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婉搬他抱得緊緊的,總重安心了,不再害怕,他把尋找她和晉兒的過程說得輕描淡寫,但知道,為了找他們,他歷經辛苦,他沙啞的聲音甚至帶著顫抖,抱住她的每一寸肌肉都繃緊用力著,透露她有多擔心受怕,她忍不住更圈緊了他,想讓他也安心……
他們抱了—會兒就分開來了,無論此時他們內心的情感有多麼澎湃熾熱,都得忍下,他們得先救出兒子。
蘇冠文被衛廷琛打暈了,衛廷琛的下屬從蘇冠文的隨扈口中問出世孫到底被關在哪里,幸好阿朋卑微的跪在地上說願意帶路。
他倆和一群侍衛跟著阿朋走,走進一處院落,只見那里的主屋正從窗子冒出濃煙火光。
這、這是怎麼回事﹖!
吳婉瑀呆滯的望向阿朋,只見他臉色難看,喃喃自語道︰「怎麼會變成這樣,看守的人呢﹖」
聞言,她瞠大瞳孔,幾乎是不經思索就拔腿往屋子狂奔。
當衛廷琛看到她往前跑時,心都涼了,晉兒在里面!
「婉瑀,停下來,我去救晉兒就好……」他慌張的叫住她,施起輕功,想向前攔住她,不料卻被兩個得力屬下左右扣住膀子。
「世子爺,太危險了……」
衛廷琛眼睜睜看到吳婉瑀鑽進那燒了一半的屋子內,用力甩開下屬,「世孫在里面,快去打水滅火!」說完,他飛逾踏入火場,消失在人前。
屋子里,伴隨著火舌,一片濃煙密布,吳婉瑀用袖子捂住口鼻,一邊咳嗽,一邊在危險的火勢中尋找兒子.
「晉兒,你在哪里﹖娘來教你了!晉兒!」她不停往前走。仔細梭巡孩子的身影,她不停呼喚,听不到回應,教她的心都碎了。
「娘……」
一听,吳婉瑀抬手將淚抹掉,她終于听到兒子的聲音了,很微弱,但至少證明他還活著,她快步往聲音來源跑去,就見晉兒虛弱的倒在她上。
衛子晉看到娘來了,伸長小手想捉住她,「娘……」
「乖,娘馬上救你出去!」她連忙從袖口掏出一條帕子,捂住兒子的口鼻,」然後抱起他,想往出口逃。
但來不及了,她听到頭頂上有聲響,有大片著了火的木片倒下,太快了,她根本躲不了,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將兒子護在懷里,用她的身體阻擋火焰。
衛廷琛心急的在屋子里找她們母子,盼著他們別出事,卻親跟目睹這殘忍的一幕——他看到她奮身抱住兒子,而一塊燃著火焰的木片砸落在她背上。
「不……」他瞠大黑眸,痛心疾首的喊出。
吳婉瑀覺得背好疼,像有什麼在燒,頭也好燙,她想大概是發高燒了,燒得暈暈沉沉,但她仍惦念兒子安危,嘴里不斷發出吃語,「晉兒、晉兒……」
「晉兒只有一點嗆傷,沒事的,有事的是你,你的背燒傷了,慘不忍睹,誰要你那麼沖動跑進屋子的,要救也是我去救,輪不到你。」
背部有傷的她只能趴在床上睡,听著衛廷琛憤怒的聲音從頭頂響起。
好凶,好大聲……
可是她沒辦法控制自己,一想到晉兒就在屋子里,她就拔腿跑起來了。
「這陣子你得趴著睡,傷口也會發炎疼痛,會很不舒服,你得忍耐點……幸好我很快就把你背上的木片推開,慢一點的話,你的燒傷肯定更嚴重。」
原來在她進了屋子後,他也進去了,要他是不是也受傷了?
吳婉瑀想開口問,卻敵不過發燒和疼痛所帶來的疲意,沉沉睡去。
「這麼心疼啊,話變那麼多。」姜齊調侃道,他正為她受了燒傷的背敷上他特別調制的藥膏,冰涼又清香,可減緩疼痛。
衛廷琛盯著吳婉瑀白赤果的背,又瞪了姜齊一眼,似是不滿他手上的動作。
知道他在介意什麼,姜齊無辜道︰「我是大夫,醫者是無男女之分的。」
他微眯眼,仍很不悅,「她這傷要多久才會好﹖」
「至少要十天半個月吧,還得小心照料,才不會留下疤痕。」
「只要她平安無事就好,我不在乎疤痕。」回想起來他仍有余悸,她竟當著他的面被頭預垂下的木片砸傷背,好在他推開木片後,有人陸續續提著水進來滅火,他才能安全的將她和晉兒救出來。
她已昏迷一整天,剛剛才醒來片刻,而晉兒已經吵著要見娘,但他不敢讓兒子看到她這模樣,生怕晉兒會內疚啼哭。
他問過晉兒起火的原因了,晉兒說他看到一條青蛇鑽進屋里,大聲敲門卻沒人回應,他怕蛇咬他,才會拿了油燈砸蛇,卻不小心讓屋子燒起來,而當時外面沒人看守,應該是因為看守的人偷懶,上了鎖就跑走了。
幸好晉兒平安無事,婉瑀的傷也不會有性命危險,要不他真無法想象,一次失去他們兩個,他會變成什麼樣。
听到他說的話,姜齊不禁好笑地反問;「這話的意思是,她變成丑八怪你也不在乎﹖」
衛廷琛淡定自若,臉上波瀾不興,像是真的不介意。
姜齊笑道︰「唉,你真不了解女人啊,姑娘家都愛美啊,你不知道嗎﹖婉瑀和幾個丫頭都愛敷臉,敷什麼小黃瓜、絲瓜的,敷得可有心得了……」
見好友攏聚眉頭,終于有反應了,他又笑道︰「放心,我知道抹什麼藥膏最有效,每天耐心抹個幾遍就能化疤。」
接下來的三天,吳婉瑀都在高燒中昏昏沉沉的,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且時常听到繡兒的嗚姻聲。
「小姐,你要快點好起來……」
晉兒也來看她了。
「娘,你要快點好,嗚嗚……」
別哭,寶貝。
「夫人,你要快點好起來。」
她听到了好多人的聲音,有翠鳳、蓉兒、廚房里的丫鬟們,還有王妃的……
「小姐,王廚子也想見你,但男人總不太方便,等你好了再去見他吧,他說他做的披薩沒有你做的好吃,你得再教教他。」繡兒道。
夜里,吳婉瑀幽幽醒來,經過這幾天的治療,她退燒了,傷口沒再發炎,食欲變好了,可以下床走動了,但趴睡太久,她一時很難爬起來。
「繡兒,我想上廁……不是,我想小解……」
猝不及防地,她難覺有道強勁的力道橫抱起她,刻意避開她受傷的背部位置,抱她到用屏風隔起的小廳去。
繡兒哪有那麼大的力氣抱她﹖
當吳婉瑀坐在尿桶時,簡直羞愧萬分,只能盡快解決生理需要,洗洗手,整理好衣著踏出。
衛廷琛迅速前來扶著她坐到床上。
「怎麼是你﹖繡兒呢……你不應該……」吳婉瑀的聲音微弱到幾乎快听不見,她的疑問只有一個、為什麼是他在她房里﹖
「我想照顧你,我做得不好嗎?」
對上他那坦誠磊落的眼神,她只有更羞愧。
誰想讓喜歡的男人抱自已去上廁所的?
「婉瑀,無論多小的事我都想為你做,就讓我照顧你吧,你也不用擔心的傷了,我會用最好的藥讓你的背不會留下疤痕的。」衛廷琛正色道,顯然將姜齊的話听進去了。
她听得很感動,一低頭,看到他的手還里著白布,頓時流下淚。
「哪里疼了﹖」他緊張問道。
吳婉瑀搖了搖頭,「你的手痛不痛?」她知道,這是為了幫她推開壓在她背上的木片而受傷的。
「我沒事,只要你答應我,以後別做這種傻事就好。」衛廷琛沙啞道︰「我看到你沖入起火的屋子,看到燃著火的木片打在你背上,我的心都快痛死了,我真的會瘋掉。」
「對不起……」吳婉瑀內疚的低下頭,她知道自己太沖動了,換作是她看到他身陷危險,也會受不了的。
他將她的臉抬起,深情款款的黑眸對上她。
「婉瑀,我曾經很害怕你會恢復記憶,變回以前的樣子,所以這次皇上指派我新的差事時,我迫不及待就去,我想我這是逃避吧,我不敢看到你,但經過這次的事後,我更怕哪一天我會失去你,與你天人永隔,所以我不會再逃避了,比起擔心你以後會恢復記憶,我更想和現在的你好好過日子。」
他這意思是﹖
她听得心怦怦跳著,真不敢相信他是在對她……這是告白吧?
「還不明白嗎?我想重新迎娶你。」衛廷琛沒有說愛,但說了那麼多話,又說要娶她,對他來說已經是很明白的示愛了。
吳婉瑀立即流下了眼淚,這個男人明明有多麼怕她變回以前的樣子,現在竟因為更怕失去她,而願意拋下他的恐俱,正面地面對她,那她怎麼可以還沒努力就放棄他呢。
一直以來,她總是怕吵架,怕起沖突,會主動退一步,總認為她退了這一步,就會海闊天空,但這次她的退步真的做對了嗎﹖會不會把他們幸福都放棄掉了?
不,她不要再退步了,她想得到這個男人,她必須勇敢去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