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周,趙琤仍是每天照三餐去幫歐陽彥聲送餐點,企圖用誠意打動他。
而歐陽彥聲則是以最冷漠的態度、最殘酷的話語來回應趙琤。
「不要再來了,小琤……」每夜,歐陽彥聲都在向上蒼祈禱,希望趙琤能停止做傻事。
但他的祈禱,顯然上天並未听到。
所以,他依然得狠心的當面拒絕她、羞辱她……
趙琤則是努力的承受歐陽彥聲的羞辱,加上每天繁重的體力操勞,讓她的身心瀕臨崩潰的邊緣。
這天中午,當她再次去替歐陽彥聲送愛心便當,而他也不負她所望的找來趙凌一起分享時,趙琤難掩傷痛的奔離了。
跑開時,她似乎听到歐陽彥聲沉痛的嗓音,「別再來了∼∼」
她……也想啊!
可她做不到。
回到已被她打掃得十分干淨的練舞室,趙琤盯視著擦得晶亮的落地鏡,喃喃自語著,「原來我也是很能干的嘛!竟然能把清潔工的工作做得這麼好。」
那將來要做個賢慧的妻子想必也不是難事,只要她有心,什麼事都能勝任。
伸手看看自己略微變得粗糙的雙手,「媽∼∼妳到底去哪了?為何不來跟我面授機宜一下?」她翻閱著方淨替她擬好的教戰守則,「該做的都做了,怎麼聲哥還是沒有半點回心轉意的跡象呢?」
耶∼∼等等!
她翻到最後幾項,「這樣做……會不會太沒自尊了啊。」
但她管不了這麼多了,反正死馬當活馬醫,她就用這招再試試看。「媽∼∼如果我試完這招還是沒效,妳就別再躲我,就算把整個台北市都給翻過來,我也會把妳找出來。」
趙琤心底想著--她媽絕對是因為她所擬的計策失效,怕被她恥笑,才會躲起來不敢面對現實。
「明天非得找樂老頭問問媽的行蹤不可。」趙琤一心認定他必定知曉母親的去處。
歐陽彥聲知道要阻止趙琤對他的糾纏,就只能藉由趙凌來讓她知難而退,這是最殘忍而有效的辦法。
所以,歐陽彥聲雖然百般不願,卻還是每天都找趙凌和他一起吃午餐、一起下班。
「聲哥,我好了。」趙凌下班後,很準時的來找歐陽彥聲報到。
「走吧!」
他倆一前一後的走向地下停車場,歐陽彥聲打算像過去幾天一樣,直接將趙凌給送回家後便閃人。
卻沒想到突然從電梯處沖出一個人影,「聲哥,給我兩分鐘的時間,我想跟你談談。」
經過一周來的努力,趙琤覺得自己始終在原地踏步,就算偶爾歐陽彥聲的態度有所軟化,卻在隔天又變回冷酷無情……
她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所以,她打算使出最後的絕招--既然叫作絕招,該是會收到立即的成效吧?趙琤滿心的期待。
卻沒想到趙凌立刻將手伸進歐陽彥聲的臂彎里,「聲哥∼∼」故意表現出很黏他的樣子,目的就在氣死趙琤。
歐陽彥聲沒來得及推開趙凌,雖然他一向不肯跟她有親密的接觸,但他更不想給趙琤任何希望,所以他直接朝停車處走去。
趙琤沒料到歐陽彥聲竟會做得這般絕。
是以,她再沒多想,雙腿一軟,就這麼朝歐陽彥聲及趙凌的背影跪了下去。
「聲哥∼∼」她聲嘶力竭的吶喊,「我、我給你跪下了,我要的不多,只求你能給我一點時間,我、我想跟你談談……」
淚水又無法控制的流淌下來,趙琤只覺得自己已做盡卑躬屈膝之事了,她以為歐陽彥聲應該會願意給她這個機會的……
一個靠她如此委曲求全而求來的說話機會!
但,他沒有!
歐陽彥聲只在听到趙琤說她下跪的當下,身子震了一下,卻仍繼續往停車的方向走去,沒有回頭。
沒人知道他心中的天人交戰,
不要如此為他委屈啊!小琤……他心底如是吶喊著。他都要她去找她母親商量要不要對他坦承錯誤了,就該知道他之所以做得如此狠絕,追究原因都是為了她好啊!
所以,她現在跪著求他……是想做什麼?!
他比她更痛苦啊!
失去他,她還能再找另一個愛她的人;可失去她,他再不能愛人,更甚者,他還得一輩子守著一個他不愛的人……
夠了!小琤,別再逼他了……
歐陽彥聲硬逼自己狠下心腸,坐進車里,故意體貼的替趙凌系好安全帶--讓趙琤能因此而對他絕望。
再將車從跪著的趙琤身邊緩緩駛離。
趙凌感到這真是她前所未有的大勝利,差點無法再假裝自己的柔弱了,「聲哥,你、你……小琤她--」
歐陽彥聲冷冷的回應,「請別在我的面前提到她!」
「哦∼∼」趙凌嘴里輕應,內心卻是歡欣鼓舞,真好,今晚的大勝利她絕對要跟媽媽一起分享。
歐陽彥聲看似專心開車,其實目光不時從後視鏡里看著那個跪在地上的女人。
別跪了,回家去、回家去啊∼∼
他一遍遍的在心底吶喊。
好舍不得看到她如此委屈自己的可憐樣啊!老天,為何相愛的人卻要受到這樣的折磨?
但,沒有人能回答他。
趙琤透過模糊的淚眼,眼睜睜的看著歐陽彥聲的車子遠離,此時的她已是心力交瘁,只能不停的自問︰「他怎能對我這麼殘忍?怎麼能……」
直到停車場管理員走過來將她扶起,趙琤才認清事實--不論她如何努力,聲哥都不要她了!
抹著流不完的淚,趙琤默默的走出停車場,叫了輛計程車回到家。
她將自己關進房里落了鎖,再將自己藏進厚厚的棉被里,這才放聲大哭--
「為什麼!為什麼啊∼∼」為什麼她就是不能忘了他?
她好恨他啊!「我要把你遺忘!我做得到……我一定做得到--」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逼自己立下誓言,「既然你不愛我,那我也不要再愛你了……」
可……做不到呵!
她好想依照母親的教誨,做個堅強的女人,絕不用眼淚攻勢留住男人;但她舍不得放棄他啊!她……愛他啊∼∼
就算他如此傷她,但她……就是深愛著他!
「嗚嗚……我好想你,聲哥∼∼」她嗚咽的哭嚷著,卻是怎麼也無法將心底的悲傷情緒排解掉。
「你就像是在我心底生了根,我、我也想把你連根拔除……可如果拔除……心底的那個洞要怎麼填滿呢?聲哥,你告訴我、你教我啊!」如果能,她願意忘了他,離開他……但問題是,就算她再怎麼努力,她都做不到啊!
對她而言,他就是她生命的目標、生活的重心啊!
「真的不能再回到我身邊嗎?聲哥∼∼」她一遍遍這麼問,眼前卻一次次浮現歐陽彥聲冷情的俊顏。
「你真這麼無情,就這樣斬斷我們十來年的感情嗎?」趙琤將頭枕住早已濕透的枕頭上,「我也想學你一樣狠……可你、你至少要先教會我,我、我……做不到啊∼∼」
一次又一次拉扯著自己的頭發,讓自己感覺到痛,以為這樣就能因為夠恨他而忘了他;一遍又一遍氣怒的辱罵他,試圖讓自己的心因那些無情的話語而能少思念他一分一毫,但她做不到……
「我要怎麼辦?」到最後,淚已流干、嗓子已哭啞,心痛到極點反而沒有半點知覺,「如果接受你不愛我的事實……我怕自己……再也不能愛人了。」
模模自己濕漉漉的小臉,「趙琤,」她叫著自己的名,「不能再這樣下去,妳得走出來!」
可,有誰能帶領她走出這樣痛苦的情傷呢?
「我找不到媽媽……爸爸也早被人給搶走了,」她起身走到梳妝台前,看著鏡中哭得不成人形的自己。「我、我只能靠自己……我真的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可她還是心傷、還是難過啊!
「哭又不能解決問題,媽說過的︰妳的缺點在于沒有靈魂,樂老頭說的︰妳擔心什麼?至少有人養妳,爸說過的……」趙琤沒再哭泣,可止不住的淚仍下停的自眼眶滑落,「那妳覺得呢?」
她問著鏡中的自己,「沒了生活重心,妳該怎麼活下去?」
她不知道……她一點都不知道。
「其實我還真有點希望……如果你不在這個世上,我可能會比較容易恢復吧?」離開梳妝台,趙琤將自己丟回床上,「不不不不……我怎麼能這麼壞?我更無法接受你的不存在啊∼∼聲哥,會不會是老天爺也知道我太壞了,配不上你,所以才讓我們分開呢?
「可我真的不會再強求了……」在她迷糊的睡著前,她一直是這樣情緒矛盾的喃喃自語著。
半夜時分,趙琤被趙明炯慌亂的敲門聲給吵醒。
「小琤……妳快開門!」趙明炯急切的叫喚著,「妳,妳媽出事了!」
趙琤倏地跳下床,飛也似的沖去開門,「媽媽……」怎麼了?
趙明炯心急如焚的說︰「小淨,妳要振作,爸剛才接擭警方通知,說有具無名女尸極有可能是妳媽……」
連日來的精神煎熬和體力透支,再加上這個突如其來的噩耗,讓趙琤再也無法承受的昏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