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臉皮厚,而是像「飯桶」這樣可以形容她驚人食量的詞匯,姊妹淘一天到晚都在講,講到她都麻痹了。
蕭綿漾出人意表的反應讓在場的人俱是一愣。
胖子肥肉橫生的臉上是掩不住的氣急敗壞,其他人更是古怪地瞪著神經大條的女人。
胖子等人原來打著的如意算盤是以為這番侮辱會把蕭綿漾氣得跳腳,順勢壞了萬家兄弟的保護,好讓他們有機可乘。
現在這算盤就被這天兵給生生擊碎了。
「噗哧、噗噗噗……」
「你干嘛?」蕭綿漾滿頭問號看著噪聲源。
本來氣氛就已經夠奇怪了,這下又被萬狩延的笑聲搞得更加詭異,不但如此,她還感覺所處的懷抱有些微的震動,不過抬眼看去卻發現什麼也沒有。
這個男人還是一樣用強壯的臂彎安穩地守護著她,他神情冷峻,緊抿著唇線,渾身散發著一股懾人的冷靜,像極了一頭蓄勢待發的野獸。
她的心跳不由得加速,卻不清楚是因為害怕還是……
「真不知死活,你們兩兄弟到這地步居然還笑得出來。」瘦子目露凶光。
他說得也不無道理,畢竟在這屋子內,他們三人如何殺出重圍實在是個大問題。
「先別管我們知不知道死活,個人強烈建議你先評估看看你們能不能走出這里再說。」萬狩延氣定神閑提醒眾人看向大門口。
「什麼時候……」瘦子跟所剩無幾的跟班個個面露驚詫。
很快的,幾個人匆忙卻很有紀律地沖進來,門外還有著數不清的一片黑影。
蕭綿漾認出幾張熟悉的面孔,不就是那天在巷子里的黑衣人?
「是你的手下?」她問著萬狩望,後者點頭,手里還拿著精巧的發訊器。
盡避來了這麼多幫手,他還是沒有半分松懈,沒有縫隙的貼近讓她清楚感覺到他肌肉的緊繃和強壯。
他真的在保護她呢!
這個認知讓蕭綿漾的心軟了一下,隱約察覺有什麼東西正在悄悄變化。
就像現在,在她如此貼著曾經垂涎的黑糖饅頭的時候,她非但沒有半點的念頭,反而涌生出一股奇妙的感覺,像是吃飽了又像是沒吃飽,很矛盾。
「我早就說過,少在我老子的地盤上做那些不干淨的買賣。」萬狩延倨傲的表情宛如一只至尊的猛獸,不容許忤逆。
「跟著你這種縮頭縮腦的人混,我們還指望吃香喝辣?既然你不會做老大,那就讓別人來當吧!」瘦子一聲令下,一干逆黨竟然決定硬闖。
于是,貴三三茶餐廳再度陷入了混亂的槍戰。
歐賣尬!
蕭綿漾很害怕,即使溫暖厚實的胸膛牢牢護著她,她還是好怕。
耳邊全是呼嘯的槍聲,時近時遠,卻都在她身邊,她瑟瑟發抖的猜測下一個會不會打到她身上?
不會的!不會的!
「別怕!」抱著她突破重圍的男人只須短短兩字就能讓她平靜不少。
她感激地看過去,竟然看見有人舉著很具份量的石椅準備偷襲沒有防備的萬狩望——
「不要!」她直覺一把將一直守護著自己的懷抱推開,也不管自己會就此暴露在危險底下。
不容她多加思索,那張椅子就已經朝她飛過來。
她要昏倒!昏倒就不會痛也不會怕了!
她沒用的想著。
「該死!」
如雷的一聲怒吼,也無法阻止蕭綿漾下一刻的昏厥。
三更半夜,蕭綿漾醒了。
準確來說,她是餓醒的。
醒來後的她先拿肉呼呼的小手摀住正叫得震天價響的軟肚皮,再眨眨又長又翹的眼睫。
然後皺起眉頭,自言自語︰「這里是哪里?」
這房間坪數大得嚇人,裝潢華麗得驚人,她整個很陌生。
忽然,她臉色煞白,「完蛋了!我不會被壞蛋抓了吧?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給我吃的?」
饑腸轆轆的她現在實在難以評斷被壞人抓了跟餓肚子哪個比較可怕。
「你醒了?」
一聲驚呼把蕭綿漾從滿腦子的饑餓跟問號中拉了出來。
偏頭一看——
「貓熊?」她瞪大眼楮。
「我還團團圓圓咧,貓熊!」瞪著她,臉上掛彩的萬狩延沒好氣地回諷。
「你怎麼會變這樣?」指著他臉上那兩圈難以忽視的黑輪,她實在不解。
奇怪了?他不是很厲害的嗎?至少在她昏倒之前他都還毫發無傷。
昏倒……對了!
他呢?
圓溜溜的眼珠子立刻往萬狩延身後看去,張望一會兒之後,原本散發光彩的眸光漸漸黯淡。
「小羊,你偏心!就只關心阿望。」一只手在肉肉的臉頰上肆虐了一番才罷休。
「我哪有!」漲紅的臉色不知道是被捏的還是怎麼了。
「別害羞嘛!」
「誰害羞了!」她氣鼓鼓地嚷叫著,殊不知這等反應看在別人眼里就叫做惱羞成怒。
萬狩延哈哈大笑一陣之後,又忍不住伸手蹂躪了紅通通的包子一會兒。
「晃開偶啦!」
「好,我放開你,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我們家阿望?」
「……」蕭綿漾使勁搖頭。
「不喜歡?那四月那晚是怎麼回事?」萬狩延不相信,手指頭還在她臉頰上捏得死緊。
四月?
他怎麼會知道?!
轟!
這下子蕭綿漾里里外外全都紅了。
那個大嘴巴的男人!
「別誤會,我有我的消息來源,阿望他可是什麼都沒跟我說,一個人藏著這件大事呢!」
「哼!」
「所以說是真的?你們——」萬狩延曖昧地眨眨眼。
蕭綿漾紅著臉不作聲表示默認了。
「既然你們關系匪淺,那阿望的事你應該也知道了。」
他的事?他的什麼事?要關系匪淺才能知道,難道是他奇怪的性癖好?
這時候如果以動畫呈現,蕭綿漾的臉上絕對是掛著寬寬的海帶淚。
沒錯沒錯!他那種不為人知的變態嗜好她現在可是比誰都清楚呀!
「既然這樣,阿望以後就拜托你了。」萬狩延語重心長地拍拍她的肩膀。
蕭綿漾立刻跳了起來,「那怎麼行?」
「怎麼不行?阿望就只讓你這一個女人知道他的事,足以想見你對他有多麼特別。」
她搖手兼甩頭,「不是不是,他只是想對我負責而已!包何況那些事又不是只有我能知道,他可以找別人……」
說著說著,她胸口都悶了。
「這種事哪能逢人就說?阿望也不是那種男人。」萬狩延皺眉。
「……也是。」那種事的確是不能說的秘密,眾所皆知的話他還要不要做人啊。
「再說,我覺得你也不會介意那些事情。」萬狩延的表情像是看著一位小天使。
可惜她不是天使,她是有七情六欲的人。
性福是很重要的!
可是諒她再怎麼樣大大咧咧,也不好在一個大男人面前說清楚講明白,只有一再擺手拒絕。
「小羊,難道你看不出來阿望因為那件事有多自卑嗎?」
自卑?她看不出來啊!他事後明明就還是霸道得嚇死人!
「如果你這時候拒絕他,他一定會認定是那些事情令你不願意跟他在一起,他怎麼還有勇氣去找下一個女人?搞不好就要出家當和尚去了。」
不得不說萬狩延的確是塊談判專家的料,三兩句話就讓蕭綿漾的強硬態度軟化不少。
對男人來講,如果知道自己是因為那種事慘遭三振出局,的確是有礙身心發展,要是這樣就害他從此一蹶不振,她就罪孽深重了呀!
再說,他還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呢……
「阿望他現在就是這麼喜歡你,為了你還揍我呢!說我不該害你飽受驚嚇。」萬狩延指著臉上的黑輪抱怨。
「是嗎?」雖然很不好意思,但是她看著那兩圈黑輪,心里卻是不自禁的高興。
「就算你現在不喜歡他,也別急著拒絕,至少先交往一陣子以後分手才自然,是不是?」
「這樣真的可以嗎?」她半信半疑。
「什麼事情可不可以?」
一句話平空出現,一轉頭就看見討論了半天的男人正朝他們走過來。
「你來啦!那我就不打擾你們!」萬狩延笑得曖昧,接著就跑得不見人影了。
剩下的兩個人面對面,誰也沒開口。
愣住的蕭綿漾說不出話來,她覺得那一圈圈的白紗布實在刺眼極了。
「你怎麼哭了?是不是那個臭小子——」萬狩望舉步就要追出去揍人。
「等、等一下啦!」蕭綿漾趕緊下床,虛軟的腳步讓她跌進熟悉的懷抱里。
她記得不久前,他就是用這溫暖的胸膛保護著她。
小心翼翼模著從他肩胛骨一路纏到上臂的白紗布,鼻頭一酸,她又想哭了。
萬狩望趕緊將她抱回床上坐著,蹲在床前的他看起來憂心忡忡,是真的擔心她。
蕭綿漾心頭一暖,支吾了半天,小嘴總算蹦出一句謝謝。
「謝什麼?」
「昨天如果不是你保護我,我可能就……」
「當然要保護你了!要不是那個死人頭硬叫你留下,你也不會被波及,我才揍了他一頓!」他似乎還怒氣難消。
「噢。」她的應聲有著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失落。
他對她從來就只是道義責任,才不是萬狩延剛剛說的獨一無二……
「更何況,咳咳……你已經是我的女人,我不保護你要保護誰?」萬狩望一邊說著,視線一邊飄移不定,臉色有著些許不自然。
蕭綿漾卻是覺得有朵花在心中緩緩綻開,欣喜得有點手足無措。
「誰是你的女人了?」這男人真是霸道。
可是就因為這樣的認知,所以他才不顧一切保護著她嗎?
「真是笨蛋!」她小小聲地埋怨著,手又不自覺撫上那層層紗布。
會不會很痛?很嚴重?
「你們剛剛說了什麼?」他看著要哭不哭的肉包子,皺眉想起有些事還沒問清楚。
「沒什麼啦……」放下手,她眼神飄忽。
怎能說他們正在討論他的隱疾,然後決定由她慷慨赴義,直到他突破心房找到下個倒霉鬼為止?
顯然萬狩望並不喜歡被排除在外的感覺,他一聲鏗鏘有力的「說!」,就讓蕭綿漾很沒用的把話抖了出來。
「就、就是一些你的事情啦……」
她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臉色,果不其然,他變臉了。
整個房間瞬間籠罩在低氣壓當中,蕭綿漾坐如針氈,苦著一張臉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一段不算太長的沉默之後,萬狩望的表情終于有些松動,卻是變得更沉重,更冷酷。
「他要你留下?」
「嗯。」她尷尬地笑了笑。
真糟糕,三兩下就被他給拆穿了。
看著她尷尬的笑容,他的臉色比前一秒鐘還難看,不過對她說話的口氣卻是無比溫和。
「如果你在意,盡避走就是,不用顧慮到我的感受。」
蕭綿漾心頭一跳,不知道是為他的話還是受傷的眼神。
他果然是很自卑!
好可憐喔!好歹他也是她的救命恩人,怎能坐視他的隱疾不管?
咬著唇——她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