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為什麼突然關門還上鎖?」她不解的問。
陸東雲覷了覷她,抿唇不語,邁開步伐朝她站立的方向筆直前進,直到將她困在他與辦公桌之間才停下來。
屬于他的冷冽男人味率先撲進她鼻腔里,佔領她的呼吸,無形而龐大的壓迫感將她整個包圍,退無可退的白富美只得一手抵在辦公桌沿,一手抵在他胸口,盡可能的讓彼此之間保有一個安全距離。
「你、你、你做什麼?可不可以別靠那麼近?」
「找到了嗎?」他故意彎身朝她微微泛紅的臉龐欺近,在幾乎貼上她嘴唇的極近距離前停住,嗓音魅惑地低問。
「……還、還沒。」她別開臉,身子更是拼命往後仰。
看到她拼命展現最大的柔軟度,硬是把自己的身體凹折成這樣,陸東雲很想笑。但是,不能笑,笑了她就不怕他了。這個白富美啊,腦袋不知道都裝了什麼東西,實在太沒有當人女朋友的自覺,他得好好點醒這只野猴子才行。
「那就別找了。」因為原本就沒那東西,她找翻天也找不到什麼透明檔案夾。
別找了?所以是不需要嘍!
「喔,那、那……」她等他退後才好起身,可他好像沒有移動的打算,她只好伸出一根手指頭,戳戳他,「你要不要起來還是往後退一點點?」
「不要。」不只不要,他還更往前彎。
白富美再也撐不住自己,失去重心的上半身整個跌躺在辦公桌上,陸東雲順勢抓住她的手,一左一右的牢牢箝制。
天啊,他要做什麼?被壓在辦公桌上的白富美心慌得厲害,連忙提醒,「老板大人,這、這里是辦公室!」他不會想要在這里對她那個吧?這就太夸張了喔!
「我下班了。」
她知道,方才他就說過了。所以……「老板大人,掰掰,您今天辛苦了,慢走,不送。」她趕緊連說好幾個客套詞令。
掰你個頭啦掰!陸東雲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這個笨蛋,腦袋到底都在想什麼?他只得耐著性子坦白說︰「我是說,我下班了,我現在不是老板大人。」
「那你是……」這家伙不會有角色扮演的怪癖吧?
黑眉陰沉擰起,「你是不知道我的名字嗎?」
「當然知道呀。」還知道他綽號叫白斬雞哩。
「知道還一直喊我老板大人。」
「啊你本來就是我老板呀……」
他陡地更往她面前欺去,挺得目中無人的高鼻毫不客氣的壓上她的小肉鼻。
「意見很多厚?」
「不敢不敢……」她很俗辣的陪笑。不忘轉轉手腕,希望某人想起放她一條生路,「那個……抓得有點緊,不大舒服……」
他瞅著她,越看就越想笑,跩跩地說︰「求我。」
撇撇嘴,她直白說︰「求求你。」
陸東雲不以為然的挑高眉,「你是在求我還是在命令我?諂媚一點。」
哇哩咧,諂媚?她是那種諂媚的人嗎?不過……一直維持這被壓在辦公桌上的姿勢也不是辦法,太曖昧了。她嚅嚅嘴,窘著臉,「那個……就……求求你嘛。」
不錯不錯,多了那個「嘛」,听起來很撒嬌,他喜歡。
「這樣不是可愛多了!」他笑嘻嘻的往她臉頰一陣猛親。
「欸,陸東雲——」她不依的羞喊,拼命閃躲。
「是東雲。不是陸東雲。指名道姓是在跟我嗆聲嗎?」話落,他似逗似鬧的在她脖頸上又親又啃,不忘要求,「喊一次我听听。」
掙扎須臾,她羞著臉,「東雲……」
「再喊。」
「東雲……」
總覺得怪,明明就是再尋常不過的兩個字,怎麼喊起來卻有種親昵無比的曖昧感,令人好別扭。可是他想听不是嗎?
就這樣他一次次的要求,她一次次的喊,明明兩人也沒做什麼,就只是喊著名字,卻覺得身體都熱了起來。
「今天不準加班,跟我去約會。」
「如果我就是要加班呢?」滿臉通紅的她故意噘嘴問。
白富美一定不知道自己噘嘴的樣子有多女人多撒嬌。
「那我就只好搬張椅子坐在你旁邊,直到你整理完那些賬目為止。」
「跟你約會很好玩嗎?」
唷,很挑釁喔!他捏捏她鼻子,「不來怎麼知道?快,起來,不然這里就要上演十八限了。」他將她從辦公桌上拉起,不由分說的拽著她一只手就要走。
「陸東雲你很三八欸——」
「嗯?剛剛才教過,怎麼現在就忘了。該罰。」他非但不放手,還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她另一只手也拽過來,兩只手一起緊緊的束縛在他身前,看起來就像是白富美從身後抱著他。他賊笑道︰「就罰你這樣走出去好了。」「什麼?別鬧了你,快點放開我啦!被其他人看到怎麼辦?我不想變成全民公敵啦!」這樣走出去,丟臉事小,她更怕會被陸東雲的愛慕者當場擊斃。
「看你怎麼求我嘍!」
白富美沒辦法了,只好硬著頭皮苦苦哀求,「求求你啦,東雲……我的好東雲……拜托拜托……」
他突然轉過身來,捧著她的臉一陣激吻,接著啞聲說︰「我在車上等你,五分鐘後沒看到人,我會親自來扛人。」
話落,他解開門鎖、打開辦公室的門率先離去,白富美望著傲然遠去的身影,心里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就是兩邊嘴角會不斷想要往上揚起。
這人好霸道,可是,好令人心折喔……
從來沒有人給她這種感覺,只有陸東雲。
突然忍不住想,她以前真的有好好談過戀愛嗎?為什麼只有陸東雲給她這種很強烈的被人喜歡的感覺?
明知道速度太快,可就是忍不住,她想,這就是所謂的飛蛾撲火吧!
五分鐘後,駕駛座上的陸東雲看到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從電梯出來,戴著口罩還不夠,手中的包包也拿來遮掩,硬是在停車場的柱子後四處張望了好一陣子,確認無閑雜人等,才伏低身子,神神秘秘、偷偷模模,像賊似的鑽上他的車。
眼角抽了抽,「你是在演《諜報風雲》嗎?」他啼笑皆非的睨著她。
「我怕被診所的其他人看到。」
「小姐,我們兩個是在偷情嗎?」
「太高調會遭忌,再說,我可不想被大家討厭。」
「現在知道我很搶手了吧?」
「我只知道你很臭美!」
「嘖,野猴子就是野猴子。」
「哼,白斬雞就是白斬雞。」
陸東雲一把抓過她的手,湊到嘴邊咬一口——繼而溫柔的吻了吻。
「工作一整天累了吧?帶你去吃好吃的。」
她孩子氣的縮縮脖子,彎唇一笑,「耶,出發——」
他沒放開她,單手操控著方向盤,另一只手則和她十指緊扣。
他的掌好暖,指節十分有力,但即便將她扣得那般緊,卻渾然不覺疼痛。
她抑不住上揚的嘴角,時而假裝漫不經心的看看窗外,時而看看被他緊緊握住的自己的手,但更多時候,她看的是身旁那個正在開車的帥氣男人,看著他游刃有余的單手駕馭方向盤,在敏捷的車陣里奔馳穿梭。帥氣!
不知道是第幾次逮到她用那種令人心跳得一塌糊涂的崇拜眼神看著自己,陸東雲忍不住討饒,「別用那種眼神看我。」
她有點意外,以為這枚大太陽應該很習慣被看了,沒想到他也會討饒。
「看一下又不會怎樣。」淘氣的努努鼻子,不想理睬他的抗議。
趁著紅綠燈,他轉過那張帥臉,表情無辜的說著令人臉紅心跳的話,「再看下去,我會沒辦法專心開車,得改去開房間了。」
先是愣怔,接著臉孔瞬間漲紅,白富美偏頭瞪他一眼,「下流!」
陸東雲被罵得很歡,被她的白眼瞪得更歡,他一路哈哈大笑,就連稍後到了餐廳包廂里,他還止不住的笑著,硬是被白富美扎扎實實的打了幾下。
是夜,白富美躺在被窩里久久無法入睡,腦中滿滿都是陸東雲的身影,渾身上下都因為他而發熱,她捧著臉,很羞、很甜,還很……慌。
明明不久之前還站在警戒線外小心翼翼的克制,怎麼現在就已經沖破防線,徹底失速墜落?這種措手不及的感覺很瘋狂、很失控,卻也很令人著迷,只是這樣的心動讓她不免茫然心慌,害怕這一切若也只是曇花一現,她該如何是好?她還能復元嗎?
她不安,可心里卻又萬分期待明天能見到他。
「白富美呀白富美,你完蛋了!」她孩子氣的用食指猛戳自己額頭。
城市彼端,同樣有個輾轉難眠的男人——
陸東雲想著他和白富美之間的峰回路轉,想著他和她之間的大躍進,很開心很開心。他告訴自己要更寵她,最好把她徹底寵壞,寵得她再也不能沒有他、再也離不開他,那麼往後這樣的夜晚,他便再也不用孤枕難眠了——
他抓過一旁的枕頭緊緊抱在身前,試圖找尋她在這里留下的余香,假裝他正抱著她,就像當時那樣。
是的,那晚,他們什麼都沒發生,他就只是抱著她,而她,就只是被抱著,面對白富美的誤會,他一點都不想解釋糾正,因為他喜歡他們「關系匪淺」。
他發自內心謝謝白富美的第九任男朋友,若沒有那個腳骨軟家伙,他不會這麼清楚的意識到白富美在他心里的重量,也不會像現在這麼積極。
他知道自己這樣很壞,但他真的很高興,白富美第九段戀情完蛋。
總之,白富美這只野猴子就是他陸東雲的,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注定是他的,誰都不許搶,尤其是那些閑雜人等的雄性動物。
接下來還要帶她去哪里約會呢?
當然還要再去吃好吃的,要吃遍整個台北、整個台灣,甚至全世界。要手牽手躲在暗模模的電影院看恐怖片。要搭摩天輪看夜景。對了,方柏堯說有一場復古風派對很好玩,一定要帶她去。還要找個周末帶她去海邊沖浪。要去打擊練習場打棒球。還可以去……
哇嗚,感覺有好多事情要跟她一起分享、一起完成!
他想,他戀愛了,雖然戀情來得有點遲,但,他就是戀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