「妳家人都死了,我幫妳報了仇,那個混蛋已經見閻王爺了,以後不會再來害妳了,別害怕。」
她仍不語,看他的時候,那神情就像看一個陌生的天外來客,沒有一絲波動。
他不敢吼她,更不敢嚇唬她,怕把她真的給嚇死了。
他曾經有過這樣的紀錄,輕描淡寫幾句話就把一個膽小如鼠的采花大盜給活活嚇死了。
一個采花的,膽子這樣小也敢出來混江湖?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還不如早死早投胎!
蕭殘夜根本不覺得絲毫愧疚,只覺得不可思議。
可面對月青綾時,他頭一回束手無策了。
他曾經夜入吳越國皇宮,輕而易舉地取下絕世昏君的頭顱;也曾在西域和「摩天教」教徒苦戰七天七夜,直到將摩天教主打得丟盔棄甲才收手;更別提他孤身一人就把「千湖群島」里的七大門派給滅了……
這些都沒能難倒他。可眼前這個小丫頭,真正將他給難住了。
說實話,他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順手牽羊地把她從梁王府偷出來。是因為見她孤苦無依一時善心大發?還是因為她有著一張驚人美貌的小臉蛋?或者是自己太久沒有女人?
狗屁!他低聲咒罵一聲。
他蕭殘夜從不知道什麼叫同情和憐憫,他的人生字典里絕對不會出現這種溫情脈脈的詞語。這種因同情引發的行為絕對不是他干的事情,說出去也沒人相信。
她再美,也不過是個小女女圭女圭,要胸沒胸,要沒,看樣子只怕連初潮都還沒來過。這樣的幼齒,他才沒什麼興趣。
唔,也許,是太久沒到窯子里找女人?
他這樣一想,馬上就決定行動。
「走,跟老子去快活一下。」蕭殘夜不假思索地給月青綾罩上一件披風,再一把抓到懷中攬住,接著飛身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
☆☆☆
紅袖招,中州最大的妓院。
自打蕭殘夜在大門口一露面,正招呼客人的老鴇就忍不住打了個機靈。
這個男人,一身線條分明的肌肉,一張冷酷剛毅的臉。高大勇猛,長相也不賴,但一道左頰上一道破相傷痕以及滿身的殺氣,活像閻王爺身邊的無常鬼,一看就叫人膽顫心驚,只想退避三舍。
「哎呀,這位公子,您想找哪位姑娘?可有相好的……」進門都是客,老鴇沒辦法不迎接。
「隨便。」蕭殘夜言簡意賅,一手抱著因罩著披風而看不清相貌的月青綾,另一只大手一揚,丟了塊金元寶給老鴇。
「喲,多謝大爺。」有錢的都是大爺,何況是出手如此大方的大爺?老鴇當下眼楮一亮,面前那張閻王似的酷臉也剎那間變得順眼起來,眉開眼笑地叫著︰「春花秋月,快來招呼這位大爺呀!」
「是!」春花秋月眼捷手快,趕緊撲過來爭搶這位出手闊綽的冤大頭大爺。
「大爺,我叫春花。」春花嬌滴滴地自我介紹。
「大爺,我是秋月。」秋月也不甘示弱。
「大爺,樓上已經備好了酒水,春花扶您先上樓休息一下。」
「大爺,您想听小曲還是評書?秋月我可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呢。」
「大爺……」
「大爺……」
「媽的!吵死了,都給老子滾!」蕭殘夜一皺眉,大吼道︰「就沒有個不聒噪的?」這一聲功力十足的獅子吼,使紅袖招內整安靜下來……唱曲的不唱了,打情的不打了,罵俏的也不罵了。
一幫子正尋歡作樂的嫖客妓女們一個個全瞪著眼,驚奇地看著老子天下第一惡的蕭大爺,卻沒有一個有膽量敢上去惹他。
「好、好,大爺您別生氣,馬上就找個話少的來伺候您。」老鴇出來主持大局,邊安撫邊看向蕭殘夜懷里的女孩子,疑惑地問︰「大爺,您出來找樂子,還帶著閨女做什麼?」
「閨女?」蕭殘夜愕然地看向自己懷里的女女圭女圭,眉頭皺得更緊了,白了一眼老鴇,沒好氣地道︰「誰說是閨女,她是老子的媳婦兒,怎麼著?不像嗎?」
那口氣,那神態,彷佛誰要是敢說不像,就是活得不耐煩了。
「啊?太像了!」老鴇還沒活夠,趕緊見風使舵,「小夫人跟大爺您簡直是天造地設地一對,郎才女貌,佳偶天成,百年好合……」
「閉嘴!」蕭殘夜往樓上大步走去,「給老子找個話少的來!」
「是!」老鴇閉上嘴,目送蕭殘夜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心里不住地嘆息︰老娘在風月場上打滾了幾十年,什麼男人沒見過?就屬這敢帶著自己媳婦兒逛窯子的男人,才算真正的男子漢大丈夫!
☆☆☆
房外,明月高掛,房內,紅燭微搖。
精致的床榻上,半果的女人正賣力地親吻、撫模著男性健壯的身軀,縴細的手指留戀往返于那身肌理分明又冷硬的的線條。
「爺……」女人禁不住嬌喘著,顯然已經動了情。
「閉嘴。」又是一聲不耐煩的呵斥。
「……」女人很是委屈,從進房到上床,她的話壓根沒超過三句,就這麼著,這位大爺還嫌她話多。若是一會兒叫床叫出聲來,他會不會生氣?
月兌得只剩條長褲的蕭殘夜,赤果著結實的上半身仰躺于枕上,對于女人的挑逗,顯然沒有任何反應。
因為他覺得渾身不自在。
天氣很好,床鋪很舒適,叫來的姑娘胸大圓,長的也不丑。可是,他就是覺得哪里不對勁。
恍然間,好似有一雙黑亮的眼眸,一直在默默無語地注視著自己……他的心沒來由的一緊,驀然楞了下,大手一揮,撩開泄地的紅紗帳,望向如碎布女圭女圭一般坐在窗邊椅上的月青綾。
她當然沒有看他,微抬起小臉,長睫輕揚,正呆呆地瞅著窗外的月亮。
他吁了口氣,灼熱的眼一瞬也不瞬地盯著月青綾。
「爺……」看什麼看成這樣?床上的女人也狐疑地跟著往外看,盯著那傻子似的小女娃瞧。
這場面還真怪!帶著老婆上青樓?腦子有毛病吧?
不過話說回來,打死她也不信這麼個小丫頭會是這凶神惡煞般的男人的老婆。如果說被他拐騙來的,還叫人好信點,老婆?也太沒說服力了。
「又鬼叫什麼?」蕭殘夜突然覺得對這檔子事沒了胃口,眸光一轉,厭煩地瞪向女人。
「沒、沒什麼。」女人給他陰鷙的眼一瞪,瞬時嚇得打了個哆嗦。
這男人,連骨子里都透著十足的凶惡啊!
「沒什麼就出去,老子困了要睡覺。」蕭殘夜開口下逐客令。
「哦,是、是。」女人求之不得,趕緊跳下床,飛也似地離開。
關上門,女人倏地明白過來,咦?是不是因為這看似神勇的酷大爺,其實在床上不行?所以只能用惡劣的態度來掩飾自己的自卑?
嘻嘻,定然如此!否則怎麼會任憑她「中州一枝小桃紅」千般萬般挑逗,他就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女人竊笑著離開了,並不知道,自她走後,那脾氣暴戾的男人就下床將女女圭女圭抱到榻上,與之同枕共眠。
睡到半夜,火燭都熄滅了,人卻依舊清醒。
男人在黑暗中瞪大眼楮,不可思議地看向自己的胯下,那硬邦邦挺立的男望,竟然因為身邊的女孩兒而蘇醒、叫囂、充血及跳動……
見鬼了!蕭殘夜一臉震驚地瞪著那張熟睡的小臉。
這個痴痴呆呆的小女娃,到底對自己下了什麼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