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挪移視線去看,雖然才剛試著把頭臉的雨水抹去,但她無法不注意到他唇上依然沾染著雨滴,那些滲冒出下巴的胡渣也是,甚至他那雙藍眸上的睫毛也是如此懸著細微的水珠。
她冰山上完全不在意他的答案,可此時此刻,她的腦袋無法正常思考,當他靠的那麼近,近到她能看見他皮膚上的紋理,嘗到他呼出的熱氣,甚至幾乎要觸踫到他濕潤的唇時,她真的無法動腦。
然後,她發現自己抬起了手,撫著他濕透的臉龐。
雨水很冰冷,但他的臉是熱的,她替他抹去臉上的雨水,食指撫過他的眉,他屏住氣息,眼角微抽,整個人靜止了下來,只有那湛藍的眸收縮著。
他想要她,她知道,她能從他眼中看出來,即便他朝她走來時姿態如此輕松自然,但她依然感覺得到,那種從他身上無形輻射而來的。
她應該要抽回手,應該要開口說些什麼,這一秒,她知道她什麼都能做,就是不能繼續撫模他,那是玩火。
昨天,他在她房里就差點停不下來,如果不是欣欣闖進來,她知道她對無法抗拒他。
但昨天,感覺好遙遠,像上個世紀那麼遙遠。
她無法抽回手,她的手有自己的意志,撫過了他的臉龐,插入他的濕發中,忍不住緩緩將他拉了下來,忍不住玩火。
他低頭張嘴,如她所願,吻了她。
那不是什麼招呼的吻,他的唇舌熱情而貪婪,她可以清楚嘗到他的味道,然後他的手撫上了她的腰,將她猛然拉近,她被拉得緊緊貼靠在他身上,清楚感覺到他身上的雨水,教人無法忽視,讓她不由自主的顫抖,渾身發燙。
然後不知怎地,她回到了屋里,他關上了門。
黑暗再度降臨,可他在黑暗中無比清晰。
他的呼吸、味道、有力的大手、撩人的唇與舌……
他濕燙的皮膚貼著她,蹭著她,包圍她,擁抱她,佔據了她所有的感官,她听到刀子掉到地板的聲音,感覺到他輕而易舉的將她抱了起來,她輕抽口氣,不由自主的緊攀著他的肩頸,瑟縮顫栗著。
他穩穩的抱著她離開門邊,將她放到了毛毯上,她、吮吻她、撩撥她,她喘息申吟著,除了身上這個男人,什麼也無法思考。
這一切如此瘋狂,但她的世界早在踏上這片土地時就已經失控扭曲。
她放縱自己在他懷里燃燒,但擋不住其他更強烈的感官,那一秒,他微微一頓,她好害怕他停下來,她緊攀著他,將他拉近,昂首親吻他,迫切想解除舒緩那打從見到他,就不斷累積在身體里那無以名狀的渴望。
起初他沒有任何響應,就連粗喘的呼吸也消停,莫名的淚水盈上了眼眶,剎那間,她覺得羞恥、生氣、不知如何是好,就在那瞬間,他張口嘴回吻了她,如她所願的繼續下去,她嘗到了他嘴里的味道,感覺他濕熱的舌探進嘴里。
她嚶嚀一聲,張嘴輕喘。
那有些疼,但卻真的舒緩了她體內的火。
他低頭含住她微張的唇瓣,輕輕的,緩緩的舌忝吻著,幾乎在同時,他吻著她的唇,她的下巴,然後在她仰起的頸項上輕咬,轉移她的注意力。
她嬌喘著,全身熱燙無比,感覺他的大手在黑暗中,撫著她的大腿、她的腰,然後往上撫過她的胸側、手臂、抓住了她的手,和她雙手緊握。
她能感覺他身體結實緊繃的線條,感覺他粗喘的氣息拂過,他的身體在黑暗中彷佛更燙了,比她的還燙,就連原先的雨水都彷佛已不再冰涼,而是熱得發燙,也或者那是他的汗水?她不知道,她無法分辨。
他溫熱的吐息,來的她臉上,舌忝吻著那從她眼角滑落的淚,那個吻好溫柔,叫她心顫,然後他的舌再次探進她嘴里。
黑暗中,她什麼也看不見,感官卻更強烈而鮮明。
他的粗喘,她的申吟,兩人交融的汗水、體溫,緊貼的身體因為摩擦與撞擊發出的聲音,還有他帶來的瘋狂感受,他將那累積在她體內的壓力堆得更高,因為再無法壓抑,她听見自己難耐的哽咽輕喊了起來,但他沒有停下來,沒有慢下來,只是進得更急更快。
下一剎,一股熱潮沖刷過全身,她不由自主的環著他的頸項,貼著他弓起身體,感覺體內的肌肉抽搐緊縮著,緊緊裹著他。
她喘不過氣,全身細胞都因那從來不曾有過的高潮顫抖著,恍惚間她只听見他粗啞的低吼申吟,感覺懷里的男人渾身肌肉緊繃,然後她失去了意識。
**********
他是個蠢蛋。
肯恩走在風雨中,再次重新設置之前被那只狐狸誤踩破壞的陷阱。
這狩獵小屋雖然幾近荒廢,但它仍在城堡的範圍內,那瘋子隨時可能決定冒雨出門追逐她。
他真的不該因為一時沖動,罔顧她的生命安全。
可是,當那個女人那樣依在門邊,烏黑的長發半掩著她白女敕的嬌軀,還用那雙迷蒙氤氳的大眼,濕潤誘人的粉唇微啟,用那樣渴望的表情看他時,他真的不太能正常思考。
因為那晦暗的過往和身體的損傷,當他終于獲得自由時,曾經有一度,他確實對異性的身體十分著迷,他異常迷戀那種和人肌膚相親的感覺,但他還以為,他早就過了那個階段;說到底,的不過就是那回事,後來他發現短暫的男歡女愛之後,內心的空虛感卻更深,就不再繼續下去。
或許,是因為他太久沒和女人在一起了?
即便是現在,光是想起她那赤身的模樣,他就感覺自己再次硬了起來。
瞥了眼那不遠處在雨中的小屋,他深吸了口氣,將臉上雨水再次抹去,拾起一旁被風雨吹落的樹枝,拿刀削去邊條枝葉,將它削得筆直,思緒卻無法從她身上轉移。
他不該屈服于自身的,但她想要他,他看得出來,感覺得到,當她抬手撫模他的臉,他無法控制自己的反應。
她沒有拒,他則無法不伸手拿取,沒有理由不要。
更何況,他想要她,這小女人有種莫名的特質吸引這他,他甚至夢到自己和她上了床,而現實中的她比夢中更加性感誘人。
在那熟悉的黑暗中,他沒有思考,無法思考,只能感覺。
感覺她身上迷人的幽香,感覺她急促的呼吸,感覺她因他而加速的心跳,感覺她無法自已的緊攀著他,感覺她回蕩在黑暗中的嚶嚀嬌喘。
但她是歡迎他的,他能清楚察覺到這一點,她緊抓著他的肩背,弓身迎向他,因他每一次親吻而顫抖嬌吟。
那回憶,教他肩背抽緊,讓嘴里彷佛再次嘗到她的滋味,就連冰冷的雨也無法替他降溫。他把樹枝前端削尖,抓著那自制的長矛,轉過身,朝湖邊走去,腦子里全是那個女人。
她雖然嬌羞,卻萬般熱情,那樣渴望他的觸踫,而且她從頭到尾沒試圖要他停下來,他真的沒想到她竟然沒有經驗。
該死,偏偏她就是沒有。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想,他只知道自己弄疼她了。
他擰著眉,嘆了口氣,挑了個有樹蔭的地方,走入湖中,腿部的肌肉在入水後立刻收縮,讓他知道水溫很低,他調節著呼吸,深吸口氣,潛入冰冷的水中,要自己專心在手邊的工作。
**********
好冷。
當可楠冷醒過來時,室內依然黑暗一片,她什麼也看不到,但她很確定身旁的人已經不見,在這間屋子里只有她一個人。
有那麼一陣子,她以為她只是因為在他懷里待了一夜,所以做了場活色生香的春夢,雖然她全身都在痛,但她本來就全身都在痛。
在那一秒,她有些恐慌,她裹著毛毯艱難的爬站起來,模索著走到門邊去推開門,中途還好幾次撞到東西,她為了繞過那些家具花了一點時間。
外頭還在下雨,那男人也不在門外,至少不在她視線所及之處。
OK,別緊張,不要恐慌,那家伙不會把她丟下的。
為什麼不會?
因為他要是會丟下她,昨晚就不會跑出來救她了。
沒錯,湛可楠,你別傻了,他只是臨時有事出去了,或許是去查看那可怕的瘋子,或他不知在何時何地做的陷阱。
她對著腦海里自問自答的自己做了個鬼臉,轉過身把門稍微更加推開,讓天光照進屋子里,回頭打量那個在暴風雨夜提供兩人庇護的小屋,然後立刻就看見他的衣褲都還晾掛在那側倒在地的桌椅上,她的那件連身裙和內衣褲也是。
他的衣褲和鞋襪都還在,那表示他沒有走遠。
畢竟,沒穿衣服又不穿鞋襪他能跑去哪?
她一拐一拐的走回壁爐旁,將他掛在桌上的內衣褲和連身裙拿起來套上,雖然有些髒污破損,但它已經干了,至少比裹著這毛毯方便。
話說回來,這男人在她昏迷時,還真做了不少事。
她環顧一室,看見他把家具移動了位置,那是她剛走到門口時,屢屢遇到障礙的原因。他用床遮住了窗,把桌椅和櫃子挪擋在入口和壁爐之間,它們東倒西歪,看起來像是被人隨意亂放,甚至連抽屜都被拿了出來,擱在地上。
這地方亂到不行,像是被人搶劫過一樣。
她不記得昨天剛到這里是這樣,雖然她剛到沒多久就昏過去,可她確定當他生起火時,旁邊那些家具都在正常的位置。
如果不是她剛剛要去開門時,幾次都遇到障礙物,不會想到他是故意的。但現在她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制造障礙,就像他咋外頭做了陷阱。
她在壁爐旁坐下,拿毛毯裹住自己,提起那放在壁爐旁的茶壺,替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喝著,冷掉的水里仍殘留著茶的味道,讓她想起他昨晚曾替她清洗傷口。
驀地,她感覺到身後有人。
那不合常理,她什麼聲音也沒听見,但那一秒,她知道他回來了,空氣中有什麼改變了。
她轉過身,看見那個男人站在那里,手里的木制長矛叉著一條肥美的大魚。
魚在滴水,他也是。
只是,他並不是完全沒穿,他穿了一條黑色四角內褲,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以為他什麼也沒穿就跑出去。
在看見他的那一瞬,她送了口氣。
然後她才發現,即便他昨晚救了她,縱然他把衣服留了下來,她還是很害怕他已經離開;幾乎在同時,當他那樣看著她,當她凝視著他的眼,當她全身上下都因他的存在而發熱,她確定了另外一件事——那不是春夢。
他確實和她上了床,眼前的男人曾經在她身上,在她懷中,在她身體里,和她纏綿廝磨,和她深深的結合在一起。
在他出現的那一瞬間,關于他的一切,就這樣籠罩包圍著她,變得那樣鮮明而真實,讓她心跳加快,不由自主的屏住了氣息。
她不知道他在這一秒,想著什麼,可她能看見他眼里的,看見他下顎與肩背微微緊繃起來。
然後,他跨過門坎,走了進來。
可楠放下杯子,吸氣,挺直肩膀背脊,在他跨進門時,起身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