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雷里歐隨處找了個地方坐下來,不理會不時有年輕男女轉頭多看他一眼,對,他的確長得太搶眼,但他的視線落在前方不遠的地下道出口處,有四名惡少正對一個賣口香糖的老婆婆大呼小叫,更甚者不禮貌的故意將她推倒在路旁。
這年頭,別說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大多數的人都是冷漠的瞟了兩眼,怕惹是生非,盡快走人為妙。
從小他就听爺爺一直念,祖上有訓,習武之人,應當遵從長幼有序、重德貴義、救死扶傷、見義勇為、恭儉謙讓、三從四德……呃,三從四德是娘親要遵守的,不過她也是選擇性的遵守。
好好好,我去幫忙總行了吧!
雷里歐只好起身,這就是他雷家習武之人可悲之處,盡管一點都沒有意願當一位行俠仗義的英雄,不過從小耳濡目染的家訓不斷的在腦中轟炸他,眼不見為淨也就算了,但既然已經看到,只好去幫忙,那老婆婆看起來挺可憐的。
就說事情不要在他眼前發生嘛!如果在他身後,他一定不會回頭,因為一點也不好管閑事。
正要邁開腳步,一個個頭約一百七的清瘦男孩扶起老婆婆。
「喂!臭小子,你不要多管閑事,老太婆擋路,我們只是給她一點教訓而已,再不走,連你一起教訓。」為首的惡少身穿黑色T恤,上頭布滿紅色骷髏頭,寬垮的褲子好像一個不小心就會掉下來,人同衣著,沒品味得很。
男孩約莫國中生左右的年紀,干淨的條紋襯衫外罩一件深藍背心,牛仔褲合身的拉出修長感,一頂球帽壓得低低的,大眼鏡蓋住小小的眼楮,臉上還有幾顆專屬于年輕人的青春痘,整體形象就象是會念書的好學生。
「我已經報警了,警察等一下就會到。」男孩慵懶的回應,聲音偏高,應該是還沒變聲完全,散發出閑散的氣息,完全不將凶惡的他們放在眼里。
惡少不悅的撂下髒話,臨走前還惡意的再推了老婆婆一把,害得她重心不穩又要倒下,幸而男孩眼捷手快,及時扶住,才免于老婆婆二次傷害,然後彎子,替老婆婆收拾散落一地的口香糖。
他的每一個動作從容,撿東西,放東西,拍拍衣服上的灰塵,其實都是極為細小的動作,但就是優雅的氣質令雷里歐感到賞心悅目,尤其貼身牛仔褲襯托出的玲瓏曲線,硬是讓他舍不得移開視線。
是今天的太陽太大了嗎?還是大白天見鬼了?他竟對一個乳臭未干、毛沒長齊的小鬼在流口水?真想把自己的眼楮挖出來。
男孩撿好東西,交回到老婆婆的手中,同時塞了一張五百元鈔票給她,只見老婆婆含著淚直道謝,他淡淡的揚起笑靨,拿了一條口香糖便走人。
打直的腰桿子更加突顯緊窒臀線的妖嬈,隨著他的腳步一起一伏的律動,可口到讓人想模上一把,引人犯罪?!
他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有極大的沖動,想對一個未成年少男的猛吃豆腐,現在連手都想一並剁掉了……
「雷老大,你在看什麼?」身邊的張三基順著雷里歐痴迷的眼神望過去。
「那是個男的,對不對?」雷里歐指著那男孩的背影,訥訥的問。
「是男的沒錯。」張三基點點頭,露出不解的神情,男生有什麼好看的?
果然,難怪媽媽要擔心他是不是有同性戀的傾向。
他一定是攻方,因為有想惡虎撲羊的沖動……
今天以前他可以大聲的說沒有,但是現在不確定了,只得硬生生的拋開對那男孩有「性趣」的想法,連對自己月兌序的思維都感到可恥。
還是如納山所說的,他只是荷爾蒙作祟而已?
但這作祟也太嚴重了吧?怎麼連個小男生都能引起他的興趣?這種不黏不膩的優雅氣質,他只有在安琪一個人身上看過,帶點慵懶,帶點閑散,非常吸引他。
「不過,他是模特兒嗎?走起路來還真好看。」
張三基的話使得雷里歐的腦袋突然出現一道光,難怪他覺得那男孩走路的樣子好看得過分,果然是因為安琪的原因,說到底,他應該只是酷似安琪的贗品,難怪他會對他流口水。
「我錯過什麼了嗎?」李四鍥提了三杯茶飲回來,順著他們的視線認真的搜尋珍奇異獸,結果當然是什麼也沒有。
「太陽太大,該回家了。」雷里歐收回視線,結束這個話題。
太陽太大?今天是陰時多雲的好天氣……太陽在哪里?
假日的捷運站十分擁擠,三人分道揚鏢,各自打道回府。
嗶嗶嗶……捷運列車到站,一群人走出車廂後,又有一群人進入車廂,很快便將所剩不多的空間全部填滿,滿到幾乎與人前胸貼後背才有一塊立足之地。
這時,人高的好處就突顯出來,比方說上頭的空氣比較新鮮,又比方說可以居高臨下的看風景,就看到一只咸豬手伸向身旁的女子臀部撫模著,模完左邊,再模右邊……
天呀!這是什麼風景?嚇到雷里歐的是,竟由衷對那只咸豬手感到修長又漂亮?!
天呀!他如果不是被太陽曬昏,要不然就是生病了……
當他看到咸豬手的主人時,下巴差點掉下來。
是他!那個害他荷爾蒙亂竄的男孩,他居然面不改色的吃大姊姊的豆腐,瞬間他捕捉到他淘氣的嘴角上揚,一雙使壞的眼楮閃過笑意,他是沒發現旁邊剛好站著那幾名惡少嗎?
他側著臉,象是刻意避開四名惡少,惡少們不顧車廂內人潮眾多,仍大聲喧嘩,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但從雷里歐的方向,可是將他們的位置看得一清二楚,一個念頭浮現他的腦海。
「啊……色|狼……」被偷模的女人突然大聲喊叫,與捷運列車到站的聲音融為一體。
頓時,車廂內引起一陣騷動,大家的目光都射向那些惡少,他們長得就是一副色相,當下成了全民公敵,盡管他們強力辯解,不管再如何饑不擇食,也不會吃她這等又油又肥的五花肉噎死自己,但沒人相信,反倒真凶悄悄的退到犯罪現場外,等著門一開,就要逍遙法外。
他是在報仇嗎?雷里歐的腦袋直覺跳出這個想法,而且似乎不只他注意到,連帶背黑鍋的惡少也發現他。
「臭小子,是你陷害我們?」這車廂里和他們有過節的,應該就是這個好學生樣的男孩。
人長得無害就佔盡所有的便宜,大自殺人放火,小至偷竊騷擾,沒有人會聯想到好學生、乖寶寶樣的男孩,更何況他的手還插在口袋里。
他何時將手收進口袋里?未免也太神速了,他實在很有犯罪的頭腦,懂得避開瓜田李下的嫌疑,若不是雷里歐目睹全程,打死他也不會相信這麼丁點大的男孩會是個色胚。
「敢做就敢當,要不要臉啊?居然嫁禍給一個小男生。」毋需男孩極力否認,周遭的路人甲乙丙一致一相情願的認為凶手就是那惡少。
誰教惡少就是一副尖嘴猴腮、小頭銳面的樣子,生得是會模女生,下流又不願承認自己是色|狼的不二人選。
他是否該見義勇為一下呢?
家訓說……咦?說什麼?他忘了。由于雷里歐這位目擊證人暫時得了家訓失憶癥,選擇沉默是金為最高原則。
捷運列車到站,門一打開,四名惡少拔腿就跑,途中還推倒一些不相干的路人。
被佔便宜的女人氣得丟出手上的購物袋,卻沒打中。
「漂亮姊姊,你的東西。」一致公認被冤枉的男孩博得所有人的好感。
「這麼誠實的男孩,怎麼可能會是色|狼?」被稱為漂亮姊姊的女人得意的接過自己的東西。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有禮的向她頷首致謝後,那男孩就朝捷運站出口走去。
尚未到站的雷里歐未經思索,隨即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