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樊可喜並不是睡到自然醒,是在一陣喧嘩和叫罵聲中醒來的。「為什麼我不能上樓?」樊母正在樓下叫鬧著,聲音大得足以將任何熟睡的人吵醒。
衣服才剛套上,房門便被用力打開,她一回過頭,就見到母親正氣呼呼的看著她。
樊母一眼就看出女兒發生過什麼事,氣得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媽……」樊可喜沒想到母親會就這樣直接沖進來。
樊母沖上前,緊緊抓住她的肩膀,一臉猙獰的望著她。「為什麼你這麼不听話,三更半夜又跑到這兒來?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一件非常大的錯事?」「我……」
樊可喜正欲開口,眼前的身影又一晃,只見樊父迅速將樊母推開,上前便是摑了她一巴掌。
啪一聲,這個巴掌同時也打斷她的話,連前來關心的雷女乃女乃也呆站在門口,不知該如何是好。
樊可喜沒想過父親一句話也沒有說就直接打她一巴掌,許久後才抬起一雙憤怒的眼。
「丟人現眼!」樊父上前抓住她的手臂,硬是要將她帶離這里。「我養你這麼大,可不是要你這麼隨便。」
「放開我--」樊可喜尖叫著,經過雷澤剛的身邊時,兩人的手立即緊緊的握在一起。「澤剛,幫我,我不想走……」
「樊伯父可以冷靜一下,听我說句話嗎?」雷澤剛硬是將她擁入懷抱中。
樊父不悅的瞪著他。「我不想和你們浪費時間!」他覺得這幾天的鬧劇已經浪費了他們太多時間。「女兒是我樊家的人,我現在就要把她帶回去,難道還得經過你們的同意?」
「但您沒看見可喜不想回去嗎?」雷澤剛捺著性子道。「她已經十八歲了,應該可以自己作決定……」
「她是我女兒!」樊父大吼道。「我只是要她回家去,這個要求很過分嗎?再說,你以什麼資格、什麼身份來跟我討論這個問題?」「我……」雷澤剛攏緊眉宇,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確實,他要以什麼身份與樊父談這個問題呢?
之前他一直否認自己與樊可喜的關系,現下果然嘗到苦頭了,簡直就是打自己的嘴巴。
「我喜歡他,他喜歡我,這樣就夠了。」樊可喜開口回了話。「現在,他和我就是要在一起!」
「你這個逆女!」樊父上前抓住她的手臂,企圖從雷澤剛的懷里搶回她。「你以為翅膀硬了就能飛了嗎?他只是個水電工,未來能給你什麼保障?你以為感情的世界如你想的那麼單純嗎?或許他能支付你平日的開銷,但他能夠負擔你追求夢想的費用嗎?」
「放開我!」樊可喜掙扎著,雷澤剛也與樊父一人一側拉著她,拉拉扯扯時,兩人忘了斟酌力道,扯疼了她的手腕和手臂。「好痛!」
雷澤剛立即率先放開她的手臂,樊父一見他松開手,二話不說便拉著女兒下樓去。
當雷澤剛想要上前再搶回樊可喜時,樊母卻擋在他面前,不讓他上前與丈夫搶人。
「放開我!放開我!」樊可喜大聲尖叫著,但她的力氣終究敵不過父親,硬是被拖往一樓。
這時樓下的大熊也來湊一腳,直接擋在門口,朝樊父不斷狂吠。
屋里鬧成一團,當樊母也跟著下樓,打算上前將女兒帶走時,只見樊可喜用力將父親推開,轉身又想回到雷澤剛身邊,然而很快的被樊母攔了下來。
「可喜,你清醒一點!」樊母抓住她的手。「听媽咪的話,先跟我們回家,其他的事我們回家後再商量……」
「我不要!」樊可喜淚流滿面的哭訴。「為什麼一定要我回家?那個家……早已經支離破碎了,為什麼你們還要維持一個假像?為什麼一定要讓我陪你們演一家和樂的假戲碼?」
樊母瞼色一變。「可喜,你在胡說什麼?」
「你們以為可以自欺欺人嗎?我不相信你不知道爸爸在學校與學生、助教發生不倫戀……」
「住口!」樊父沉下了臉,上前阻止她說下去。「你看看你教出什麼好女兒,這種話也可以隨便亂說嗎?」
樊母沒想到丈夫又將矛頭指向她,一時之間也不禁動怒。「難道她說的不是事實嗎?」這時她已壓不住怒火。「你怪女兒行為不撿點時,有沒有想過是自己上梁不正的關系?」
「你胡說什麼?」樊父皺眉咬著牙。「你這個上梁又好到哪里去了?你還真當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在外頭養小白臉的事嗎?」
樊家這對夫妻就當著所有人的面吵了起來,同時也互揭瘡疤,讓一旁的雷澤剛听得有些傻眼。
這下他終于明白為何樊可喜不想回家了。
她曾哭訴著,父母從不關心她過得開不開心,只在乎她有沒有畫出作品來;他們從不在意她的心理狀態,只在乎她的畫賣得好不好。
所以,她一直活得漫無目的,直到她來到旺來小鎮,才找到生存的意義。
原來外面的世界這麼大,原來有些事情她可以自己做主,還有,她可以畫自己想畫的主題,不需要再畫一些無意義的景物了。
也許她的父母說得對,她背上的翅膀也許是長硬了,所以才想要飛向外頭的天空,然後棲息在一個讓她覺得安心的地方,雷澤剛便是她選擇的良木,成為她選擇的棲息之處。
當夫妻倆吵鬧不休時,樊母的臉忽然失去血色,只見她按壓著月復部,最後渾身癱軟的跪坐在地上。
這樣的狀況太過突然,就算父母再不是,畢竟還是生育她的母親,樊可喜趕緊上前跪在母親身邊,關心地問。
「媽,你怎麼了?」
「好……好痛……」樊母的額頭不斷冒著冷汗,最後因為太過疼痛而昏了過去。
「媽!」「老婆!」
父女倆異口同聲的喚著,然而樊母已經陷入昏迷,讓他們瞬間慌亂成一團,這場家庭革命也因此中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