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孫綿綿醒來,發現自己在床上,環顧四周,所待的屋內擺設十分簡單,只是這環境十分陌生。
「小姐,你終于醒了。」伺候她的奴婢青蓉連忙上前,探視她。「小姐,可有傷到哪兒?」
搖了搖頭,孫綿綿忍不住問道︰「這兒是哪兒?」
她只記得自己偷偷溜出赫府,上了馬車之後,一心想要飛奔至赫瑯的身邊,可是出城沒多久,馬車顛簸一下,外頭傳來一陣廝殺聲,然後馬車便翻了過去。
一個不小心,她來不及護住頭,硬生生的撞上馬車一角,還沒弄清楚外頭發生何事,便失去意識,昏了過去。
現在醒來,她竟在陌生的地方,于是慌忙下床,往門口走去。
「小姐,請留步。」一名身穿青衫的年輕男子在門口擋住她的去路。
這男人是今日駕駛馬車的馬夫……她的心狂跳一下,這時才覺得馬夫有些面生,然後往後退了幾步。「為何攔下我?還有,稍早發生何事?」
「小姐,咱們在路上被人襲擊了。」青蓉連忙站出來說明。「是馬夫救了咱們的命啊!」
「襲……襲擊?!」孫綿綿皺起眉頭。
「小姐,咱們的馬車一出府便被有心人盯上,出城沒多久,馬車被人攔了下來,好在馬夫拚了命的救了咱們。」青蓉在一旁解釋,「那時外頭正下著雨,小姐你剛好又昏了過去,是這位大哥將咱們帶至這兒避雨。」
這一切听起來都覺得很合理,可是當孫綿綿的目光落在馬夫身上時,雖然他穿著粗布青衫,但那偉岸的身子掩不住特有的氣質,尤其是他的雙手,那手骨和手掌,與她二姐一樣擁有習武特有的厚繭,讓她似乎明白了些什麼。甲苯
「青蓉,我有些餓了,你幫我找找有什麼可以填肚子的東西。」她望著青蓉說話。
「好的,小姐。」青蓉回應,然後有些狐疑的望了望他們兩人,知道小姐是刻意將她遣走,她也就听話的離開。
「你叫什麼名字?」孫綿綿定定的望著馬夫。「我得離開這兒,二少爺不是受了傷?」
馬夫一愣,隨即拱手作揖,「在下是侍衛長的屬下李遠。小姐中了敵人的圈套,二少爺現在安好無恙,屬下則是奉命保護小姐。」
她先是眉頭微微一蹙,听見赫瑯沒事之後,這才松了一口氣,隨後不解的側著頭,「中了圈套?為什麼大少女乃女乃要騙我呢?難道我被襲擊之事跟她有關?」
「大少女乃女乃是靜妃的佷女。」李遠低垂著頭回答。
「呃……」她倒抽了一口氣,對于宮斗、宅斗什麼的,真的很不好使腦子,但是一听見「靜妃」兩字,她曾經听赫瑣說過,好像彼此有什麼深仇大恨。「那靜妃……也太多個佷女了吧?」
先是惜香菡,現在連大少夫人也是靜妃的佷女,靜妃到底要派多少人來赫府啊?
「二少爺交代,要委屈小姐在這兒待幾天。」李遠壓低聲音,「是為了保護小姐,也是要讓二少爺無後顧之憂。」
孫綿綿緊蹙眉頭,凝望著李遠。「那……二少爺會有危險嗎?」光是字面上的意思就夠讓她膽戰心驚,更別說她不斷想象的畫面。
「小姐不用擔心,二少爺足智多謀,想必一切都部署好了。」李遠毫無保留的回答,「小姐盡管安心的待在這里,侍衛長會在二少爺身邊保護他。」她抿了抿唇,擔心的望著外頭,此時雖然雨停了,但滿天烏雲密布,偶爾還會有閃電打雷。
沒幾秒,閃電劃過天際,緊接著雷聲轟隆大作,驚擾了這一處幽靜。
「我知道了。」盡管心中不安,但听見是赫瑯對她的安排,她再怎麼不願意留下,還是得想想他的處境。
她想,他將她留在此處,一是要保護她的安全,二是不讓自己成為他的威脅……
威脅?!她眨了眨眼。難道……自己反倒成了赫瑯的把柄?所以靜妃才想要抓她,好威脅赫瑯?
她在赫瑯的心中真有這麼重要嗎?
小手搗著胸口,她的心髒莫名的狂跳。
她以為赫瑯是個高高在上又目中無人的男人,還以為她在他心里的地位可
有可無,沒想到竟成了他的弱點……這表示他是真的喜歡她了?
雖然赫瑯沒有把情況提前告知她,但也許是之中還有許多變卦。
他什麼計畫都沒說,什麼也沒告訴她……
這樣也好。
也許是希望能夠保護什麼都不知道的她,同時也是希望她……靜觀其變。
赫瑯承認,這一切的開始都是順水推舟。
早在大哥赫珣娶了惜婉霏,他就知道赫珣願意成為靜妃的爪牙,這也是兩兄弟明爭暗斗的開始。
表面上赫瑯浪蕩不羈,與自己的父親不合,態度惡劣的沖撞皇上,這一切的假象全都是要讓赫珣的心底更確實他的目標,想要除之而後快的取代他在府里的世子之位。
那麼他就依靜妃的心願,一面是表現出害怕靜妃在朝野的黨羽勢力,一面則是要開始養大靜妃的野心,加速他們暗地里的計畫。
誰都知道靜妃進宮多年,雖然深受皇上的寵愛,卻一直沒有生下皇嗣,這讓她害怕在宮中失去一席之地,因此肚皮不爭氣的同時,她只好拱自己的父兄在朝廷上的位置。
唯有她的父親位置爬得高一點,她在宮中的位置就更能坐穩一些,而要讓惜氏一族掌握大權,唯一的方法就是從「軍權」下手。
靜妃的算盤打得很簡單,承諾幫赫珣除去赫瑯,到時接世子之位的人便是赫府的大少爺,之後侯爺府依然是她手中的一顆棋子,才決定與赫珣里應外合,想要除去他。
剛好這段時間孫錦華背上了通敵叛國之罪,這一支軍隊的軍符下落不明,皇帝也無法調派,只能讓這支軍隊派駐在疆外。
少了孫錦華這一支軍隊,只要靜妃再奪下赫瑯手上的軍權,那麼日後惜氏一族在朝野之中也可以呼風喚雨了。
這也就是靜妃的野心。
可是沒想到除去赫瑯不成,就連賜婚想要藉聯姻修補關系,赫瑯還是給臉要臉,依然處處與她作對,甚至每年還不斷彈劾惜氏一族,每一次都讓她父兄的位置岌岌可危。
既然如此,就別怪她使出狠招。
如今赫瑯不願意與她硬踫硬,那麼就由她挑起這個事端,利用赫珣與派在府里的眼線,知道了孫綿綿對他的重要性,也許又是一個只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深情男人。
于是她賭,贏了便是他甘心交出軍符,輸了則是賠上孫綿綿這條性命。至少殺了孫綿綿,她可以解氣,雖然惜香菡已是棄子,但至少大佷女惜婉霏日後在赫府也有出頭的一日。
只是赫瑯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竟然連夜進宮求見,希望能與她私下見上一面。
她感到有些意外,于是避開耳目,披上遮住臉面的斗篷,小心翼翼的穿過御花圜,來到偏遠的西宮。
一到達西宮,她見到赫瑯已經先到了,雙手負在身後,一副高傲不屈的模樣。
「我想,我們廢話少說。」他冷冷的睨著靜妃,連君臣之間的規矩都沒放在眼底。「娘娘不妨直說,要我付出怎樣的代價,才肯把孫綿綿交還給我?」靜妃冷眼睨著他。「大人果真是快人快語,把你的軍符交出,保她一條性命。」
赫瑯早在很久之前就明白靜妃的意圖,這也是為何兩人不斷爭斗的原因,就是皇家的一支軍隊。
赫氏世世代代都擁有這支軍隊,從未有任何以下犯上的念頭,這也是為何皇帝始終未將軍權收回的原由,就是相信赫氏對他的一片丹心。
至于靜妃想擁有這個軍權,無疑是要拱惜氏在朝野上的位置,可是一個小小的外戚背著皇帝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皇上還能睜只眼、閉只眼,現在還養大了這些狗官的胃口,想在軍權上分一杯羹。
他冷笑,若手上這軍符交了出去,怕是惜氏一族下一刻便要密謀元鳳皇朝的江山了。
「軍符攸關皇朝的江山,沒想到娘娘的胃口竟變得這麼大。」他冷諷的說,沒想到親耳听見靜妃要的東西,倒是覺得心里不痛快。
一個小小的宮妃,居然妄想將手伸向軍政上頭,這野心還真不是普通的大啊!
「你懂什麼?」靜妃壓低聲音,「本宮熬了這麼多年,還只是個嬪妃,眼看就要人老珠黃,未為皇帝生下一皇子,待皇上立了皇儲,豈有本宮立足之地?」所以她得先鞏固自家的權勢,到時候連皇上也要忌憚她幾分,未來在宮中才不會寸步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