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婁謙帶著範漢新進來,所有人眼底都是藏不住的恐懼及惶恐。
「婁謙?範漢新?」福姬太後瞪著兩人,高聲怒斥,「原來你們是一伙的!」
範漢新當下便明白了婁謙在這整個計劃里的角色,原來他是負責在邢天修前往西北時軟禁一幫女眷及皇族。
「範漢新,三年前皇上不計前嫌重用你,還讓碩親王納你的女兒為妾,萬千寵愛。」慕華皇後氣憤不已,「想不到你居然恩將仇報,趁機造反!」
「範漢新,憑你是絕不敢做出這種事的。說!是誰指使你的?可是邢天樂?」福姬太後厲聲質問。
範漢新先是一頓,然後猖狂的笑了起來。
「太後娘娘,策劃此事的不是別人,正是妳的好兒子邢天與。」
「你說什麼?!」福姬太後聞言,完全無法相信。
「胡說!」慕華皇後怒斥,「碩親王絕不可能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
「婁督統,你倒是說說,讓她們知道是誰想造反。」範漢新笑得得意。
婁謙看著福姬太後及慕華皇後,「太後、皇後娘娘,吩咐小人將您們俘虜軟禁的正是碩親王。」
福姬太後一听,頓時一陣暈眩,一旁的慕華皇後連忙扶住她,讓她坐下來。
「不,不可能……天與絕不會做出這種事來,他……」福姬太後驚訝又悲傷。
「人心是會變的,太後。」範漢新笑說︰「怪就怪皇上怎麼都不肯讓王爺擇其所愛吧。」
福姬太後不能接受,「你是說天與是為了你的女兒才……不,不會的!」
「太後,事實已擺在眼前,您還不信嗎?」範漢新續道︰「在這回時,碩親王恐怕已經在白淮城挾持皇上以逼他禪位了,等到樂親王的兵馬趕至白淮城,這皇宮便要易主了。」
「老天……」福姬太後一時激動,暈了過去。
「太後!」
「皇祖母!」
一幫女眷及孩子們慌張地圍在福姬太後身邊哭泣。
臉上滿是得意,範漢新旋身走出房外,婁謙跟過來,恭謹地說道︰「卑職送大人出去吧。」
範漢新瞥了他一眼。「婁督統,你這回可是立了大功啊!」
「卑職不敢居功。」婁謙拱手一揖,「日後還請大人提拔。」
他滿意的一笑,點點頭,便在婁謙的陪同下離開了後宮。
送走範漢新,婁謙火速趕回朝儀宮,進到軟禁福姬太後等人的房內。
此時,福姬太後已經醒來,見他進來,正要開口痛斥,卻見他屈膝跪下,「太後、皇後娘娘,請恕卑職未能先將事實告知,讓諸位受驚,卑職罪該萬死。」
見狀,福姬太後跟慕華皇後互覷一眼,臉上寫滿疑惑。
福姬太後率先出聲,「婁督統,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快給哀家說清楚。」
婁謙抬起頭,「太後娘娘,這一切都是皇上跟碩親王的安排。」
福姬太後冷靜下來,深吸了一口氣,「起來說話吧。」
「謝太後。」婁謙站了起來,一五一十的將事情原委詳實訴訴眾人。
听了他的解釋,他們才明白這原來都只是一場戲,之所以把這麼多人軟禁,就是要讓範漢新及其黨羽深信邢天與是真的想幫助邢天樂造反。
「婁督統,既然這只是戲,皇上跟碩親王為何不事先讓我們知道呢?」想起這事,慕華皇後仍心有余悸,「要是把太後嚇病了還得了?」
福姬太後笑嘆,「皇上跟天與瞞著我們,是怕戲不夠真,騙不了範漢新。」
「回稟娘娘,正是如此。」婁謙讀道︰「如今範漢新上了當炎那幫潛汰在京城的殘黨便會傾巢而出,待碩親王在白淮城擒下樂親王,小人便負責在京城收網。」
「是嗎?」福姬太後沉默了下,語帶希冀,「希望這次真的能有個結束。」
※※※※
裴美樂雙手合十,誠心祈求佛祖能保佑邢天與一切順利,平安歸來。
離開永業寺,行經一處人潮熙攘的市集,她們順道買了一些點心,然後轉進一旁的幽靜巷子里,想循快捷方式回王府。這時迎面來了一個提著花籃的中年婦人。
婦人走到她面前,笑咪咪地問︰「姑娘,買串香花吧?」
裴美樂看著籃中一串串的香花,跟一旁的梨兒使了眼色,要她拿出錢袋。「大娘,一串香花多少?」
「不多,二文。」
「那好,給我五串吧。」
「謝謝姑娘,好心會有好報的。」婦人將手伸進花籃,眼底忽露殺機,當手從籃里抽出時,手上拿著的不是花串,而是一柄鋒利的短刀,婦人甩開花籃,便要向裴美樂刺去。
事情發生得太快,裴美樂根本來不及反應,當場愣住,梨兒跟小貴發出驚恐的尖叫——
忽地,一把長劍筆直的劃過婦人的手臂,婦人一疼,快速往後退了兩步警戒地看向四周。
一名男子從裴美樂身後竄出,擋在她面前,婦人見情勢不妙,立刻轉身逃出巷子,隱沒在市集的人潮之中。
「王妃!」梨兒跟小貴反應過來,急忙上前檢視她身上是否有傷。「王妃您沒事吧?受傷了嗎?」
裴美樂過了好一會才回過神,「我沒事。」
擋在她面前的男子轉過身,恭謹一揖,「卑職來遲,希望王妃沒受到驚嚇。」
「竇副教頭?」她訝異地看著她。他剛剛叫她王妃?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在這里?」
「回王妃的話,」竇嘯天拱手一揖,「卑職奉王爺之命,在暗地里保護王妃的安全。」
「欸?」她與梨兒跟小貴同時驚呼。
邢天與什麼時候找上他的?又怎會預料到她有危險呢?
「竇副教頭,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竇嘯天一五一十的回答,「王爺前往西北之前到京捕處找到卑職,要卑職暗地里保護王妃,說有人會在他離京後傷害王妃,卑職原還存疑,沒想到果真如此。」
听了他的話,梨兒跟小貴都驚恐萬分,「到底是誰要傷害王妃?」
「王爺並未詳說。」
「我知道了。」裴美樂露出微笑,「真是謝謝你了,竇副教頭。」
邢天與真是神機妙算,竟已料到「某個人」將趁他不在京城,伺機除掉她這個心頭大患,剛才要不是竇嘯天及時出手,她鐵定躲不掉那大娘的刀。」
「這是卑職分內的事,請王妃別放在心上。」
「王妃,」梨兒疑或地看著氣定神閑的主子,「您說您知道了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咱們回府吧。」她笑著向竇嘯天道謝,「竇副教頭,王爺請你幫忙,待他回京,一定會回報你的。」
聞言,竇嘯天露出悵然的神情,「卑職不敢求回報。」
「放心,王爺絕不會虧待你。」她眼中露出黠光。
在竇嘯天的暗中保護之下,主僕三人回到了王府,正要到安樂苑去,正好踫見範嬌兒帶著露兒跟可兒正要出門,見她歸來,範嬌兒有些異樣,觀其神色,裴美樂更肯定自己的猜測。
「嬌兒妹妹,剛買的杏花糕,吃塊吧!」她笑咪咪地說,拿出剛在在市集買的杏花糕。
範嬌兒一怔,沒料到她會有此舉,梨兒跟小貴也不解主子為何要對範嬌兒這麼友善。
看範嬌兒說不出說,又杵著像棵樹似的,裴美樂拉起她的手,將杏花糕擱在她掌心上,「放心,我可沒在里面下毒,那種下三濫又不入流的害人方法,像我這種光明磊落的人是做不來的。」
範嬌兒神情一變,面露心虛。
她臉上依舊帶著暖暖的、毫無敵意的笑意,「對了,妹妹正要出門嗎?那可要小心一點,剛才我在街上好心跟一個大娘買香花串,沒想到她竟拿刀要刺我。唉,這外頭真夠亂的。」
說話的同時,她也暗暗觀察範嬌兒的臉色,果然不出她所料,變得起來越沈、越來越難看。
「幸好我畢竟是將門之後,從小學了一點武功,三兩下就打跑了那個蹩腳的大娘。」她笑視著範嬌兒,「哎呀,妹妹的臉色怎麼這麼差?該不是嚇壞了吧?」
範嬌兒羞惱的怒瞪她一記,恨恨的將杏花糕往地上一丟,快步離去。
裴美樂沖著她離去的背影大聲叮囑,「妹妹,外出可要小心呀!」
對于她的關心及提醒,範嬌兒當然不領情,帶著兩名侍婢,很快便不見人影。
裴美樂好整以瑕、氣定神閑的目送她離去,「走,咱們到安樂苑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