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應該不是忘恩負義之徒吧?昨日要不是在下抱著你跳谷,你已死在盜匪手中,又怎麼有命與在下計較昨晚之事,且你很清楚,昨晚在下並未有半分逾矩之處,在下听聞射日公主恩怨分明,知情知義,不信怎會想要救命恩人的性命,而若你並非如傳言所言的講理,那在下便算是瞎了眼的白搭性命去救你了!」他正色對義明日說。
義明日听得心虛,她確實希望自己的人替她將人殺了一了百了,可如今東方清平說得義正詞嚴,在情在理,她若真的讓護衛動手殺人,豈不真是背恩忘義之徒。
她站不住腳,終于露出了尷尬之色,東方清平見了淺笑。
「在下本不相信公主會是不講理之人,想必這都是誤會,如今誤會解開,大伙就沒必要多爭執了,公主,你說是不是?」他給義明日台階下。
義明日一再丟臉,對他這人實在心有千千結,但又不想落實殺恩人的罪名,只得哼了一聲甩過頭去,算是同意不計較了。
東方清平笑容更深了。「既然公主已有人護衛,那麼在下就此告辭,希望將來咱們後會有期。」他要走了。
義明日咬牙。「慢著!」
「公主還有吩咐?」
「後會有期不用,本公主只要你承諾,絕不將落谷之後發生的事說出去。」
「這是自然,落谷之後在下干出不少糗事,怎敢講出去自取其辱,反過來還勞公主留情,出去後別替在下張揚這些事了。」他微笑說。
見他將丟臉事都攬在自己身上,她這才勉強一笑。「彼此彼此。」
他朝她微微欠身後,轉身離開房間,在房外見到了這里的主人,那大漢昨日向他索錢索得凶,此刻在得知東方清平和義明日的身分後,被押著跪在門口,雙手舉得高高的,捧在手心上的正是東方清平押給他的牌子。
東方清平伸手拿回牌子,收回自己的衣襟內,這牌子瞧起來不起眼,卻能憑此物在全國各處隸屬八方海里東方的任何商旗中拿錢拿貨且沒人敢阻攔,此物雖是他以及商旗內的幾位大老都擁有,但若非東方旗下的人,不會瞧出唯有他身上的這塊木質是古木,而且上頭的東方兩字雕的字體也略有不同,是只屬于八方海里東方的旗主之物。
昨夜要不是逼不得已,他也不會拿出來相押,所幸這名獵戶算是長眼,沒當成破牌子丟一旁。
收回牌子後,他同情的瞧一眼跪地的人,此刻這人哪還有昨夜的囂張氣焰,不僅如此,還鼻青眼腫,下巴歪斜,連牙都掉了幾顆,唉,他來不及交代武雄,不管如何這人好歹也給了他兩碗面一間房,下手實在不用太狠……
「別走,留下命來!」東方清平正對獵戶的慘狀搖頭時,義明日的護衛忽然沖出來,像是執意要殺他。
他見到刀影立即閃開,這一刀沒能傷到他,但身旁的武雄已經氣翻了,回身反擊,兩人打了幾手,房間里即傳來義明日的斥聲,「本公主並沒要你動手,還不滾回來!」
「公主,此人留不得,應當——」
「住嘴,你敢違逆本公主的意思嗎?」義明日沉怒的道。
這人像是極端不甘,持刀指向東方清平,片刻後不得不憤然的收手。
可東方清平瞥見這人的手後,濃眉卻攏了起來……
待東方清平一行人離開後,義明日走出獵戶的破房子,一頂鳳轎就停在外頭等著接她。
「請公主上鳳轎,王上听聞您遇難,焦急不已,您還是快回去,好讓王上放心。」剛剛那名護衛催促。
她瞥了這人一眼,見他帶來的人雖都穿著射日王宮侍衛的服飾,但這幾個人都是生面孔,她未曾見過。
「你是哪部的,報上姓名來。」她問。
「呃……奴才衛二部的人,姓陳名鈞。」這人低頭報上身分。
「二部的?那就是魏衍的手下了。」她點頭。射日王宮的護衛分八部,分別由不同人統領,以避免奪權宮變的事情發生。
而魏衍是她信任的人,因此她沒太大疑惑了,這就準備上轎。「對了,可是瓊芳回去向你們求救的?」她想起自己的宮女,昨日情急之下推瓊芳下馬車,不知她落地後怎麼樣了,可有受傷?
「回公主,是瓊芳回宮稟報此事,奴才們才奉命前來救公主鳳駕的。」
「那瓊芳傷勢如何?」她再問,以瓊芳的個性,若非傷勢嚴重到下不了床,應該會跟來一起尋她的,她沒來,不會是真的傷重吧?
「瓊芳只是小傷,您若想見她,就請快點上鳳轎吧。」陳鈞忽然露出一抹詭笑。
她聞言心中莫名一突,不動聲色的動手掀開轎簾,赫然見到轎里已經有了個人,而這人嘴被塞住,身子被五花大綁,一雙眼驚恐萬狀,正是瓊芳。
義明日倏然一驚,猛然回身,陳鈞手上的刀已經直直朝她砍來,顯然要她一刀斃命。
她臉一白,整個人震住,以為自己必定死在這人手里,哪知下一瞬間,倒下的竟是陳鈞!
她瞋目瞪視著武雄將插進陳鈞胸口的劍拔出,而陳鈞帶來的人見到他慘死,全部嚇得鳥獸散,轉眼逃得一個不剩。
這時東方清平走了出來,對著見此突變而錯愕至極的義明日問道︰「公主可是受驚過度了?」
她瞪大的眼眸使力一眨後轉向他。「你怎麼回來了?」
「在下是專程回來救你的。」他笑答。
「你知我有危險?」
「可不是。」他指了指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人。「這人手有傷,而那傷口巧得就在虎口處,與昨日遭我所傷的盜匪傷勢相當,在下仔細一想,這人的身形也與其相似,不放心便折回來,果然看見他對你行凶,這才要武雄出手救你。」他解釋。
她渾渾噩噩的點首。「多謝你再次相救。」這次她是真的被驚嚇到了,因為這群人穿著的是王宮護衛的服飾,就連這頂鳳轎也是她專屬坐駕,若非宮中有人相助,這批匪盜如何弄得來這些東西?
「在下瞧來你宮中有內應,可有什麼仇人非殺你不可?」連東方清平都瞧出這點。
她身子一顫。「我的仇人比比皆是,每個都非殺我不可……」
「這就是公主的不是了,人活在世間當以和為貴,您卻到處樹敵,難怪有這下場。」武雄忍不住數落。
她扭頭,鳳目朝武雄一瞪,畢竟是蛇蠍公主,這煞氣連武雄都不敢仰望,頓時後悔多嘴插話,這位公主不好惹,還是閉嘴的好,馬上沒用的縮回東方清平身後去躲著。
「不好意思了,武雄心直口快,你就別介意了。」東方清平見義明日臉色不佳,開口替自己手下打圓場。
「不介意,本公主當然不會介意,只會將這筆帳記著,有一天本公主會割了他的舌頭喂狗的。」
武雄的臉立即綠了。
「呵呵……公主說笑了,在下瞧時間不早了,就此別過,你就由自己的宮女伺候著回去吧。」東方清平不忍武雄繼續受驚嚇,瞧瓊芳已經被自己的屬下解開了繩索,救出轎子,只是她此刻驚嚇過度有些癱軟,等回神過後,想必就能陪同自己主子回宮去,便與義明日道別。
「東方公子,請再等等。」義明日將人喚住。
他不得不又頓下腳步的回身。「公主可還有什麼吩咐?」
她驀然朝他笑得燦爛,還輕搖款步走近他。「吩咐不敢當,是我有事相求。」
听見這話,東方清平並未有什麼表情,倒是武雄滿眼的恐懼,心有不祥預感……
「公主有事盡管說,在下若做得到,自會盡力幫忙。」他大方的道。
「東方公子多次對本公主出手相救,果然是行善之人,本公主心下甚是感激,不過,本公主還有一個不情之請,這回宮之途……」
「公主莫不是要在下送你一程?這也行,這里離射日王宮也不算遠,半天路程而已,沒問題的。」
「本公主是希望你能送我一程,但不是送我回宮,而是勞煩你帶我回東方府。」她笑得艷麗無雙。
「回東方府是嗎?順路順路,也行也行……什麼,你要跟在下回去?!」他頭點到一半,吃驚的瞪大眼楮,身後的武雄則是差點沒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