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君暢領著黨紗月來到大房這邊的大廳,大房三巨頭早已好整以暇的等候著。
「大娘、大哥、大嫂。」閻君暢一來到,恭敬的向年春花請安,側個身,不忘問候甫回府的閻君明,「大哥,你這一路辛苦了。」
閻家是經營大宗南北貨的知名商家,龐大家業光靠他爹一人,獨木難撐,大娘又老防著他,能幫忙的就只有閻君明。
「當然辛苦,光是趕路,累都累死了!」閻君明嘴里喊累,心頭可樂了。他外出跑一趟,不但油水多,還可離開兩個女人監控的視線,愛怎麼花天酒地都可以。
不過,他這一趟出門回來,家中竟然來了個年輕貌美的俏廚娘,看得他兩眼發亮發直,笑得闔不攏嘴,口水都快流下來。
「都怪小弟無能,沒能幫上爹和大哥的忙。」閻君暢裝著慚愧表情。
「知道自己沒出息就好!」閻君明看向他身邊的黨紗月,咧了個大笑容,「這不會就是二房請的新掌廚吧?」見一旁妻子投來怒光,他急忙斂起笑容,故作正經八百,語氣也故意添了幾分嘲弄,「這小姑娘看起來年紀不大,廚藝能有多好?」
「黨掌廚的廚藝是不錯。」年春花難得說一回二房的好話,一來是日前老爺回來時,她和老爺一同嘗過黨掌廚炒的菜,老爺頻頻贊許,加上閻家現下只有琦璨這一個孫少爺,老爺視他如寶貝,能讓琦璨欽點的廚子,自然也能博得老爺的重視。
二房想請誰當掌廚,這種小事她不想太計較,免得惹老爺不高興。
「連娘都稱贊,想必黨掌廚的廚藝……」一旁妻子又投來兩道殺人目光,閻君明原本要說些贊揚的話,硬是改口,「差強人意,一定是我娘不忍傷妳的心,才那麼說的。」
「是,大爺,你說的是。」黨紗月眼一瞄就看出他是個畏懼老婆的人,不想多理他,轉身面對年春花,偽笑謝道︰「謝謝老夫人的抬愛。」
活在這個家還真辛苦,成日虛偽的應付彼此,不累嗎?
「黨掌廚的廚藝可不輸一般廚子,更難得的是,她年紀輕輕就有這麼好的廚藝……」閻君暢邊說,邊深情凝望她。
他突然在大伙面前稱贊她,讓她害羞了下,但她隨即想起方才來之前,他說要她配合他,既然要配合,那她還是得裝一下害羞。
他深情的看她,她羞笑的回望,此刻是真情流露還是演戲,她都分不清了,只知道她喜歡他這麼深情款款的看著她,如此,她便會自然地微笑回看他。
年春花重咳了聲,見深情對望的兩人立即移開眼神,她這才開口道︰「其實讓黨掌廚來也沒別的事,你大哥剛回來,听聞琦璨終于吃得下飯,對黨掌廚感到好奇,便召她來一見。」
真正的內情是他們听翠珠說兩人有曖昧,想私下召黨紗月來審問,孰料閻君暢竟跟著來,不過他這一來,更讓他們確定他們之間的關系非比尋常。
「謝謝大哥對琦璨的關心。」閻君暢有禮道謝。
閻君明只是嗤了聲,連響應都懶。
以前他們二房兄弟有三個人,他只有孤身一人,孤掌難鳴,老是被他們合起來欺負。現在三兄弟死了兩個,雖然是一對一,但他背後有他娘這座靠山,閻君暢肯定是知道害怕了,這半年來和他說話,客氣有禮得很。
「我看這麼著,我們大伙兒都吃過黨掌廚做的料理,只有大爺沒吃過,大爺愛吃辣,不如晚上就請黨掌廚做一道剁椒魚頭,給大爺嘗嘗。」一旁的洪秀玉開口說話了。
「既然大嫂這麼說,黨掌廚自然是義不容辭。」閻君暢淡笑。
「是,大夫人。」黨紗月附和著。
「大娘,若沒別的事,我和黨掌廚就先告退了。」
年春花應了聲,閻君暢便帶著黨紗月離開,即將走出廳外時,他突然牽起她的手,兩人對望一眼後,才又並肩離去。
廳里的三人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待兩人走遠了,洪秀玉氣呼呼的率先出聲,「娘,妳看到了吧?
小叔和黨掌廚肯定有曖昧!我就說這個黨紗月進到咱們閻家,肯定是居心不良!娘,這事妳得管管,要是一個無父無母無家世的孤女,都可以進閻家當四夫人,這說出去多丟臉我可不想和這種女人當妯娌。」她未嫁之前是富家女,在意的就是這點。
年春花冷哼了聲,「他要真是看上黨掌廚這種沒家世的女人,那還真證明他真是沒出息到了極點。」未嫁之前一樣是富家女的年春花,和媳婦一鼻孔出氣。
「娘,妳不會真的想讓閻君暢娶黨掌廚吧?」閻君明一臉緊張,又讓妻子射來兩道利光。
「干啥這麼緊張,莫非你想納她為妾」洪秀玉兩手扠腰,張牙舞爪地來到丈夫面前質問。
「不,秀玉,冤枉呀,妳想哪兒去了……」他趕忙陪著笑臉。
「你以為我瞎了眼,剛才你一見到黨紗月,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
「沒的事、沒的事……」閻君明躲到養母身邊討饒,「娘,我沒有,真的!」
「娘,他明明就有!」
「好了,你們兩個!」年春花被煩得頭都痛了,「秀玉,君明剛回來,妳也別拿沒的事和他吵,難道妳希望君明和妳爹一樣,回來沒兩天又急著出門,自己的家都待不住。」她說得沮喪無奈。
原以為除掉二房,丈夫的心就會回到她身上,未料,二房不在,丈夫依舊和她相敬如「冰」,若不是這個家還有他的寶貝孫子在,他恐怕連家都不想回了。
「娘!」洪秀玉氣得轉過身。
年春花對兒子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去安撫她。她是老了,眼楮可還沒瞎,方才兒子見到黨掌廚那兩眼發亮的模樣,就像當年老爺見到二房咧著笑容,喜上眉梢。
她不是偏袒養子,只是不希望外甥女重蹈覆轍,以前她仗著娘家的金援,對丈夫頤指氣使,到後來卻被丈夫厭惡、冷落,即使她試著挽回,仍舊徒勞無功。
這一段心路歷程,煎熬難受,她忍受沒家世背景的二房,搶走她丈夫、騎在她頭上,眼睜睜看著二房連生三子,萬般得寵,她卻年年飽受冷落,原以為收了個養子,情況會好些,但養子畢竟不如親生,老爺依舊專寵二房母子……
她忍受多年,這些年來老爺似乎有意將事業轉交給二房大兒子,當年若不是有她娘家金援,老爺哪會有今日的成就,她不甘閻家事業落入二房手中,便與養子商量除掉二房大兒子和大媳婦一家。
原先這事她是瞞著媳婦的,未料媳婦知情後,提議索性連二兒子也除掉,說他打小就成日吃藥,這十多年來,不知浪費多少藥錢。
這事,她選擇睜只眼閉只眼,秀玉不知二房二子當年是被君明害得摔癱的,不過,死了一了百了倒也好,連他娘都一並帶走,她倒省心多了。
二房的三兒子和閻家唯一孫少爺,當然也不能活,但仍不是下手時機,若現在就要了他們的命,再笨的人都會起疑,何況是老爺。
眼下,還是得繼續壓著二房,並且讓老爺把閻家所有事業全交給君明,屆時,不用大費周章
殺人害命,直接光明正大趕他們父子走便是。
「秀玉,我的好妻子,妳听我說嘛……」閻君明耐著性子哄老婆。「在爹把閻家所有事業交到我們手上前,任何事我們都不得不防。」
「我最該防的就是你!別以為你在外頭亂搞些什麼我都不知道!」
「沒!我哪有那個膽。」為免母老虎撒潑亂咬,他馬上導入正題,「這個什麼黨掌廚,說她是因煮的飯合琦璨的胃口才進到二房當廚子,誰知道她是不是早就是閻君暢的人,他安排她進來,為的是暗中連手對付我們。」
洪秀玉嗤了聲,「一個沒家世沒背景的女人,她能怎麼對付我們」
「唷,話可不能這麼說,當年二娘不也是沒家世沒背景,一樣可以對付……」見養母臉沉下,閻君明馬上噤聲。
「我就知道,你就是想娶她當二房!」
「不是、不是,听我說嘛。」被母老虎亂拳揮打,他抱著頭蹲了下來,乖乖被打不敢跑。
「好了,妳就听听君明要說什麼。」時不時就得替這小兩口調解,年春花一臉煩躁。
洪秀玉一收手,閻君明馬上起身說道︰「我這是擔心閻君暢和外人連手對付我們,與其如此,我們不如安插自己人在他身邊。」
「這還用得著你說,我早就安排翠珠去了。」
「翠珠能干啥用,挺多就只能看廚房里有無少根蔥。」他一臉鬼主意樣,「我是這麼打算,我們找個自己人,讓娘作主,把她嫁給閻君暢當繼室,如此,我們不就能正大光明監控他的一舉一動,還不用擔心他會聯合外人對付我們?」
年春花思忖了下,認同的點頭,「君明這提議,可行。」
「可要上哪兒找人,哪個富家千金願意屈就當人家繼室?」洪秀玉瞪著丈夫,「我可不許雜七雜八的人進閻家當四夫人,我這走出去都覺顏面無光。」
「那是。」閻君明眼珠子賊轉了下,「對了,娘,我生父母那邊有個遠房表妹,家境自然是比不上閻家,但可比一般人家富有多了,她也算是富家千金,年紀小我一歲,可腿腳不太好,至今還未出嫁,不如我撥空去一趟,探探她的意思?」
洪秀玉嗤了聲,一臉不屑,「都二十四歲了還沒嫁人,我看是不只腿腳不好,說不定長相和腦袋都出了問題。」
听到妻子的尖酸刻薄之語,閻君明惱怒了下,但他隨即端著笑臉道︰「她的長相和腦袋都沒問題,就腿腳稍稍有缺失,不過配閻君暢是綽綽有余。」他故意這麼說,養母心中肯定舒坦。
「好吧,你就去探探她的口風,願意的話,先帶回來給我看看。」年春花難掩疲憊,召來丫鬟,讓她攙扶著先回房休息了。
見養母走了,閻君明也跟著要離開。
洪秀玉氣得大喊,「你要去哪里」
「我、我這不是要去我表妹家,問她的意願嗎?」閻君明搬出靠山大佛,「是娘的意思,妳剛剛不也听見?」
「你才剛回來,就迫不及待想出門,敢情你是想學爹一樣,家里待不住,一心只想往外跑!」
閻君明縱使一肚子火,還是得隱忍著,「沒,我怎會學爹,家里有個如花似玉的老婆,我可舍不得出門。」他轉身來到妻子身邊哄著她,「我的好老婆,走,我們回房里去,看看我這趟出門,給妳買了什麼回來。」
「哼,你能買什麼好貨。」嘴里雖這麼說,洪秀玉還是樂得隨丈夫一同走向房間。
閻君明雖然陪笑臉哄著,內心卻打定主意,一旦他接手閻家事業,頭一個要趕出門的,不是別人,就是這只母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