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全玻璃隔斷浴室,浴室里傳來嘩嘩的水聲,袁潤之心想,被夏姐搶先一步,看來她只好再等一會。
她將背包往床上一扔,然後整個人向床上飛撲過去,興奮尖叫︰「啊啊啊,我終于可以休息了,可以休息了、可以休息了。」
她一個翻身,月兌上的短褲,恨恨地扔在床上,只著一條豬頭小內褲,光著兩條白皙修長的美腿,整個人成大字形一樣躺在床上翻來翻去,發泄著難以抑制的激動情緒。
「累死我了,熱死我了。」一邊叫著,她索性又將上身T恤也月兌下來,只留一件可愛的粉色內衣。
浴室里的水聲停了,她翻了個身,看著倒映在磨砂玻璃隔斷上的人影,于是喊了一聲︰「夏姐,你們爬得還真快,我已經很拚命了,都趕不上你們。」
浴室內靜悄悄的,並沒有人應她,門上的人影只是稍稍動了一下,停止了動作。
袁潤之又翻了個身,瞄到桌上擺放著一盤水果,里面有她最愛吃的葡萄和西瓜,于是跳下床,走過去將整盤水果全拿了過來,坐在床上開心的吃了起來。
她一邊吃著葡萄一邊對著磨砂玻璃隔斷說︰「欸,夏姐,我跟妳說哦,我今天考核差點得零分,妳不知道,那個破沙包又沉又重,不管是我綁在腿上爬,還是拎在手里爬都重死了,這種變態考核法也就紀變態才想得出來。
妳不知道,我差點橫尸半山腰,還好你們憐惜我,估計那個變態頂不住群眾的壓力下山來找我,他一見到我就開始嘰歪,還好我聰明,懂得犧牲色相,抱著他胸前的考核表就拚命地死哭,把平時看得狗血劇情全用上了,多虧了我高超的演技,讓他幫著我作弊。」
浴室里傳來「啪」的一聲,不知什麼東西落地。
「夏姐,妳不用著急哦,妳慢慢洗。」她瞄了一眼玻璃隔斷上晃動的人影,咬了一口西瓜又說︰「妳不曉得,我跟在他後面,看著他幫我提那個沙包不知道有多開心,越想越覺得我很有才,今天真是超爽,平日里他一副總管大太監趾高氣昂的臭屁樣,看著就有氣,哼,就知道欺負我們這些弱小,今天提沙包都是他自找的。
妳看吧,明天不知道又有什麼變態項目,不過我已經作好準備了,因為我已經知道他的弱點,他的弱點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他最怕的就是女人哭,只要當眾哭給他看,他一定臉色發青,加上別人的言語說辭他一定會頂不住,啊哈哈哈……」
浴室里的水聲又開始嘩嘩響起。
袁潤之笑得十分張狂,完全沉浸在自言自語的快樂中,十分陶醉,就連水聲何時停了、浴室的門何時打開了,她完全沒有意識到。
「袁潤之,妳太得意忘形了!」浴室的門一打開,紀言則陰寒著一張俊臉,也顧不得未擦干的濕漉漉頭發便走了出來,他赤果著上身,下半身只裹著一條浴巾,雙拳緊握著沖到了床前。
「咳咳咳……」袁潤之躺在床上,剛塞了一顆葡萄進嘴里,卻莫名其妙地听到紀言則的聲音,嚇得她一不小心將整顆葡萄滑進口中,手中的水果盤也打翻在地。
她驚恐地抬眸望向正前方裹著浴巾的人,立即捂起臉尖叫︰「啊……紀言則,你這個變態,你怎麼會在我房間里?快把衣服穿起來啦。」
紀言則也沒想到袁潤之居然一進房間,就猥瑣地把身上的衣服全月兌了,只留下內衣褲,這一次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清楚那條豬頭內褲,他微微紅了臉,迅速轉過身,背對著她低吼一聲︰「是妳應該先把衣服穿起來吧。」
袁潤之低頭一看,又是一聲尖叫,「紀言則,你變態!」居然被這個變態的家伙看光了,她還要不要活?
她爬向床的另一邊,將衣服撈過來,以最快的速度穿上,然後迅速跳下床,離他起碼幾公尺遠,這才又羞憤地沖著他的背影吼道︰「紀言則,你這個大變態、大,你干什麼跑到我和夏姐的房間來洗澡?」
紀言則尚來不及開口,她又一眼瞄到旁邊一個大大旅行箱,那個旅行箱根本就不是夏月菊的,她便指著他的鼻子叫了起來,「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對我心存不軌,所以騙夏姐換了房卡,紀言則,你這個死變態,我一定要打電話跟桑總投訴你對我性騷擾。」
紀言則捏緊了雙拳,猛然轉過身,怒吼一聲︰「欸,是妳這個白痴跑錯房間,還好意思反過來指責別人,到底是誰性騷擾誰?就妳現在這副鬼模樣,哪里值得男人性騷擾了?」
「我的房卡上寫著306號,這里是306號房,我哪里跑錯房間了?」袁潤之模出房卡甩給紀言則看。
紀言則連看都沒看那張房卡一眼,冷嗤一聲,「這里是309號房。」
「309號?怎麼可能309號,我進來之間明明看了好幾眼都是306號。」袁潤之沖著他翻了一個白眼,說著就要往門口走去,她要指著門上的306三個數字摳了他的狗眼。
「站住!」紀言則伸出手臂攔住她的去向,「現在我不是跟妳扯這間房號究竟是多少,妳敢把剛才的話再重復一次?」
「什麼話?我進來之前明明看了好幾眼都是306號。」袁潤之一下子懵了,剛才她說的話就是在討論房號,不討論房號那她說了什麼?
袁潤之眨著雙眼,她一雙眼直瞅著身前這堵秀色可餐的肉牆,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她從來不知道看起來瘦弱的他身材居然這麼好,剛洗完澡的肌膚白里透紅,雖不是時下流行的運動型的古銅色,但也不是某些女乃油正太的病態白,肌肉紋理均勻,看上去十分的有彈性,模上去應該更有手感吧,哦,他的鎖骨真的好漂亮、好性感,水珠順著那里一路向下,滑過胸前的兩顆小蜜豆,要命了,窒息了,這家伙居然沒天理的有六塊月復肌。
「好,想不起來那妳就繼續裝吧,就算妳現在自打自己嘴巴,今天的考核我一樣要算妳零分。」紀言則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被吃了豆腐,轉身向一旁的寫字桌走去。
「你不能這樣!」袁潤之飛奔過去,直接撲向他捏著考核表的手,雙手緊緊地覆在他的手背上,然後整個人索性壓在他的手臂上。
「松手!」紀言則對她的行徑簡直是難以言語,這個白痴一樣的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這樣把他的手臂抱在自己的胸前到底算什麼?是他吃她豆腐,還是算她送上門讓他非禮?
「不放。」袁潤之粗神經,完全沒有意識到現在換她的豆腐被吃了,而是索性將身體又向下壓了一點,整個人趴在桌子上,「不放不放就不放,死都不放。」
在騙他作弊的時候,她的臉已經丟盡了,如果現在功虧一簣,不如用面條勒死她,所以怎樣就是不能改那個成績。
手臂被用力地壓著,紀言則不由得輕皺起眉頭,身體被迫向下傾了傾,另一手不得不撐住桌子的另一端,以免壓到身下的袁潤之,但這樣一來,袁潤之整個人就被他圈在胸前。
袁潤之那張又紅又黑有些髒的小臉近在咫尺,一雙翦水明眸正很無辜地看著他,臉上露著視死如歸的表情,帶點委屈又帶點無賴,但看起來反倒是無盡的楚楚可憐、惹人憐愛。
氣氛一下子變得沉默了,靜得他似乎能夠听到自己的心跳聲,雖然只是很簡單的一句話,雖然她說的是那個考核表,可是听在他的耳朵里卻是另一種意味。
他暗自吸了一口氣,啞著嗓音強迫自己鎮定,「袁潤之妳知不知道『羞恥』二字怎麼寫?謊言被拆穿了,就要這樣耍無賴?」
袁潤之抬眸,對上他那雙變得幽深的琥珀色眼眸道︰「在被你那條該死的CK內褲蓋了臉之後,我哪來的臉蒙上『羞恥』二字?
在半山腰的話,我並沒有完全算騙你啊,我說的大部分是事實啊,大學我半工半讀有假嗎?難道你沒吃過我為你服務的飯菜?難道你逛商場的時候,沒有收過我發的宣傳單?我一直以來穿著都很樸素,你什麼時候見過我穿得像『梨花二扣』那樣?若不是為了那點獎金,你覺得我會留在市場部任由你欺負?你不相信可以去問桑總啊。」
「從頭到尾,我沒有說我不相信妳,是妳自己不長眼,一進門就躺在那里亂講,妳覺得妳這樣做很了不起、很好玩,騙人還有理了,難道說這全部都是我的錯?」
只要和紀言則一吵架,袁潤之的大腦就會當機,身體跟著翻轉過來向上挺了挺,與他面對面,「本來就是你的錯,如果不是你發神經,我們好端端地干嘛跑這里來集訓?」
紀言則的聲音不由得低沉,「一面說著想要拿獎金和分紅,一面在跑工地的時候跑到一半昏倒了,還要我抱妳回來,今天爬得最慢的是哪個?考慮到全市場部的人就妳和夏姐是女人,我已經很仁慈的把沙包的重量放到最輕,夏姐已經是快四十歲的人了,妳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都比不過一個四十歲的人,妳不覺得很丟臉嗎?
還是妳覺得跑工程很輕松,不需要消耗體力,然後在哪邊突然暈倒了,我會剛好就在妳身邊然後把妳抱回來?是不是覺得這場集訓沒必要?」
兩個人眼對著眼,鼻對著鼻,這樣面對面的相視,這一刻靜得只能夠听到兩個人淺薄的呼吸聲。
袁潤之從來沒見過紀言則這麼義正辭嚴的一面,額前落下的碎發正滴著水珠,一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眸突然變得清澈而坦白,平日里動不動就會流露出鄙夷嘲諷她的表情,也因這一刻的認真而完全變了樣,這一剎那,空氣彷佛停止了流動。
咚咚咚,她彷佛听到了自己的心正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著。
臉微微一紅,她揚起縴秀的下頷,不認輸地又道︰「人的體質因人而異,當然有差別,我今天不行不代表明天不行,說來說去,還不都是你覺得我之前的言語傷害了你的自尊,況且你幫我作弊這件事已成了既定的事實,一切都是你自己心甘情願的,我又沒有拿刀架在你脖子上,我之所以會這樣針對你,你難道就沒有想過你自己的錯嗎?
紀宇昂先生他也姓紀,五百年前也算和你一家,但人家溫文爾雅、不怒不驚,一派紳士風度,絕對不會對我這個滿身汗水、頭發亂七八糟,搬著樣磚到處找廁所的人滿臉鄙夷,而換做你,永遠都是那個只會讓我搬樣磚、搬馬桶的差勁男人!」
原來在她的眼里,他是個差勁的男人,紀言則盯著她看的琥珀色眼眸,在瞬間莫名地失去了光彩,冷不防地嗤笑一聲,帶著一觸即燃的憤怒。
「袁潤之,有時候妳很聰明,但有時候妳蠢笨如豬!也許我是被妳的眼淚打動了,但絕對不是妳所說的,女人的眼淚就一定是我的弱點,我不是一架測謊機,我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去弄明白妳的心思究竟哪一分是真、哪一分是假,至于妳笨得看不明白、自以為是的作弊,就當我今天活該倒霉。
有一件事我要和妳申明在先,紀宇昂是公司的客戶,妳若是想藉此機會攀龍附鳳那是痴人說夢,妳給我出去,到明天集訓前,我都不想再看到妳。」他陰寒著臉,抽回被壓了很久有些麻痹的右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地拖著她向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