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綠薇這麼一提醒,孫綿綿猛然想起前不久綠薇硬塞給她的小錦囊,于是緊皺眉頭。「不用了。」她從腰間拿出一只小錦囊。「奴婢身上只有這只小錦囊,是惜小姐賞給奴婢的。」她將小錦囊遞到赫瑯的面前。
他伸出大掌,接過小錦囊,從里頭倒出一張小紙張,上頭還沾著細白的粉末。
旁人將小錦囊拿去一旁化驗,果然與惜香菡中的毒是相同的成分。
「這可好玩了。」赫瑯笑了笑,「你這奴婢口口聲聲說下毒的人是孫綿綿,可是小錦囊又是你家小姐賞給她的,豈不是打你家小姐的臉嗎?還是說,下毒的人其實是你?」
「二少爺!」綠薇恐慌的趴在地上。「奴婢一向忠心護主,對我家小姐豈敢有二心?小姐賞賜奴婢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也許是孫姑娘還想嫁禍給奴婢,才故意將這東西留在小錦囊里頭……再說,奴婢就算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傷害我家小姐,請二少爺明監啊!」
「賤婢!」赫瑯的長腳往綠薇的肩膀一踢。「剛剛還大言不慚的說一個下賤的奴婢想爬上我的床,你早有了那骯髒的心思,所以才故意主導這出戲,是嗎?讓你家小姐陷于危險之中,令本少爺來見你家小姐一面,然後好為你尋找機會,巴上我的身嗎?」
呃……孫綿綿愣了愣。怎麼劇情急轉直下,而且還十分的……護短啊?
「二少爺,奴婢……奴婢不敢啊!」綠薇萬萬沒想到鋒頭竟然轉到自己身上。
「不敢?現在可是人贓俱獲,那小錦囊經過的只有你和惜小姐的手,你倒是挺機伶的,暗示孫綿綿身上另有玄機。再說,食盒內的食物也會經過你的手,這下你還敢將罪責推卸至本少爺身邊的大丫鬟身上?」赫瑯不用多想,也知道這一切都是惜香菡和綠薇這對蠢主僕搞出來的,還得浪費時間讓一群人陪著演出。
想要演,他就陪她們演,只是演出來的後果……嗯哼,自食其果吧!
「不……奴婢是冤枉的……小姐,救奴婢啊!」綠薇大聲哭喊著。
「世子爺,您不可如此偏心啊!奴婢自小服侍我家小姐,怎麼可能會加害她呢?」
「以前我養了一只狗。」他好整以暇的望著綠薇,眼底的冷肅因為她的叫囂而減少一些,就像玩弄獵物般覺得有趣。
「該吃、該玩的,我都給了那狗兒,可惜那畜生有個壞毛病,就是每到發情時期,脾氣就變得暴躁,連我這養牠長大的主子也被狠狠的咬過一口。你說,畜生的心思也沒有人類這麼多,還不是為了本能而反咬主子一口,何況是你這有骯髒心思的賤婢,為了想出人頭地,不惜破壞你家小姐的閨譽,雲英未嫁的小姐有你這樣的惡奴,以後誰還敢娶你家小姐?」
惜香菡知道他這些話都是說給自己听的,她也只能緊咬著唇瓣,一句話也不敢說。
「小姐……」綠薇原本以為自家小姐會為自己月兌罪,沒想到她卻莫名的安靜下來,使得她只能自救,拚命的朝他磕頭。「二少爺,饒命啊!奴婢真的沒有這樣的心思,您不能為了一位大丫鬟而潑奴婢污水啊!您連查都不查,就把罪名推至奴婢身上,奴婢死不瞑目啊!」
「你以為這世上的事都是公平的?」赫頊不禁大笑幾聲。「你一出生的身分就決定你的未來,而你還不好好的珍惜眼前所有,竟妄想本分之外的事情,根本就是你自己在找死!」
他大手一揮,屋內的侍衛立刻上前,將綠薇押了下去,讓屋內恢復寂靜,接著他望了一室的奴僕,最後才望向惜香菡的臉龐。
「惜小姐,可讓你受委屈了。」他莫名的笑得溫和,卻教人有一種莫名的冷寒。「被貼身奴婢背叛的感覺不是很好受吧?本少爺念在你也無辜的被賤婢蒙騙,這件事我就不打算追究下去了,惜小姐覺得如何?」
他說的話是給她一個台階下,要她最好不要給臉不要臉,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惜香菡最後只能咬了咬唇瓣,訥訥的開口,「一切遵照二少爺的意思……」
「還有,」他冷笑的看著惜香菡,「這府里還有夫人們做主,有什麼委屈就盡管向夫人們哭訴,可別再擅自扣押我的奴婢……」他刻意將孫綿綿交給一旁的嬤嬤攙扶,長腳一跨,來到床前,俊顏移至惜香菡的身前,薄唇貼近她的耳朵,「孫綿綿的命,比你想象中值錢多了。」
惜香菡一時氣急攻心又一嘔,緊咬的唇瓣滲出鮮血,又羞又氣的看著他。
「春嬤嬤,派人好好的照顧惜小姐,若有閃失,我唯你是問。」赫瑯回頭,瞪著地上的奴僕。「安柔,這次我就不與你計較,你守在惜小姐的院子里,從現在開始,不準閑雜人等進入這院內,至于惜小姐身體抱恙,就讓她在院中靜養,不準她離開院子一步,直到她的身子養好為止。」
赫瑯做得真絕!惜香菡氣得胸口激動一蕩,黑暗瞬間襲向她的眼前。這根本就是變相將她禁足啊!
「蠢丫頭!」
赫瑯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後,不悅的朝孫綿綿的耳旁大吼一聲,一雙黑眸冷冷的睇著她。
「二少爺息怒。」孫綿綿覺得自己很悲催,但還是好聲好氣的哄著眼前的男人。「奴婢謝謝二少爺的救命之恩。」
表面上是赫瑯為她解圍,他的方法卻十分極端,表現得也非常護短,不管是她還是廚房一干奴僕都沒罰到,反而還砍去惜香菡身邊唯一的心月復。
他為她挑去一個老愛扎她的小刺,還將惜香菡軟禁在府里的一個院子,未來想要動她腦筋怕是又要費一番苦心。
只是他的手法……還是如以前一樣,非常、非常的高調啊!再一次將她推到風口浪尖。
這下大家都知道她的命不但值錢,甚至是二少爺心口上的一個寶,誰動她,就是找死。
她明明很想低調的抱他的大腿,能夠平安的生存著就夠了,沒必要這麼高調的跟眾人宣告,她是他罩的啊!
孫綿綿撫著額頭,原本在府里大家對她就有些另眼相待了,如今主子這麼護短,未來不知道又要被誰盯上了。
他原本怒氣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回應的是她軟綿的態度,一時之間也只能瞪著她。
他也知道她平時笑顏巴結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于是對于她的一切,他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算她想要狐假虎威,他也不會多吭一聲。
可是……
「你的名字取得可真好。」他冷諷的笑了一聲,「性子如棉也就罷了,連腦子也裝了一堆棉花嗎?」
被打得像豬頭一樣腫的她,回來連告狀也不會,只會吃痛的哀哀叫,彷佛一切都是她不小心跌傷的模樣。
她的小嘴微微一扁,也只有在他的面前,才能表現出真實的性子。「二少爺,奴婢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小命,您就別這樣排揎奴婢了。」
「你知道你的小命是懸在一條繩子上?那為何還傻傻的自己送上門?這府里誰不知道你是我罩著的,送食盒這件事怎麼不會隨便找個小婢送,非要你親
自送去才可?」他讓她坐在床上,目光落在她紅腫的臉頰,不管怎麼看,他的心情都很不好。
有姑娘像她這麼蠢的嗎?明知道自己被他罩著,卻連頤指氣使這種氣勢都不會,竟然還想在他的身邊混?
「咦?」她面露訝異,拍了下額頭。「是喔!我怎麼沒想到找人替我送去呢?」她的語氣非常懊惱,因為真的沒想到這一點。
這時,她抬起眼眸,望向他,發現他正以一雙冷眼瞪著她,讓她瑟縮一下雙肩,雙唇也微微扁起。
「二少爺,您也不能怪我啊!人心隔肚皮,誰知道那惜小姐長得柔柔弱弱的,卻對我這種微不足道的奴婢使心計,這……千算萬算,就算機關算盡,我也算不出人心啊!」
「怪了,你平時腦袋空空,這下回嘴倒是回得挺有那麼一回事的。」他黑眸一瞪,又讓她的雙肩一抖,那模樣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不能全怪奴婢啊!」她表現得十分委屈。「現在府里都傳著惜小姐未來有可能成為二少爺的妻子,若奴婢還避著她,豈不是拂了她的面子,更是讓她認為少爺真的把奴婢寵上天而目無主子了嗎?」
「本少爺樂意把你寵上天,又如何了?」他挑起眉頭,輕哼一聲。「惜香菡還真是個沒眼色的人,明知道我與靜妃門了這麼多年,現在發現局勢失利于惜氏,才想用聯姻這套來困縛住我,可真是狗急跳牆的做法。」
呃……她主子的嘴巴還真是壞,竟然這麼大剌剌的罵著靜妃是狗,真毒。朝政的事情,她一向都不會多嘴過問,因為不是她該懂的,而她也不懂宮政之間的爭斗,能懂的就是將自己置身事外,主子怎麼做,她就怎麼混。
于是,她只能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