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盈翾才想開口說話,卻看到爵一個旋身離去,一臉笑意的走向一旁,與一個身材婀娜、氣質非凡的美麗女子攀談了起來。
「喂!你……」
還來不及叫住爵,就見一名飯店人員表示要領她到房間門口,對著她十分有禮的比手畫腳,表明自己的意圖。
望著跟美女有說有笑的爵,寧盈翾為了不造成飯店人員的困擾,只好點頭表示自己看懂了他的比手畫腳,跟著對方搭上了電梯。
沒了手表,完全不知道時間,寧盈翾只能靠著日光來猜測究竟是否到傍晚時刻了。
只是,意大利的太陽似乎不太習慣早睡,在蜜月套房的露台上發呆了好半晌,寧盈翾只覺得自己眼前映上了兩圈火紅的圓印,卻是怎麼也等不到夕陽西沉。
驀然,房內傳來了電鈴聲響,這幾響鈴聲讓寧盈翾慌張的以為自己遲到了,連忙飛奔到門前將門拉開。
「對不起,我不是沒有看那張便條,只是我的手表……」
才想解釋自己完全不知道時間是因為手表被他給丟了,但話還沒說完,就發現站在門外的並不是爵,而是一個捧著兩只大禮盒的飯店人員。
「謝謝。」
用英文道過謝,寧盈翾接過那兩個系著絲帶的禮盒。
禮盒上夾著一張卡片。
寧盈翾小姐,晚點會有人去房間帶你到餐廳用餐。我會晚點到,這是正式的服裝。
沒有署名,但寧盈翾認得出來那是爵的字跡,畢竟寫在她會話書上的那三個字,她可沒有那麼容易就忘記。
一想起時間,寧盈翾趕忙抓起門外服務人員的手瞥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就怕自己若是遲到,讓爵逮到小辮子,不知道他又要怎麼樣惡整她了。
還有一個小時。
寧盈翾松了口氣,回到房內將禮盒上的絲帶拉開,一襲水藍色禮服與一雙亮麗高雅的高跟鞋就這麼跳進了她眼簾。
不用多想,光看到紙盒上的圖案,寧盈期也知道這套禮服價值不菲。
算了!她已經不想管這些東西她要怎麼負擔了,眼下最迫切的事就是她絕對不能遲到。
她一定要讓那個丟下她、跑去找美女聊天的黑心翻譯好看!
雖然她一點也不想要跟那個可惡的翻譯一起共進晚餐,但自下飛機開始就什麼也沒吃的寧盈翾,為了自己的五髒廟,她決定暫時听爵的擺布,吃飽了飯再好好跟他算帳!
傍晚九點十五分,餐廳里氣氛典雅宜人,端坐在窗邊椅子上的寧盈翾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卻不得不故作鎮定的噙笑望著眼前那空空如也的座位。
那個可惡的家伙,不是說好八點?人呢?
雖然沒有手表,但寧盈翾知道自己已等了很長的一段時間,而她那早早就唱起空城計的胃也不時提醒著她,已過了用餐時間很久了。
再次退還自己一個字也看不懂的菜單,寧盈翾指著空位表示自己還要等人,但心里卻巴不得自己看得懂菜單上的文字,好點一桌子菜肴安撫那怪聲亂叫的胃袋。
一刻鐘之後,皇甫爵姍姍來遲,手中拿了一個盒子,挑著迷人的笑在寧盈翾眼前坐了下來。
「怎麼不先點餐?」
皇甫爵明知故問,而且仍舊十分壞心的以意大利話問著正低頭撫著自己月復部的寧盈翾。
睨了爵一眼,寧盈翾那靈秀水亮的眸中閃著熊熊火光。
沒有抱怨,沒有叫罵,寧盈翾丟了一朵迷人、卻帶著強烈怒意的笑給爵,而後逕自從餐廳服務人員手中抽過菜單,不管三七二十一,凡是看到的全點了一輪。
服務人員望著手中她所點的品項,一臉狐疑與難色,思索了半晌才開口問道︰「小姐,你確定要點這些?」
想當然了,寧盈翾一個字也听不懂,只能掬笑裝傻猛點頭。
「她點的都要。還有,替我們出兩套全餐,半個小時之後再出。」
翻了翻菜單,隨意點了點菜單上的菜名,皇甫爵出聲回應服務人員的疑惑。
見服務人員離去,寧盈翾一臉勝利的甜笑,覺得自己即使沒有爵這個翻譯,照樣可以喂飽自己。
凝睇著她臉上的笑,皇甫爵嘴角又陷進了幾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原以為自己刻意遲到,他這個繼母會一見到他便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不料她居然一句抱怨也沒說,只是抓著菜單點了一桌子酒。
而且,他更沒有想到,她穿上那套衣服可以這麼美。
服務生拿著一瓶葡萄酒走來,細心的劃開瓶口,拔出軟木瓶塞,而後漫著果香的葡萄酒液就這麼倒進了寧盈翾餐桌上的紅酒杯。
狐疑的看著眼前的葡萄酒,寧盈翾眨了眨眼,還沒搞清楚狀況,桌上的葡萄酒瓶就從一個倍增成了整張桌子。
托著下顎,皇甫爵興致盎然的欣賞著她小臉上的慌張與錯愕。
「這些是誰點的?」
一桌子的葡萄酒,她又不是來開品酒大會的,到底是誰點了這些東西?
皇甫爵揮了揮手,請服務人員拿酒單過來。
看見服務人員拿著一張熟悉的菜單走了過來,寧盈翾不知怎地竟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Dolocetto、Barolo……」
指著酒單上的文字,皇甫爵十分有耐心的替寧盈翾介紹她所點的葡萄酒。
這些,都是她點的?
看著那張熟悉的菜單,以及很明顯是自己胡亂點、胡亂戳,硬是要服務人員寫下的那些文字,寧盈翾臉上的甜笑轉成了尷尬的苦笑。
這個男人,明明知道她點了什麼,為什麼不阻止她?
分明就是存心看她鬧笑話!
昏昏沉沉、頭痛欲裂,仿佛有人正拿著鑿子在四處亂擊亂敲。
寧盈翾緩緩睜開眼,挪動了子,頭卻有如千斤重。
發生什麼事了?她怎麼回到房間里的?
失神的睇視前方,寧盈翾認出自己正躺在房間的床上,卻是怎麼也想不起自己是怎麼從餐廳回到房間里的。
驟然,一陣怪叫聲傳來,讓寧盈翾下意識的壓上自己平坦的月復部。
她已經整整一天沒有吃東西了。
回想起昨晚的那頓晚餐,寧盈翾就有一股沖動想要用枕頭悶死自己。
那個黑心翻譯分明就是故意遲到,結果還眼睜睜看著她出糗,點了滿滿一張餐桌的葡萄酒。
為了賭一口氣,她記得自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抓起酒杯就仰頭大灌那一桌的果香酒液。
雖然她勇氣可佳,但酒量卻不及膽量的萬分之一,整桌的紅、白酒還喝不到五分之一,她便下記得自己在做什麼了。
她最後記得的是,爵對著她綻放那迷死人不償命的笑,而她居然也傻傻的回笑。心頭小鹿更是肆無忌憚的大鬧起來。
「討厭死了啦!」
想起爵俊顏上的那抹笑,寧盈翾又羞又惱地舉起皓腕玉臂奮力往一旁槌打下去。
「好痛!這是什麼鬼東西?」
原只是想攻擊枕頭,卻不料左手硬生生撾擊上了一個堅硬物體,讓寧盈翾吃痛的蹙起了眉心。
這個盒子,她記得是爵昨晚拿在手上的,怎麼會在這里?
好奇的將盒子打開,寧盈翾一雙眼珠差些沒有從眼眶中滾落。
盒子里擺著一只與她先前所戴的仿冒名表相同款式的手表,但不同的是,眼前這支表不論怎麼看都不像是假貨,上頭還多了一堆耀眼奪目的鑽石。
就連最高級的仿冒品都不可能做得這麼細致。
這……這支表她在專櫃里看過,少說也要幾十萬,而她手上這支居然還瓖了一堆鑽……
將盒子緩緩蓋上,寧盈翾把表放回了原本的枕頭上,整個人翻了個身,打算假裝自己什麼也沒看到。
但,這個決定在她側過身來的剎那即化為烏有。
一整桌可口誘人的早餐映入眼簾,寧盈翾的五髒廟此刻又不爭氣的抗議了起來,那可怕的怪叫聲如雷般再次響了起來。
撐起了比身體還要重的頭,寧盈翾走到那一桌正無所不用其極誘惑著她的餐點前,一臉的哀怨。
既然這些東西放在她房里,應該可以吃吧?
雖然她不知道這些東西是怎麼進來的,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又是爵那個黑心翻譯的另一個陷阱詭計,只是等著看她的笑話,但此時此刻,她餓得都能吞下一整頭牛了,美食當前,誰還管得了那麼多!
伸手替自己添了滿滿一杯果汁,才拿起杯子,熟悉的字跡又出現在寧盈翾眼前。
昨天什麼也沒吃,還喝了一堆酒,應該很難受吧?今天好好休息吧,餐點我請客房服務送去給你。
所以說,是他送她回房的?
他這個人其實還滿體貼的嘛!
嫣然一笑,寧盈翾啜飲了一口新鮮果汁,心里不知怎地滿滿都是爵的影子以及眼前這張短箋上的字句。
季岩朔看著正在整理行李的皇甫爵,一臉的笑意。「好難得,一大早的要去哪?」
「去當保姆。」
經過昨天那一頓晚餐,他決定還是就近照顧寧盈翾比較保險,免得他那個繼母每天都點一桌酒企圖醉死自己,然後再那樣對他笑,他可受不了。
一想起昨晚,寧盈翾那賭氣、硬是要把整桌葡萄酒喝光的模樣,皇甫爵的唇角就莫名的揚得老高。而在幾瓶酒空了之後,寧盈翾的笑勾得他胸口下一陣莫名的躁動。
「當誰的保姆啊?」
季岩朔有些不解。以他對皇甫爵的了解,他是不可能會有愛心去照顧小孩的,怎麼可能說出要去當保姆這樣的話。
「我繼母。」
這三個字一出口,不知怎地,皇甫爵的眉心就全鎖在了一起。
他是怎麼了?為什麼會討厭承認這個事實?
是因為他為母親感到不值嗎?
還是因為他不齒老爸娶了一個可以當他妹妹的女人?
「你不是讓她住在飯店?」
季岩朔挑眉,對于皇甫爵的異常有些奇怪。
因為,以他所認識的皇甫爵,除了對小孩沒有多余的愛心與耐心外,對女人更是討厭那些會讓他花心思去照顧的類型,可如今他打包行李居然是要去照顧一個女人,且那個女人還是他的繼母。
「我不想把她帶回來。」
所以只好委屈自己去住飯店,否則,天曉得除了強盜、小偷、大混蛋之外,她還會不會給他多加上什麼稱號。
點了點頭,季岩朔一臉的不以為然,覺得皇甫爵從昨天去接機之後似乎就變了,卻又說不上來他有哪里不同。
趴在大床上,寧盈翾啃著面包,手中翻著從台灣帶來的旅游書籍。
自從那災難般的晚餐過後,寧盈翾一連三天都窩在這間蜜月套房里。
而爵就只有在昨天讓人送來一張短箋及客房服務的晚餐,說他就住在樓下的房間里。
她到底算什麼?小貓?小狗?那個翻譯,以為按時派人送飯來給她就可以交差了事了?
又翻了兩頁,寧盈翾一想起死都不出現的爵,怒氣就竄上心頭,惡狠狠的撕咬著手中的面包,仿佛上頭印了爵的臉似的。
她還以為他很體貼,結果仍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混蛋!
可是,為什麼她會希望他對她細心體貼?
撇頭瞥向身旁那裝著昂貴手表的表盒,寧盈翾一聲喟嘆。
奮力將手中的旅游書狠狠合上,寧盈翾隨手抓了幾本讓她亂丟四散在大床四周的旅游書籍,抄起了昨天跟著晚餐一起送來、寫著爵房號的短箋便往門外飛奔。