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再萊又被路露派人給拎過去淬月宮,將她喂飽還把她洗刷了個干淨後,這才把她送回來給等著她回巢的仙師大人。
而顧醒在她回來後,隨即將洗得香噴噴的她摟進懷里,替她揉著吃得過飽的小肚子,再萊享受地眯著眼,此時賣乖的模樣,讓人根本想不起,她就是讓路露和一大票宮女最近常累趴的主因。
他的指尖撫過她剛拆了紗巾的頸間,紅腫的傷皰依舊顯眼刺目,看得他好生不舍,一想到那日她是多麼不要命的替他擋刀,他便有些恨起她固執的性子。
這個小呆瓜,說過要保護他,還真是保護得連把命豁出去也都可以,全然不懂得審時度勢,更不管他是否能夠自保,就只因為,她說到,就要做到。
他嘆口氣,「早點把傷養好來吧,你這樣,我看著心疼。」
「……心疼?」她眨眨眼,仰起小臉看著他。
顧醒流連的目光巡曳過她美好的眉眼、粉色的面頰,還有水潤的嫣唇,他執起她還裹著紗巾的右手,仔細地親吻著她的每根指尖。
「路翔的心裝著他的國家,我的心,只裝著我的小姑娘。」
再萊聞言,愣愣地看著他好久好久,直到她終于想明白他說了些什麼時,這才紅了臉。
他卻拿出勻魂攝魄的笑容一徑地勾引她,直到她的臉紅得不能再紅,他才慢條斯理地拉過她,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腦中亂哄哄的再萊,不知該怎麼去形容落在她額上的吻觸,只覺得它像叢小火苗,一路自她的額際滑至她的眉心,再跳躍似地點點她的鼻梢,不多作停留地繼續往下滑,在被此交融的氣息中,緩緩停留在她的唇上。
原本入秋就該凋謝的蘭花,在這一夜,似要展現最後一番妍麗的風姿,在寢房的一角招展怒放,再萊在一片昏沉之際,只記得,唇上的溫度很暖,而花兒,則開得特別香。
第二日清早,當顧醒把再萊送去淬月宮之後,路露便杵坐在再萊的面前,以指輕戩著她的面頰,看她持續著魂游天外天的狀態。
「小萊?」明明咋晚送回去前還好端端的呀,一晚不見而已,他們家的仙師是把這孩子怎麼了?
大早就被某仙龜親醒的再萊,緊攢著兩眉拉著她的衣袖,遲疑地啟口。「露姊姊……」
「嗯?」
再萊也不知該問些什麼,滿月復紊亂心思的她,視線恰巧地落在路露手邊還沒繡完的嫁衣上。
「你為什麼要嫁人?」
「當然是為了要和赤水永遠在一起。」還用問?
再萊有些迷惑,「一定要嫁人才能在一起?」
「成親只是一種手段,但它也是人生由的一個歷程。」路露拈起繡針,邊繡邊對她解釋,「對我來說,唯有把兩人確實綁在一塊兒了,我才能安心。」
綁在一塊兒?
「小萊?」路露推推坐在椅上,兩手抱著膝蓋,又一副心神不知飛哪兒去的她。
她鄭重宣布,「我今天要發呆。」
「呆吧。」只要她別又去爬樹找所有人的麻煩,做什麼都行。
當再萊再次回過神來時,顧醒正抱著心神顯然不在軀殼里的她往延慶宮走,一整日都把所有精神放在發呆上頭的她,自然不知,路露趁著她發呆那當頭,替從來不重視儀表的她上了點妝、梳了個時下正時興的發型,還把她一身方便行動的短打衣衫,給換成了輕飄又柔媚的紗裳。
傍晚時分的西風不再是有些涼而已,一身美觀卻不保曖的紗裳,讓她打了個寒顫。
「怎了?」
「有點冷……」她兩手環住他的頸頂,往他的懷里縮了縮。
「也是,這身衣裳美雖美矣,卻不怎麼保曖……明兒個我叫路露替你準備些曖和的棉裳,順便再制些皮手過冬時好穿。」難得見她如此艷光四射,顧醒打心底覺得,把她托給同是女人的路霹真是再正確不過。
「不必那麼痳煩。」衣裳能穿就行,她不講究。
回到宮內的院子里後,他將她置在和曖的屋內,再三瞧了她嬌俏的模樣,舍不得地將這景象牢記在腦海後,去替她取來較厚實的棉衫。
「這不是什麼痳煩,是我喜歡。」她不懂得悅己,那悅他總成吧?
「你喜歡?」
「本來就很喜歡。」他有所指地看著她,眼中的火熱,令她覺得她的面頰都快要燒起來。「從頭到腳,由里到外,都喜歡。」
次日請早,路露收到了個臉蛋紅紅還呆楞楞的小孩,慌得她趕緊找來太醫替再萊瞧瞧,太醫卻說她什麼毛病都沒有,而那天的再萊,居然變得特別乖特別听話,連喝藥時也都不爬樹攀牆了。
當顧醒來領人回家時,路露瞠大了杏眸,看著仙師大人毫無罪惡感地在再萊的厝上用力啄了一口,成功讓再萊臉紅成一只紅燒蝦,她這才總算明白那孩子是怎麼了。
要不要這麼無恥啊……
居然連心思單純的孩子都下得了手去拐?
路露兩指擰著眉心,「仙師,你事前真的想清楚了嗎?」這後果很嚴重的。
正打算帶人走的顧醒挑高朗眉。
「黃金門的人不會放過你的……」她無力地嘆口氣,怎麼也沒想到,天底下頭一個敢拈黃金門虎須的奇葩,就是眼前這名她老弟許出來的魂役。
「我等著他們。」他不以為然地應著,俯身又再偷親再萊一口,直把她親得拔腿就跑。
自那日起,每謹再萊喝藥的時間,淬月宮里頭的宮人們,都不再上天下地的抓她了,倒是每到顧醒來接人的時候,再萊躲貓貓似的躲得比什麼都要勤快,然後被那名她永玩也飛不過的半仙,扛戰利品似地給扛回延慶宮去。
掛在顧醒身上的再萊,在他前進的步伐中,偏著頭看著夕照下搖搖晃晃的風景。
她頭一回覺得,晚霄是如此美麗如此令人心醉,秋楓自樹稍上落下來的姿態也是那麼好看,好像只要在顧醒的身邊,整個世界看起來就是那麼不同。
「小萊。」快抵達宮門前,顧醒將她摟回懷里,定立在原地不動。
「嗯?」
「別躲了,再怎麼躲你也跑不了的。」
再萊埋首在他的懷中,嗅著他一身淡雅的蘭花香氣,原本胸瞠里那顆跳得疾快的心,不知怎地,也慢慢地配合著他穩定的心跳和緩了下來。她悶不吭聲地摟緊他,感覺他的下巴又在她的頭頂上摩挲著,滿足的嘆息也再次自他的嘴邊逸出。
每一張關心她的臉龐滑過她的腦海,雖然他們都很重要,對她來說也無比珍貴,可是在這一刻,她卻只憶得起眼前這個小心眼的男人而已。
「喔。」
未至秋末,位處于高山中的路國已覆上了薄薄的秋霜,顧醒將打點好的行李放在身後的小型馬車上,然後招來大清早就在院子里玩霜花玩得兩頰紅紅的再萊,將她里上一襲保曖的皮襲後,便在路露依依不舍的目光下,將她拎進馬車策馬離開皇宮。
數日前,原國正使斐思年已祇達路國,準備替原國小皇帝斐藍洽談路國藥材貿易眾事頂,同時他還帶來了兩國結盟條約,允諾兩國的通商利益往來,將建立在原國保護路國這基礎上。
至于路國在藥材上該給原國多少折扣,斐思年表示,小皇帝說一切好商量,只要路國願把誠意擺出來。
原國雖是一大國,地豐物饒,衣業林業礦業發展皆遠優于路國,偏偏原國就是不產藥材。其實不只是原國,各列國也都沒那地理條件能像路國種出諸多藥材,于是小皇帝決定,一塊大餅與其它眾國搶食,還不如由他們原國一口給吞了。
被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得頭昏眼花的路翔,在仙師大人點頭後,二話不說便簽下了兩國互惠協議,冀望日後能靠著原國的聲威,嚇阻鄰邊老對路國蠢蠢欲動的眾小國。
至于滯留路國已有一段時日的狼宗眾武士,在赤水已練兵練得差不多後,留下泰半事前說好要租給路國的人手,派駐于路國邊境不讓西苑國再越雷池一步,另一祓小隊,則于日前已帶著路國的種植能手,和由仙師法力加特過的各種花草樹苗,開拔返回狼宗去給宗主夫人植樹了。
因國內軍權重新集中到皇帝路翔的手中,加上背後又有著狼宗和原國的勢力扶持,這個秋季,路翔在仙師的建議下展現了鐵血的一面,那些曾和他國勾結的宗教領袖,都被以勾結外敵或叛國大罪給抄家充盈國庫,菜市口每日都有人頭可撿,以往朝中那些囂張的臣子,近來也都夾著尾巴做人,巴不得路翔能不注意到他們。
路翔坐在龍椅上,低首看著下頭前來早朝的文武百官,一廢以往的稀稀落落,將整個朝殿擠得水泄不通,不知不覺中,路翔的眼中有著淚光。
他以袖抹了抹臉,深吸了口早晨的新鮮空氣,從不曾覺得,未來是如此充滿了新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