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雷澤剛忍不住想著,若不是殺人要償命的話,恐怕他早已經掐死樊可喜了。
看她明明是一副天真無邪的小蘿莉模樣,怎麼會有這種無比yin邪的思想呢?吃完他的豆腐之後,還反問他是不是喜歡她?
哇靠!這小屁孩太得寸進尺了?
都說她是小屁孩了,他怎麼可能會對一個發育不良的小朋友有興趣呢?
雷澤剛對她這樣的問題非常嗤之以鼻?
但,身體的反應又該怎麼解釋?
這……肯定是最近他太少去臨幸計算機硬盤里的女優們,才會這麼饑不擇食。雷澤剛如此告訴自己。
只是他實在不懂,樊可喜明明這麼年輕,家世背景又好,怎麼就是愛黏在他身邊呢?
他把她當成流浪貓犬揮趕,她卻還是死皮賴瞼的賴在他家,明明是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卻寧願待在他的狗窩里,每天與他們祖孫吃粗茶淡飯。
樊可喜的腦袋里到底在想些什麼?雷澤剛猜不透她的想法,只好認為她大概真的有偏執性格,就是非要他當她畫里的模特兒不可。
平時他間閑沒事坐在客廳里蹺腳看電視,她就在一旁注視著他,東畫西畫,有時他心情好也就隨她去,只是有時候被盯得久了,實在滿煩的,他便故意做出一些極丑的表情或是挖鼻孔等不雅動作來刺激她。
雷澤剛承認,無聊的時候就是很想要逗逗樊可喜,不過,她總是專注的埋頭作畫,瞧見他挖鼻孔,她也只是皺了皺眉頭,目光卻依然黏在他身上。
他從來不看她究竟都畫些什麼,反正他是個粗人,也不懂藝術,但總是注意到她非常沉醉于畫作中,十分專心。
結果就像惡性循環般,他們都注意著彼此,結果現在雷澤剛也開始適應了樊可喜的存在。
人的習慣最恐怖了,因為習慣會成自然。
也因為習慣了身旁有她,他竟然覺得她留下來似乎不是件壞事。
當他有了這樣的想法時,她儼然已深植于他的生活中。
這兩天,雷澤剛因為手受了傷在家休息,此時,趴在他腳邊的大熊突然站起身,接著朝門口吠了幾聲。
他抬眸一瞧,一部黑亮的奔馳車停在門外。他以為是顧客上門,于是從椅子上站起來。
才剛走到門口,他就見到兩名穿著名貴衣飾的中年男女一同朝他走來。
雷澤剛覺得他們似乎有些眼熟,先是皺了一下眉,接著便想起眼前這對男女是什麼人。
他們是樊可喜的父母。他曾去樊家大宅修理過排水管,見過他們。
樊母見店里堆滿了水電材料,大門上方的招牌大剌剌的寫著「水電行」三個字,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女兒離家出走這麼久,做父母的當然心急如焚,因此他們夫妻拼命撥打女兒的手機想和她聯絡。
樊可喜曾經接听過一、兩通,希望父母能夠放心,但是不管他們如何威脅利誘,從未出過遠門的她就是怎麼也不願回家去。
最後,樊父和樊母說不動她,只好請她的兄長連哄帶騙,問出她現在人在何處,打算親自將她帶回來。
一得知女兒的下落,夫妻倆連忙從台北趕來旺來小鎮,才知道女兒竟然住在這間老舊的房子里。
「我想起來了。」樊母瞧了雷澤剛好一會兒,最後終于開口。「你是曾經來我們家修過排水管的水電工!」
樊母會記得他是因為他身材不錯,長得也俊,曾有意挖掘他進演藝圈,可惜他太酷了,連甩都不甩她。
「原來……原來你的目標是我女兒!」樊母一臉恍然大悟的模樣。「難怪我當初好說歹說要培養你當明星,你連吭都不吭一聲,其實心里早就打著如意算盤,要把我女兒拐跑!」
「這位阿姨,飯可以多吃,話可不能亂說!」雷澤剛呿了一聲。「什麼我拐跑你女兒,是你女兒從台北追我追到這里來好嗎?」請搞清楚前因後果再開槍,OK?
「可喜從小到大都很听話,基本上是不會一個人出遠門的!」樊母激動的指著他的鼻子。「難道你敢說她不在你家嗎?敢讓我進去搜嗎?」
「她現在不在。」雷澤剛覺得太陽穴有些微疼。「樊可喜為什麼突然不听你們的話,這我倒是不知道,但她已經不是小孩子,想去哪里是她的自由,跟我沒有關系。」
「好了。」樊父阻止妻子再開口,直望著雷澤剛。「現在我們只想見見女兒,只想知道她現下是否平安。可喜現在人在哪里?」
「她在學校。」雷澤剛睨了樊父一眼。嗯,這個男人就比他妻子冷靜多了。
「學校?」夫妻倆面而相覷,接著不約而同的問出口,「她為什麼會去學校?」
「她找了個代課老師的職缺,目前正在教小學生畫畫。」雷澤剛據實以告,畢竟他們是樊可喜的父母。
他不是早就預料到,總有一天樊可喜這個嬌嬌女會被她的家人帶回去嗎?只是……為何此刻他心里卻有些莫名的焦躁呢?
「教畫畫?!」樊母忍不住尖叫一聲。「我從來舍不得她外出工作,現在她竟然去當代課老師?那孩子到底在想些什麼?明明在家里無拘無束,可以隨意畫畫,怎麼會想要在外頭拋頭露面,還要辛苦的教那些不懂畫畫的小孩子,簡直是浪費她的時間!」
樊父臉上的神情也顯得有些不悅。
「我不是要你注意可喜的心理狀況嗎?這次她離家出走,好在還掛念我們,不然連一通電話都沒有,看我們上哪里找人。」
「怪我?你有什麼資格怪我?」樊母也不悅的反瞪回去。「孩子是我一個人的嗎?我沒有自己的工作要忙嗎?你那麼厲害,怎麼沒注意到可喜在想些什麼?怎麼也沒料到她會離家出走呢?」
這對夫妻就在雷澤剛的面前大吵特吵,在他听來,每一句都是夫妻互相指責對方的蠢話。
這夾槍帶棍的對話中,他听見的只有他們對女兒的離家出走感到憤怒不解,至于為何這樣一個衣食無缺的富足家庭卻留不住女兒,他一直沒能得到解答。
樊可喜完全沒想過父母竟會找到學校來。
回到教職員休息室時見到父毋出現,她先是感到驚愕,然後便哀怨的望向一旁的雷澤剛。
當然,她大概能猜出是哥哥出賣了她。
她應該想到,哥哥與父母是一個鼻孔出氣的,只能怪自己太天真、太單純,覺得哥哥會支持她的決定。「我不要回去!」
「為什麼?」會議室里,樊母緊攏著眉頭,大聲問著,「難道外面會比自己家里舒服嗎?」
「我就是不想回去。」樊可喜掙月兌母親的箝制,連忙退至雷澤剛身邊。「我要留下來。」
樊母幾乎崩潰的低吼一聲,「可喜,你乖!媽咪沒有時間陪你鬧脾氣。是不是你缺什麼東西,還是有想要的包包、衣服?你想要什麼,媽咪一定會買給你的。」
「媽咪,我已經不是十歲的小孩了。」樊可喜眉頭一攏,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你不需要再用物質來敷衍我,而且,那些東西也不是我想要的。」
「敷衍?」樊母倒抽口氣。「從小到大,我讓你吃好、住好、穿好、用好,從來沒有拒絕過你的要求,你竟然說,我養你這麼大,只是用物質來敷衍你?」
「你應該要問問我想要的是什麼樣的生活,而不是依你們的方式豢養著我。」樊可喜抿著唇挺胸道,逼自己說出壓抑已久的心底話。「那你說,你想要怎樣的生活?」樊母有些急了,連忙問。「單純而沒有謊言的生活。」她勇敢的抬起頭,望著母親的雙眼。「然後……不再當你們生活中唯一的借口。」
借口?雷澤剛在一旁安靜的听著,一聲不吭的他,听見她這麼說時不禁有些驚訝?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樊母的眉頭像是打了個死結。「把話說清楚呀!什麼叫作你是我們的借口?」
「你和爹地的婚姻早就名存實亡,不是嗎?」樊可喜斂下雙眸。「自我懂事以來,你們每一次吵架,哪一次不都是為了那一句--可喜怎麼辦?可喜歸誰?你們爭來爭去,真的是為我著想嗎?」
樊母瞬間啞口無言,沒想到一向安靜溫馴的女兒,竟然會說出這麼激烈的話。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這時樊父終于開口。「我和你媽還維持這段婚姻和這個家庭,就是念在你年紀還小,想給你一個完整的家,不然我們圖的是什麼?」
樊可喜咽了一口唾沫,抬眸望著父親。「我已經不小了,你們可以不用再找借口騙我。你們是為了我的人,還是為了我的錢,才維持這貌合神離的婚姻?」
樊父一時之間臉色鐵青,揚手便往她的臉頰摑一巴掌,只是大掌一落下,卻不是打在她臉上。
雷澤剛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接錯,竟然就這樣上前替樊可喜擋下這巴掌,承受那份火辣辣的痛楚。
樊可喜沒想到雷澤剛竟然會這麼做,而且她也沒有想過,從小到大未曾打過她的父親,竟然會出手打她。
而這個巴掌也將樊父嚇了一跳,失神許久才望向她的雙眸。「可喜,我……」樊父想開口,卻只見到她擰緊雙眉,倔強的緊緊抿著雙唇,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從小到大,你們只關心我有沒有畫出作品,關心過我開不開心嗎?」樊可喜冷冷的望著父親。「自我懂事以來,你們每個人都忙著自己的事,還敢說是為了我才維持這個家庭?有時候我會想,是不是沒有我,你們就能夠活得更坦然、更自在一點?」
「可喜,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樊母也急得眼眶有些泛紅。「你是我們的女兒,我們疼你、愛你啊!」
「如果你們真的愛我,那麼請讓我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吧!」她著實不想再回到那個華麗的牢籠里了。「我不想回去,我要留在這個小鎮,過著我覺得自在的生活。」
「不,我不答應!」樊母上前想要拉住她,卻被雷澤剛高大的身子擋住。「可喜,听媽咪的話,只要你願意回家,媽咪什麼事都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