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侯府,已經很晚了,蘇醒風一進大廳,就看見總管林之棟緊張地在廳中不停地來回走著。
‘ 伯,你怎麼了?」他笑笑走上前,攔下林伯的腳步,再讓林伯走下去,他新換的鑿石地板上的暗花紋會被他磨平了,「這個地板可花了我不少銀兩!您可得緩著點。」
「侯爺,你可回來了。」林之棟一見到主人回來,無暇顧及主人的玩笑,只是開心地抓住他的手,「有人找你。」
這個人,已經在侯府待了整整一天了,那種樣子……哎,反正從那人出現開始,他的神經就跟著緊繃,快把他給逼瘋掉了,所以他只能在大廳里焦躁地等著主人快點回來,好解決那個麻煩。
「看你急的,是皇上還是長公主?」蘇醒風在檜木椅上坐下來,輕松地倒了一杯茶,啜了一口,唔,夏侯烈焰送來的貢茶,味道還真是不錯。
「不是,都不是。」林之棟見主人完全不在意,顧不得主僕之分,一把奪下他手中的茶杯,「客人正在偏廳等候,侯爺還是快去看看吧。」
「瞧你急的。」蘇醒風還想再調侃一下這個年長自己二十多歲的總管,結果被他推著走,「唉,好了,好了,你別推,我這就去,行了吧?」
真拿這個性急的管家沒辦法。蘇醒風搖了搖頭,轉過回廊,往偏廳走去,厲行連忙跟了上去。
一進偏廳,看清廳內的人時,蘇醒風的眼楮閃過一絲快得讓人捕捉不到的復雜神色。
一個衣裳凌亂並帶著血絲的女人,就坐在偏廳的椅子上。一見他進來,立刻激動地站了起來,但是因為太虛弱了,還是腿軟地再次跌坐在椅子上。「蘇……蘇特使。」「于大人。」擁有過目不忘本領的蘇醒風,一見到她就認出來,她是水凌波的內衛大人,這個內衛隊,專門負責女皇的安全,現在她以這種模樣出現在他的面前,看來是水凌波出事了。
費了好大的勁,蘇醒風才壓抑住自己的擔憂。冷靜地問她︰「于大人,你怎麼會來霞靄國。」
「蘇特使,我……我是奉了左丞相之命,特來向特使大人,請……
請求援助的。」身上的傷再加上長途跋涉,她的體力已經撐到極限了。
「出了什麼事?」他的聲音還是很平靜,完全听不出來內心深處早已經是洶涌巨浪了。
「陛下被逼官了。」
水凌波冷冷地望著眼前得意的女人,看著她那囂張的臉孔,心里的不屑一直在累積。
「怎樣,我親愛的女皇陛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林飛凡玩孬著手里那把鋒利的匕首,口氣里充滿自信。她進過幾年的苦心經營,終于有了今天的成果,這讓她怎麼能夠不開心?
「你又何必浪費時間,我的答案永遠也不會改變。」水凌波看著她的臉,心里無數次責怪自己因色忘政,都是蘇醒風那個臭男人,害她日子過得恍恍惚惚,連帶忘了防備林飛凡。
不過說實話,她也沒有想過林飛凡會這麼快動手,畢竟現在的時機還沒有成熟,看吧,現在雖然她動手成功了,卻還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你不會傻到為了保有那個東西,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吧?」林飛凡又妒又恨地看著水凌波,要不是三個多月前這個女人的出現,壞了她的好事,她也不會到現在還沒有得到蘇醒風這個男人。
就是這件事情,讓她恨得日夜難安,一狠心,干脆提前動手算了。
唯一可惜的是蘇醒風已經回到霞靄國了,不然她就能得到自己心愛的男人了。
她為了今天,謀劃了這麼長的一段時間,在女皇登基之初,帝位未穩,她挾著輔政大臣之名多威風,讓水凌波敢怒不敢言,而後水凌波的羽冀已豐,不再放任她,而情勢比人強的情況下,她林飛凡只好將一切活動由台面上轉為台面下。
一方面她對水凌波忍氣吞聲,另一方面暗地招兵買馬,順便將這麼多年的軍晌扣下大部分留作日後之需,再加上最近她與夷桑國的海盜們勾結,在抱月國的海岸制造混亂,這可以讓她有機會帶軍隊出京與他們會合,最後再引他們進京替她完成大業。
瞧,她的計劃多完美,現在殺了水凌波一個措手不及,成功地將她軟禁在皇宮里,並且控制了眾臣,只要她拿到象征著帝位的九鳳玉璽,她就可以成為抱月國的新君。
「你只要交出玉璽,我林飛凡保證,給你個太上皇做做,這樣不是兩全其美?」只要她能讓水凌波交出玉璽,她就算徹底成功了,到時候水凌波這個賤人就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誰讓抱月國新君登基,需要九鳳玉璽為證,才能讓人民信服。
「我們水家的傳家寶物,怎麼可能給你,真是會作夢。」水凌波嬌嬌一笑,「林將軍,不管過了多少年,你還是一樣的有勇無謀。」
一句話,徹底地激怒了林飛凡,「你這個手下敗將,死到臨頭了還在這里大放厥詞,等我的手下找到玉璽,我看你怎麼死,哼!」林飛凡將匕首用力地插在海棠案幾上,轉身走了出去。
水凌波定定地看著案上插著的小刀,都怪自己太過輕忽,才會將自己和眾臣都陷入險境,現在這種局面,她怎麼對得起辛苦打下江山的水家列祖列宗?怎麼對得起對自己寵愛有加的母皇。
其實她不能怪蘇醒風,都是自己沒用,一直沉溺于兒女私情,置國家的安危于不顧,原來到頭來,她根本就是一個不能成大器的人,她不配做抱月國的君主,也許讓林飛凡做女皇,比她更好。
水凌波灰心地伏在書桌上,眼淚從眼楮里面掉了出米,從事情發生到現在。她才哭出來,她對不起抱月國的百姓,對不起視她為親生女兒的司徒清紅,最可恨的是,她現在心里念的還是那個拋下她回國的男人,如果她就這麼死了,連他的最後一面也見不著,這才是她心里最遺憾的事。
蘇醒風這個死男人,再不回來的話,就可能真的再也不能見面了。
這個世界,總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快,蘇醒風原來沒有想過只在霞靄國待三個月,結果現在要匆匆趕回抱月國了,而且還是他自己著急地回去了。
在離開霞靄國前,他進了一趟皇宮,顧不得會被好友取笑,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後,就刻不容緩地往抱月國趕了。
這一切好像都是天注定般,他在霞靄國怕被水凌波找到,還特意全國各地到處跑,可是現在水凌波沒有找他,是他自己主動回去了。
當他率領著跟夏侯烈焰借來的一千精兵來到國界線時,吩咐他們悄悄扎營,先派厲行去探探情況,他只帶了一千人,全是夏侯烈焰的精兵,一向都是能以一當十,所以一千人馬已經是足夠他使用了。
在傍晚的時候,厲行帶來了他需要的消息。
「林飛凡一共有五千人馬,將整座皇宮包圍起來,女皇和諸位大臣已經被她軟禁在宮中,不過目前看來是沒有性命危險。」
厲行一向只說重點,旁的話不多說一句,「目前皇宮東南西北四個門中,東門的防守比較弱,適宜進攻。」
「五千人馬,這麼多人往京城調動,水凌波怎麼會沒有注意到。」
以那個女人的精明,她不可能連這麼明顯的事情都沒有注意到吧?
「林飛凡是蓄謀以久,她在一年前,就陸續將這些人馬分批帶入京城。而最近,她藉著調查海船被劫一事,與夷桑國的海盜勾結,再悄悄將他們帶入京城,一舉將皇官拿下。」僅僅一天的時間。厲行就將事情打听得一清二楚,至于他是如何得知,只能說在抱月國兩年半多,蘇醒風已經建立起自己完善的情報消息網,想知道任何事情都是輕而易舉的。
蘇醒風沒有再多問什麼,該知道的他已經全部知道了,水凌波雖然掌握全國大部分兵力,但是當初為了剝奪林飛凡的兵權,將兵力都分散在各地,一時要組織起來很是困難。
在京城的兵力主要是內衛隊,但是也只有幾百人,敵我力量懸殊,難怪這麼快就被林飛凡給控制住了。
「厲行,你先帶二十人混進皇宮,先將女皇和大臣們的軟禁地點弄清楚,明晚子時,我會率領大部隊從東門直接攻入。」蘇醒風攤開皇宮的地圖,將幾個需要注意的點一一向厲行解釋清楚。
厲行認真地聰著主子的吩咐,他一點都不懷疑自家主子的能耐,這個世上,只要是蘇醒風想做的事情,就一定會成功。
經過兩天的等待,林飛凡的耐性已經告罄,她決定今晚水凌波要是再不交出傳國玉璽,就直接殺掉她,反正留著也是沒有的,不如先拿來出出氣也好。
「水凌波,你考慮得怎麼樣了?」一進寢宮的門,她就開門見山地問道。
誰知道水凌波連理她一眼都嫌費事。
「你別以為我不敢殺你。」她林飛凡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今晚你要是再不交出玉璽,我就會親手宰了你。」
原來今天有新台詞了。
終于水凌波提起了一丁點的興趣,「殺我,你有那個膽嗎?」她一向了解林飛凡,小聰明是有一點的,但是個性太過狂妄自大,就容易看不清楚真相。
「不相信是吧?今晚你可心試試。」人一旦下定決心,也就沒什麼好忌憚的。
「看來今晚,你是認真的。」水凌波何等聰明,一看林飛凡的樣子,就知道她這次並沒有虛張聲勢,這樣說來,她今晚是凶多吉少了。
「君臣一場,別說我林飛凡不給你機會,你只要說出玉璽的下落,我會考慮不殺你。」听清楚,是考慮,當然,她考慮的結果是水凌波還是得死,她的存在就是她肉中的刺,不拔不快。
水凌波又怎麼會不明白林飛凡的意思,既然逃不過,她也認了。
她只是很想見蘇醒風最後一面,怎麼也沒想到,她會這麼快就離開他。對于她的死,他是開心還是有一點點的難過?應該是開心吧,被她整整糾纏了兩年半多,他會為能真正地擺月兌她而喝上一杯的。
「你到底有沒有听到我在說什麼?」這個女人都死到臨頭了,竟然還敢給她神游太虛,真的不怕死嗎?
「林飛凡,你想殺我就動手,不用再多跟我浪費一個字。」水凌波不耐煩地回道。她上輩子一定做了很多壞事,才讓她今生不能得到想要的愛情,最慘的還是臨死前最後見到的人,竟然是討厭的林飛凡。
「可惡的女人!真當我林飛凡沒膽是吧?」她走上前,從腰問抽出匕首,鋒利的刀刃在夜明珠的照耀下熠熠發亮,「沒有九鳳玉璽,我一樣可以當抱月國的女皇,誰敢多話,我就送誰去見你。」
她看著水凌波那張絕麗姿容,非常可恨的美麗,如果要問她最討厭水凌波什麼,她的美貌可以說是第一首位。好,既然今晚要殺她,就先毀了她這張容顏,解解恨。
「你以為自己很美是吧?」她將匕首抵到水凌波細女敕的臉部肌膚上,「我先劃花你的臉,讓你死了也變成最丑的鬼!」失去了如花般的美貌,看她水凌波還得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