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傍晚六點,齊優人仍窩在飯店房間,茶幾上擺了數盤先前金于俐分次買來的咖哩料理。他一一適度品嘗後,做下評比紀錄。
方才,她再度出門,要再去買另一家店的咖哩料理,待她返回,他試吃完,[]就算結束今天的工作明天他就必須出門,先陸續拜訪兩位投資商,遞送合作計劃書。那之後,便再跑咖哩試吃行程,再之後又得去拜訪其他投資商。
等待中的他再度拿起遙控器隨意切個頻道觀看。剛想轉到英語頻道,卻忽地停止切換動作,一雙目艮瞪著蛋幕畫面。
就算听不懂印度語的新聞報導,可光看那照片及影像,也能清楚看出是女性受到侵犯的可怕案件。而事發時間是昨天晚上,事發地點所在區域,正是金于俐剛要前往的地方!
倏地,他心口一個重跳。不由得因看見這起新聞報導,心生一股不安。
這里的治安對女性很沒保障,他應該知道的,怎會放心讓她一個年輕女性一再獨自出門?就算是搭計程車,也無法保證安全啊!
他不免心生一抹自責,掏出手機,開啟漫游,急打她手機電話欲將她叫回來。可她手機沒開,以她節儉的性格,肯定也不會把手機帶出國漫游的。
無法聯絡她,他更不放心。她才離開不過十分鐘,他不想干等她回來,竟沖動地想直接去找她。
他拿著錢包,穿上皮鞋,匆匆離開房間,搭電梯下樓。出了飯店,他在大馬路上攔了輛計程車,告知司機那間店地址,心想順利的話,也許能在她後頭就抵達。
車開了一會兒,他才對自己沖動的行為感到訝異不解。他只因看到一則新聞,就杯弓蛇影,擔心她遇害,急著要追來找她,似乎緊張過頭,未免神經兮兮?
可人都出來了,就當是給自己一個心安吧!
如果,待會真在那咖哩店巧遇她,他可假裝是臨時改變決定,才親自過去店里要試吃。
不多久,計程車到達這處咖哩店,齊優人下了車,匆匆往店里奔去。
他目光在店鋪不算大的空間梭巡了下,在用餐或點餐客人中並沒看見她身影。難不成,她還在他後頭,尚未抵達?
他轉而詢問櫃台,不久前是否有位東方女性來購餐,並以英文加肢體語言形容她的樣貌。
櫃台人員點點頭,告知那女人才剛走不久,還比了下她離去的方向。
他道聲謝,忙又步出店外,往右邊街道尋去。遠遠地,他看見她背影,雖有些距離,但他一眼便能認得。
見她安然無恙,他不由得松口氣。心想她該不會是要走到大馬路再攔計程車回飯店吧?
他原要直接追上她,卻躊躇了下。
若現下直接追上她,未免奇怪,他要怎麼解釋他出現在這里的原因?如果是在咖哩店踫見,他還可解釋自己是來吃咖哩的。
因對自己一時沖動的行為,尚無法清楚分析緣由,此刻齊優人心緒不免矛盾扭捏。
他不想被她知道他是因擔心她可能遇害,一時緊張過度,才刻意跑來找她的。那實情他說不出口,也覺有損他大少爺的身分和顏面。
他于是決定悄然跟在她身後,直到看到她順利搭上計程車,他再搭另一輛車回飯店便可。
他先快走數步,拉近兩人距離,保持一段適當距離時,他轉而配合不遠處的她的步伐。
前方的金于俐這時卻緊張起來。前一刻,金于俐買妥咖哩,拎著提袋步出店鋪,打算從這條街走到另一面大馬路再招攬計程車。可沒多久,她感覺後面似乎有人。
原本沒太在意,卻听到後方的人突然加快步伐,沒多久便又保持一定速度,令她不免心生警覺。
她一時不敢直接回頭看身後人,只是微側首,以眼角畬光瞄了下,是個身形高眺的男人。
想起這里的治安問題,她不免心生害怕。現在天還亮著,難不成她真的這麼不幸,這就遇上了?
她試著先加快步伐,豎耳聆听身後動靜,果真後頭的腳步聲也跟著加快了些。她的心緊張跳動,想起隨身攜帶物,忙從提包掏出一個物品,緊握在右手,接著,她抬腿奔跑起來。前一刻搭計程車來時,她有邊認路,知道再走不遠就可彎到大馬路了。
只要奔到車水馬龍的大馬路,應該就會比較安全。
忽地,她腳踝一拐,向前跌了一跤。
同時,她听到身後狂奔而來的腳步聲。
忍著膝蓋一抹疼楚,她倉皇要從地上爬起,左手卻倏地被一大掌扣住!
太過緊張害怕的她一時沒听清男人說什麼,忙抬起右手,朝箝住她左手腕的男人狂噴防狼液。
沒料到她會出其不意朝他攻擊,齊優人臉部被一陣噴霧襲擊,隨即伴隨一股灼熱疼痛。
他忙扯住她右手腕,喝止道︰「住手!快停止!」
「救命!Help—一」一時太害怕的她緊閉著眼,縮著頭,放聲大叫。另一手也被對方扣住,令她拚命掙扎要繼續按壓防狼噴霧。
「金于俐,你瘋了?!是我!」齊優人更大聲喝道,差點想將情緒激動的她壓倒在地上制伏。
一听到自己名字,心驚膽顫的金于俐這才張開眼,抬起頭,一見箝住她雙手的男人,倏地瞠眸駭住。「你——」
「shit!你把我當色|狼?!那什麼鬼玩意?痛死了!我的眼楮會瞎掉!」一見她終于認出他來,他不禁一陣惱怒。方才灑在臉上的液體,令他皮膚覺得灼熱,尤其雙眼更剌痛得已睜不開。
「啊?副……副總?」驚魂未定的金于俐用力眨眨眼,神情怔怔。
怎麼會……副總怎會出現在這里?剛才是他在跟蹤她?!
還來不及問清心中疑問,見眼前的他神情痛苦,大聲嚷著眼楮痛,會失明,她前一刻的驚恐,換成另一種害怕,怕她真害他不小心失明,那恐怕比遇上色|狼事態更為嚴重!
她趕忙拽起他手臂,將無法張眼看路的他急匆匆拉出這條街,往大馬路招攬計程車,急忙前往附近醫院掛急診。
「我如果失明,你要負責!」治療完離開醫院,齊優人仍覺一雙眼刺痛不已,對她非常惱怒。
「那個……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怎麼知道副總會跟蹤我……」金于俐只能不斷向他抱歉。「我沒有跟蹤你!」齊優人再次辯解道。
「是,是。副總是剛好要去那店里吃咖哩,剛好看見我離開,又剛好看到我不小心跌倒,才跑上前想扶我一把。」她把他方才解釋的一切理由又重復一次,雖不覺有那麼剛好,可也無心追究事實寘相「是我有被害妄想癥,有眼不識泰山,恩將仇報,才不小心誤傷好心伸出援手的副總的眼楮。」
她頭低低,說得無比歉然。
誤傷了尊貴的他,她真的不知怎麼賠償啊!
「可是醫生有說,你的眼楮仔細清洗過後,不會有失明危險。雖還會紅腫幾天,但只要按時點眼藥膏,幾天後就會完全恢復,沒有大礙。」她又強調一次醫生的說明。前一刻她還一再用英文向對方確認有無後遺癥。
「沒有大礙?」他俊眉一攏,用著紅腫泛血絲的雙眼狠狠瞪視她。不滿她將他的痛楚說得雲淡風「對、對不起嘛!我知道一定一定很痛啦!都是我不好。」她只能再度頭低低道歉。抬頭又說︰「可是也不能全怪我太神經質,沒看清楚來人就反應過度。你也知道,這里治安真的不太好,尤其女性遇害的事件層出不窮……」她意圖為自己一時失誤找借口,減輕一些罪咎。
「所以,要怪我上前想扶起跌倒的你的雞婆?!」他眯眼,對她的說法更感不滿。
「不是,不是,當然不是。」她連忙搖頭,又揮雙手否認。「副總絕對、絕對沒有一點點錯誤,全是我的不對。」她再度歉疚滿懷,不知該如何消他火氣。
「副總您大人大量,原諒我的無心之過好不好?」她雙手合十,置在額前,彎身對他請求原諒赦萬一,他要對她的傷害追究索賠,她就算把自己賣了,傾家蕩產也賠不起吧?「不好。」齊優人繃著俊容,拒絕輕易原諒。
就算她是不小心,一時緊張才誤判,可她竟將他當,令他內心被重傷!而他堂堂名揚集團二少,竟會被防狼液噴傷眼楮!先前他吃壞肚子忍著沒就醫,沒料卻因被她誤傷,跑來醫院掛急診!
想起前一刻跟醫生解釋眼傷緣由,令他倍覺窘迫,自尊嚴重受損,比起雙眼灼痛,這更難以忍「那……不然副總要我怎麼做?你也知道我只是一介平民小老百姓,賠不起什麼鉅額傷害補償的。」她怯怯地說。該不會……她得把好不容易積存要用來購屋付頭期款的儲蓄賠給他吧?
「我的傷害,哪是用錢就能彌補?」他頗不以為然,更不可能要她賠錢了事。「那……怎麼樣您才能消氣?」她低聲下氣探問。
他看她一眼,見她一再卑微求原諒的模樣,其實已氣消大半,卻又不願輕易松口妥協。
「先記著,等我想到怎麼求償,再找你兌現。」他故意說得保留。只是要她為這意外對他存有愧意且謹記在心,但也沒打算日後真找她求償什麼。
「噯。」金于俐只能點點頭。內心不免惶惶,感覺似被他捉到把柄,不知他以後要她怎麼做牛做馬補償?
齊優人雖沒要她做牛做馬,卻當自己是病人,要她再度殷勤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