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讓你久等了。」他輕輕地將她擁入懷中。
「你真的是阿藍!?」梁馨萱不可置信地仰望他。
「如假包換。」
「但……你是怎麼找到我的,而且……」
「老實說,是你找到了我。」
她偏頭想了一下,露出甜美的笑容,「真的好巧,是不是?」
「可不是嗎?要不是你臨門一撞,我還在考慮要不要去找你呢。」胡臣鎧輕捏她柔女敕的粉頰,憶起年少時代與她相處的點點滴滴。
「考慮?你不找我了?」她的笑臉凍結,語調不自覺地上揚。
他雙手輕托著她的雙頰,「當然不是。只是……」他眼神閃過一絲寒冰,「我必須先完成一些事情。」
梁馨萱凝視著他好久,才說道︰「你……變了很多,看起來比以前更不快樂。」
「我有我必須扛的責任。」就算過了這些年,他的雞婆妹仍舊如此懂他。
她澀澀地一笑,「當然,畢竟你現在的身分不一樣了嘛!」
突然像想到什麼似地,她嘴巴嘟了起來,「天啊!你早就認出我來了,對不對?可惡,在大廳竟然還‘青’我,剛剛還戲弄我!」
「冤枉啊!在大廳時,我並不知道那就是你,我發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時不認識,那剛剛就是羅!」她氣得整張臉部快縮在一起了。
他挑挑眉,聳聳肩,露出聖人一見也發火的痞痞笑臉。
梁馨萱氣不過,張開十指,惡狠狠地捏開他那無賴笑臉。
「是這張臉在笑嗎?啊?你這人怎麼那麼惡劣!」
「喂喂喂!我的可愛好好小姐,就饒了我吧!會痛吶!」看她這一五五的嬌小個子,絕不超過四十五公斤的細瘦身材,沒想到捏人的手勁兒還真大。
「你剛剛都快把我嚇死,害我還以為我的貞操就要不保了咧!氣死我了,我不討點回來,氣哪能消!」
「是是是!那麼請問我的雞婆妹妹,怎麼樣才能讓你氣消呢?」
梁馨萱想了一下,便放開了他,「哼!我哪會這麼便宜就饒過你,先給我欠著。」
「好好好!」他發現跟她在一起,他那號稱千年冰山的臉,會一直笑個不停。
「對了,你現在在做什麼大事業?只有這家飯店嗎?既然你都知道我在花店工作了,那你也要告訴我你在做什麼,這樣才公平!」
胡臣鎧哈哈大笑,「你果然都沒變,還是這麼斤斤計較。」
梁馨萱漲紅了臉,氣嘟嘟的模樣,格外可愛。
「這哪是愛計較?這叫禮貌!哪有人跟人家相認,不報上自己近況的!」
「好好好,你怎麼說都對,是我沒禮貌。對不起,這樣可以嗎?」他空出一手,拿了一張名片給她,「請笑納。」
「這還差不多!」梁馨萱一把抓過,看了一眼,隨即收進口袋,「還要我跟你要你才給,真是小氣。」
「嘿!雞婆妹,你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好歹我也是堂堂的總裁,給我點面子吧!」他捏捏她小巧的鼻梁,擠眉弄眼地裝鬼臉。
她瞪了他好一會兒,終于還是被他的鬼臉給逗笑。
「別裝了啦!你的鬼臉還是跟以前一樣丑。」
「嘿!這可是你獨有的權利,別人要看還沒機會吶!」
「是是是!我可都忘了你貴為總裁呢!恕小妹無禮,有眼不識泰山。」
胡臣鎧咧嘴一笑,再度露出百萬伏特電力的微笑,讓梁馨萱感覺心兒像被疾駛的火車撞個正著一般,震蕩不已。
她連忙眨眨眼,看向別處。
小時候就知道他長得很帥,沒想到過了十年,他更成熟、更有男人味了。
「來吧!坐這邊吧!」
胡臣鎧松開手,改搭著她的肩,領著她到沙發上坐著,自己則到吧台倒了兩杯飲料過來。
梁馨萱望著他優雅的一舉一動、昂貴的衣物,以及住在這豪華的總統套房,再看看自己身上三百九的T恤、牛仔褲,一抹苦澀襲上心頭。
原來他真實的身分是這樣啊!她深吸一口氣,要自己露出微笑,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難堪。
「你一個人住這麼大的地方,會不會太浪費啦?」她接過他遞來的果汁,並對他說聲謝謝。
「會嗎?還好吧!」
「光這客廳就是我家的兩倍大了,這叫還好?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你想太多了。」胡臣鎧輕笑一聲。
要是讓她到美國的別墅去看看他的臥房,不曉得她的反應會怎麼樣。
「也許吧!不過,你那副高傲的樣子還是沒什麼變。」
「高傲?我?還好吧!」
「又是還好,你能不能別再說那句話,听起來挺讓人生氣的。」
「是是是!」胡臣鎧例嘴一笑。「對了,你身後那只小跟屁蟲呢?應該也很大了吧?還是愛跟前跟後嗎?」
當年那個小不隆咚,頂著一頭亂發,就愛在他跟前打轉的小蘿卜頭,不知道有沒有遵守那時跟他的約定?
「跟屁蟲?喔!你是說我弟弟嗎?他都大學畢業了,下個月就要去英國留學了。
說起她這個弟弟,要她不自豪根本就不可能,人長得高高帥帥,會念書又會玩,聰明又懂事,一直是她的驕傲,只不過有個缺點,就是太愛干涉她的一舉一動。
不過一想到最近發生的事,她又開始郁悶了。
胡臣鎧看著她沉思的表情,不解地問︰「這樣很好啊!你應該要高興才對,怎麼苦著臉?有什麼問題嗎?」
梁馨萱瞄了他一眼,搖搖頭,「問題大得很!我好不容易可以供他到英國去念書,怎麼知道他哪根筋燒壞,竟然說不去了。」
「怎麼說?」
梁馨萱幽幽地嘆口氣,將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雙手撐著下巴,一副被打敗的樣子。
「他說,他不放心我一個人留在台灣。」
「要是我,我也會這麼想。」
她挺起身子,轉身面對他,神色凜然,「但是,這些年我不也這麼過來了嗎?我不擔心他,他倒擔心起我來了!更何況,我又不是什麼都不會,是我一手拉拔他長大的呀!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辛苦你了,這些年。」他模模她的頭。
「也還好啦!不都過去了嗎?我真的很擔心他會因此就不去了。有時候啊,他固執得就像顆臭石頭!」
「是啊!當年我們到哪,他就跟到哪的那份執著,想來還真是令人佩服。」
「沒錯,那時連我上廁所,他也要跟在旁邊看,真是的!你都不知道,長大後的他有多難纏,竟然要我去找個……」
她突然瞪大眼,眼中閃著希望地看著他,「對喔!我怎麼沒想到,你出現得真是時候啊!」
「什麼意思?」
「你剛才欠我一次,對吧?」
她怪異的表情,令他蹙眉,「當然!你要這麼說也沒錯。」
「那麼,我要請你幫我一個忙。」
胡臣鎧思索一下,點點頭。
她伸出一雙小手,放在他寬闊的肩膀上,認真地睇視他。
「我要你,可不可以?」
梁馨萱開著她那台已有八年高齡的小貨車,駛往回家的途中。
真是的,她剛才是著了什麼魔,怎麼說出那麼大膽的要求!?
天啊!她耳里還充斥著他那深厚沉穩的笑聲!她真希望自己能當場消失,更希望自己從沒吐出那句話!
前方的車陣因紅燈而停了下來,她捂臉哀鳴著。
該死,他竟然答應了,還要在今晚到她家,這……他這人……
天——啊——
不知何時,紅燈轉為綠燈,沉溺在悔意中的梁馨萱,被後方車子叭了兩聲,嚇得她快速將車啟動。
不久,放在右方座位的手機響起,她睇了一眼螢幕顯示,是她弟弟的來電。
她小心翼翼地將車停在一旁,接起了電話,但話還沒說出口。她的寶貝老弟就吼出聲了——
「你混到哪去了!?都十點了,你忘了我還得去送貨嗎!?我不能在這空等,阿姨今天得去采購,不能顧店,你是忘了嗎?」
「我狂打你電話,你也不回,現在是怎樣,你故意刁我喔!你還在為了昨天的事生氣嗎?」梁馨顥連珠炮似地吼叫著,讓梁馨萱只能苦笑。
她這個弟弟,不管是學識、人品、樣貌都相當優秀,但他的火爆脾氣卻令人不敢恭維,惹火了他,除非等他氣消,否則根本沒人有辦法減他的火氣。
一年前,她自作主張地替他申請了英國的大學,在她又推又哄下,他這頑固的弟弟終于通過了多項測驗,並且如期地申請到劍橋大學。
哪知最後,這家伙竟以不放心她一個人留在台灣為理由,拒絕赴英留學。
「你叫阿姨等我一下嘛!還有,我沒有在生氣啦,我是有原因的,我已經在路上了,再十分鐘就到了。」
「是嗎?」他的口氣已經沒那麼沖,反倒有些別扭了起來。「好啦!小心開車!」喀地一聲,電話斷了線。
梁馨萱搖搖頭,收了線,踩下油門,重新上路。
當她今晚將阿藍……喔!不!是胡臣鎧,介紹給梁馨顥時,一定又是一團糟。
唉……
「我要你們這些飯桶來做什麼!?」
一聲日文發音的怒吼聲,再配上桌面猛烈的敲擊聲,嚇壞了坐在會議室里的日本分公司高級主管。他們從未見總裁如此暴怒過。
「事情既然已經爆發出來,就代表有人走漏風聲,我倒是要听听你們如何收拾善後!」
胡臣鎧冷鷙的眼神,看得所有人頭皮發麻,個個都低垂下頭,害怕得不發一語。
「嗯?說話啊!田中社長,平時你的話最多,現在怎麼不說了?」
田中克制抖動的身體,抬起頭,怯怯地開口︰「我這就派人去查明,請總裁給我們一點時間。」
胡臣鎧冷著臉,「你知不知道,現在我們一股降到多少?嗯?你知不知道我們的客戶因此而損失多少?而你,竟然要我給你時間!?」
田中緊張得頻頻拭汗,被老板這麼一吼,他的腦子早就一片空白了,哪還想得出什麼點子?他偷偷地向坐在身邊的唐澤嵐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