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如玉,柳如眉,正相思。
夜宿客棧,古弄雪難以成眠。
流水淡,碧天長,路茫茫。
這樣子沒有目標的尋找也不是辦法……他是名刺客,他究竟要行刺誰呢?
明兒個她四處打听看看,看是否有誰因為家中遇到刺客而受傷,也許會有點眉目。
難題一有了希望,她閉上美目,松緩身心,陷入睡夢中。
一道黑影徐緩地飄下……慢慢移近古弄雪。
來者,正是古弄雪遍尋不著的男子。
自從傷勢痊愈,他悄悄地重回古家,一直默默地在保護著她。
欠她一個人情,說什麼,他也要先償還再說!
她居然會離家出走,難道,她那麼排斥嫁人?
不知怎地,她拒這樁婚姻,竟讓他的心里浮現一絲歡喜的情緒。
「你在哪里……刺客……」她夢囈著。
他驚心,她叫的剌客是指他嗎?她一直在找他嗎?
「別走,刺客……」她的雙手在半空中抓呀抓地,他的手被她抓住了。他不動聲色的盯著她。
她抓到他溫熱的大掌之後就停止激動的情緒,換上一臉心安,她把他的手擱置在她的小月復上,緊緊握住,不願放開。
他皺了皺眉頭。不會吧?這個舉止會不會太親密了?
他微微用力,發現她握得緊,自己一時之間竟然抽不開!
他是可以用力抽開的,卻不想驚擾她的美夢。
她熟睡的容顏讓他移不開眼眸。
月兌俗雅麗的臉蛋,眉兒彎彎,眼睫翹翹,鼻兒挺挺,唇兒艷艷,讓人真想一親芳澤。
他……仲崇毓,一個行走江湖的殺手,從小生在組織、長在組織,也听命于組織,只要有人出錢,由組織派他殺誰,他為了服從命令對是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那次剌殺一名魚肉鄉里、與官府勾結的土財主因事前風聲走漏,對方早已伏兵近百人等待,讓他中了連環圈套,被弓箭射,被網子困,機警逃月兌,卻不幸受傷,以一敵眾,更差點命喪黃泉。
後來他回組織里療傷,然後趁其不備,深夜里取了對方首級送給買主,獲得一千兩銀票。
他只是個孤兒,從小就被殺手組織里的首領嚴苛訓練成一名殺手。
『閻羅』,讓人聞風喪膽的冷血殺手組織,卻是讓他免于挨餓受凍的救命組織。
他凝視著她,黑眸灼熱如炙,輕輕呢喃︰「我們又見面了……為何要找我呢?」鼻息均勻的她怕是不會回答他這個問題了。
她把他的手抓握得很緊,他緩緩地動作著,連試好幾次,只想要不著痕跡的抽回自己的手。
不料,再輕微的動作仍是驚醒了她。
她緊閉的眼眸突然大睜,愣了愣,如花般的容顏瞬間洋溢著甜美的笑靨。他一雙熾陣緊盯著她,望進她欣喜若狂的澄澈秋眸里。
「是你!」她難捺興奮的坐起身,緊緊抱住他,害怕是一場夢。「有體溫……你是真的,我找了你好久……你終于出現了……」
他低沉有力的回答,「從你離家出走開始,我一路跟蹤你,暗中保護你。」
「你……」她驚喜莫名,「你一直在我身邊?」
「你忘了?我還欠你一個恩情,我從未欠下人情債,沒有報答你,我全身上下都不對勁。」他雙眉輕佻,語氣輕佻,雙眸卻如星般耀亮的直視著她。
她羞紅罩上雙頰,離開他的懷抱,嬌怯怯的神情讓人評然心動,濃睫眨動,像兩只翩翩彩蝶齊飛舞,眩人心神。
「你……你怎麼會在我房里?」
「我找不到方式報答你,正打算以身相許。」她臉紅起來特別美麗,他黑瞳閃了閃,唇角泛起促狹的笑意。
他……他……他在戲耍她!
猛地,她又羞又怒,小臉浮上驚人的嫣麗,美!
古弄雪從床被下取出一柄鋒利的長劍,動作迅快,抵住他的咽喉。
「你膽敢用言語輕薄我,就不怕我殺了你嗎?」美目狠狠地瞪著他。
他嘻皮笑臉,輕松自若。「若不是你那天相救,我早已死于非命,我的命是你的,因此,你若現在要我的命,我就送給你。」好個大無畏的作風!
古弄雪神情激賞,她放下劍。「我才沒那麼無聊,救了你,又要你的命。」
「剛才你說你一直在找我?!」
他笑得勾心纏魄、性感迷人,「你要我幫你做什麼事嗎?!」
「我……」
她要說什麼?說要他娶她嗎?只要他肯娶她,她就不用嫁入孟家,就可以退婚了……可這些話太……太厚顏,太羞恥了!打死她,她也說不出口。
見她欲言又止,他感到有趣。「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沒有。沒有什麼事。」一張嬌顏燒紅得無比迷人,羞澀的模樣教他想要戲弄。
他笑得更加意氣風發,開懷飛揚。「是嗎?那我走羅。」
「等等,你不是說你要保護我,你要上哪里去?」
「我回我的房間休息啊!我的房間就在你的隔壁。」他無辜的向她拋個眼色,「難道姑娘要我跟你同床共寢不成?」
她漲紅俏顏,嬌嗔一聲,「你調戲我!」她憤恨地重新拿劍刺向他。
仲崇毓左閃右躲,態度輕松快樂,好整以暇的與她嬉弄。
「不錯……這一招凌厲……這一招就弱了許多……對對,繼續,好身手……再來,不對!你的手要再左一點……」
她氣炸了,他根本就不怕她的劍式,還動手動腳的指導她呢!
氣、氣、氣!氣得不得了!
古弄雪連他的衣角都沾不到邊,他的武功遠遠超過她,若不是那日他身負重傷,她肯定不是他的對手。
古弄雪瞪著他,「吃我一劍!」
他絲毫未躲,咻!劍尖竟能劃破他的衣袖,她收勢不及,急急地奔到他身前。「怎麼會受傷?沒道理啊!你武功比我好,應該躲得過,你為什麼不躲?你瞧,你的手臂上滲出血了。」
「有你為我擔心,受這一點小傷,值得了。」他閃閃發亮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凝視在她焦急含嗔的嬌顏上。
「你……」她嘟起紅唇,氣鼓了雙腮,睜眼說瞎話,「誰為你擔心了?你再亂說話,我……我就砍了你一條手臂當作紀念。」
「姑娘急著找我,就是希望砍下我一條手臂做為我報答姑娘救命之恩的酬勞嗎?好,我願意。」
他拉開衣襟,露出結實的手臂。「姑娘,請!」
「你……你別以為我不敢!我這就砍……砍……」怎麼會這樣?她的手抽筋了嗎?
劍在半空中竟會強烈的發顫,她根本就砍不下去。
「姑娘有仁慈之心,是舍不得的。」他笑得邪氣又燦爛。
她瞪大了美眸,「我……殺你浪費我的力氣,我不殺沒有戰斗意志的人。」她為自己找了台階下,氣呼呼地背身不理他。
他們兩人……怎麼好像在打情罵俏?
她芳心亂顫,又急又羞,「這里沒你的事了,要走請便。」
「姑娘,我的手臂好痛……」他可憐兮兮的叫了聲,只是想博取她的青睞。
「一點小傷死不了的。」她才不想理會他的裝腔作勢。
「姑娘……」他搖搖欲墜,腳步顛躓地移向她,放軟的倒下。
「喂!」她驚叫一聲,他就跌向她的胸前,抱住她。他的重量太重了,她無法負擔,坐倒在地,他的臉就趴在她的胸前。
「你……」她又羞又急,幸好還是男裝打扮,她胸前纏的裹胸太厚了,不然他枕在她的胸前……羞死人了啦!
他衣衫不整,露出大半個古銅色胸肌……他的胸肌精壯又結實!
她忍不住屏住氣息,紅酡了俏頰跟耳根,心跳如雷,全身發燙。
不……不、不、不!不能一直盯著他性感的胸口!
她艱難的轉開視線,看到他的左臂上有一道不深不長的傷口是她剛才不小心劃到的,正在緩緩的滲出血珠。
古弄雪于心不忍,從懷里取出絲帕為他拭去血跡。
他一臉舒服的靠著她,刻意露出整片的結實胸膛供她欣賞。
哇!看起來好寬闊、好溫暖、好有安全感,她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肌。
「唔……好硬。」她驚奇的低叫,小臉發燙。
他閉著眼,滿是陶醉,唇畔噙著壞壞的笑,「你不忍棄我于不顧,是個善良的好姑娘,只可惜一點胸部也沒有,你把它藏到哪兒去了?」
「原來你裝睡!可惡!」她把他推開。
他睜開眼,頗富深意的望著她,「我記得你胸部沒有這麼平,才幾日不見,你的胸部就不見了,莫非之前你的胸部是假的?」
「誰說是假的!」她喳呼一聲,粉頰泛起紅潮。「我全身上下都是真的。」
「為了扮好男裝,你這樣子裹住胸部不會呼吸困難嗎?你就不怕胸部在你的虐待下會變小嗎?」
「你管我!」她羞中帶怒的嬌嗔。「你這個登徒子,色欲燻心的大!之前的威儀凜然都是假的,你是大渾蛋!」
他似笑非笑,邪邪地望著她,「我並沒有吃你豆腐,在外人看來,會以為我有斷袖之癖,而你是個長得像姑娘家的小男生,所以,我滿吃虧的。何況,剛才是你先對我動手動腳的,我要是大,你就是大……嗯,不錯,大配大,配!」他一邊整衣,一邊笑說著。
「你……」她快要氣瘋了,「你叫什麼名字,報上名來!」
「我叫仲崇毓。」他身影一閃,近在她身前,陽剛雄渾的氣息教她呼吸一窒,心緒全亂。
她大吃一驚,面容帶羞,「離我遠一點!」
「我就是要近一點看你。」他身形一動,欖住她縴腰,制住她雙手,連她踢來的腳也被他牽制住,兩人緊緊的貼在一起,十分曖昧。
仲崇毓犀利的黑眸直盯著她,「你臉愈來愈紅了,看來,你是喜歡我的。」
「才沒有……我才沒有!我一點也不喜歡你!」她急于撇清,被說中了心事,她連耳根子都紅了、燙了。
「你這麼激動,嗯,我說錯了,我應該說,你不是喜歡我,而是愛上我了。」
「胡扯!你亂說話!」她氣急敗壞的大吼大叫。
「我亂說嗎?從剛才我貼在你胸口開始,它就跳得好快,如果你對我沒有意思,神情何必激動?心口怎會跳得劇烈?」
她死不承認,硬掰道,「我是生氣!生氣你懂不懂?」
他放開她,撇撇唇,「是這樣嗎?你自己模模左胸口,那里會有答案。」
古弄雪自己模模左胸,跳得好快……太快了……像要跳出她的咽喉……她為他心跳失控,也為他頭暈目眩,更為了他而控制不住自己的意亂情迷。
「天還沒亮,我要休息了。」她急忙逃向床上,欲蓋彌彰的拿被子蓋住。
仲崇毓興味盎然,黑眸熠熠發光。
捉弄她……讓他的人生黑白變彩色,希望無邊無際,快樂無窮無盡。
她的反應過大,為他的生活增添趣料,她嬌顏酡腮的神情可比天仙下凡塵,幾乎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雖著男裝,在他看來,別有一番清新氣息,尤其她身上的清雅芳香,未曾改變。不過,她這身裝扮頂多也只能騙過一般小老百姓,稍有功夫底子與智慧才能的人,她是騙不過的。
她一個嬌嬌女獨行江湖,還是要提防些才好。
最好,是他寸步不離的保護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